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簡宓連連搖頭,只是指著喉嚨不語,他連忙倒了一杯水,扶起簡宓,讓她就著手喝了半杯。 簡宓這才覺得喉嚨舒服了一些,她摸了摸額頭,那里已經鼓起了一個大包。 “怎么撞成這樣?要不要緊?”霍南邶有些惶然,“我去拿點冰塊先來給你敷一敷。” “不用,”簡宓低聲說,“我得去看看范蘩他們怎么樣了?!?/br> 霍南邶盯著她,猝然又把她抱進了懷里:“不行,宓宓你不能走,我不放心,就一晚,今晚你就在這里,哪里都不能去,就一晚……” 耳邊反復地被絮叨著,箍著她的手臂越來越緊,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簡宓心跳加速,動彈不得,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話來:“那你去看看他們……” 霍南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一下后大喜過望,深怕簡宓反悔:“好,我馬上就去,你在這里歇著?!?/br> 他快步走向大門,剛拉開把手,忽然回過頭來追問了一句:“不走?” 簡宓沉默著不發(fā)一語。 “你不許走,你要是走了,我……你別怪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霍南邶蠻橫地威脅著,底下卻掩藏著幾不可察的惶恐。 簡宓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被熏得黑一塊白一塊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外套已經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襯衫的袖子一只高一只低,看上去狼狽萬分。 忽然,簡宓的瞳孔一縮:被擼得高高的左袖下有一道將近七八公分的傷口。 兩人曾經裸裎相對過,對彼此的身體熟悉得很,霍南邶以前沒有這個傷口。 幻境中被劃傷的手臂、還有熱血噴濺在身上的感覺在腦中一掠而過,簡宓忽然有點回不過神來:那一次,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那雙在背后扶著她手臂的手,到底是陳年還是霍南邶?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霍南邶的手臂縮了縮,快速地把衣袖松了下來,眼睛卻還是一霎不霎地盯著她,固執(zhí)地要聽一個她的答案。 剎那之間,簡宓的心中有一瞬間的軟弱。 “我……”她困難地擠出兩個字來,“不走。” 門悄悄地被合上了,別墅外響起了“咔噠”一聲的鎖門聲。 簡宓側臥在床上一動不動。剛才余悸還沒散去,她的手腳還是軟的,整個人都還在云里霧里。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火災,也是第一次離死亡那么近,要是她沒醒過來,說不定真的被悶在房間里了。不……應該也不會……那個人這樣砸門,應該能沖進來。 運氣真的太差了,得找個時間去拜拜菩薩。 算了,今晚就將就一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她渾身乏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小心翼翼地被推開了,心神不寧的簡宓一下子從床上驚坐了起來。 霍南邶幾步就到了床前,剝開一顆潤喉糖放進了她的嘴里:“你先含著,讓喉嚨舒服一下,我叫人在燉冰糖雪梨水。” 簡宓的眉頭皺了皺。 “你別著急了,我都安頓好了,你朋友都沒事,我讓老總替她們安排好了房間,就是要擠一擠,”霍南邶連忙說,“我也替你報了平安了,北樓陳年那里一點事也沒有,出事的就是你們五樓靠東邊的一間,電器線路老化引起的火災,幸好沒有人員傷亡,就是有人跑下來的時候被煙熏到了,滾下來骨折了?!?/br> 范蘩幾個的房間都靠西邊,她是最中間的那一間了。 最后一口吊在喉嚨里的氣吐了出來,簡宓身子一軟,重新躺了下來。 霍南邶用紗布包了冰塊,輕輕地在她額頭上揉著,等那腫包消得差不多了,這才收了手。 有服務員敲門,送來了冰糖雪梨水,簡宓喝了一點,覺得喉嚨和胸口舒服多了。 燈光調暗了,霍南邶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邊:“快睡吧?!?/br> “你出去我才睡得著。”簡宓低聲道。 “不行,”霍南邶斷然拒絕,“我得在這里看著你。誰知道這破地方還會不會有線路老化?!?/br> 簡宓不想說話了,準備撐著等霍南邶睡著了再睡,只是驚魂一刻后身心俱疲,此時所有的擔憂都已經散去,心里前所未有得安定。睡意沉沉襲來,她撐了大半個小時后終于睡了過去。 霍南邶卻沒有睡,他一動不動地蟄伏在幽暗的房間里,耐心地等著那綿長的呼吸聲響了起來。 地燈還亮著,就著些許的燈光,他終于可以把自己的目光毫無顧忌地落在簡宓的臉上。 此刻,這張臉一點兒也不漂亮。額頭上紅腫著,臉上還有幾處沒有擦干凈的熏黑,幾綹發(fā)絲黏在了臉頰上,身上也沒了那股子清新的木質香味。 然而,他身體里涌動的渴望,卻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屏住呼吸,他緩緩地俯下臉去,將唇輕輕地落在那略略透著蒼白的唇瓣上,肌膚相觸的那一剎那,一股戰(zhàn)栗襲來,迅速地從神經中樞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從來沒有這么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體內的叫囂:他不能失去這個女人,簡宓是他的,只能、必須,是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霍老板:我今天英雄救美了! 讀者甲:宓宓頭上的包是誰撞的? 讀者已:宓宓自己能跑出去的算什么救美? 讀者丙:偷親人家真不要臉。 …… 霍老板:(╰皿╯) ps:我覺得這篇文名應該改成《霍老板總是在發(fā)怒》 感謝小天使灌溉的營養(yǎng)液,撲倒么么噠~~ ☆、第61章 歐培拉(七) 一場愉快的旅行以這樣一個驚魂之夜而告終,簡宓有些沮喪。 酒店方一早就逐個來登門致歉,除了這次免單以外,還贈送了住房券作為補償。當然,估計沒人稀罕他們的住房了,以后出來一定離這家酒店遠一點。 陳年他們擔心了一個晚上,一早見到簡宓才松了一口氣,幾個人在餐廳吃完早飯,便收拾了行禮等在大堂,準備回際安市。 田蓁蓁一直沒有回來,簡宓給她發(fā)了微信,她只回了一句“沒事”就沒了聲息,安孟昶在一旁看上去心神不寧,時不時地拿出手機瞟上一眼,想必也在等她的消息。 包車很快就停在了門口,上車的時候,簡宓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霍南邶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大堂內,隔著玻璃門專注地看著他們的身影。 簡宓的視線仿佛被燙到了一樣,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早上很早她就醒了,霍南邶卻躺在床邊的椅子上睡得很香,為了避免醒來以后的尷尬,她是留了紙條不告而別的。 范蘩和林憩的神經大條,昨晚的經歷已經被她們添油加醋地潤色了一番發(fā)到了朋友圈內,收獲了一大堆的問候,原來網安科技的公司群里都炸了鍋了,紛紛問候他們曾經的美女前臺是否安好。 范蘩很生氣地指責他們重色輕友。 趙華亮和費禹遠他們挨個表示,在他們眼里,范蘩不是女的,是女神仙,著火了算什么,她一抖手就能拉來云朵降雨,根本不需要慰問。 簡宓被這些此起彼伏的群消息給逗樂了,趕緊回了兩句,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忽然,總裁辦的小陳冒出一句話來:小宓,聽呂特助說,昨晚霍總也在桂泉山莊呢,他不會有事吧? 群里有一瞬間的冷場。 范蘩抬起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簡宓一眼。 不知怎的,簡宓被她看得有些心虛,硬著頭皮在群里回了一句:不知道。 群里又炸了鍋了。 趙華亮:必須沒事啊,老大要是有事了,我們的年終獎怎么辦? 費禹遠:肯定,他的氣質,眼睛一瞟就能把火給熄滅了。 小秦:我立刻扔下女朋友替老大虔誠祈禱。 …… 看著這些話,簡宓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從他們說話的語氣來看,霍南邶已經征服了網安科技員工的心,和這些曾經為了她和霍南邶勢不兩立的人相處得很好。 陳年把簡宓送回了家,簡沉安看到他很高興,留他吃了午飯,吃完飯還對弈了一盤,最終陳年告輸。 “沉不下心來,怎么都贏不了。”簡沉安頗為得意。 秦蘊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他們年輕人像你這么暮氣沉沉的,他們不需要沉下心來,要意氣風發(fā)才對。” 陳年連忙說:“不是不是,這兩天腦子里的確有點亂,下星期再來找叔叔下棋,到時候一定沉下心來大戰(zhàn)?!?/br> 告辭的時候,簡宓送他到了樓下,陳年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定定地看著她,終于把藏了半天的疑惑問了出來:“昨晚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你。” 簡宓坦然地道:“霍南邶把我從火場里帶去了他的別墅,對付了一晚我就出來了。” 陳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呼吸粗重了起來,飛起一腳就踹在了路邊的蔥蘭上:“這個人渣,他還有臉這樣!” “別,陳年哥,他什么都沒做,我一點事都沒有?!焙嗗颠B忙解釋。 “小宓,你別被他蒙蔽了,”陳年生氣地道,“其實昨晚又沒什么大事,他故意想要展現(xiàn)一下英雄救美,好讓你心軟感動,你想想,為什么他這么巧和我們住在同一個酒店里?又為什么這么巧會發(fā)現(xiàn)著火了?半夜三更的,難道他一直在樓下等著那把火燒起來嗎?” 簡宓有些頭疼,她不想去想這些問題,她只想把霍南邶這個名字從腦海里剔除:“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數(shù)?!?/br> 陳年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真的嗎?小宓,你千萬不能再在同一個地方摔倒第二次了,就算你最后不選擇我,我也不能再讓你掉進他的陷阱里!” “真的,”簡宓的神情淡然,目光越過陳年,落在了前方某個不知名的點上,“我和他,沒有可能了?!?/br>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安了陳年的心,一連過了六七天,陳年都沒來找簡宓,簡宓有些納悶,兩家就隔了一個小區(qū),天氣好了出來散步也能碰得到,自從開始追求簡宓,陳年更是三不五時地就找借口過來,就算是說上幾句話也好。 她有心想去關心一下最近陳年的動向,卻又擔心會讓陳年更加難以自拔,畢竟,她現(xiàn)在無法回應給陳年相同的感情。 這天晚上剛吃完晚飯,秦蘊便接了一個電話,坐在沙發(fā)上一聊就聊了半個小時,等掛了電話,秦蘊看著簡宓臉色凝重。 “誰打電話給你???”簡宓難得見秦蘊這么嚴肅,不免有些好奇,“難道還和我有關?” “你陳阿姨打來的,她心里憋得慌,和我來聊天。”秦蘊嘆了一口氣,“陳年有個機會,總行派他去國外學習進修一年,可他考慮再三決定放棄,他們倆怎么勸都不肯改主意。” 和陳年約在了黃羅江畔的羅曼西點屋里,簡宓提早十分鐘就到了,特意挑了里面一個靠窗的位置,從這里看出去,黃羅江畔的游人如織,幾只海鷗在江岸邊盤旋,偶爾俯沖下來,叼走游人的喂食。 陳年急匆匆地在最后兩分鐘的時候才趕到,坐在位置上的時候還有點喘,今天是工作日,他中間抽了個空請假出來的,緊趕慢趕才沒遲到。 “急啥啊,慢慢來就好了,我又不是外人?!焙嗗德裨顾?。 “約會嘛,男人怎么能遲到?!标惸晗沧套痰負]手叫來了服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