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守在路口,不準(zhǔn)任何人進(jìn)去。”直到阿九的身影漸漸的遠(yuǎn)了,夜帝這才低聲對著葉知秋囑咐一聲,隨后邁開步子向禁軍處走去。 “這里是禁軍處,閑雜人等不可進(jìn)來。”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wèi)攔下了阿九的身子。 “這是三王爺?shù)牧钆啤!卑⒕乓琅f低垂著頭,揚(yáng)起手中金黃色令牌,見侍衛(wèi)的身子退到了一旁,立刻跨進(jìn)了院子。 “魯大哥。”阿九推開門,黝黑的眼珠警覺的向四周張望一番,確定無人后,這才急匆匆的跨進(jìn)屋子,隨即合上門。 “魯大哥,這是上好的金瘡藥,三天,傷疤就可以完全的消失了。”阿九拿出從三王爺那里討要的金瘡藥,低聲的對魯千尋說起,壓抑的嗓音里猶豫的徘徊。 “她好嗎?”魯千尋對著阿九感激一笑,擔(dān)憂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臉龐上。 “娘娘她。”困難的吐出幾個字,阿九半咬著下唇,魯大哥還有傷在身,她要怎么開口。 將阿九的憂郁收進(jìn)眼中,魯千尋神色一冷,顧不得背后的傷口,雙手用力一撐,自床上坐了起來,急聲道:“是不是她出事了?” “魯大哥,你快躺下,傷口會流血的。”阿九急切的拉住魯千尋的身子,“娘娘她沒事。你快躺下。” “阿九,你不要騙我。”依舊不曾從剛剛的焦慮中恍過神,魯千尋犀利的目光帶著懇請凝望著阿九。 “娘娘很好,只是有些話讓阿九帶給魯大哥。”嘆息一聲,阿九扶著舒緩下的魯千尋再次躺好,果真背后的傷口都咧開來了,殷紅的滲著血絲。 她沒事,魯千尋緊繃的心弦終于松懈下來,“她讓你傳什么話?” 阿九涂藥的手倏的一怔,呆呆的停滯在半空中,屋子里是一片死寂,安靜的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半晌后,停頓的手再次的落了下來,阿九一面抹著藥,一面開口道:“娘娘讓魯大哥立刻找機(jī)會離開皇宮,否則她寧愿做出頭的鳥,撲火的飛蛾。” 停放在床上的大手慢慢的握緊,抽搐著,魯千尋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巨大的痛苦和悲哀,她用她的安全,逼迫著自己離開。 一時間,屋子里再次的安靜下來,半晌之后,魯千尋終于幽幽的開口,低沉的嗓音里落滿了絕望的無奈。 “告訴她,找到機(jī)會,我會馬上離開的,讓她好好的保重自己。”輕輕的一句話,卻耗盡了魯千尋所有的力量。 沉痛的閉上眼,掩蓋住內(nèi)心深處涌現(xiàn)而來的絕望,他真的要放手了嗎? 永遠(yuǎn)的離開她,背棄當(dāng)初的承諾,放任她一個人孤單的生活在這個紅墻黃瓦的皇宮里,而自己只能默默的守侯在遙遠(yuǎn)的地方。 “魯大哥,藥放在這里,阿九如今也被人盯上了,怕是沒有機(jī)會再來看你了。”被壓抑的喘不過氣息,阿九將藥瓶放在床上,匆匆拉開門跑了出去。 出了屋子,淚水便忍不住的自眼眶中落了下來,阿九哀傷的抹去臉上的淚水,回頭,望了一眼緊閉的屋子,心中哽咽的酸楚讓淚水再次的落了下來。 “阿九。”夜帝望著自遠(yuǎn)處跑過來的阿九,喚了一聲,她在哭?眉頭輕輕的挑起,她居然為了魯千尋哭了。 “皇上,你怎么在這里?”一吸鼻子,阿九錯愕的看著從暗處走出來的夜帝,目光從他的身上落到自己的身上,她穿了太監(jiān)服,皇上怎么會知道她來了禁軍處? “皇上派人跟蹤阿九!”淚水朦朧的眼倏的犀利起來,阿九大力的抹去臉上的淚水,憤恨的目光帶著受傷的神色凝望著夜帝僵直的面容。 “你哭了。”夜帝不曾理會她的指責(zé),而是輕柔的用手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他的阿九愛笑,愛鬧,卻很少哭。 “不用你管!”一手拍開夜帝伸向自己的手,阿九幽幽的退后幾步,隔開和夜帝的距離,“奴婢又失信了,又去看了魯大哥,皇上要怎么責(zé)罰奴婢,也要鞭打五十嗎?” “你確實(shí)失信了,可朕卻沒有失信!”她眼里的疏遠(yuǎn)讓夜帝心中一痛,難道自己在阿九的心中卻比不上魯千尋? “皇上沒有失信嗎?”阿九憤恨的揚(yáng)起頭,沒有人盯梢,皇上怎么可能知道她來了禁軍處,而且身邊一個伺候的奴才也沒有。 “皇上敢說沒有派人跟在阿九身后,會是誰呢?冷殘墨吧,他是宮里身手最好的,一直保護(hù)在皇上左右,皇上若是沒有,是否讓冷殘墨現(xiàn)身呢?” “朕是派了冷殘墨跟在你身后。”夜帝開口解釋的話卻被阿九倏的打斷。 “皇上承認(rèn)就行了,阿九說過永遠(yuǎn)不會背棄皇上,可皇上卻不曾相信過阿九,這份誓言還有用嗎?” “就為了路千尋,你要和朕毀掉當(dāng)初的誓言?”聞言,夜帝語氣也在瞬間陰冷下來,犀利的眼神帶著無限的傷痛直視的阿九。 想起魯千尋傷痕遍布的后背,想起碧瑤絕望的眼神,阿九哀傷的大笑起來,冷眼看了一眼夜帝肅穆的臉旁,心頭一痛,混亂的感覺充徹在內(nèi)心中,慌亂的子夜帝身旁擦身而過,她需要時間來理清楚這一切。 看著遠(yuǎn)去的冷酷背影,夜帝神色愈加的冷寂,濃眉緊蹙,倏的閉和上雙目,壓抑的眸子深處是悲憤的痛楚。 夜帝手中一用力,卻聽見一聲悶響,白色的粉末自夜帝的攥緊的指縫中飄散下來,緊接著是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腕落在白色的粉末中。 阿九憤恨的踏著步子,嘟著嘴,她這是怎么了?想起夜帝受傷的眼神,阿九愧疚的停下步伐。 她只不過是氣憤,氣憤自己的無奈,氣憤自己不能幫助魯大哥和娘娘,可她知道這一切明明和皇上無關(guān)的。 可一想到他居然派人盯著自己,所有的壓抑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fā)出來。 心平復(fù)下來,仔細(xì)一想,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三王爺把暗處跟蹤自己的人都引開了,皇上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會來禁軍處,若是冷殘墨沒有上當(dāng),向皇上回報了她的行蹤的話,那冷殘墨一定會守在一旁。 想到此,阿九一咬牙,轉(zhuǎn)身又向禁軍處走了過去。 風(fēng)中是夜帝飄逸的衣裳,他依舊保持著剛剛自己離開的姿勢,背對著自己,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 阿九愧疚的垂下目光,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鮮紅的血液,驚恐的看去,夜帝的手依舊緊緊的握成拳頭,血滴不停的低落下來。 顫抖著身子,阿九向夜帝修長的身影奔了過去,伸出手,緊緊的從背后抱住夜帝的身子,凄楚的臉上不停的落下淚水,“皇上,是阿九不好,是阿九不好。” “阿九?”夜帝身子一怔,慢慢的轉(zhuǎn)過身,卻見阿九緊緊的抱住自己,深深的將頭埋進(jìn)了他的胸膛上,不停的哭泣著。 “讓阿九看看皇上的手。”愧疚的睜開眼,阿九拉起夜帝的手,展開,白皙的掌心處卻是被瓷片割破的傷口。 這粉末是金瘡藥!阿九愈加的愧疚,手不停的顫抖著,原來皇上是來給魯大哥送藥的,可她居然說了那么無情的話。 “皇上。”阿九斂下了,小心的清理著夜帝的傷口, “阿九,別哭了,只是小傷。”再大的傷痛,在她的淚水中已經(jīng)慢慢的愈合,夜帝輕輕的撫摩著阿九的發(fā),她能回來,他就知足了。 “是阿九不好,阿九心中混亂,才將所有的情緒都發(fā)泄到了皇上身上,是阿九的錯。”搖著頭,阿九斷續(xù)的說著,淚水依舊不挺的落下,滴在夜帝的傷口上,微微的刺痛。 夜帝忽然抽回手,緊緊的摟住阿九顫抖的身子,或許這就是愛的感覺,甜蜜中卻是微微的刺痛,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的阿九才敢把情緒都發(fā)泄到皇上身上來。 “冷殘墨是派去保護(hù)你的,只是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也就沒有告訴你。”夜帝慢慢的開口,冷峻的目光已經(jīng)溫柔的蕩漾開來,那蘊(yùn)涵在眼神中的是對懷中人的疼惜和寵愛。 “是阿九不好,阿九不該不相信皇上。”阿九抬起頭,看向夜帝,有些羞赧,有些愧疚,“誓言還在,就算皇上真的派人盯著阿九,那誓言也會永遠(yuǎn)的存在,剛剛只是氣話。” “不用解釋。”夜帝溫柔的揚(yáng)起嘴角,她會回頭,他就明白他們之間的誓言會永遠(yuǎn)的存在。 “阿九,剛剛殘墨并不在這里,你是怎么擺脫他的?”想到此,夜帝這才斂下滿腹的柔情,正色的問道,沒有他的命令,冷殘墨不可能離開阿九啊。 聞言,阿九微笑的揚(yáng)起嘴角,露出一排雪白的貝赤,靈動的目光里驕傲的神采,“皇上,還是阿九來告訴你吧。” 第五十一章 隱情暴露 “原來是三皇弟幫了你。”聽到阿九的解釋,夜帝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寵溺笑容,只是在眼眸深處卻在無形之中多了份擔(dān)憂,抱著阿九的手也微微的收緊了些。 “是啊,誰讓皇上那么小氣,一瓶金瘡藥也不給阿九,所以阿九只好去找三王爺了。”不曾察覺到夜帝的擔(dān)憂,阿九依舊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中,笑容璀璨的眼中滿是靈動的光彩。 “阿九,回去吧,朝中還有些事情。”夜帝輕柔的撫摩著阿九的容顏,那光芒四射的笑容如同溫暖的陽光一般,驅(qū)逐走了夜帝內(nèi)心深處的憂慮。 “恩,阿九是該回去了。”退出夜帝的懷抱,阿九再次看了一眼他受傷的掌心,“皇上要記得上藥。” 巧笑嫣然,顧盼生輝,夜帝靜靜的觀望著阿九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身影,久久的失神。 夜沉寂下來,月華不知道何時被飄散而來的云層厚實(shí)著遮擋住了,黝黑的夜空,一瞬間失去了光亮,只余下淡薄的清光透過云翳照射下來。 夜色中,天御宮此刻也是昏黃的一片,黯淡的燭光順著窗戶的縫隙灑落而出,悠遠(yuǎn)中,可以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寂寥的站在窗口。 “皇上!”忽然一道瘦削的身影已著極其詭異的速度躍過圍墻,迅速的向屋子里行去。 “起來,殘墨,事情如何了?”夜帝背著冷殘墨,幽幽的詢問著,低沉的嗓音讓人察覺不出他的情緒波動。 冷殘墨神色一暗,隨即低下頭冷聲道;“屬下失職,今日竟然跟丟了阿九姑娘。” “無妨,此事朕已經(jīng)知曉了,下次必定要小心些,那些暗中盯著行意宮的人可查出來底細(xì)了。” 夜帝伸手推開窗戶,安靜的看向陰沉下的天空,不知道為什么他有著一種不安的感覺。 樓昭德既然敢在宮里布置下了人,這么說他等待多年的時機(jī)已經(jīng)快到了,否則以他的冷靜和謹(jǐn)慎,又怎么可能這么囂張的將人布置在行意宮中,看來平靜的日子就快要被打破了。 “不是宮里的人,不過看身手和步伐,竟像是點(diǎn)蒼派的路數(shù)。”冷殘墨微微錯愕的抬起目光,皇上是如何知道的?瞬間又恢復(fù)了一貫的冷靜,肯定的回到。 “這么說是江湖中的人。”聞言,夜帝一怔,神色愈加的冷寂。 牽扯到了江湖,事情怕是棘手許多,這些年,他也派三皇弟去接觸了武林盟主火銀月,而他的回復(fù)卻是,朝政乃是天子和大臣的事情,而他火銀月一介武夫斷然沒有理由干預(yù)。 這番話不卑不亢,表明火銀月不可能幫助自己掃清宮外的勢力,但也不會幫助任何有狼子野心之人謀權(quán)篡位。 可今日點(diǎn)蒼派的人竟然出現(xiàn)在宮中,是火銀月的默許,還是單純的巧合,樓昭德為了樓馨容的地位而收買下的江湖人士。 而樓昭德處心積慮的將武林高手安排到行意宮,僅僅是為了樓馨容的地位,又或者他別有居心,想和東邵國扯上聯(lián)系。 半晌之后,夜帝這才繼續(xù)道,“依舊盯著,保護(hù)好阿九的安全,還有探清楚他們到底是什么底細(xì),盯著行意宮最終的目的是什么?” “是,殘墨遵命。” 話音剛落下,屋子卻已經(jīng)失去了冷殘墨的身影,而一旁夜帝依舊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只是此刻浮現(xiàn)在眼前的確實(shí)三皇弟夜徹,他也對阿九動心了嗎? 當(dāng)年,若不是三皇弟放棄了皇位,他想要承襲父皇的旨意繼位怕是要艱難許多,畢竟太后在宮里宮外的勢力都不容小覷,又有樓昭德虎視眈眈的守在一旁,這宮里,怕早已經(jīng)被鮮血多澆灌,而他也得踏著士兵的尸體才能順利的登上皇位。 可三皇弟一句寧死不做皇上,一句他要的人生是快意江湖的自由,太后憤怒,可當(dāng)看著三皇弟將劍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姻紅的血液終于讓太后軟下心來。 畢竟夜徹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在世間最珍貴的兒子,所以太后放棄了,而夜帝的登基就變的如此順利。 所以夜帝登基之后,除了皇位,任何東西都和夜徹一模一樣,這是他唯一能為三皇弟做的。 可如今,三皇弟竟然也對阿九動情了,縱然后宮佳麗如云,可夜帝明白,若是放棄阿九,定如同從他的身上抽去了骨血,生不如死。 同樣寂靜的夜色中,一個黑色的身影也詭異的翻過高高的圍墻,謹(jǐn)慎的目光瞄了一眼四周之后,向著樓丞相府急弛而去。 書房的燭火搖曳著光芒下的陰暗面孔,樓昭德滿雅的品著杯中的茶水,等待著什么人的到來。 確定四下無人,被黑布蒙住的臉上露出jian詐的神色,隨即向奔向了書房。 “丞相大人。”沙啞的嗓音刻意的壓低了些,可還是可以聽出他聲音里的興奮和得意。 “起來回話。”晃了晃杯中的茶水,樓昭德探詢的目光陰沉的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人,緩患道:“出了什么事,居然發(fā)出信號要連夜趕來見本相。” “回丞相,屬下探得了一些事情。”黑衣人近了兩步,對著落朝德低聲說著什么? “你說她不是宮里的人?”握著茶杯的手慢慢的收緊,死寂的陰沉神色里竟然沒有波瀾,只是那雙狹長的眼中依稀可以看的出他的震驚。 “是,屬下也只是偶然見魯千尋去了禁事房,這會去傳出他的jian情,這才感覺到有疑惑,去禁事房一查探后,才發(fā)覺到她竟然是混進(jìn)宮里來的。” 談起魯千尋,黑衣人神色立刻陰沉下幾分,他憑什么做了校尉,不過也好,自己也找到了丞相這棵大樹。 “此事不得對任何人張揚(yáng),你依舊暗自盯著魯千尋的,看他有什么異常,去吧,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再開口,眼中早已經(jīng)平靜下來,樓昭德冷漠的說起。 “是,屬下這就去,若是日后,魯千尋禍罪,那校尉一職?”恭敬的行了個禮,黑衣人猶豫的開口,閃爍在眼中的卻是貪婪的目光。 “放心,若是可以,葉知秋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日后也會是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效忠本丞相。” 眼中閃過不悅,可是脫口而出的話卻是滿滿的欣賞,樓昭德目送著黑衣人離開后,jian詐的面容中這才算計(jì)起來。 阿九竟然不是宮里的人,那混進(jìn)宮中又是有什么目的?都說皇上寵愛意妃,可樓昭德卻清晰的看出了皇上對阿九的刻意維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