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我幫你揉一揉。”容瑕替她按著太陽xue,他的動作很輕,手指還帶著絲絲暖意,“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我做了一夢?!?/br> “夢到他卻沒有夢到我?” 班婳聞言笑了:“沒有夢到他,只是夢到了一頭豬與一只八哥?!?/br> “嗯?” “八哥站在豬的背上,豬還能飛。夢到八哥,我就想起長青王殿下讓我去看的那只八哥了?!卑鄫O看著容瑕,“豬怎么能飛呢?” “大概是因為這頭豬在做夢?” “啊嗚?!?/br> 班婳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嘶,豬不僅能飛,還能咬人呢?!?/br> 站在門口的班恒面無表情地想,他是不是來得有些早? 第102章 班婳松開嘴,看著容瑕手背上的一排牙印, 哼道:“我若是豬, 你是什么?” “我就是一頭跟在你后面打轉的老實豬……” “咳咳咳!” 班恒覺得自己再不弄出點動靜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屋子里面的兩個人大概都看不到他。 “恒弟, ”班婳見到班恒,把容瑕往旁邊撥了撥,免得他擋在外面,遮住了她的視線 。 “姐, 容侯爺, ”班恒走進門, 拱手跟容瑕見了一個禮, 態度雖然不算敷衍,但絕對算不上熱情。他低頭看躺在床上的班婳, 轉頭想要說幾句什么, 但是看到容瑕眼眶四周沒有散開的淤青后, 話又被他咽了回去。 “你好些了么?”屋子里彌漫著苦澀的藥味, 旁邊木幾上放著空碗,顯見是用過藥了。 班婳嗯了一聲,她鼻音有些重,那煞白的臉蛋配著大大的眼睛,那委屈的小模樣,班恒的心頓時軟了下來。他還不太清楚前天晚上事情的發生經過,但是見容家下人的態度,他姐定是幫了容瑕大忙的。 “父親與母親都很擔心你,不過他們也知道容侯爺是穩重的性子,所以你在這邊養病,他們是放心的。”說到這,班恒轉頭看了眼容瑕,笑得一臉客氣。 容瑕聞言苦笑,這話聽起來是放心,實際上是在警告他。 班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讓二老擔心了。” “沒事,在我出門前母親都特意囑咐了,你不用想太多,好好養病便是,”班恒一臉的自在,顯然早已經料到容瑕有這個反應,“反正母親說,我跟你也沒幾個時候是省心的?!?/br> 班婳覺得這話不像是夸獎 。 站在講姐弟倆旁邊的容瑕忍不住笑出聲,見班婳扭頭看他,他單手捏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抱歉,我……” 班婳寬容大度道:“你想笑就笑吧,別把自己憋著了?!?/br> 容瑕到底是沒有笑出來,他讓下人帶班恒去用早飯。等班恒離開以后,他才再度笑出聲來。 班婳一臉寵溺加無奈的表情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在說:真拿你沒辦法。 看到班婳這個眼神,容瑕臉上笑容更加明顯。 忠平伯府,謝家人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大夫,但是每個人的答案都一樣,他們救得了大兒子的命,卻救不了大兒子的命根子。謝金科就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小兒子犯糊涂又摔壞了眼睛,如今除了與一些詩畫友人見面外,整個人仿佛修士一般,對任何感情都不感興趣。小女兒雖然表面上嫁得風光,但是寧王卻不是疼人的性子,女兒名份上雖然是王妃,卻不如嫁給一個普通男人活得自在。 現在大兒子…… 他們謝家究竟造了什么孽,這些晦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宮里的太醫沒有辦法,班家那些大夫也沒有辦法,”謝夫人精神恍惚地坐在椅子上,“老爺,我們該怎么辦?” “伯爺,夫人,”一個丫鬟匆匆地跑了過來,“大公子與大奶奶吵架了,大公子讓大奶奶滾。” 謝夫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那大奶奶呢?” “大奶奶這會兒正在屋子里哭呢,”丫鬟著急道,“您去看看吧?!?/br> 謝重錦被人傷了命根子這件事,平頭老百姓雖然不知道,但是京城里很多有rou有臉的人物都聽了幾句嘴,背后說閑話的人也不少,只是謝家人自己裝作不知道罷了。 謝金科與謝夫人走進大兒子與大兒媳住的院子,就聽見大兒子在屋子里又砸又罵,大兒媳只是哭,并不說話。謝夫人擔心大兒子再這樣下去,會把媳婦氣走,便進去道:“重錦,你這是做什么?” 謝重錦面色赤紅地看著謝夫人,“母親,歹人抓住了嗎?” 謝夫人不敢看兒子的雙眼:“京兆府正在查,你現在身體不好,可不能大動肝火傷身體?!?/br> “正在查?”謝重錦怪笑一聲,“我看京兆伊現在正忙著cao心容君珀的案子,哪還有時間理會我們家?” 謝夫人心里又氣又難堪又心疼:“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呢。京城里這么多案子,難道京兆伊就盯著成安侯一件案子了?” “這個世道不就是這樣?”謝重錦面無表情,“誰更有權勢,這些人就巴結誰。” “管他什么侯爺國公爺的,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現如今朝上做主的是寧王,”謝夫人擔心大兒子鉆牛角尖,扶著他到床上坐下,“你心里有氣,跟母親說就好,怎么能對你夫人撒氣?” 謝大奶奶坐在角落里抹淚,聽到謝夫人說這些話,也沒有多少反應。 然而對于謝重錦而言,只要看到自己的妻妾,就會讓他想起自己雄風不在的痛苦,所以他現在根本就不想看到這些女人。任由謝夫人怎么勸,他也沒有跟他的夫人服個軟。 謝金科夫婦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謝大奶奶也出了這個院子,謝重錦想起當日發生的事情,便踢翻了腳邊唯一的一根凳子。 兩個時辰后,一個作小廝打扮的年輕人跑進了謝重錦的院子,臉上還帶著恐慌之色。 “公、公子,”小廝喘著氣道,“人我查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謝重錦見小廝神情不對勁,“你說清楚?!?/br> “小的托人查過了,那幾個消失無蹤的地痞流氓,在出事前幾天,曾與一個叫做悶三兒的人接觸過,這個悶三兒是個街頭算命騙子,本事沒多少,但是一張嘴格外厲害,唬得一些老婆子窮媳婦信得跟什么似的?!毙P見謝重錦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忙說到重點,“小的聽說,這個悶三兒有個兄弟在宮里當差,他這個兄弟……正好在寧王殿下宮里伺候?!?/br> “寧王?”謝重錦愣住,整個人狀若癲狂般的睜大眼,“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小廝哪敢說別的,他吶吶道:“或許是有誤會也不定……” “什么誤會,”謝重錦冷笑,“他連朝中重臣的面子都不給,若是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br> 早就有傳聞,寧王喜歡的是石家姑娘,但是因為太子娶了石家大姑娘,石家絕對不可能有兩個女兒嫁進皇室,所以陛下想要與在朝中沒有多大影響力的謝家結親。論在武將中的影響力,他們家還不如滿家紈绔的班家,論在文臣中的影響力,他們家自然不及容、姚、嚴、石等家,所以他們謝家,是最能遏制寧王野心的人選。 寧王娶了meimei以后,就一直心生不快,甚至生出報復謝家人的心也不奇怪。若是別人,恐怕做不出這種沒腦子的事,但若是寧王,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寧王蔣洛。 “蔣洛……” 謝重錦一字一頓念出這個名字,牙根都帶出血來。身為男人,遭遇這種事,他怎么能不恨? 靜亭公府,陰氏坐在窗邊繡荷包,這個荷包她繡了很久,也繡得格外的精美。 “夫人,”她的貼身嬤嬤走了進來,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把荷包放進簍子里,用一塊錦帕蓋上,把簍子放遠一些以后才道:“這是我特意為婳婳繡的大婚荷包,可不能讓一些晦氣的東西沾染上了。” 嬤嬤福了福身,等陰氏坐回椅子上后,小聲道:“事情已經處理干凈?!?/br> 陰氏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嗯。” “您放心,一切都是巧合,任誰也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br> 陰氏冷笑:“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怨得了誰?” “夫人您還是太心軟了,”嬤嬤有些不滿道,“那個謝大公子,可是想要老爺的命?!?/br> “心軟?”陰氏笑了一聲,“只怕謝大公子不會這么想?!?/br> 他們班家雖然勢不如前,但俗語有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坐在上位的帝王不刻意針對班家,他們就足以過上最舒適的日子。老爺性子單純,不懂得這些彎彎繞繞,那么這些事就由她來做。 一家人里,總要有個人動腦子。 “夫人,郡主那里……” “不用太過cao心,”陰氏搖了搖頭,“她是個有分寸的孩子,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更何況成安侯確實是個良配,他們成親以后,若是能夠好好相處,我也能夠放心?!?/br> 嬤嬤聞言,便不再多話。 陰氏起身走到院子外,看著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這些全都是夫君按照她的喜好栽種的。她這一輩子,在陰家的時候,受盡了后宅手段折磨,也學盡了手段。本以為嫁到大長公主府,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誰知道她卻是跳進了一池溫泉中。 誰若是動了她的溫泉,她便要跟人拼命。 當年她在陰家的時候若是沒有手段,又怎么能護住母親留給她的嫁妝,還能風風光光嫁進大長公主府? 每個人都有底線,她的底線就是自己的男人與孩子。 班婳在成安侯府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閉眼有美男陪床,睜眼有美男對她微笑的美好墮落日子,她現在雖然還沒有正式嫁進門,但是容家上下儼然已經把她當成了女主人。 “郡主,您嘗嘗這個?!币粋€美婢把剝了皮去了籽的葡萄喂到班婳嘴里,那邊一個美人替班婳打著扇子,還有美人捧瓶捏腿捏肩。若班婳是個男人,此刻任誰看了,都要感慨一句,好一個好色坯子。 然而在成安侯府,美婢都愛往班婳身邊蹭,仿佛能伺候班婳,便是莫大榮幸一般。 坐在另一邊的班恒面無表情地自己剝著葡萄皮,他身后的小廝向上前幫忙,被他嫌棄的用眼神瞪回去了。美人伺候叫情趣,讓硬邦邦地小廝來做這些活兒,還有什么意思? 他瞥了眼懶洋洋躺靠在軟榻上的班婳,轉頭聽女說書人講故事。別的不說,這成安侯府養的說書人還真有幾分水準,講的故事十分新奇。他早就膩煩了窮書生與富貴小姐、美狐妖的故事,天下間的富貴小姐妖精都瞎了眼么,風度翩翩的貴公子不喜歡,偏死活都要嫁給窮書生? 成安侯府的故事就不一樣,里面有窮書生勵志上進,最后回來娶了自己的青梅,兩人攜手闖蕩官場,恩愛一生的故事。也有窮酸書生窺視富家小姐美貌,最后被打了棍子,還沒考上功名的故事。至于美貌狐妖,自然是玩弄了相貌出眾的書生后,便消失在了山野間,根本不會變成普通人來縫衣做飯。 “好,就是這個味兒,”班恒拍著大腿道,“這樣的窮書生,就該狠狠收拾一頓,這個故事有意思!”他從荷包里掏出兩塊銀子給說書人,“你明日再給我們講一個?!?/br> “是,世子?!闭f書人道了謝,把銀子貼身收好了。 班婳倒沒有班恒反應這么大,她聽過容瑕講過的故事以后,就覺得其他話本都太過一般了。好在容瑕近來有時間,沒事就陪著她說說話,講講故事,打發著時間。 正想著,容瑕就走了進來。他身著白銀色綢緞袍,頭發用玉冠束著,看起來既清爽又貴雅。 時下有一些名士追求衣不系腰,發不束冠,認為這才是風流與自在。然而班婳仍舊欣賞這種穿得工工整整,頭發束得一絲不茍的貴公子,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讓她有種扒開衣襟看鎖骨的沖動。 那些披頭散發的,她總擔心他們頭發會打結,或是沾著什么塵啊土的,只要想到這一點,她就對這類美男欣賞不起來了。 班恒見自家jiejie眼睛落在了容瑕身上,低頭繼續剝葡萄。 他還是很慶幸這是他姐,不是他哥。不然養成這好美色的性子,他們班家祖宗們的棺材板可能就蓋不住他們了。 見到容瑕過來,原本還在圍在班婳身邊的美婢忙匆匆退到一邊,弓腰垂首,不敢再多看一眼。 班婳單手托著腮,斜躺在軟塌上,見到容瑕也懶得起身:“你不是去見陳統領了?” “他說已經把案子查清,我想你可能對這個案子也有興趣,所以過來問你一聲?!比蓁δ抗鈷哌^那些垂首靜立的婢女,笑著道,“看來你與鄙府的婢女相處得很好。” “大概是因為我喜歡美人,美人也喜歡我的緣故?”班婳坐直身子,從軟塌的靠枕下摸出手柄鏡,對著自己照了幾下,確定頭發沒有亂,站起身道,“這才幾日,他就查清了?” 容瑕牽住她的手,夏季炎熱,但他是冬暖夏涼的體質。 班婳有些guntang的手被容瑕握住,絲絲涼意傳進她的掌心,她挑起一邊眉角看了容瑕一眼,笑了笑,也沒有掙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