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眼見三位堂主帶著大批天罡盟弟子到來,眾人也知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他們紛紛來到三位堂主身側(cè),兩個水云觀的高手小聲的將這兩日的事情告知眾人。 這兩日的事情不過三言兩語便可說盡,聽完之后,鐘旋冷笑一聲,瞥了后方端木羽一眼。 端木羽面色鐵青,沒有言語,三名堂主中唯有秦翰上前一步,朝著那方浴血的二人道:“明傾,云衿姑娘,你們二人如今早已是強弩之末,何苦再支撐?” 他說完這話,不理會宿七,只對云衿道:“叛徒宿七罪無可赦,云衿姑娘,你是梅掌門的弟子,梅掌門素來是非分明,如今你卻為一名叛徒對中原出手,難道你當(dāng)真要讓整個空蟬派為此蒙羞?” 語聲一頓,秦翰眉峰一挑,接著道:“看在姑娘昔年為中原奔波,只要云衿姑娘你現(xiàn)在肯回頭,回到空蟬派閉門思過五十載,我們必不再追究,但若姑娘執(zhí)意要幫這名叛徒,我等只能不顧往昔情分,與姑娘動手了。” 云衿不為所動,她此時面色蒼白如紙,渾身浴血的模樣恍如一抹幽魂,似乎隨時都將倒下,然而她直直看著眼前的中原眾人,目光卻清澈無比:“若說為中原所做,沒有人會比盟主更多,若說情分,你們從前與他的情分,難道就因為他的身份,全部消失了?” 眾人默然無言,唯有鐘旋冷聲道:“誰知道那情分究竟是真是假,而誰又知道他是否真的是為中原做事?” 云衿漠然看他一眼。 鐘旋面無表情與之對視,不見絲毫退讓。 心知說到此處,已經(jīng)不必再繼續(xù)開口,云衿輕嘆一聲,動了動胳膊,拖著早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手臂再次拔起地上長劍。 而在她身旁,宿七一直沉默未發(fā)一語,直到此時,他依然不肯開口,他視線自場中每一個人身上掃過,不帶半分情緒,卻不知為何,看得眾人似渾身被灼燒一般,紛紛快速移開了視線。 宿七拔劍,掌心的殷紅順著劍鋒落下,點點滴落于地。 眾人看得他們二人動作,不禁皆是一驚,緊接著沖出,搶在兩人前面出手。 而人群之中,天罡盟三名堂主看得卻是清清楚楚,院中兩人與他們所說一般,早已是強弩之末,受傷戰(zhàn)斗這么多日,早已經(jīng)到了極限,只要他們聯(lián)合出手,兩人必?zé)o法再撐過今日。 這般思定,三人對視一眼便要出手,然而端木羽神情復(fù)雜的看著對面的宿七二人,卻是久久不愿動手。 “端木!”鐘旋冷喝一聲。 端木羽眉頭緊蹙,在其余二人催促之下,終于長嘆一聲,喚出長槍出手,頓時之間三道龐然靈力合至一處,天地驟然變色,四周枯草飛旋繚繞,隨著這相融的三道力量而搖晃顫抖,隨之,化入一道紫色靈光之中,往云衿與宿七飛襲而去! 另一側(cè),云衿身形忽定,她方挑飛幾名劍者糾纏而來的長劍,回首便見三名堂主已然出手,心知此招難擋,云衿苦笑一聲,知道此番恐怕再難全身而退,她將霧珠之能催至深處,白龍頓時盤旋而至,要與那道紫芒相撞至一處!而另一方,宿七神情冷肅,亦是毫不遲疑再次出手,與云衿并肩而站! 極招相對,砂石四濺,無數(shù)亂草與碎花四下飛旋,功力稍低的中原眾人亦是面色大變,被這力量沖撞得連退數(shù)步,青白著臉看著眼前一幕。任誰都能看出,天罡盟三位堂主并未留手,一招相接之下,必然是你死我活之結(jié)局! 然而,就在眾人凝神看著這一戰(zhàn)結(jié)局落幕之際,天色昏暗之下,一道隱約星光,突然自兩方力量相接處閃爍而出。 那道星光輕軟柔和,憑空之間落在戰(zhàn)場中央,就像是一道清脆的綠芽,生長在一片狂風(fēng)驟雨之中,似乎隨時將被催折。然而這根綠芽并未被摧折,它在這一場風(fēng)雨中生長開來,鋪散于天地之間,頃刻之間,竟是以一種讓人難以想象的神秘力量,平息了一場將要翻天覆地的風(fēng)雨。 靈光消逝,白龍隱蹤,滿園翻覆的荒草在狂風(fēng)之后再次歸于平靜,歪歪倒倒的趴在地面上。 所有人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動作,盯著那即將相撞的道狂然力量。 然而什么也沒有發(fā)生,荒院之中安靜得可以聽見草葉落下發(fā)出的輕響。 直到一陣腳步聲平白踏入其中。 原本便因為無數(shù)中原高手圍堵而十分擁擠的小院,突然之間又多了數(shù)十人,將此地變得更加擁擠。而就在那數(shù)十人之中,居于最前方的是一名身著空蟬派白衣的年輕樣貌男子。 那人站在這劍拔弩張的小院當(dāng)中,渾身卻帶著一道寧和如風(fēng)般的氣息,頓時化去了大半煞氣。 他就像是方才極招相對時突然出現(xiàn)在其中的那抹星光,平靜卻又帶著無法撼動的力量,生生改變眼前的戰(zhàn)局。 “三位堂主,好久不見。”那人進入此間,沒有去看渾身是血的宿七與云衿,也沒有看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四方俠士,只是含笑往那三位天罡盟堂主看去,聲音依舊輕柔,沒有叫人察覺出絲毫不對。 三名堂主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此的人,面色皆是大驚,四周許多人或許對此人不曾知曉,但身為在天罡盟當(dāng)中待了已有百年的元老,三人對這人的身份再清楚不過,但此人早已離世多年,又如何會突然之間出現(xiàn)在此? 靜默片刻,三人之中端木羽站了出來,對那人沉聲道:“慕公子。” 慕疏涼輕輕頷首,應(yīng)道:“端木堂主。” 聽得兩人對話,在場眾人俱是大驚。 以天罡盟三名堂主的身份,能夠讓他們這樣對待的,究竟是什么人?端木羽口中所說的“慕公子”又代表著什么身份?這天下人知道的慕姓唯有一家身份最為尊貴,然而那個家族早已經(jīng)消失數(shù)十年,慕家傳人早已消失,此人與那慕家又是什么關(guān)系? 就在眾人震驚之際,有眼神好的人已經(jīng)看了出來,指著慕疏涼身后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看他衣衫上的圖紋,大聲道:“那是……八大世家……慕家?” 聽得這聲,其余人亦紛紛看去,人群果然隨之沸騰起來,所有人都看著慕疏涼,甚至一些稍微年長的人已經(jīng)將慕疏涼給認了出來,眾人面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不知此人出現(xiàn)在此,究竟是何目的。 慕疏涼并沒有讓眾人猜測太久,他雖看來平靜,說話卻很快,罕見的看起來并不如從前那般讓人忍不住親近。 他輕輕抬眸,朝著眾人掃去一眼,隨即道:“我以八大世家慕家家主的身份,再加上空蟬派掌門傳來的手令,換宿七與云衿七天時間,三位堂主,諸位,可愿答應(yīng)?” 院中頓時一陣寂然,眾人面面相覷,等待著不知誰的回答,最終,那些目光一起落向了人群中央的三位天罡盟堂主。 鐘旋面色難看,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秦翰微微搖頭,看向端木羽,端木羽接觸二人神色,面色微變,這才對慕疏涼道:“既然如此,那便聽慕公子一言。” 慕家雖已經(jīng)沒落多年,但慕家數(shù)十代為人中原立下的戰(zhàn)功猶在,只要慕疏涼在,慕家便依舊是八大世家中最難撼動的一支,而慕疏涼拿出了空蟬派的手令,便代表了空蟬派,這兩方勢力要為云衿與宿七說話,他們便沒有理由不聽。況且慕疏涼提出的條件并不算是蠻不講理,他們更沒有道理拒絕。 三名堂主心中都十分清楚,此人是有備而來。 慕疏涼微微一笑,見三人松口,很快便道:“多謝三位,七日之內(nèi),不論結(jié)果如何,慕家必然會給出交代。” 眾人沒有回應(yīng)他,秦翰當(dāng)先走了出去,端木羽很快也帶著眾人離開,在場其余人雖是不甘,卻也無奈,都慢吞吞的離開了這間小院。最后離開的,則是慕疏涼帶來的慕家眾人。 原來擁擠的小院突然之間安靜下來,只剩下了慕疏涼云衿與宿七三人。 宿七身受重傷,再難支撐,自己倚著墻面坐了下來。 云衿的傷勢稍好一些,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面色蒼白,卻沒能倒下來,只僵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著慕疏涼。 自方才進入院中起,慕疏涼就沒有看云衿一眼,云衿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卻似乎能夠感覺得到。 慕疏涼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