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九關(guān)切的目光下，碧瑤苦澀的笑了起來，“只是想起些陳年的往事罷了。”

    “娘娘，你想起魯大哥了。”阿九走向屋外，片刻后，手里多了條濕潤的巾帕。輕柔的將巾帕敷碧瑤紅腫的眼眶上，娘娘好苦！

    躺在床上，閉上眼，可腦海里卻是魯千尋熟悉的面容，心頭的枯澀更深，碧瑤忽然抓住阿九的手道，“阿九，你告訴我有什么方法可以將他逼走？”

    拿著巾帕的手一怔，阿九低頭凝望著手下疲倦的容顏，半晌后，阿九嘆息一聲，開口道：“娘娘你真的要將魯大哥逼走嗎？”

    “是，不擇手段。”碧瑤沙啞的聲音里卻是堅(jiān)決的肯定。

    阿九猶豫片刻之后，在碧瑤耳邊低聲說著什么，卻見碧瑤蒼白的臉愈加的痛苦，可沉痛中卻是決絕的堅(jiān)持，為了他的安全，她只能如此了。

    第二卷 驚濤駭浪

    第四十六章 山雨欲來

    十日后卻是太后的壽辰，宮中似乎在一瞬間忙碌起來，不停的搬進(jìn)搬出，打掃清理，此刻正直春季，后宮中望眼看去更是花團(tuán)錦簇般的秀麗，萬里的芳香似乎傳遍了每一個角落里。

    壽辰當(dāng)日，宮中更始熱鬧非凡，殿外是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喧鬧，宮里所有的宮女和太監(jiān)們更是忙進(jìn)忙出的準(zhǔn)備著，糕點(diǎn)，水酒，歌舞，一應(yīng)局全。

    “娘娘，今日你必定艷冠全場。”相對與春花的贊美，碧瑤透過鏡子和身后的阿九對望一眼，隨后看想鏡子中的自己。

    云鬢花顏金步搖，水袖長裳錦蘿衣，此刻的碧瑤卻是艷麗而妖嬈的，別在發(fā)后的牡丹花更是襯托出她的嬌媚動人。

    濃妝艷抹下臉龐嬌媚如月，眼眸顧盼生輝，可櫻紅的唇畔卻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苦澀笑容，她的美麗卻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娘娘，你要堅(jiān)持住。”待春花出去拿東西時，阿九靜靜的將手按在碧瑤的肩膀上，無聲之中將力量傳給她。

    “為了他，我會站直身子的。”慘然一笑，碧瑤沉痛的合上眼，不忍去想象他臉上的傷痛。

    “意妃娘娘接旨。”

    門口是太監(jiān)的傳喚聲，阿九和碧瑤皆一怔，這樣一個繁忙的時刻，皇上怎么會傳什么樣的旨意下來。

    “奉天成運(yùn)，皇帝昭曰，意妃碧瑤品行端淑，今日東邵國派來使者慶賀太后生辰，特許意妃陪伴帝側(cè)，已顯殊榮。”

    宮中皇后之位不曾定下，這樣一個全臣聚集，又有外族使節(jié)的時刻，皇上讓碧瑤陪同入席，怕是別有深意了。

    太監(jiān)的臉上堆積滿了笑容，看來皇上對意妃娘娘的寵幸卻不是一般。

    “臣妾接旨卸恩。”顫抖著手接過圣旨，碧瑤忽然感覺手不停的顫抖著，似乎有千萬斤的重量。

    阿九一方面高興有了皇上的這道圣旨，想要逼魯大哥離開，卻是容易多了，了兩一方面卻心中卻又有些刺痛。

    她是怎么了？懊惱的一甩頭，阿九隨即恢復(fù)了往日里的嘻笑，只是看著碧瑤凝思而痛苦的神色卻是微微的不舍得，娘娘太苦了。

    許久之后，夜帝同樣是一身嶄新的盛裝前來，明黃色龍袍下，他修長的身影是那么的高大而威武，明朗的臉龐不曾含笑，深邃的眼中窺探不出一絲的感情。

    在太監(jiān)和宮女擁護(hù)下，阿九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想夜帝和碧瑤行走在一起的身影，嘴角不由抿起，心中如針扎般的刺痛。

    似乎是察覺到了阿九的失落，夜帝回頭迅速的望了一眼阿九，二人目光交匯下，阿九臉一紅，倏的垂下目光。

    見狀夜帝嘴角不由的染上了笑容，她竟然也知道了害羞么？今日他帶著碧瑤一同出現(xiàn)，怕是又會是一場喧嚷大波。

    太后那里自是不必說了，樓丞相怕是會氣的不輕，樓昭德多年來一直是野心勃勃，此刻怕是想依仗著如妃的地位和外族的使節(jié)來拉近關(guān)系。

    想到此，夜帝的面色陰冷下來，可惜他不會讓他們?nèi)缭傅模喾此ㄟ^對碧瑤的寵愛，讓那些外族的使節(jié)明白，他七夜王朝雖然強(qiáng)大，但對于外族卻是一向的友好睦鄰。

    當(dāng)然這其中卻有著一個最能牽動夜帝心弦的原因卻是阿九！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這十日里，朝中的事情自是忙不過來。

    尤其是他要趁著今年年底到來之時，一舉那些貪贓枉法的人連根拔起，也要趁次接待外族的使節(jié)的機(jī)會，讓他們明白七夜王朝對外的態(tài)度，只要他們可以安守和約，七夜王朝不會去進(jìn)攻的。

    十天了，他忙的沒有時間去看她，也只能在疲憊之時，偶然想起她的容顏，爾后便不自覺的笑起來。

    而她，竟然也十日不曾來看她，，每一才經(jīng)過御花園時，總希望可以看見她迷糊的身影，聽到她軟軟的喚聲。可每一次卻總是失望。

    夜帝的余光瞄了一眼扶著碧瑤的阿九，卻見她半垂著目光，神色恍惚，卻不知道在想什么。

    轉(zhuǎn)眼便已經(jīng)到了正殿，隨著夜帝的到來，殿里的跪拜聲響成一片。

    “臣等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同樣的語調(diào)，如出一轍的行禮，只是這其中的真誠有幾分，怕是有待商榷。

    “眾卿家平生。”夜帝神色平淡，威嚴(yán)里卻是王者渾然天成的尊貴，攜著碧瑤雙雙走向了正中央的坐席，“入坐。”

    待所有大臣皆坐定后，各色探詢的目光帶著深意看向夜帝身旁的絕色女子，這樣的場合，她和皇上同時出席，而且端坐在皇上身旁，這意味著什么，大家便是心知肚明。

    一旁，樓昭德面容僵直的笑著，眼中卻是一片的陰冷，他猜想的果真不錯，皇上沒有傳旨讓馨容一同出席，他就篤定了皇上會帶著東韶的公主一同出席。

    無非是為了在朝中告戒眾臣，他樓昭德并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女兒也不會是未來七夜王朝的皇后，而另一方面，不就是為了拉攏那些外族。

    雖然樓昭德目光依舊沉靜，可夜帝卻精準(zhǔn)的將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怒收進(jìn)心頭，看來他這個丞相怕是會加快手中的動作了。

    這樣就好，一動而牽其身，到時候他就可以趁機(jī)將所有的丞相一黨一往打盡。

    眼光不經(jīng)意的掃過，卻發(fā)現(xiàn)碧瑤身旁少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夜帝一怔，目光瞬間轉(zhuǎn)向身側(cè)依舊端坐的碧瑤，哪里還有阿九的身影。

    必定是剛剛趁著他和大臣們寒暄的時候，悄然的溜走了。

    “皇上。”察覺到夜帝的目光，碧瑤嬌柔一笑，剎那如同花開原野上，綻放的嬌柔讓所有的人一怔，好一個閉月羞花的絕色佳人，也難怪皇上會如此的寵愛。

    “愛妃可曾看見東韶的使節(jié)了，等明日散席之后，愛妃可以一同見見，以解思鄉(xiāng)之苦。”斂下心頭的失落，夜帝對著碧瑤溫柔的說道，二人流轉(zhuǎn)的眼神，讓下面的眾臣都不由的羨慕萬分。

    殿外，阿九晃蕩著身影，目光不時的自巡邏的侍衛(wèi)中掃過，今日是太后壽辰，差不多所有的侍衛(wèi)都會在正殿四周巡邏，可她怎么就沒看見魯大哥呢？

    掃了一眼不遠(yuǎn)處燈火輝煌的宮殿，樂聲飛揚(yáng)，怕宴席已經(jīng)開始了，目光依舊自人群中不時的看過去，阿九繼續(xù)的找尋著魯千尋的身影。

    阿九？夜徹剛剛敬完了酒就偷偷的溜了出來，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再多呆一會，那些大臣就開始打他的注意。

    半是玩笑半是認(rèn)真的要把他們的千金嫁給他，連好幾個外族的番王，也開始將算計的目光看向自己，似乎有意將自己的公主嫁給他這個七夜王朝地位僅次與皇帝的王爺。

    幸好他溜的快，而且皇兄也縱然他的行徑，眸光轉(zhuǎn)動，夜徹嘴角嗪起笑容，準(zhǔn)備偷偷的上前嚇阿九一跳，卻見她忽然身影一動，面容上露出笑容，迅速的向一旁走過來的侍衛(wèi)走去。

    “魯大哥。”阿九低低的喚了聲。

    “阿九。”魯千尋神色一沉，目光迅速的掃了一眼四周，隨即拉起阿九的胳膊，向一旁的角落走去，阿九來找他，必定是公主有什么話要帶給自己。

    跟隨在身后，夜徹有些疑惑的看向在角落里竊竊私語的二人，他們在暗處，可魯千尋那張熟悉的臉龐他不會忘記，這次身手最厲害的一個，是葉知秋口中的怪人，可他怎么和阿九認(rèn)識？

    而且看他們的熟稔，怕是早就相識了，夜徹凝望著他們，忽然明白，魯千尋是自邊關(guān)而來的，難道和阿九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可阿九是皇宮中的人，是碧瑤的使女，而魯千尋可是七夜王朝邊關(guān)的將士，他們之間又怎么會熟悉？

    “今日皇上和娘娘一同出席宴會的。”阿九壓低的嗓音和魯千尋道。

    “一同出席。”魯千尋目光黯淡下來，冷峻的神色里卻是擔(dān)憂，看向阿九道：“阿九，她相信你，所以請你告訴她，不要和皇上走的太近，盈滿則溢，樹大招風(fēng)，她太過受寵，卻不是一件好事，會招人嫉妒的。”

    聞言，阿九有些動容，目光真切的感受到了魯千尋的擔(dān)憂，聽到心愛的女子與別的男人交好，他不是憤恨，不是嫉妒，而是真心實(shí)意的替娘娘考慮。

    阿九困難的抿了抿嘴角，有些猶豫，可目光一沉，卻還是繼續(xù)道：“娘娘說了，若是魯大哥一日不離開，她就會繼續(xù)做如此的招搖，直到魯大哥答應(yīng)離開。”

    碧瑤用自己的日后的傷痛，用自己的安危來逼著他離開。

    魯千尋高大的身子似乎承受不住的晃動了幾下，大手扶著一旁的墻壁才穩(wěn)住自己的身子，她竟然如此的決絕，不惜傷害自己，也要逼著他走。

    “魯大哥，你還好吧。”阿九愧疚的扶著他的身子，如此一個山一般屹立而沉著的男子，竟因?yàn)樽约旱囊痪湓挘绱说念j敗，情字果真是傷人。

    “阿九，你說我該怎么辦？”魯千尋沉痛的閉上眼，握著阿九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她不給他留下一絲的退路，難道她真的要將他遠(yuǎn)遠(yuǎn)的趕離，她才可以安心嗎？

    “阿九，我只想安心的守在她身旁，看著她平安，一切就足夠了，為什么連這樣的要求，也要抹滅掉。”

    他的痛，他的無奈，瞬間和碧瑤的傷痛慢慢的在阿九眼前重疊起來，“魯大哥，你還是走吧。”

    阿九無力的開口，神色哀怨，沒有了往日的靈動。

    “這是娘娘讓我交給你的。”阿九將一縷剪斷的發(fā)絲放在了魯千尋的掌心里。

    看著掌心中的青絲，魯千尋哀痛的握緊拳頭，斷發(fā)明誓，她何苦如此？

    阿九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遠(yuǎn)離，不敢回頭，怕承受不了魯大哥哀傷的目光，只道是天意弄人，有緣無份。

    暗處，夜徹失神的望著阿九遠(yuǎn)離的背影，她在做什么？所有的目光凝結(jié)在那張憂愁萬分的臉龐上。

    從見到她的第一次，她留給他的永遠(yuǎn)都是朝氣蓬勃的笑容，可第一次，夜徹在她的眼中看見了哀傷。

    為了那個寡言而沉默的男人，她哀傷，她斷發(fā)，夜徹只感覺心頭慢慢的抽痛著，她有了心儀的人了。

    “他們走遠(yuǎn)了。”

    不曾想在另有旁的角落了，居然還有著兩個身影，陰沉的目光凝望著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兩個人，露出陰冷的笑容。

    因?yàn)槟芨兄紧斍さ纳硎郑运麄儾桓易呓荒苓h(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們，雖然聽不見他們的談話。

    不過倒也能判斷出那個宮女和剛剛的侍衛(wèi)是一對狗男女，私下幽會不說，而且還送發(fā)，也好，這樣也可以如妃娘娘匯報了。

    如月宮。

    “娘娘，太后又派人來催了，讓娘娘趕緊去。”小安子小心翼翼的對著坐在一旁的正發(fā)怒的樓馨容道。

    “本宮不去。”憤恨的一拍桌子，地上卻早已經(jīng)是一片的狼籍，皇上竟然讓那個賤人伴在君側(cè)，她還去做什么，自己找羞辱嗎？

    她父親是堂堂的丞相，她姑媽是當(dāng)朝的太后，而她更是國色天香，可最后卻論為所有人的笑柄。

    現(xiàn)在她就可以想像的出那些賤女人嘲諷的眼神，還有意妃那張妖媚的臉，瞧她平日里一副溫柔的模樣，背地里還不知使了什么妖媚的招數(shù)，讓皇上對她如此的寵愛，竟然在這樣重要的場合里和意妃這個賤人一同出席。

    “屬下叩見娘娘。”突然而來的兩個黑衣人讓樓馨容驚恐的一怔。

    “你們是誰，竟然擅闖后宮。”

    “娘娘，他們是丞相派去行意宮盯梢的。”小安子低聲在樓馨容耳畔道。

    “是他們。”剛剛吊起的心弦終于松了下來，“起來吧。”

    二人將看到的一幕一字不漏的告訴給樓馨容。

    神色有些煩燥，樓馨容憤恨的道：“不是和你們說了嘛，不要去管那個小宮女。”

    都是些蠢才，只知道盯梢阿九，那個小宮女只不過是個賤人，她要的是碧瑤的情況。

    小安子對身后的二人揮了揮手，陰郁的臉上神色不斷的流轉(zhuǎn)的，陰寒冷莫，直到最后的jian笑，小安子邁下沉定的步子走近了樓馨容，低聲道：“娘娘，奴才有一計，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么？”樓馨容因憤恨而扭曲的臉上劃過一絲疑惑，單風(fēng)眼斜睨了一眼身旁神色詭辯的小安子。

    卻見他在她耳畔低聲說著什么，片刻之后樓馨容剛剛還如同烏云密布的臉慢慢的露出陰狠的詭譎，嘴角卻是淡笑的嗜血，“去給本宮把剪刀拿來。”

    正殿中乃是全臣把酒言歡的輕快，內(nèi)殿之中，是眾多妃嬪和眾臣的女眷，氣氛比起外面卻要柔和許多。

    “太后。”一旁伺候的嫫嫫神色陰沉的走到了太后身旁，低聲說了句，卻見太后儀容瞬間陰暗下來，“去告訴樓丞相，筵席散去之后，就說本宮在側(cè)廳等著。”

    筵席之上，碧瑤成功的成為了眾多女人之間的焦點(diǎn)，羨慕，嫉妒，無奈，各色的目光都焦距在她放肆的笑容上。

    居然不知道收斂，連一旁暗自觀察的吉妃都有些意外碧瑤的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