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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將軍見我多有病在線閱讀 - 第30節

第30節

    謝明軒的話令謝鴻松越是面沉如水,他寒著臉,是比平日更為嚴肅的模樣,令人輕易不敢忤逆。謝明軒悻悻然,謝鴻松又道,“總之,你聽我說的就是,我會害你不成?”

    不敢反駁,謝明軒只得應承,之后沒待多久,他心情郁結地走出了謝鴻松的書房,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父親的想法。

    然而在他走后沒有多久,何氏便出現了。這時的何氏,沒有了對著謝明軒時的那份溫和與溫柔,她的臉色比謝鴻松還要更加不好。

    何氏立在書案前,問謝鴻松道,“大爺究竟在想些什么?您難道以為他會認祖歸宗嗎?他那么樣無情無義的一個人,連自己親生母親都下得去手,又怎可能……”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卻變得堅定,“不管大爺怎么想,但望大爺記得,這么多年陪在您身邊的人究竟是誰。明軒也是極為優秀的,他是大爺和我的孩子,更是記在謝家族譜上的嫡長孫。”

    謝鴻松一瞬間眸色變了幾變,終究沒有說什么。何氏似也知等不來想聽的話,她定定看得謝鴻松片刻,一言不發地離開。

    ·

    端午一過,五月初六的這天,沈家便到賀家去退親。定親的時候,賀家送到榮國公府的大小禮,如數奉還。沈家動作干脆利落,不容商量,賀家束手無策。

    賀正初從前一天出門去看龍舟比賽回來,便生了大病,而今根本下不得床。賀二爺得知沈家退親,氣得就要將賀正初打一頓,賀二夫人再氣,究竟是舍不得,攔了下來。

    長公主親自登門商量,且言明錯在賀正初。不管賀家愿意或不愿意,退親的事都再不會更改。即使請帖都發了出去,婚禮準備過半,也沒有辦法。

    對于沈鳶而言,這親事是退得極順利的,沈落也終于能將這件事放一放。哪怕不往外面傳,沈家的人到底都知道退親的真正原因,對沈鳶更只有疼惜。

    賀正初得知與沈鳶的親事已退,又想起何念秋去救謝明軒,一時氣到嘔血,幾度昏迷。嚇得賀二夫人在他床榻邊守得三天三夜,一步都不敢挪。

    但這些,沈家的人并不怎么關心。既承受不起這后果,當初何必做那樣的事?這是明明白白的道理。

    又過得兩天,蔣文紹、蔣蔚萱、蔣蔚蕓隨他們的父母到榮國公府做客。他們去與榮國公、長公主請過安,便被沈三爺與沈三夫人迎到三房喝茶聊天。

    沈三爺在書房招待自己的大舅哥,沈昭負責陪自己的表哥。蔣氏則招呼自己的嫂子,沈鳶與沈落陪著蔣蔚萱、蔣蔚蕓。那是十分融洽的。

    沈落陪著喝了兩盞茶,惦記要與蔣文紹說的事情,說得一聲便去外書房找人。她先讓自己哥哥的小廝傳話,等到沈昭出來,再托他將表哥請過來,這才終于見到蔣文紹。

    看沈落神神秘秘,沈昭笑問,“究竟是什么事情?連我也不能聽嗎?”沈落無辜地看著他,說,“是秘密,不能叫別人知道的。”沈昭便點頭,識趣走開。

    秘密?往前他從不知道他和自己表妹之間還有秘密。蔣文紹樂了樂,跟著沈落走到一處茉莉花叢前說話。正是茉莉花開的季節,白色花朵點綴翠綠枝葉,濃郁的花香氤氳在帶著些許燥熱的空氣當中。

    薛文紹問,“落落,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說,我也是稀里糊涂的。”

    先前已經醞釀好措辭,沈落便不至于磕磕絆絆,而是將前因后果都交待得很是詳細,也避開了不那么恰當的言辭。但沒有故意編造,不過實話實說。

    薛文紹越聽越是擰眉,臉上沒有了笑。說得最后,沈落道,“表哥,他本是你的朋友,我或許不該說這些話,但是我擔心……”

    “常言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者這些并無法界定他是好是壞,也許其實是我錯了,總之我愿意聽表哥說。”

    然而薛文紹沒有怎么為謝明軒辯駁,他笑得有些歉疚,卻說道,“如果在清河郡的那日,你們沒有認識,或許便不會有這些事了。落落,我覺得很抱歉。”

    沈落哪里會怪他?她連忙笑起來,擺手道,“表哥不必道歉的,那些都與你沒有關系。我原本還擔心,你會覺得我碎嘴,現在總算是能松一口氣了。”

    薛文紹笑著抬手摸摸她的腦袋,“怎么會呢?”

    沈落仍是笑,想起韓玹。他果然是很厲害,韓將軍若不提議,她恐怕還是不敢與表哥說的。因為背后說別人的不好,總覺得不大對。

    又一件事放下了,沈落極是高興。她和薛文紹告別之后,便從外書房回去內院。走到半路上的時候,她忽而看到艷麗的紫薇樹下站著一個人。

    穿過繁密枝葉灑下的細碎陽光,將他俊美的面容都照得斑駁,沈落卻看清楚了他挑起的嘴角帶著的笑意。她歡快地疾步走得過去,喊道,“韓將軍。”

    第27章 抵賴

    秀禾秀苗站在遠處,沒有跟上前。沈落走到樹蔭底下,和韓玹面對面站著。離開外書房便想著他,哪里知道,韓將軍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了呢?

    這或許當得上是一種默契,才能在想著他的時候,毫無預兆卻剛好見到。沈落心下暗忖,抬頭看他,展眉笑問,“韓將軍,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的?”

    韓玹看著沈落從遠處走過來,她那時心情就似很好,這會兒尤甚,可一張口又是這樣大膽的話。他甚至已經習慣了,最初無可奈何又無言以對的感覺而今變得很淡,幾乎令人遺忘。

    初次見面到現在不過數月的時間,這會低下頭看沈落,韓玹忽而覺得她似長高了一些。但前幾天見面時,還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并不知道沈落會出現,碰到也僅僅是意外。

    韓玹問,“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事情?”沈落頓時間懵住了,她忘記了什么和韓將軍之間的約定?她努力想得想,什么都沒有想起。

    假使可以,她恨不能將每一次同他的對話都刻到心里,如若有約定,豈會輕易遺忘?沈落覺得不大可能。可要不是,韓將軍又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沈落想得很努力,小臉微皺又滿是困惑,迷糊懵懂得可愛。但是她想著想著,還當真記起了一件被忘記的事。

    看一眼韓玹,再看一眼他,沈落微紅著臉,低下頭小聲說道,“韓將軍,其實端午那天,我本記得要同你說的,可是后來……”忘記了。

    她手握一握拳,重新仰了臉,笑得討好,“甜瓜可甜呢,我很喜歡的。”心底暗惱自己端午那天忘記了,再見到韓將軍竟也差點沒有記起來。明明她回府后,一再告誡過自己要記得。

    有花枝低垂下來,輕挨沈落的肩頭,紫紅的花朵襯得她人比花嬌。韓玹望著她懊惱糾結又不好意思的樣子,一嗔一喜都是俏麗。但她這樣努力想了半天,就只記得甜瓜了嗎?

    韓玹沒有提醒,只不動聲色道,“府里還有許多,你若是喜歡,回頭叫人送一筐過來。”沈落頓時欣喜,韓玹又說,“但也不能天天都吃。”沈落便應了,臉上、心里都是喜滋滋的,很享受韓將軍對她的關心與愛護。

    然而沈落究竟除了甜瓜之外,什么都再沒有想到。韓玹無法,不得不主動問,“你還想到我府上做客嗎?”

    他讓人種了許多的花,可她卻再沒有說過要來。如果她打消心思,或許那些花也不必再留。花無百日紅,終究是要凋謝,畢竟他沒有喜歡那些。何況嬌柔,種上了還得使人好生打理。

    “韓將軍,你要請我去將軍府做客嗎?”沈落一瞬歡喜得像是眼眸都在放光。她又有些激動,抓著韓玹的手臂,咧嘴而笑,露出雪白的貝齒,肯定地說,“要,要去,一定要去的!”

    “我上次都沒有好好看呢,這次要是去了定要仔細看個清楚才行。”沈落開始說個不停,“韓將軍,到時候一定要帶我好好逛逛呀,我很好奇的。不過,將軍府似乎是很大,你一個人住會不會不習慣?如果換了我肯定不行,還是得有人陪著才好。”

    沈落終于記起韓玹問過她想種什么花,但那天直到離開,她都沒有給過回答。這會兒才記起來,是不是太遲了?

    她輕眨眼,與韓玹耍賴說,“韓將軍,你后來種了什么花?只要不是路柳墻花、鏡里觀花之類的,我都覺得漂亮。”

    路柳墻花、鏡里觀花?韓玹靜靜地看著沈落不說話,她卻又笑著補充,“但是頭昏眼花、屁股開花之類的還是不要好了。”

    抵賴的手段一等一。

    韓玹失笑,眼底忽而漾起溫柔,令他身上原本的堅毅都霎時被柔和許多分。沈落溺在他的目光里,滿腔的愛意像是化作湖水,他一個眼神,便能輕易地掀起層層漪瀾。

    沈落傻笑了聲,韓玹道,“哪天你來了,看看便知。”沈落旋即說,“明天可以去嗎?或者干脆是今天?不然現在就去好不好?我很有空的。”好似只要韓玹一句話,她能立刻跟著他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