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他跟譚青青約在一個咖啡館里。傷心過后的譚青青果然沒有頹廢下去,回到了最初那個艷光四射的女人。她摘了墨鏡,說:“有話就說,我有約呢。” 祁良秦窘迫地遞給她一個信封。 “什么東西?”譚青青挑著眉毛拿起信封,掏出里面的東西看了看,面色就靜下來了。 “這卡里有六萬三千多塊錢,密碼是6個6,我目前只有這么多了,有些是我買房子剩下的,有些是老太太給我的零花錢……房子我不能給你……我知道嚴松偉給了你一大筆,這點錢對你來說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怎么說呢,沒有你我也沒有今天,我的確沒有幫你什么……” 沒想到譚青青不等他說完,便將信封裝進了包里面,然后問:“還有別的事么?” 祁良秦愣愣的,說:“沒有了。” 譚青青聞言就站了起來,祁良秦也跟著站起來,說:“嚴松偉不靠譜的,不管男人女人,都得獨立,想著靠男人都是不行的,你現在也有錢了,找一個靠譜的好男人吧。” 譚青青白了他一眼:“啰嗦。” 她說著就走了,高跟鞋蹬蹬作響,祁良秦坐下來,看著對面動都沒動一口的咖啡,自己拿過來,將兩杯都喝了。 好苦。 這苦澀在他嘴里蔓延,他扭頭去看窗外,看到自己的影子隱約倒映在上面。做這些事情,也不是想說服自己說自己是個好人,大概也只是自私的想要自己心安。原小說里的祁良秦是綠茶婊,那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他自己是不是,他不清楚,很多事都扯不清。 但也不重要吧。就像是這咖啡,剛喝起來很苦,回味久了,也有些別的好味道在里面。所謂善惡好壞,本也就如這咖啡一般,是覺得苦還是覺得好喝,因人而異罷了。 第44章 譚青青雖然愛恨濃烈,但是是個活的很明白的女人。 我們都是普通人,不會善良到人人稱贊毫無瑕疵,也不會惡毒到殺戮成性毫無人性。人品太好或者太壞的人,都不是最圓滿的人。就好像有人說煙酒色都不沾的男人,十有八九不是好男人一樣,性子太正或者太歪,都不是良配。接受人都是有缺憾的這件事,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吧。 譚青青的事,就此落下句點,日子又恢復平淡,但是這種平淡日子也沒過多久,就被一件事打破了平靜。 在一次逛街的途中,老太太跟嚴媛他們倆閑聊,忽然說道:“我看你們大哥離婚以后,一點再找的打算都沒有,這怎么行呢,他總不會想一直單著吧?” “大哥才離婚幾天啊,媽你也太著急了。” “我也沒讓他再婚,只是該讓他多認識認識女孩子,我看他如今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平時都沒見他出門會過女人。” “要說大哥缺點什么,他就缺點勾搭女人的本事,估計這點本事,都讓我二哥撈了去了。” “松偉最近很老實,”祁良秦趕緊說。 “我也不求他花言巧語地哄人家女孩子,不是我吹,我們嚴家的兒子,就算他不笑不動地站在那,就有一對女孩子往上湊。他只需要多出去走動走動,認識些人,他不會主動追求別人,別人可以主動追求他呀,”老太太說:“我看你孫阿姨的女兒就不錯,她剛大學畢業吧,花兒一樣的姑娘,聽說最近正相親呢。” “孫淼?”嚴媛想了想:“她是不錯,不過孫家也不是一般人家,他們家女兒寶貝著呢,大哥可是離了婚的,他家總不會找一個二婚的吧?” 老太太一聽就不高興了:“二婚怎么了,又不是女人,這結過婚的男人才更踏實可靠呢。我們老大無論是身高,相貌,還是品性能力,哪一點不是拔尖的?” 祁良秦原本以為這只是老太太隨口一說,也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過了沒幾天,養好傷回來的春姨告訴他說,家里要來客人了。 “誰啊?” “老太太一個老朋友,姓孫的,”春姨說著偷偷笑道:“老太太這是要給柏宗相親呢,怕直接叫他們去相親柏宗會抵觸,也怕孫家那姑娘不好意思,所以把人請到家里來了。” 祁良秦的心瞬間拔涼拔涼的。 是啊,嚴柏宗即便離了婚又怎么樣呢,也不會一輩子打光棍,總是要再婚的,憑他這樣的條件,哪個女人會不喜歡。即便這個孫小姐不喜歡,也總有別的女人喜歡。 嚴柏宗即便不是沈訸的,也會是另一個女人的,想要是他的,實在比登上珠穆朗瑪峰還要難。 祁良秦的高冷仙氣受計劃,頭一次讓他質疑了。這真的行得通么。好像他并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走小龍女路線,可能玉女心法還沒練成,要跟他雙修的男人就已經被別人給搶走了。 老太太和嚴柏宗都告訴他說,自己的東西,不要只指望別人不跟你搶,自己也要懂得保護,誰要跟他搶,他也要露出爪牙來,兇悍地予以回擊。 祁良秦懦弱么,還是有些懦弱的。可他懦弱到恨其不爭么,好像也沒有。在嚴柏宗這件事上,他其實充滿了大無畏的勇氣。他要面對的難關,仔細想一想腦袋就大,太不現實了,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或許是他在愛情上還保留有最初的純真熱情吧,他總不死心,有盲目但是堅定的目標,跌跌撞撞地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 祁良秦于是盛裝打扮,打扮的光彩照人帥氣瀟灑,鎧甲上身,一副準備抵御外來侵略的姿態,連老太太看見了都忍不住夸上一句:“小秦是越來越好看了,真是俊秀。” 他平時的裝扮都是比較平和舒服的,如今帶了艷麗之色,眉眼也多了幾分英氣。嚴柏宗和嚴松偉回來看到,都愣了一下。嚴松偉說:“你今兒穿的這么齊整。” “家里有客人來。” “誰?”嚴柏宗有些驚訝。 “是你孫阿姨,”老太太笑著說:“你們倆也趕緊去換套衣服,收拾收拾,上了一天班,去洗個澡去。” 祁良秦跟著嚴松偉回房,嚴松偉說:“孫阿姨也不是頭一回來了,怎么這一趟來,媽還特意打電話叫我們都回來?我們還有事呢。” 祁良秦不大樂意地說:“媽要給大哥相親呢。” “噗,”嚴松偉噴笑出聲:“相親?” 祁良秦點頭:“她看上孫阿姨的女兒了。” “大嫂和大哥不就是相親認識的,最后都離婚了,媽怎么還想著相親的事呢,不怕再離么?” “誰知道,我也覺得婚姻不是兒戲,這都什么年代了,不是該讓大哥自己去找喜歡的人么?” “大概是我媽知道如果讓我大哥自己去找,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找到一個呢,”嚴松偉笑著壓低聲音:“我大哥別的都行,就戀愛上還沒開竅,”他指了指腦門:“一碰到女人,這兒就不好使了。” 祁良秦冷笑:“你倒是好使,你也分給你大哥一點智慧啊。” 嚴松偉訕訕地笑了笑,說:“不過也好,現在相親的挺多的啊,又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相親也不過是彼此見個面,要是彼此沒意思,也沒人強迫他們。經過了大嫂的事,我覺得大哥再婚應該會很慎重的。” “孫家那個女兒你見過么,好看么?” “你要看么?”嚴松偉掏出手機擺弄了一會,然后拿給他:“吶,就是她。” 祁良秦一看,心就更涼了。 是個美人呢。 對于一個直男而言,一個再美的基佬,也不是一個丑女人的對手,何況是個美女。祁良秦感到一陣深深的挫敗感。 不過他更挫敗的,是見到孫淼之后。 真人竟然比照片還要美。 不過他仔細觀察嚴柏宗,倒是觀察不出嚴柏宗有什么表情,他還是那張紳士的臉,看不出喜歡不喜歡。吃了飯之后,嚴老太太和孫阿姨提議搓一輪麻將,祁良秦呆不下去,就出去了。 六月的夜晚,風是最舒服的,很涼爽,帶著花香氣。他在秋千上坐著,隔著落地窗看到麻將室里的歡聲笑語不斷。大概是想給孫淼留下一個好印象,老太太在今晚表現出從未有過的慈祥,對待孫淼,完全是像對待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孫淼性子安靜,或許和他一樣也是臉紅體質,動不動就會害羞地笑,依偎著嚴媛,親密地拉著她的手。 有些人如譚青青,看似潑辣兇猛,其實攻擊力很弱,有些人如孫淼,看似不動聲色,卻有摧枯拉朽之勢。祁良秦知道自己遇到了對手。 孫淼喜歡嚴柏宗么,希望她不喜歡。嚴柏宗喜歡孫淼么,希望他不喜歡。 但是怎么可能呢,嚴柏宗那么好,應該沒幾個女人會不喜歡,不是每個女人都是沈訸。而孫淼膚白貌美胸大性溫柔,這簡直是直男的最愛吧。 祁良秦正這么想著,忽然聽見有人走了出來,他扭頭一看,就看見嚴柏宗和孫淼兩個人,沿著花園的羊腸小道往外走。 祁良秦忽然起了賊心,他想聽墻根。 他是基于什么心理要聽墻根,還真是說不清楚。花園里草木繁盛,他要躲起來并不是難事。但他剛站起來,就聽見嚴松偉喊道:“良秦。” 他扭過頭來,就見嚴松偉端著個東西朝他招手。他走過去問:“什么事?” “我看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好,給你吃個冰淇淋。” 祁良秦接在手里,眼睛卻朝外看,看著嚴柏宗和孫淼的背影說:“大哥跟孫小姐好像很聊得來。” “是啊,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不是孫小姐,而是要喊大嫂了。” 祁良秦鼓搗著手里的冰淇淋,舀一勺填在嘴里,可吃到肚子里只感到涼,真是一點甜都沒感受到。 麻將打了幾輪,就到了晚上九點多了。送孫淼母女兩個走了之后,嚴柏宗和嚴松偉卻換了衣服要出門去。 “媽我們出去了,王朋今天過生日,本來要不是你催我們回來吃飯,我們都準備要去給他那里的,如今孫阿姨他們都走了,王朋打電話催了好幾次了。” 嚴媛問:“往年朋哥過生日,都是要喊上我的,這次怎么沒叫我呢。” “今年他要過男性之夜,女的一個不叫。不說了,媽我們走了,今天晚上我可沒辦法十點之前回來,你要是不放心,讓我大哥看著我。” 嚴老太太今天心情特別好,笑著說:“去吧去吧,你們要早說王朋過生日,我就跟你們孫阿姨約別天了。只是今年可不許再喝醉了,誰喝醉誰不準進門。” 嚴氏兩兄弟笑著去了,祁良秦問:“王朋,就是說上次去碧霞山的路上說的那個王朋么,沒結婚就有孩子那個?” 嚴媛笑著點頭:“王朋跟我大哥是發小,跟我二哥關系也鐵,他每年過生日大家都是一起樂的。朋哥這人最會玩了,不知道今年又搞什么新花樣,不過你放心,有我大哥在,我二哥出不了亂子。” 今天做飯的時候,祁良秦也跟著忙上忙下,不光心累,身體也累,他洗了一個澡,就早早地打了地鋪躺下了。可是雖然感覺很疲憊,他卻睡不著。 因為不開心。 但是有些事他也不愿意去細想,拿著手機在那看了一會電影。 他看的電影,名叫《歲月神偷》,看的他哭成了個淚人,渾身都發麻了,眼淚滑過臉龐的感覺叫人覺得特別痛快。哭完之后他渾身爽快,就連心里的難過也都忘記了。 這世上的男人,像他這樣有時候心很硬,但有時候看個電影就哭的稀里嘩啦的多么?他把手機放在一邊,閉上了眼睛。 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了敲門聲。祁良秦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無端被叫醒,他還帶著一點起床氣,心想定是嚴松偉喝了點酒,又故意捉弄他,回來就回來了,還要敲門。于是他在黑暗中喊道:“門又沒鎖,自己進來。” 然后房門就被人推開了,走廊的燈光瀉進來,他才看清不是嚴松偉自己,還有一個人扶著他:“是我,你開一下燈。” 他趕緊爬了起來,摁了一下墻上的開關。 嚴柏宗駕著嚴松偉的一條胳膊,看來已經累得夠嗆,因為嚴松偉的身體整個都快癱在他身上了,嘴里頭還嘟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頭發也全都亂了,完全是個醉鬼。 “怎么喝那么多酒,”祁良秦說著,趕緊上來幫著扶住嚴松偉,一起把嚴松偉放到了床上,嚴柏宗喘著氣后退了兩步說:“你給他洗個澡吧,他……” 嚴柏宗話說到一半,忽然低頭去看腳下。就看見他蹭亮的皮鞋踩著祁良秦擺在地上的枕頭,再看,就是整整齊齊一套被褥鋪在地上。 第45章 祁良秦正在給嚴松偉脫鞋,并沒有注意到他。嚴柏宗只是愣了一兩秒鐘而已,說:“你照顧好他吧,我回去了。” “謝謝大哥。”祁良秦還不忘道謝,看著嚴柏宗出去,還順便帶上了門。 想他和嚴松偉,當初為了防止被家里人看到,都是等家里人都睡了才敢打地鋪,一大早就會收起來。或許是幾個月下來從來沒有人發現過,也很少有人到他們房間里來的緣故,漸漸地放松下來了。如今他還帶著困意,眼睛都是酸澀的,撞見嚴松偉醉成這樣,竟然忘了打地鋪的事。 他要給嚴松偉洗澡么?他爬上床,拍了拍嚴松偉的臉:“嚴松偉,嚴松偉。” 嚴松偉醉醺醺的睜開了眼。 “起來,自己去洗個澡,一身酒氣。” 但是嚴松偉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很快就又閉上了眼睛。祁良秦想給他脫了褲子,手都摸到腰帶了,心想還是算了。他是個基佬,到底還是有些不方便,嚴松偉醒來要是知道他給他脫了衣裳,不知道會怎么想呢。 于是他跳下床,將燈關了,自己重新躺回了地鋪上,但是剛躺下又爬了起來,走出房門去客廳里看。 果然看見嚴柏宗在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