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穆太妃見他濃眉緊皺一臉不悅,悠悠道:“怎么了?我身為太妃,多幾個人服侍用膳都招你不快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延齡道。 “你不是這個意思是什么意思?皺著眉給誰看呢?這幾個丫頭姿色都不錯,你若有看中的,直接帶走便是,本來我今天叫你過來用膳,就是想叫你挑個可意的人去照顧你的起居。”穆太妃慢慢抿了一口湯,放下碗道。 李延齡略驚詫,他一直以為他娘已經和朱贏和好了,現在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怎么?怕朱贏不高興?她有孕在身,至少一年不能伺候你,這時候給你納個小的服侍你本是她的本分,我看她不開竅,才代她行事。她若有臉不高興,自有我修理她,你不必擔心。”穆太妃用帕子掖著唇角道。 李延齡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顧左右道:“都退下!” 侍女們行了禮,魚貫出去。 “娘,你又想做什么?”李延齡盯著穆太妃問。 穆太妃道:“我話說得還不夠清楚么?給你納個妾伺候你。如今你是緬州之主,瑯琊王府的王爺了,不是當初那個不得寵的三爺,就這么守著一個女人苦哈哈地過日子,也不怕人笑你!” “笑我什么?我樂意守著朱贏一個。”李延齡不悅道。 “哦?樂意么?你敢指天戳地地說一句,方才面對那些鶯鶯燕燕,你心中就毫無波瀾?如有半句謊言,就讓朱贏難產而死,怎樣?”穆太妃斜睨著他道。 李延齡倏然站起,臉都氣白了,卻說不出話來。 他又不是石人,怎可能毫無反應,但那是生理上的自然反應,又不是他心里作祟。 穆太妃冷笑,道:“你們男人那點心思,她們這些未見過世面的小女兒不知道,難道我還不明白么?如今你是緬州之王,在緬州這片土地上,你愛殺誰就殺誰,愛寵誰就寵誰,怕個什么?便是你攏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朱贏她能翻出天去?就如我當年,再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你爹一絲真心,不也一樣過么?連我都看出你已對朱贏淡了心思,你自己卻還在自欺欺人,可笑不可笑!” “我沒有對朱贏淡了心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 李延齡重新坐了下來,面露疲憊。 “只是因為你爹和李延壽李延年的死,覺著無法面對她?”穆太妃問。 李延齡不語,算是默認。 “我是沒這個能力,我若是有這個能力,哪還輪得到朱贏動手?”穆太妃冷冷道。 李延齡抬頭看她。 穆太妃眼角一挑,眸光冷遂:“對你來說,他們是你有血緣關系的父親兄弟,對我來說他們算什么?你才是我的骨rou。相較之下朱贏還比我善良些,至少她沒有親自動手,只不過利用了人性之惡罷了。若換做我,你都休想給他們收尸!” 李延齡目瞪口呆。 “怎么了?覺得你娘我惡毒么?沒錯,我是惡毒,但這也是被他們逼出來的,因為我心里清楚,反之亦然。朱贏想來也清楚這一點,唯獨你不清楚罷了。說實話,有她這樣一個頭腦清楚心狠手辣的媳婦,我死也能瞑目了。至于你,愿意糊涂就繼續糊涂去,等朱贏生下我孫兒,誰還稀罕你?”穆太妃一臉嫌棄道。 李延齡無言以對,灰溜溜地出了敦睦院。 他本想回前院繼續處理政事,想起穆太妃的話,腳步一轉往崇善院去了。 朱贏已不在和光居。 康王李瑢恂應她之邀興師動眾地想要立一番功勞,誰知緬州王權不聲不響地就完成了更替,大旻連個插手的機會都沒有,他在皇帝面前被晉王好一頓奚落,心中自然不忿,寫信來質問朱贏。 朱贏心中早有打算,但如何能讓李瑢恂再次相信她,卻需好生籌謀一番。 她倚在書房窗口思慮,一抬眸卻見院中草盛花繁景色宜人。 這座浸透了鮮血的王府,花草是否也比別處長得更茂盛些? 朱贏心中一陣厭煩。 身后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朱贏想起自己的打算,便頭也不回地問:“鳶尾,你說我們去崑州生活如何?” 第110章 和好,開戰 不聞回聲,朱贏轉過身,卻見李延齡眉頭微蹙地站在她身后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很快回神,唇角一彎笑得自然而然,道:“夫君,用午膳了嗎?” 李延齡看著她的眼睛,他記得她以往高興時,即便不笑那雙眼睛都是流光溢彩的,而如今,雖然她笑著,那眼里的光彩卻是沉凝無波。 她在假笑。 李延齡心里悶悶的,極不好受。 “你方才說,要去崑州生活,什么意思?”他不答反問。 朱贏道:“沒什么意思?不過想著,若是夫君與猋族開戰,不如順道把崑州占了,與大旻劃江而治。到時若夫君愿意,把王府遷至崑州也行,若夫君不愿意,我就在崑州建一座別苑,沒事的時候帶鳶尾她們過去住兩天,就當散心……” 朱贏話還沒說完,已被李延齡一把扯了過去。 “你想離開我!”他盯著她的眸子,咬牙切齒道。 “夫君覺得怎樣算離開?天各一方,還是同床異夢?”朱贏不避不閃。 李延齡被她問得一怔。 朱贏趁機掙脫他的鉗制,揉著手腕道:“我知道你心里對我生了疙瘩,沒關系。這世上有些事本來就是這樣,不得不做,卻怎么做都是錯。我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么。如今你是緬州之王了,今時不同往日,身邊有的是為你出謀劃策之人,我也該退回后院了。你放心,但凡你不是想休妻另娶,我都能做到與你相敬如賓。” 李延齡握了握拳,側過臉道:“我只是需要一段時間來平復心情,為什么你們一個兩個都要來逼我?” “我不逼你,真的,隨便你用多長時間,我都可以等得。”朱贏回過身,整理書桌上的賬目資料。 “我覺得你已不再在乎我。”身后男人忽然語音低沉地來了一句。 朱贏手略頓了頓,動作不停,只道:“放一條魚入水,只需瞬間,然而要釣一條魚上來,往往卻需耗費數個時辰。釣魚是如此,人心之得失,也是如此。夫君當看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