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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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婳覺得,她有沒有才不敢確定,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容瑕想要夸她的時候,就不愁找不到理由。 這樣識趣的好兒郎,她還是很欣賞的。 “容伯爺,姐?!痹陂T口站了半晌的班恒終于忍無可忍的走了進(jìn)來,他看到容瑕抹了藥膏卻沒有纏紗布或者繃帶的后背,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背上都沒一塊好地兒了,陛下究竟下令打了他多少大板? “傷成這樣,怎么沒有把傷口包裹起來?” 班婳看了眼容瑕后背上厚厚一層的藥膏,“或許是為了傷口好?” “這傷我看著都覺得后背疼,”班恒往后連連退了幾步,“容伯爺,我還是在外面等著?!彼懽右恢倍疾淮螅@個時候也不要顏面了,頂著發(fā)麻的頭皮,轉(zhuǎn)身就往外走,仿佛再多看一眼,這傷口就要轉(zhuǎn)移到他身上似的。 “舍弟膽子有點(diǎn)小,”班婳干咳一聲,“并無惡意?!?/br> 容瑕輕笑:“我知?!?/br> 班婳摸了摸自己有些發(fā)癢的耳朵,轉(zhuǎn)移話題道,“你說,太子……會不會被人算計了?” 容瑕移開自己的視線,不去看班婳:“或許是,也或許不是。” “那太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現(xiàn)如今本在監(jiān)國,結(jié)果出了事,陛下身體又不好,朝中大事還能交給誰?” “陛下與皇后膝下不止太子一子,”容瑕嘆息,“沒了太子,還有二皇子?!?/br> “二皇子?”班婳皺了皺眉,“他性格沖動,睚眥必報,哪有治國之能?” “婳婳,”容瑕無奈苦笑,“他能不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已經(jīng)不再信任太子了。” 一國的帝王,中風(fēng)癱瘓在床,本是巨大的打擊。哪知道現(xiàn)在宮外又傳出太子仁德英名,連當(dāng)今陛下都不及的話,這些流言傳到陛下耳朵里以后,就成了陛下心頭的一根刺,結(jié)果這根刺剛扎進(jìn)去還沒來得及拔出,又傳出太子與后宮妃嬪私會,云慶帝如何還能忍? 男人的地位、名聲、自尊都被一個人奪去了,處于病痛折磨中的云慶帝,心情如何能平靜下來? 云慶帝根本不去想太子是不是被人算計,他只會想到自己身為帝王的尊嚴(yán),被人挑釁了。 而他他與姚培吉不過是陛下發(fā)泄怒氣與羞惱的由頭,一塊兜住他顏面的遮羞布。太子與后妃私會的事情雖然不會傳出宮,但是監(jiān)國的人選,卻必定會換一個。 “若是二皇子監(jiān)國,會不會對你有影響?”班婳記得,二皇子似乎與容瑕并不太對付。 這大概是情敵看情敵,分外眼紅? 二皇子喜歡石飛仙,而石飛仙喜歡的是容瑕。這么一想,她覺得自己似乎才是笑到最后的贏家,因?yàn)槿蓁Φ奈椿槠奘撬?/br> 大約……是這樣吧? “即便不是二皇子監(jiān)國,我現(xiàn)在這樣也是無法上朝的,”容瑕淡淡一笑,“我病了,只能養(yǎng)身,朝上的一切事務(wù)我是有心也無力。” 班婳見他這樣,以為他是在難過,于是勸慰道:“這些你別放在心上,京城里一些人的嘴巴也不愛閑著,若是有什么難聽的話傳出來,你不必太過在意,一切東西都不如自己身體重要,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養(yǎng)傷?!?/br> “我并沒有難過。”容瑕笑意未消,“富貴如煙云,抓不住摸不著,所以我并不在意眼下。” “你能這樣想就好?!?/br> 班婳松了一口氣。 君子就是君子,視富貴金錢如糞土。不像她,只要想到四年后她的爵位沒了,就覺得整個人難過得都快喘不過氣。 不得不承認(rèn),人跟人的心性,差距還是巨大的。 “只可惜,原本準(zhǔn)備休沐就跟你一起放紙鳶的,”容瑕看著門外的陽光,“待我痊愈的時候,京城的天氣就要變得炎熱難耐,再放紙鳶就不合適了?!?/br> “沒事,等到秋天的時候再放也一樣,”班婳勸道,“紙鳶年年都會有,這都是小事。” 容瑕嘴角彎起,猶如初春的陽光,溫暖又不會讓人感到炙熱。 班婳勸慰容瑕的話并沒說錯,在容瑕挨打的第二天,太子便病了,朝堂上由二皇子來監(jiān)國。容瑕與姚培吉遞上去的祈病休養(yǎng)折子,二皇子連挽留都沒有,直接便批復(fù)了。 有人見到朝堂這個架勢,覺得容瑕定是被圣上厭棄了,不然二皇子為什么會如此直接就讓容瑕休病在家,連個假意挽留都沒有?并且還在吏部與戶部找了什么代尚書,暫時頂替了容瑕與姚培吉的職位。 重要的是,現(xiàn)在是暫時頂替,再過一段時日,誰知道是暫替還是真的替代了? 一些與容瑕明面上關(guān)系還不錯的人,便開始漸漸遠(yuǎn)離他,這些人在容瑕受傷后,從未上門探望過。 此事過后,班家再次淪為京城的笑柄,外面?zhèn)餮愿鳟悺J裁醋砸詾檎伊艘粋€好女婿,誰知道這個女婿一朝失勢,連尚書的職位都快保不住了。朝中有爵位的人不少,沒有實(shí)職空有爵位,在這個京城里,還真算不上什么人物。什么樂極生悲,看他們還怎么囂張云云。 就連一些曾經(jīng)自稱心儀容瑕的女子,這個時候也都不再提及容瑕這個人。好看的美男雖然重要,但是地位更重要,誰會跟自己的榮華富貴過不去呢? 更可況沒了容瑕,還能有李瑕、張瑕、王瑕。只要富貴,就不愁這些。 所有人都在觀望陛下的態(tài)度,不敢輕易接近容瑕。 這個時候,唯有班家毫不畏懼,捧著一顆傻大膽的心,常常送東西到成安伯府上。 所有人都認(rèn)為班家在作死,直到半月后,宮里果然下旨召見班家人,而且福樂郡主的名號赫然在圣旨之列,是邀請的重點(diǎn)。 第93章 “姐,”班恒擔(dān)憂地走到班婳面前, “我陪你一起去?!?/br> “陛下沒有召見, 你跟著去能做什么,湊人數(shù)?”班婳坐在銅鏡前描眉, 把眉型描得更加甜美乖巧一些,“如今宮中情勢不明,你留在宮外我還能放心一些?!?/br> “可我不放心,”班恒坐在桌邊, 皺眉道, “二皇子與你一直不對付, 若是他從中作梗, 讓你吃苦怎么辦 ?” “他現(xiàn)在還只是皇子,”班婳放下眉黛, “他若是想要處置我, 就等他登上皇位那一天再說。” “你不是說二皇子人比較蠢嘛, ”班恒心里惴惴不安, “腦子比較簡單的人,做事往往會不計后果。” “他沒腦子,難道我就很有腦子?”班婳給自己畫上了腮紅,點(diǎn)了口脂,連眉間也點(diǎn)了一朵小花。在孝期本不該這樣打扮,可是她了解陛下的本性,唯有打扮得光鮮亮麗一些,才更能獲得他的好感。 “宮里是二皇子的地盤,我擔(dān)心你吃虧,”班恒想了想,“要不,你別去了?!?/br> “別傻了,”班婳站起身,“這個時候不去,到時候就是二皇子欺負(fù)我們家,而是陛下欺負(fù)我們一家了?!?/br> 班恒聞言沉默下來,他知道jiejie說得對,可是只要想到皇宮中現(xiàn)在的情況,他就無法安心. 最后班婳與班淮進(jìn)了宮,宮門中早有女官與太監(jiān)過來領(lǐng)路,看這架勢似乎想要把班家父女分開帶走。 “姑姑,”班婳微笑著看向這位女官,“陛下不是要召見我?” “郡主請別急,皇后娘娘有幾句話要囑咐你,”女官對班婳一個屈膝,行了福禮,“您且隨奴婢來?!?/br> 班婳轉(zhuǎn)頭對班淮點(diǎn)了點(diǎn)頭:“父親,女兒告退?!?/br> “閨女,等下你若是沒來,父親就去皇后那接你,”班淮笑著道,“在皇后面前,可不要失了禮數(shù)?!?/br> “父親放心,”班婳目光望過高高地宮墻,“女兒會盡快趕過來的?!?/br> 女官領(lǐng)著班婳往后宮走,方向確實(shí)是去皇后宮無誤,但是走到半路的時候,女官突然停下了腳步,“郡主,稍等一下,還有人想要見您。”說這話時,女官在觀察班婳的神情,發(fā)現(xiàn)對方臉上竟沒有半點(diǎn)意外。 一時之間,女官竟有些尷尬,她避開班婳似笑非笑地雙眼,退到了一邊。 “福樂郡主,”謝宛諭從假山后走出,她來到班婳面前,“郡主近來可好?” “多謝皇子妃關(guān)心,我一切都好。”班婳見旁邊一張石桌啥擺著瓜果點(diǎn)心,走到石桌邊坐下,“看來二皇子妃早就有備而來。” “郡主說笑,我不過是有些不曾見到郡主,對你有些想念罷了?!敝x宛諭在班婳對面坐下,“郡主,我有一事想與你相商,不知郡主可愿意聽在下一言?” “不想聽?!?/br> “……” “郡主還是跟往日一樣快人快語?!敝x宛諭接過宮女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班家、為成安伯多想一想?!?/br> “皇妃說笑 ,”班婳在桌上挑了一塊新鮮的水果吃了,“我更想知道的是,皇后娘娘知道你假傳懿旨么?” “郡主這話實(shí)在太過見外,都是一家人,見個面說說話,何至于這般嚴(yán)肅?”謝宛諭笑了笑,并沒有把班婳的威脅放在心上?,F(xiàn)在的她,十分冷靜,不像一年前還沒出嫁時,只需要班婳略微反駁幾句,便暴跳如雷。 班婳甚至覺得,坐在眼前的女人雖然還是謝宛諭,但是內(nèi)里卻想是戴上了一層厚厚地鎧甲,隨時都可以沖鋒陷陣,使出陰謀詭計。宮闈實(shí)在太能改變一個人了,它能把一個人改得面目全非,連靈魂都變了。 見班婳不說話,謝宛諭也不惱,她夾了一塊點(diǎn)心放到班婳面前的碟子里:“聽說郡主喜歡吃這道點(diǎn)心,嘗嘗宮里的廚子手藝如何。” “二皇子妃,我們兩個之間用不著裝模作樣,”班婳沒有動那塊點(diǎn)心,“有話直說,不必耽擱彼此的時間?!?/br> “福樂郡主性子果真直爽,”謝宛諭笑了笑,端起茶杯敬了班婳,“我希望郡主能與我們合作。” “你說什么?”班婳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詫異地看著謝宛諭,“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謝宛諭搖頭:“當(dāng)然沒有。”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二皇子看我處處不順眼,我?guī)湍銈冇惺裁春锰??”班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覺得我像是傻子嗎?” 謝宛諭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往日就算有些誤會,也不過是你與殿下之間的小打鬧。你與太子、二皇子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過往恩怨與小孩之間的打鬧又有何異?” “你家有二十多歲大的孩子?”班婳被謝宛諭這種說法逗笑了,“二皇子妃,我想你可能對我們班家有所誤解。我們班家人沒有權(quán)勢,更無心插手皇子之間的爭奪。更何況,這個天下是陛下的,他想要把皇位給誰就給誰,身為人子只需要聽從父親安排就是。” “郡主說得倒是輕巧,成者王敗者寇,這才是皇室,”謝宛諭冷笑,“難道你以為天下父母都是靜亭公夫婦?” 班婳搖頭:“不管你怎么說,我是不會同意的。這個天下是陛下的,我們班家一切榮耀也是陛下給的。今天你來也好,太子妃來也罷,我都是同樣的說法,班家絕對不會插手這種事?!?/br> 謝宛諭覺得班婳慣會裝模作樣,什么不插手皇家之事,先帝與陛下皇位怎么來的?敢說沒有大長公主與老靜亭公的手筆?現(xiàn)在倒裝出一副純良的模樣,也不知道演給誰看。 依她看,這些都不過是班婳的借口,班家想要支持的人是太子,而不是二皇子。 “良禽擇木而棲,太子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是折斷了枝頭的朽木,班家人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大概班家人是散養(yǎng)禽類,只指望著上天吃飯,哪棵樹長得更好,并不在我們的考慮范圍之類。”班婳站起身,“二皇子妃,時辰不早,我該去拜訪皇后了。” “班婳,”謝宛諭語氣淡然道,“你就不想讓容瑕官復(fù)原職?” “他不當(dāng)官更好,”班婳笑瞇瞇地回頭,“日后就有更多的時間陪我了?!?/br> “若是讓容伯爺知道,你明明能夠幫他卻不愿意幫,他會不會恨你?”謝宛諭站起身走到班婳面前,“做女人,還是不要太自私。自私的女人,都不太討男人喜歡?!?/br> “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班婳嘆息一聲,“我這人生來就自私,并且不喜歡討男人喜歡,就等著他們來討我喜歡?!闭f到這,她嬌媚一笑,摸了摸臉頰,“讓二皇子妃見笑了。” 謝宛諭覺得自己嫁進(jìn)宮以后,脾氣已經(jīng)變得很好了,但是看著班婳這副模樣,她還是覺得手有些癢,心頭的火氣又竄了出來。世間怎么會有這么討嫌的女人? “郡主對自己真有自信。” “嗯,因?yàn)樽孕诺呐烁利??!?/br> “班婳!”謝宛諭進(jìn)宮后練起來的修養(yǎng)全部破功,她冷冷地瞪著班婳,“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br> 班婳見她這副模樣,心下想,這就對了嘛,瞧著還有當(dāng)年謝二小姐的影子。 “謝小姐不必跟我說這些,”班婳淡定搖頭,“跟我說了也沒用,我代表不了班家,也不會代表班家?!?/br> “身為女人,你不護(hù)著你未來的夫君,只顧著娘家人,難道他們能護(hù)你一輩子?”謝宛諭不太明白班婳的行為,明明只要班家愿意跟他們合作,殿下登基以后定不會為難班家人,而且還會讓容瑕官復(fù)原職,為什么班婳不愿意? “謝小姐的娘家人能不能護(hù)你一輩子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娘家人可以護(hù)我一輩子,”班婳面無表情道,“話不投機(jī)半句多,二皇子妃請吧。”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要走。 “給我攔下她!”謝宛諭氣急,心生出一股想要教訓(xùn)班婳一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