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黑衣聽得這話,神情微妙的變了變,不滿道:“你背著個人抓著個人來試試!” 花枝神情漠然,自然是毫不理會此人的話,只將目光落在他背后的慕疏涼身上:“你們別想再往前一步,看在風遙楚與你過往的交情,我不會殺你。” 聽得這話,黑衣神情再變,已是十分古怪。 他似是無意的往旁邊挪去,正要再出手,花枝卻忽而又揚起匕首,似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去路,毫不猶豫擋住了他:“我說過,別想再往前一步。”她說著這話,終于再次將目光落在了黑衣的身上。 黑衣易容后那張普通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眼神復雜得像是在回憶著極為久遠的東西。他咬了咬牙,語氣不好的道:“下面還有敵人么?” 他這話問得有些突兀,但慕疏涼卻一下就聽了明白,他與黑衣一般看著眼前的花枝,低聲道:“應是還有。” “你們能搞定么?”黑衣又問了一聲。 慕疏涼唇角微勾,眸子微亮,點頭道:“可以。” “那好。”黑衣這般說著,突然又后退一步,轉(zhuǎn)而道:“云衿丫頭,過來扶著他。” 云衿聽得他這番話,當即依言上前,黑衣將背上背著的人放下,她立即便又扶住了慕疏涼無力的身子。 花枝神情冷凝盯著他們的動作,握著匕首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 黑衣雙眸一直注視著花枝,直到云衿扶住了慕疏涼,他才低聲又道:“若是這邊的事情解決得快,我就來幫你們。” 慕疏涼輕輕咳著,雙眸微閉,氣息低弱的道:“你可別又死了。” “你別咒我!”黑衣惱怒的叫了一聲,轉(zhuǎn)而拂袖對云衿道:“云衿丫頭,這家伙交給你了。” 云衿明白了黑衣的意思,沒有任何遲疑,當即點頭扶著慕疏涼往那處石階而去。 慕疏涼身體早已衰竭無力,自然走不快,云衿沒有黑衣那般鬼魅的身手,自然也沒有辦法帶著慕疏涼立即進入石階。見得兩人步步往石階走去,花枝眉頭輕皺,已然再次出手,墻邊的油燈像是突然之間被狂風所拂,不住顫動搖晃起來,花枝身形頓時自原地消失,化作一抹輕云掠向云衿二人。 然而縱然是擁有這般可怕的速度,她也沒能夠立即攔住二人。 因為同時消失在原地的,還有黑衣。 房間當中頓時響起一陣極快的兵刃交接之聲,這聲音細密而輕柔,像是春雨無形,卻又帶起無數(shù)道劍氣,攪動整個房間。白墻之上,地面之上,屋頂之上,一瞬之間,擦出無數(shù)細小刀劍痕跡。 似乎只有一瞬,但這一瞬已過百招。 兩個人都停了下來,衣袂輕擺,長劍與匕首輕鳴,兩個人依舊相對而立,然而目光卻都變了些許。 “你殺不了我。”黑衣神情復雜,橫劍而立,眸光沉寂。 花枝冷笑一聲,身形卻倏然一動,聲音從她飄忽的身形中傳出:“但你也阻止不了我殺了他們。” 她說話之間,人已經(jīng)掠至云衿與慕疏涼二人身前。 慕疏涼站在原地未動,似乎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云衿看著驟然近身之人,蘊華劍當即出鞘,防備著這快極狠極的一招,眼見一瞬劍光晃眼,便要交手。 然而這一道劍光,卻誰都沒有落下來。 因為就在出手的一瞬之間,一道聲音突然自一旁傳來。 “枝枝。” 屋內(nèi)安靜非常,撲簌的火光終于在瞬間平靜下來,沉默的散發(fā)著并不明亮的光芒。 花枝的動作突然頓住,匕首依舊緊握在手里,卻似乎卸了所有的鋒芒。 眼見此情此景,云衿最后往黑衣看去一眼,很快護住慕疏涼,朝著石階下方而去,兩道身影很快進入石階深處的密道之中。 花枝看著兩人動作,卻沒有再能阻止。 她輕輕眨眼,水光便自眼底浮現(xiàn)出來。她微微垂下雙手,回身似乎迷茫,又似乎無措的看向身后的黑衣男子,神情中透著掙扎與深刻的痛楚。 黑衣依舊頂著易容后那張普通的容顏,他看著眼前身形比只從前清瘦了許多的女子,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又似乎無從說起,最后,只得輕輕嘆了一聲,無奈道:“我……沒死。” 這是時隔多年,恢復風遙楚身份的黑衣,對花枝說的第一句話。 然而在說完這話之后,黑衣便收到了來自花枝的一記劍影。 黑衣面色驟變,連忙后退躲開這狠辣的一招:“你好好說話行不行?!” 花枝沒有理會他,又是一招落下,這次看起來比只方才還要更狠,黑衣長劍再揚,一把隔住花枝這招,他皺眉再要出手,面前的女子卻沒有再繼續(xù)進攻。 兩人保持著方才那對招的動作,誰也沒有動。 花枝的匕首在離黑衣胸口半寸處,黑衣的劍也落在花枝頸間,兩人在一瞬之間沉靜下來,只聽得見燈火輕搖的聲音。 然后黑衣面前的女子仰起頭來,一張清雅秀麗的面龐上早已經(jīng)滿是眼淚,她雙眸通紅,似要將人千刀萬剮般看向黑衣,恨聲道:“你為什么不死?” 黑衣自嘲般笑笑,沒有理會花枝那閃著寒光的匕首,一把將人攬住,將女子清瘦的身子圈進懷里,喃喃道:“也不想想本少爺是誰,我才沒這么容易死。” 第四八章 昏暗的房間里看不見外面的星辰,只有一盞油燈光芒幽微,似乎隨時將要熄滅。 黑衣滿眼無奈,摟著懷中的女子,不知該從何說起。 花枝脊背輕顫,似是隱忍無言,黑衣輕輕抬手,想要觸碰她比之從前消瘦不少的面容。 然而下一刻,銀光化作一道細線,在他眼前綻開。 他身子微顫,悶哼一聲,苦笑著蹙眉,仍是輕輕撫上了花枝的面容。 花枝面容蒼白如雪,眼中噙著淚水,唇角卻緊緊抿著,她任由黑衣的手落在頰邊,感受著他掌心微暖的溫度,聲音微顫道:“你不該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