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空難
那里已經聚集了許多疏散來的人,沒有客滿的空曠地帶一下擁擠了堵塞在道路的重重身影,兩個標志的藍色背影被圍堵在之中,她們提著醫療箱,在舉高手機接收信號的乘客間擠過,又被攔住的面對一頓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的質問,時不時能聽見熟悉的女聲從嘈雜的人聲中脫出的說著,“我們已經在跟總部聯了!”“抱歉,抱歉。”“麻煩讓一下!” 一下擁擠的恐慌情緒無法宣泄的擠壓在這閉塞空間下,窗外雷電大雨、著火的引擎,時不時顛簸的飛機,以及那流血的爆炸,七嘴八舌的詢問正如窗外被暴雨下冒著滾滾濃煙的大火。 “我們還能活著嗎?”“還有多久到新加坡?”“媽,我沒事,你放心……” 南珠扶著李成伊一進來,看著的便是一座座高山般圍堵在他們面前的大家。 她瞬間愣住,那種比空難還要令她恐懼的不安流露在每個看來的人眼中,只在焦頭爛額、惶恐不已的乘客看到她的出現,眼前一亮的圍了上來。 她扶著李成伊的手微微握緊,抬著的眼不定地戰栗,明明感到心慌,卻要強裝鎮定地安撫大家,“一定會安全抵達的,請大家相信我們。” 可說完這番話,那股帶給乘客安定的話語幾乎加倍反噬而來,她像背負了背叛道德的負罪感,只感到手臂極為沉重,要將她在可以承受下慢慢傾斜的,壓倒在地。 只一側重量突然被人分擔走,從后走來的陳鳴惜直接架住李成伊另只手臂的,將大半重力壓在了自己身上。 放下空了的沉重滅火器,身上已在不覺間起了一層冷汗,陳鳴惜抬起有點疼的手腕扇了扇面前的浮灰,看著被干冰覆蓋、墻壁一層焦黑洗手間,墻壁上鏡子碎了一地,盥洗池整個破碎,燈泡電線只從天花板露出大段火星四濺,“滋滋”地冒著電光。 她喘息地看著,耳內只忽然傳入一點細碎聲響,順著那聲音,她視線轉移,扭頭左邊遠處眺望,重重人群相迭的入口,那邊好像發生了什么顯出一位空乘的身影。 腳下踩著一層覆在地面的干冰,只側過噴出滅火器最后一點氣體的吳則緒,只在吳則緒不明地目光下,她朝著商務艙走去。 “還好嗎?” 她的出現在此刻極為穩定,南珠像終于找到了重心般,僵硬地表情微微放松地看向她點點頭。 可陳鳴惜面對著面前乘客暴露的直白憂慮,卻也無法給出讓他們情緒暫時緩和的落腳點。 她側過人群,挽著袖子露出的手拉住垂在她肩上的男人手腕,將李成伊放在右側靠窗的最后一排座上,他吸入藥物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只一手壓在胸口,像剛超負荷做完激烈運動心臟快速跳動那樣,呼吸依舊沉重。 看他的臉色不對勁,陳鳴惜只道:“他怎么了?” “他剛才哮喘發作,已經用過藥了。”南珠語氣略快,像是腳跟著腳那樣說出。 聽完,沒帶猶豫,陳鳴惜只側過身,在亂哄哄堆滿坐著、站立的人群中高喊,“請問有沒有醫生?” “有!”最左側座位,正在跟一個夫人處理她丈夫手臂上爆炸灼燒傷勢的大叔邊纏著綁帶邊回頭應道,旁邊同樣彎腰給人處理傷勢的空姐看了他眼,事情比較緊急,他手上纏繞動作加速完成,只將收尾工作交給他的妻子,擠過中間座位坐著的乘客,在一兩句不耐煩“真糟糕”“啊……”地罵聲中,來到了跟前。 “飛機上受傷的乘客麻煩你照看一下。”陳鳴惜對方才那個看稿的大叔說到,又看向右邊的南珠,問:“醫療箱在哪里?” 南珠反應過來,只點了下頭,道:“我去拿!” 在南珠翻身朝著服務站走去后,方才背稿的大叔進一步上前查看李成伊的狀態,李成伊呼著藥物,只靠著窗墻,按壓的胸口高低起伏,一雙沉默的眼睛在耳畔格外明顯地呼吸聲中壓著眼眸晦暗抬起地看向面前高高側身站立、扭頭低眸看來的白衣女人。 “得把他扶到人少的地方。” “好,我幫你。” 在稍顯局促的地方,大叔用力把人扶起,她幫了下忙的重又把人帶到了僅隔幾步的經濟艙。 “讓讓。” 陳鳴惜低頭看了李成伊一眼,與此同時,身后只傳來一道低沉男音。 她視線從右側又轉向左邊,繞了半圈低發現了那高大的白衣背影,忽然意識到什么,她只扭頭對內凹座位間彎腰檢查李成伊的大叔說了句“麻煩了”,就從提著醫療箱趕來的南珠疑惑目光旁經過的,走向了服務區那邊。 “引擎起火,還要多久抵達新加坡?” 一走到正站在固定座機拿著電話聽筒聽著的乘務長李倩身旁,吳則緒就開口問道。 正在與中控臺通話,乘務長拿著藍色話筒,只看了眼進來的吳則緒,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知道了”,她將話筒放回墻壁的座機,轉過身,道:“一個小時。” “我已經聯系了塔臺,他們會聯系新加坡政府協助空出附近距離飛機最近的機場以及醫護團隊和消防團隊,但是目前飛機cao作自動系統全部失靈,周機長和副駕在手動cao作,最關鍵的是,燃油正在急速下降。” “來不及。”吳則緒立即道,他雙手叉腰,低著的目光隨著快速思考皺緊眉頭,“應該是燃料箱被炸漏了,我們現在還在雷電區,周庸是準備下降高度加速行駛?可飛機現在還在太平洋上方,太平洋上方的氣流因為暴雨非常不穩定,一個引擎抵抗不了這些,強行降低高度反而會引發更大的危機。即便停著怠速,也要消耗可觀的燃油,萬一燃料支撐不了飛機到達機場……” 他看向乘務長,低沉語氣染著些焦急,道:“右翼因為大火全部報廢了,飛機艙有防火封隔和防火墻限制火災蔓延,發動機也有隔熱系統和冷卻系統,這點倒不用擔心。應該是剛才洗手間的爆炸導致的cao作盤失靈,儲藏室有工具,我去把電線接上。” “不行。你是觀察員,這個時候駕駛艙正需要你。”乘務長阻攔道。 “需要我幫忙嗎?” 這時,只從簾帷后走來不知聽了多少的陳鳴惜道。 吳則緒沒多考慮,只隨著她的出現向右轉身,“電焊會嗎?” “試試吧。”陳鳴惜面不改色,直接回道。 “好,跟我去儲物室。”也沒有給他們猶豫的時間,吳則緒正對著乘務長說了句“我等會就過來”,便領著陳鳴惜,經過乘務長向著儲物間走去。 空曠明亮積滿人的商場,一排小吃座位旁掛著的電視播放著新聞,微微彎腰坐在其中一排的女孩帶著沾滿黃色油漬的一次性手套撕著雞腿rou,邊看著放在手邊的全屏手機。 坐在對面左邊的女人只伸手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在嘈雜的商場中隱約對她說了句,“下午要去同學家玩的話,記得要在八點前回來”,像是初中生的女孩只懶懶散散地應了聲。 只在她們說話間,從右下角女孩身側稍遠的位置,曹大益捂著肚子,一臉菜色地從洗手間方向走來。 女孩只察覺地回頭道:“老爸,你從上午給鳴惜姐打完電話就開始肚子疼,是不是那時候吃了什么壞東西?” “我也不知道。”穿著件深色外套,曹大益走到跟前先抬起右腿的跨過長木座椅,一臉難色地坐到了女孩身旁,“從早上開始就覺得有點奇怪。” “說了不要讓你喝那碗稀飯了,難得出來一次,還是生病的時候。”對面的妻子李嬅拿起一杯熱水,遞給他說:“配著熱水再吃個藥吧。” 曹大益老實地接過,將淡藍色藥丸丟進嘴巴的配著冒著熱氣的溫水大喝了一口,一旁看著她吃藥的女兒接到短信的拿起手機回復,只在空曠周圍座椅坐滿行人的有些嘈雜的環境下,他放下杯子的,順著不經意進入耳邊被神經捕捉的聲音,從面前擺著薯條、可樂、炸雞腿的桌子向右上角掛著的電視隨意看去的,昂頭觀看。 “現在插播一條最新新聞,上午十一點三十分前往新加坡新加坡市的飛機CA1232誤入太平洋上空暴雨雷電區,右機翼引擎不慎被雷電擊中引起大火,飛機上83名乘客與10位空乘人員現正被困在……” 電視內,女主播面對鏡頭說出新聞內容,配合著文字,正下方橫條出現事件的黑色標題。 隨之主播一句話語,放出的是從昏暗機艙內聚集在一起的慌亂人群和鏡頭向左轉移的,透過玻璃向外拍攝的露出暴雨中熊熊燃燒、無法熄滅、絞著紅色火焰仍在運作的被大風帶向后方在大雨中拉起長長火線的右翼引擎。 爆炸、沖突、起火,一些好像不關自事的文字卻富有極強沖擊力的映入眼簾,只在那隨意看去的好奇目光隨著那新聞推近到達的“最新消息”。 連周圍的事物都模糊的,在極難以察覺的凝目中,在耳膜一下屏蔽掉周遭聲響的,逐漸朝著那坐在木桌旁的曹大益拉近下,赫然定格在了那眼皮向下用力聚集起的茫然、疑惑與危機已然抵達到的雙眼之前—— “哎,你去哪?” 瞬間,從狹座之間站起,連解釋的事件都沒有的,曹大益順著商場自動樓梯一路向下,從商場大門沖出,隨著從地下車庫迅速開出的黑色轎車,在商場周圍日常擁堵的路段中,他單手cao作著方向盤,一只手時不時地看向右手手機的撥打著號碼。 “你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你所撥打的用戶……”“你所撥……” “靠……”他焦急地罵了一聲,只看了眼前方路段,重新看回手機的撥打了另一個人的號碼。 “快點來機場,鳴惜出事了!”單手開著車,開離車流量極多的路段,在分散開車輛路段豁然寬大的路上,他開著免提,一只手摁著方向盤拿著電話地說道。 “不會是她在那座飛機上吧?”從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中年清瘦男人的聲音,他似乎也看到了那則飛機事故的新聞,一下便猜出了大概。 “我打電話她一直不接……見鬼,就不該給她那張機票……” “肯定是因為飛機信號不好,我現在就過去。” 掛斷電話,將手機放回外套,雙手摁在方向盤,隨著心中的不安,曹大益目光不安地左右擺動,只在一聲無法抑制地罵聲中,在道路上更大的踩下油門朝著郊區駛去。 - 單手駕駛很危險,請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