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勞
黎知一早就起來,探望鄭柯。 她開車到了第一人民醫院,鄭柯檢查了一圈,倒是沒什么大礙,只有些輕微的腦震蕩,本來鄭柯覺得自己沒事,但楊妙妙擔心,硬是叫他住院。 黎知到的時候正好看見楊妙妙插著蘋果塊送到鄭柯嘴邊,但又不給他,鄭柯被逗笑,兩人你儂我儂地,黎知和他倆太熟了,她看得只覺得辣眼。 她在病房里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這個燈泡有點亮,于是她提出去給兩人買午餐。 楊妙妙嘴刁,就愛吃清淡的,黎知了解,準備找家清淡的廣式餐廳。 第一人民醫院里有個業內頗有名望的心理醫生,叫吳妍,是她mama的學生,所以黎知提前發了消息,說給吳妍帶飯,不用去醫院食堂了。 黎知走出病房,乘著電梯一路向車庫走去,下達車庫時,她向旁邊瞥了眼,一人正拿著醫院專屬報告帶,垂頭坐在樓梯上,在醫院這樣的人很常見,但是這個人黎知眼熟,渾圓的后腦勺,挺闊的背脊,不正是譚意遠嗎? 黎知上前拍他肩,譚意遠扭頭。 眼眶泛紅,神色疲憊,帶著憔悴地看向她。 有些狼狽,但黎知很喜歡他這副破碎的模樣。 “還真是你,譚警官。” 看著男人的模樣,她放輕了聲音,“譚警官出什么事情了嗎?” “抱歉。”譚意遠不想透露,理清情緒回復道。 黎知也不勉強,只是善解人意道,“我在醫院里有朋友,如果你需要幫忙或許可以找我。” 譚意遠道謝,但道了聲先走了就邁步向車輛走去了。 剛剛黎知在譚意遠手中的報告袋里撇見了“譚意顏”三個字,她當下把這個名字發給吳妍,詢問這個患者患的什么疾病。 “這個人是我朋友的親戚,朋友有困難不好意思說,我想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吳妍那邊回復了個好。 醫院周邊就有家廣式餐廳,她選了幾道菜打包了兩份又開著車往回走。 把其中一份送給了楊妙妙和鄭柯后,她帶著另一份到了吳妍的休息室。 兩人一起擺好了菜。 “姐,你查到了嗎?” 吳妍滑動手機,給她看聊天記錄。 譚意顏,10歲,先天唇腭裂,需要二次修復,中度抑郁癥。 吳妍一臉惋惜,“據說小姑娘因為唇腭裂在學校被霸凌,送來的時候手腕上全是劃痕,她想自殺。” 黎知退回手機,喝了口手邊單人份的小盅排骨湯,“姐,你幫我去給小姑娘心理輔導,價格你按定的治療周期,我給你,行不?” “和我你談什么錢啊。” 黎知笑,“還是要的,小姑娘那就拜托你了。” 譚意遠回所里請了假,再趕到醫院時,就看見一個醫生裝扮的女人坐在譚意顏的床側,譚意顏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走進去,詢問女人。 “你好,我叫吳妍,是醫院的心理醫生,受黎知所托給孩子做心理輔導。” 黎知,譚意遠將這個名字在心理翻了兩遍。 她查了他。 不過他沒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隱私被侵犯,而是在想這個心理咨詢師。 吳妍這個名字他在醫院介紹里看過,是著名的心理咨詢師,與其知名度匹配的是其貴得令人咂舌的咨詢費,一個小時高達五千元。 他的工資只能勉強給譚意顏請一個看護,他是請不起吳妍給譚意顏做心理咨詢的。 像是看透了他的顧慮,吳妍笑著開口,“譚先生不必顧慮,資金方面黎知已經給了。” 怎么可能不顧慮呢? 譚意遠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問吳妍要了黎知的聯系方式。 在手機輸入號碼,譚意遠猶豫了幾下,他想好措辭,撥通了電話。 短暫的提示音后,電話被接通。 “喂?”聲音微啞,帶著慵懶,“你是……?” “我是譚意遠,黎小姐,感謝你幫我meimei請了心理咨詢師,”譚意遠略作停頓,“請問咨詢費用是多少,我付給你。” 黎知回家后睡了午覺,原本被吵醒她還有點煩躁,但聽見聲音,瞬間清醒了。 她沒想到是譚意遠。 她早算準了譚意遠不會白要她的,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聯系上她了。 “不用,就當是你幫我保守我看片這個秘密的酬勞吧,”她故意將話題往那天他看到她瀏覽記錄的事上扯,黎知表面裝得很乖巧,甚至是純真,原本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個對兩性如此熱衷的人,現在多了個譚意遠。 不過她并不覺得羞恥,反而想以此為利刃,一刀奪取譚意遠的身。 畢竟,他看起來很強,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有性張力。 “麻煩告訴我金額,或許我現在錢不夠,我給你打欠條。” 黎知不缺錢,她只對譚意遠這個人感興趣,幫他給meimei請醫生也只是想用手段將兩個人聯系在一起而已。 看男人執著,黎知臥在床上環顧了家里一圈。 “那好吧,我也不缺錢,你就到我家里幫我打掃衛生吧。” 警察其實很忙,但她知道也是有休息時間的,一休息就跑她家,壓榨他每一段空閑的時間,這是個高明的辦法。 黎知故作善良,“我知道你們忙,不是要你翹班來,你休息的時候來就行了,”她思考片刻,“我家里水彩顏料多,落在地上需要蹲下來擦,我懶,總是去除不掉。” “……好。我明天請了假,中午看完我meimei吃飯就到你家。” 她就知道他會答應。 看著光潔的地板,黎知拆開顏料,混在一起,揮灑著畫筆,指點江山一樣,將顏料揮灑在地上。 一時間,落地窗,地板上,處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