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這些原本如亂緒一樣的事件全部接連在一起,竟讓搖歡隱隱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她好像……正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控著,一步一步邁入設好的陷阱里。 忽然變得聰明了起來,搖歡有些不適應,她撓撓頭,正欲縮回仍在帝君手心里的腳,下榻倒杯水喝。 剛動一下,卻被帝君牢牢握住。 搖歡睜圓了眼,解釋:“我……我去倒茶。”不瞎跑。 “坐著我來?!彼嫔殊欤苿偦剡^神。松開搖歡后,幾步邁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遞給她。 看她飲下,目光里猶帶幾分渴意,尋川又倒了幾杯,直喂到她推開杯子不想喝了,他才就著這盞杯慢慢抿了一口。 屋內的氣氛,忽然就有些……悶悶的尷尬。 搖歡望著帝君精致的眉眼,一時腦子進水,傻不拉幾地問了一句:“帝君你也渴了?” 問完,她輕咬住舌,對自己的犯傻悔恨不已。 不料,后者卻格外認真地回答:“水能解渴?!?/br> 搖歡“哦”了一聲,有些懵。 這對話……難不成帝君腦子也進水了? “不是你理解的口渴?!睂ご龡l斯理地放下杯盞,目光清亮地注視著她。 搖歡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口渴還有其他的意思? 她望天,還未想出答案來,坐于軟塌之側的人,已低下頭來,以唇覆唇,身體力行地給她答疑解惑。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龍生性/yin,對酒足飯飽后做些羞羞之事有近乎本能的喜歡。 搖歡就格外喜歡吃帝君的口脂。 只是她唯一會的,也是當初帝君教她的。 她試探著張開嘴,被吮住嘴唇,他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鼻尖,微微的熱意,繚繞不絕。 搖歡閉起眼,蜷成拳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扯住軟塌上鋪著的柔軟毛毯。 她的順從無疑是催/化的情/藥,尋川輕捏住她的下巴,控住她微微后仰的腦袋,頭一次失了慣常的溫和,近乎掠奪一般親吻著她。 她蜷起的雙膝隔在兩人之間,他的指尖就沿著她的紗裙一路滑至她的腳腕,直到摸索到他剛包扎好的紗布。 帝君觸碰到了她的傷口,傷口上燒灼般的痛感讓搖歡情不自禁地縮了一下腿。 她睜開眼,恰好對上帝君比夜色更深幽的雙眸,那眼底奪魂攝魄般的熾熱讓她心頭一怔,手指剛推至他肩頭,腳腕就被帝君往一側拉開。 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轉而落在她的脖頸處,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頸窩。他覆上來,徹底把她壓在了身下。 似乎是怕她撞著腦袋,在她被壓倒在軟塌上時,他的手心墊在搖歡的腦后,輕輕地扶了一下。 搖歡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眼底那些或晦澀或壓抑的情緒看得她格外迷茫,她總覺得帝君這樣的眼神里帶著太多的掙扎和時光的沉淀,那里有任何人都到達不了的灰暗之地。 這種近乎直覺的發現,似乎終于能夠解釋帝君今日的反常。 搖歡的手指從他的外衫滑入,推至他的肩頭,在他的頸窩處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這么一捏,就似定了xue一般,他退離幾分,仍舊保持著居高臨下的姿態??粗难劾镞€彌漫著未退的情/欲和迷離。 他啞聲問:“壓疼你了?” 搖歡搖頭,她的手指穿入他的發絲,無比親昵地落在他的頸后:“帝君是在跟搖歡求歡嗎?” 尋川微怔,落在她耳側的手有一瞬微微的僵硬。 “不是對不對?”搖歡自顧替他做了回答,她用指尖撩著他耳后那處柔軟,笑得格外調皮:“帝君有心事,想用搖歡解壓。” “并非……”這樣。 尋川后面二字還未出口,便被搖歡打斷:“可我還只會吃口脂,帝君你會掃興的?!?/br> 尋川:“……” 真是有氣都撒不出來。 他無奈,擰住她的鼻尖:“并未想對你做超過吃口脂以外的事?!?/br> 搖歡瞪眼。 十分可惜地嘆了一口氣:“真的不想嗎?” 尋川啞然。 半晌,他低低地笑出聲來,也不知是笑什么,竟笑得埋首在她的肩側。 那低沉悅耳的笑聲,就如風過山林時,樹吟的暗啞,好聽得有些磨耳朵。 搖歡后知后覺地有些害羞,她紅著耳朵尖,緩緩抱住壓在她身上的帝君,直到他終于停下來,才輕聲道:“帝君好像有些心事?!?/br> “你故意逗我笑,就為了讓我不煩不惱?”尋川抬起頭,墨黑的眼睛里似有星輝閃爍,專注地替她理開纏在她鬢角的發絲:“有搖歡在,便足以解憂了?!?/br> 搖歡想搖尾巴:“看著就能解?” “嗯,看著就能解?!?/br> 搖歡被哄得高興,思想斗爭了一番,囫圇摸著帝君的后頸,就似摸小貓一般,順了幾下:“帝君還是跟我說說以前的事吧?!?/br> 她這番哄人的架勢頗有些當初對待被她圈養的大貓,閑時曬著太陽,就是這般潦草地順幾下毛,枕著它的皮毛能睡到隔日金烏再從東邊升起。 尋川順勢在她身旁躺下,攬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幾分巧勁把她抱在自己的身上。 她低著頭看他,那雙總是帶笑的眼睛就似明亮的月彎,光是看著便想隨她一樣,無憂無慮。 他抬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目光一瞬間悠遠得似透過她看向了早已呼嘯而過的曾經:“你前世是昆侖山上瑤池所化的精靈,至凈至純,至靈至性,我那時候便遇見你了,到底多久不記得了,大約有上萬年了吧?!?/br> “那時三界未穩,魔界仍舊猖狂。我獨身一人時,被茴離偷襲重傷,也是你撿了回去?!睂ご粗?,眼底漸漸漫上笑意:“你說你未曾見過這么好看的神君,撿回來欣賞欣賞。等我養好傷,你關不住了就放我回去?!?/br> 搖歡趴在帝君的胸口,夸贊得直點頭。 聽著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于是,她繼續等著。 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帝君再往下說。 她從帝君的胸前抬起頭來,入目的,是發髻已松散的美男入睡圖。他閉合著雙目,長睫似一弧羽扇,輕輕地掩在他的眼瞼下方。 搖歡抬手摸了摸他挺直的鼻梁,又從他的鼻梁一路滑至他的嘴唇。 指尖感受到他唇上細微的紋路,唇角的輪廓,整顆心都似被泡在了春水里,春心蕩漾得一發不可收拾。 帝君這副皮相,無論是神女還是妖精,都會被迷得神魂顛倒吧。 她看著看著就開始犯困,也懶得計較他說了開頭便爛尾的事,漸漸瞌起雙目,睡了過去。 耳邊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緩,尋川這才睜開眼,小心地把她抱起,安放在床榻上,又掩上被子,在床邊坐了良久,這才起身離開。 —— 幽冥界大門洞開。 百鬼夜行。 尋川撐傘從一堆失了生氣的鬼魂中信步走過,他的腳落在地上一步一個淺淺的黃土印。 目光呆滯,排著漫長隊伍的鬼魂們遲鈍地察覺到身旁有人經過,紛紛轉頭看去。 只見一身白衣,渾身仙者之氣的俊朗男人緩步經過,那姿容神態就似來地府隨便散散步的,就這么一路走向了盡頭。 鬼魂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插隊吧這是?” “去去去。”鬼差推搡了一下多管閑事的鬼魂:“人是天上下來的神君,用得著□□們的隊嘛?!?/br> 鬼差吐出口中叼著的枯草,吊兒郎當地睨著那些鬼魂:“你們怎么變成鬼了還這么八卦?” 鬼魂們遲鈍地反應了一會,反應過來后立刻炸開了鍋。 鬼魂甲:“這是歧視鬼魂啊?!?/br> 鬼魂乙附和:“就是就是,鬼魂怎么就不能八卦了,你看前面那個吊死鬼,舌頭都下垂到胸口了還在跟人說在陽間的事呢。” 鬼魂丙好奇地雙眼冒光:“她在陽間有何趣事???” 鬼魂乙想了想,掰著手指頭數:“她說她兒媳婦是當朝郡主,往常她來往的人都是朝廷命婦,大家喝喝茶磕磕瓜子搶搶紅包一天就過去了?!?/br> 鬼魂甲也湊了上去:“這日子過得這么舒坦,她怎么就下來了?” 鬼魂乙回憶了片刻,拍了拍遲鈍的腦子,半晌才想起來:“哦,好像是她讓她兒媳婦給她洗個腳,然后她就吊死了?!?/br> 眾鬼魂沉默。 隨即紛紛開始下注。 鬼魂甲:“我猜這老婆子是覺得能讓郡主洗腳給樂的,一生無憾,干脆就吊死了?!?/br> 鬼魂丙:“你是不是傻?要是樂的讓郡主多洗幾次啊。我猜是郡主懷恨在心?!?/br> 鬼魂乙左右望了望,還未決定下哪邊,就被眾鬼魂推搡著去問問那吊死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在意被鬼魂乙插了隊,紛紛捧臉拄著腦袋跟嗷嗷待哺的小豬一樣。 已遠去的尋川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若是搖歡來此地,怕是每日都會過得很開心了。 她素來愛聽話本,這里每只鬼都有自己的故事,她絕不會覺得無聊。 只是…… 他搖搖頭,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依搖歡這種愛惹是生非的性子,冥界估計也逃不了被她鬧得雞犬不寧,百鬼齊哭。 傘上偶有水珠落下,順著傘骨一路傾斜,滾落進忘川的黃土里,濺出一朵小水花,很快就滲進了土里,不見蹤影。 他抬步買上臺階,收起傘,推門邁入冥界主殿。 閻王爺正環著小妾品茶,聽到開門聲立刻推開小妾,握起主筆認真做事。裝模作樣了好一會也沒聽師爺的輕哼聲,悄悄抬起頭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