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女人生氣可以怒吼可以哭訴,男人再恨再怨也咬牙挺著,所以,厲少南并非沒有怨言,只是,他與孟苒的處事方式不一樣罷了。 厲少南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你母親,現在怎么樣?” “恢復了兩年多,她說,現在可以試著爬山了。” “恢復了就好,恢復了就好。”如果孟苒的母親真的落下什么問題,他這個罪人,一輩子寢食難安。 “她要和孟向遠離婚了,我很贊同。” “我……” 厲少南只一個字,欲言又止她便明白:“夏天說孟向遠和厲縈心已經分開了,不過這不是我關心的問題,即使還在一起,那也是他們的事。” “早就不可能了。”厲少南低聲說道,已經不可能了。 “苒苒,過去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再想了。”這些心結壓在她心底,一輩子跟隨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可是,我只要看到你,就忘不掉。”孟苒抬頭,水眸望向他的黝暗的眸色里。 “看不到我,你能忘掉?” 孟苒輕抿著唇瓣,末了,搖了搖頭:“我原以為我能忘的,其實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如果忘不掉,就重新勾勒美好覆蓋上那些不好的回憶。” 孟苒一怔,不解的看他。 厲少南替她擦拭臉頰上的淚痕:“我說這話很奇怪嗎?” “你在可憐我?” “我只是,依然愛著你。” 孟苒從未想過還能從他嘴里聽到這樣的字眼,她周身一震,末了,錯開他上揚且期盼的眸子。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只要,未來!”厲少南低沉沉穩的聲線,篤定一般會有那個未來。 孟苒在飛機上和車上本就沒怎么睡,又哭了好一會兒,身子乏累的很,頭也痛。 厲少南把她安置在床上,強行讓她小睡一會兒。 又替孟苒給丹妮打了電話請了假,待孟苒睡著后,才走了出去。 孟向遠接到來自厲少南的電話時,很驚訝。 但隨后,便大致了然,話題無非是兩個女人,孟苒,厲縈心。 厲少南曾經給過孟向遠一拳,那是三年前,這次再見,上來又是一拳。 孟向遠并未還手,厲少南的恨和怨他都懂。感覺到嘴里的血腥味,抬手擦了下嘴角。 厲少南和孟向遠只簡單的說了幾句,便走了,他不想看到他,永遠都不想。 他和孟苒一樣,永遠無法忘記過去。 他們彼此想念,彼此怨恨,彼此不想再見,說穿了,那些不好的回憶在面對彼此時便會沖回腦子里,讓人疼得打顫。 但無論再遇到什么樣的人,都不是那個彎彎的笑眼、悅耳的笑聲、干凈透明的小丫頭。 厲少南給王白石打了電話,下去兩人碰了個面,聊了下后續安排,不到一個小時,回了房間。 房間里,孟苒還在睡,只是睡得并不安穩,眉頭始終鎖著,兩只小手緊緊地攥被子,顯然,那些破碎不堪的往事又沖進她的夢里。 厲少南坐在床邊,大手握上她的小手,輕輕的握在掌心里,溫暖她的冰冷。 孟苒轉醒的時候,感覺到手上的溫度,睜開眼便看見厲少南坐在旁邊閉著眼假寐。 幾年過去了,厲少南褪去青春的氣息,成長為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臉上線條更加立體,眸光從溫暖變得凌厲,那些過往影響的不只是她,也有他。 厲少南感覺到掌心輕微的轉動,便睜開眸子。 他有些疲乏,淺眠片刻。 “頭還疼嗎?” “不疼了。”孟苒支起身子坐了起來,“幾點了。” 厲少南從旁邊拿過手機,看了下時間:“六點。” “睡了這么久。”孟苒掀開被子下了地。 “不到兩個小時,對你來說就算很久嗎?” “是的。” “平時就是這么糟蹋自己?” 孟苒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站在洗手間門口轉頭道:“我只是習慣安排自己的作息時間,睡多了浪費,可不是糟蹋,用詞真難聽。” 被懟了幾句,厲少南倒笑了出來,能聽到她嘴里冒出帶著活力的字眼,說明她的情緒基本穩了下來。 過了會兒,聽到水龍頭里的水流聲:“有洗面奶嗎?” 厲少南找出自己的洗漱袋,遞給她。 孟苒洗了臉,她平時妝很簡單,所以洗面奶就搞定,擦干了臉,出來把自己的行季打開,翻出護膚品給自己簡單的做了個護膚。 “我先回去,丹妮那邊不知道還有什么事。” “恩,你先去忙,忙完過來,一起吃飯。” 孟苒想了想,末了還是點點頭。她要反駁卻也深知他決定的事她拗不過,除非強硬態度,但此時,她不想爭吵,也不想想太多。 拉著自己的行季箱,出了門便打電話給丹妮。 丹妮報了房間,她直接上去。 丹妮問她是不是休息好了,關心她幾句,但是卻沖她笑著揶揄她說厲非常的細心,這么暖心的男人,腦子不好才不要。 孟苒大抵是服了這個組里的人,一個比一個八卦,一個比一個幼稚,但她身處的整個組里,人都非常友善。 那些爭戲扎戲的事兒這邊根本沒有發生,還是說,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套路吧。 她拿著房卡先回了自己房間,一個獨立的單人間,里面不大,但設施齊全。寸土寸金的香港酒店依舊是五星級,連她都能住這兒,劇組有錢也是穩穩的了。 孟苒心下還是有些感激,畢竟她只是導演助理,每次都給她安排獨立房間,這個待遇跟丹妮和莊薇差不多了。 放下行季箱,從包里拿出手機,上面有夏天的來電,而且是一連幾個。 跟組后,電話便習慣調成震動,組里都是現場收音,一個電話鈴聲會引起很多麻煩。 “到香港了。”那邊電話剛接通,孟苒便先開口。 “小苒苒,你等著我啊,我明天才能飛香港去看你。” “你不是說先到在酒店等我嗎,怎么,不怕自己肥死。” “你知道我在干嘛嗎?”夏天壓低了聲音,顯然是旁邊有人說話不方便。 “我哪知道。” “我在跟顧西堯,釣魚。” 孟苒嘴角一抽,末了,噗哧樂了出來,郁結的心情瞬間開懷。她和夏天一樣,對這類需要平心靜氣穩下心神才能做的事完全不感興趣,釣魚不能要命,但能瘋掉。 “大冬天釣魚,果然與眾不同。” “還是室內的,奇葩。”夏天簡直受不了,太奇葩吧。 “你活的還好吧。” “簡直,生不如死。” “你跟顧小叔相處的怎么樣?”孟苒故意調侃她。 “孟小苒,你大爺的。”本來就有差距,她還非得往她傷口上撒鹽。 “我沒大爺,只有大爺,年紀太大你要下得了手我也不介意。” “滾,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好,那明天見,不過別太趕,閑下來再過來,我能呆上一段時間。” “好的,來嘴一個。”夏天說著,在電話這邊吧唧一口。 孟苒笑笑,便掛了電話。 夏在回身蹲了下來,她真是不懂,這么奇葩的事兒都能做得出來,這人得多奇葩。 這個奇葩不止一個,主要是另一個男人,顧西堯的一個朋友,提出釣魚絕對是超大奇葩一枚。 顧西堯修長的身子抱懷坐在池邊,眸光鷹隼般落在安靜的水面,沉著冷清的神情仿佛寫著生人勿近。 夏天覺得,她每一分鐘跟他在一起都是受罪,但不知為什么,只要他開口,她就像被點了xue似的無法反駁。 強大的氣場,不怒自威的氣勢,她確實很慫。 夏天揣好手機,走回自己的位置。 她懶得坐椅子,直接蹲了下來,托著腮眼睛半睜半闔。 “夏天,你的魚。” “魚,什么魚。”夏天迷迷糊糊的,她是被那一聲低沉帶著魔音的聲線喚醒,她不想醒都不行,她要是不醒,一定又挨訓,但每次挨訓,她都只能聳拉著腦袋靜靜的聽著,毫無反駁能力。 她不知道為什么怕他,他教訓她特別像領導訓話,但并不可怕,他認真嚴肅也并非不近人情。 但她就是有點怕他,她總結一點就是周教授說的非常對,他能治住她。 夏天的魚是沒抓到,不過倒是沒挨訓,顧西堯低沉的嗓音開口道:“生不如死?” 夏天一怔,“什么生不如死。”她話出口才反映過來,這明明是她剛才跟孟苒吐槽的話,她已經壓低了聲音,居然也被聽到。 “不出意外,你余下的時光,都會在生不如死當中度過。” 夏天只覺臉頰不聽使的抽搐了下。 顧西堯硬冷的唇角輕挑,“要跑還來得及。” 夏天轉了轉眼珠,扔下魚桿剛要轉身,顧西堯冷聲道:“我說是現在了么?” “哦。”夏天被他硬冷的聲音嚇了一跳,只能沒骨氣的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