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完完整整,每一個調都準確無比,一曲唱罷,所有人都沉浸在他宛若天籟的清唱之中,無法自拔。 一陣幽涼的微風拂過麥田,層層麥浪翻涌疊起,伴隨著的是在場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掌聲。 “你...你以前是不是聽過這首歌?”趙導好奇地問他。 男孩搖了搖頭:“這里太窮了,什么都沒有。” 這里太窮了,什么都沒有。 他的家,家徒四壁,連收音機都沒有,怎么可能聽到來自山外的聲音? “那...你是怎么...唱出來的?”趙導難以置信死死盯著他。 “我說過,聽一遍我就會。”他的話宛如他的神情一般堅定,他的眼神有股力量,讓人不得不信。 無論是旋律還是歌詞,聽一遍,他就能記住。 趙導知道,自己撿到寶了,他連忙招呼后勤組過來給男孩化妝,攝制組準備開拍。 在化妝的過程中,男孩又戴上了耳機,傾聽待會兒要唱的曲目。李懸走到他身邊,好奇地打量著他,男孩睜開雙眼,也注意到了李懸,她皮膚很白,臉頰糯糯的很有rou感,唇紅齒白,一看就是城里養尊處優的小公主。 小公主,怎么會來這鬼地方? 他冷哧一聲,移過目光,不再理會她,不過不管他怎么冷眼相待,李懸就站在他邊上,一雙雪亮的大眼睛仿佛要在他臉上生根似的,沖他不住地樂。 好傻,他心想。 “你有巧克力嗎?”他突然開口問李懸。 李懸微微一愣,好巧,她還真有。 她隨即從包里摸出一顆費列羅遞給他,他的眼睛立刻有了光,接過,快速而熟練地剝開了糖紙,將巧克力放進嘴里,享受地閉上眼睛,任由甜膩在舌尖味蕾融化,那種感覺,宛如飄在云端。 大牛沒有向她道謝,不過李懸也不在意,她心情突然很好,這個男孩吃了她的巧克力,應該也會喜歡她吧。 節目正式開始錄制,他牽起李懸的手,和她一起在鏡頭前和聲歌唱,本來只是排練,兩個人的搭配卻無比默契,李懸的聲音非常好,和他配合起來,游刃有余完美無缺。 唱歌的時候,李懸的眼睛沒有看鏡頭,而是一直盯著他,出神了。 他們合唱的是一首外國歌曲,本來導演還擔心英文歌這孩子不可能拿下,但是現在看來,這種擔心根本多余,他的英語非常好。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一個來自大山的孩子,怎么可能會唱英文歌呢? 兩個人合唱還沒有結束,他的聲音卻戛然而止,緊接著全身開始瑟瑟發抖望著遠方。只見不遠處的山間田埂,幾個村民已經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其中就有他的“爸爸”胡大棚。 男孩的手突然死死抓緊了李懸的手,李懸微微一驚,緊接著他就對著攝像鏡頭大喊了起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 “我不叫大牛!我叫林希!我是林希!” “我爸爸叫林正玄,我mama叫何若瀾,我不是這里的孩子!我是被人賣來的!” 他抓的李懸的手很疼很疼,李懸被眼前這一幕嚇呆了,她不住地后退,想要掙開他的手,可是他力氣很大,根本掙扎不了。他求助地看向李懸,轉而又看向周圍所有人:“求求你們救救我,求你們帶我走!” 那幾個村民已經沖了過來,像抓雞崽子似的將大牛拽過來,他卻還死死拉著李懸的手,無比絕望...不知道怎么的,李懸突然反手緊緊握住了他,用盡全身力氣,不想讓他被帶走。 兩個孩子手抓在一起,怎么都不肯丟開,還是村民過來一把扯住李懸的衣服,粗暴地將他們拉開。 助理連忙過來護住李懸,大聲喊道:“別傷到孩子。” 終于兩雙小手是被扯開了。 因為拉扯,他衣衫凌亂蓬頭垢面,“啪”的一聲,父親胡大棚一個大耳刮子扇過來,他隨即趔趄著撲倒在地,臉腫了起來。 身后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站出來指著他破口大罵:“瓜皮,養不熟的小白眼狼,又在這里作怪作妖。” “不要打人,孩子還小。”助理連忙走過來,伸手想要攔住激動的胡大鵬,胡大鵬是個粗魯的莊稼漢子,野蠻地推開了助理,一腳踹向男孩,緊接著像揪兔子似的一把將他揪起來,轉身便往田埂上走去。 “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我叫林希,我爸爸叫林正玄,我mama叫何若瀾,我是被拐賣的!你們幫幫我!幫幫我!”他的絕望的哭聲伴隨著呼嘯而至的狂風,回響在空曠的大山深處。 地上那一片費列羅的糖紙被大風吹了起來,向遙遠的山那頭蕩去。 這才第一天,節目組要在這個大山里呆一周,為了不與當地村民發生進一步激化的矛盾,趙導當著村長的面,將那天下午錄制的東西全部刪掉了。后來這件事情怎么處理的,李懸無從得知,那個名叫林希的男孩,她也再沒有見過,但是他的聲音,她卻從來沒有忘懷,那樣純粹的嗓音,那樣天賦的才能... 十歲的她當時真的不明白,為什么他眼神那么絕望,直到更大一點,她才知道什么是拐賣兒童,這種罪惡的交易在荒僻落后的地區并不少見,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得救,甚至她還嘗試過想幫幫他。 林正玄,哪個正?哪個玄?母親叫何若什么來著? 她甚至連他父母的名字都記不清了,唯獨記得,他叫林希,又是哪個希呢? 李懸去過警察局幾次,試圖說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可是最終還是失敗了,警察不可能為了這點虛無縹緲的線索出動警力,更何況這還是來自于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的破碎記憶,而且就算要去解救,也應該由當地的警方出動。 事情終于是不了了之。 第2章 偷拍 十四年之后的某個夜晚。 烏煙瘴氣的小酒館,濃妝艷抹的女子坐在臺上咿咿呀呀唱著寂寞的夜。 贏來的錢全部堆在賭桌上,林希摸了牌,將所有籌碼往前一推,堅定地道了聲:”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