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陶夢阮聽司連瑾這么說,就放了心。接下來的一天準備司老夫人的壽宴,雖然不是整十的壽宴,國公府邀請的人也不多,但陶夢阮頭一年嫁過來,壽禮上是不能馬虎的。 司老夫人到了這個歲數了,富貴榮華都見過了,珠寶首飾金銀玉器什么的都并不稀罕了,更喜歡小輩們親手準備的壽禮。陶夢阮沒打算出風頭,親手繡了一幅松鶴延年的繡屏,她的繡藝是專門請江南的繡娘教的,原主又是個聰慧靈巧的,一手繡藝比起專門的繡娘也不差多少,因為突如其來的宮宴耽擱了功夫,陶夢阮到壽宴前一天晚間才將繡屏做好,叫碧云用匣子裝好了,明日帶過去祝壽。 司老夫人壽辰這一日,靖國公府一大早就忙碌起來。雖然沒有大擺壽宴,但親舊往來之人都請了,司老夫人心里裝著孫女和侄孫女的姻緣,請的客人也更多了幾家。 陶夢阮是新婦,但安氏有心排擠她,所以陶夢阮也沒有湊過去晃悠,就在司老夫人身邊陪著,等差不多到了獻壽禮的時候,安氏突然向陶夢阮道:“你三meimei這個時候都不見人,你去尋一尋吧,可不能錯過了給母親獻壽禮的時候。” 陶夢阮微微皺眉,看安氏著急的模樣不像作偽,但陶夢阮對安氏是時刻戒備著的,一時想不出來安氏這會兒將她支走想做什么?難道想讓她趕不及獻禮,讓司老夫人對她有意見?當著許多人的面,安氏讓她去尋一尋小姑子,陶夢阮不好拒絕,只得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夫人可知道三meimei先前在何處?” “安然說要摘些花裝點壽禮,只是這會兒都沒有回來,怕是貪玩誤了時間,大郎媳婦快去尋尋她,下人過去,怕那丫頭貪玩不聽勸。”安氏答道。 陶夢阮微微挑眉,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還是點頭道:“如此,我這就去,若是來不及趕回來,還請夫人替我告個罪。” 安氏自然連連點頭,陶夢阮這才帶了兩個丫頭出去。 如今已經四月中,國公府花園里的花大多謝了,司老夫人辦個壽宴沒有那么鋪張,只是在招待客人的地方和宴客的大廳放了些溫室里養的花兒,而司安然要摘花,指的大約是花園西南邊,那里有些正開的晚櫻。 陶夢阮對安氏自然是防備著的,跟著陶夢阮的小雪和紫楓更不會毫無防備,兩人一前一后將陶夢阮護在中間。靖國公府宅子大,這花園也不小,除了時不時還能讓人迷路的怪石林子,還有成片的花園的人工湖亭臺,建筑比不上陶家園子的精巧細致,更顯得疏朗大氣。西南邊有一個不大的人工湖,湖邊除了晚櫻樹還有些垂柳,這個季節算是院子里最清新雅致的一處,只是偏遠了些,外人一般不會過來。 陶夢阮遠遠地看去,晚櫻花的林子里并沒有見到司安然,小雪也微微皺眉,道:“大奶奶,想來三姑娘已經回去了。” “大奶奶和小雪在這里等一等,紫楓過去看看。”紫楓心知陶夢阮必定是要確認一下的,但說不好是不是什么圈套,還是她過去看看更為妥當。 陶夢阮知道紫楓武功不錯,內宅當中,便是真有什么圈套,也不至于真出動什么高手,便點點頭,道:“也好,你小心些,若有蹊蹺便退回來。” 紫楓點了點頭,順著鋪了鵝卵石的路走過去,走過一叢灌木時,猛地有人撲了過來,紫楓下意識地抬腳一踹,那人撲通一聲落入湖里。 陶夢阮一直盯著那邊的動靜,那人一動,另一處也冒出一個人來,看樣子是準備大喊,想都沒想一枚飛針射過去,那人應聲而倒。 陶夢阮跟了過去,紫楓已經將水里的人提了上來。渾身滴著水的模樣很是狼狽,不過還能看得出一身衣裳材質還不錯,但臉色慘白活生生一副水鬼的模樣。 “女俠饒命——”男子被紫楓提上來,臉色更加白了幾分,原本只是貪幾個錢,卻沒說過還要搭上一條命,男子此時已經后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紫楓動手還是有分寸的,此時男子身子顫抖,大約是疼得厲害,但應該沒有傷及肺腑,陶夢阮也不擔心人會不會落下病根,只微笑道:“說說看,誰讓你來的?想做些什么?” 一點小錢,當然不值得他死死地頂著,不用陶夢阮使其他的手段,男子連忙道:“小的說,小的什么都說,是她給了小的一百兩銀子,說等夫人過來時,就從后面沖出來,扯壞了夫人的衣裳,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男子說著,還指了指灌木叢后面昏迷的安巧巧。 陶夢阮這才認出安巧巧來,向小雪使了個眼色,小雪毫不客氣地將安巧巧拖了過來,腳尖踢了踢安巧巧的身子,道:“就是她?” “是。”男子十分肯定道。 陶夢阮嗯了一聲,倒是有些意外,原本以為還要更惡毒一些,比如落個水什么的。不過不得不說,要說出其不意且成功的幾率大些,還是眼下的這一個,四月里天已經熱了,女子的穿的輕薄春衫用力一扯,就得走光,效果比起落水也不差什么。陶夢阮眸光微動,這個安巧巧手段雖然上不得臺面,可真是個打不死的小強,怪煩人的,這樣一想,還是徹底解決了好些。 “大奶奶,他們倆怎么處置?”紫楓問道。 “將他們一起丟到前面映月湖泡個澡吧!”陶夢阮輕飄飄道,在靖國公府出的事固然對靖國公府的名聲不太好,但他們都不是國公府的人,自然也無所謂,更何況壽宴里里外外都是安氏在cao辦,陶夢阮可不信安氏什么都不知道。 紫楓自然不會有其他的意見,她不能離開陶夢阮身邊,招招手,兩名暗衛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提起兩人飛快地離開了。 解決了這件事,陶夢阮正準備離開,卻遠遠地見到一個淺粉色的身影移動,不由皺眉道:“我瞧著像是三meimei的聲影。” 紫楓細細看了一眼,道:“回大奶奶,正是三姑娘,看樣子像是從林子深處出來的,應當沒有看到這邊的情況。” 陶夢阮倒是無所謂司安然有沒有看到,聞言便道:“像是往這邊過來,我們等等她吧!” 紫楓和小雪自然點頭。 司安然走得快,不多時就迎了上來,遠遠地瞧見了陶夢阮的身影,腳步就頓了頓,只是這邊就這么一條道,只得硬著頭皮走上來,道:“大嫂,你怎么在這里?” 陶夢阮看了眼司安然手里的花,看來蠢材也有長心眼的時候,勾唇笑道:“三meimei久久不見人,夫人讓我過來尋一尋。” ☆、第二十七章 轉折 “我、我是覺得壽禮有些單調了,所以過來摘些花朵,用來裝點。”司安然盡力穩著氣息跟陶夢阮說話,只是小心地偷看陶夢阮的目光還是讓陶夢阮抓個正著。 陶夢阮細細打量了司安然一回,衣裳都是整齊的,臉上的紅暈不太正常,難不成過來這邊會情郎的? 司安然見陶夢阮皺著眉頭看她,心里有些打鼓,道:“大嫂,我臉上沾了什么東西嗎?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陶夢阮挑眉,若是平常,司安然大約會跳起來大吵大鬧,今日居然會婉轉的問了,看來,確實有問題。這會兒眼看著就是獻壽禮的時候了,陶夢阮一時看不出問題在哪里,也沒有功夫跟她在這糾纏,皺眉道:“你明年就及笄了,出來走動怎么能丫頭婆子都不帶,若是出什么事,你后悔都來不及。” “我只是過來摘幾朵花,這是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啊!”司安然不服氣但也怕陶夢阮接著問下去,轉移話題道:“這都快到獻壽禮的時候了,大嫂,我們快些回去吧!”說著,當先就往前面走去。 陶夢阮也沒有再追問,時間確實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今日宴客的園子就在映月湖邊,再往前走就是宴客的大廳,往來十分方便。陶夢阮和司安然走到映月湖時,湖邊已經有不少人圍觀,安巧巧和一名男子剛剛被從水里撈出來。 安家雖然落魄了,但安氏是靖國公夫人,這種日子,她的娘家人自然是要來的。之前安家給安巧巧定了親事,定給一個四品官續弦,安巧巧自然不愿意,鬧騰了兩天倒是安分下來了。而司老夫人的壽辰,原本不讓安巧巧過來,只是安巧巧在安大夫人面前哭了幾回,到底是憐惜女兒嫁了個半老頭子續弦,安大夫人一心軟就帶了過來,哪里知道安巧巧早就有了計劃。 陶夢阮不知道安巧巧買通的男子是什么人,終歸好不到哪里就對了,不過一身穿戴也不錯,大約安家也會將女兒嫁過去,這會兒看去,安巧巧被安大夫人抱著,旁邊濕淋淋的男子卻叫陶夢阮驚訝了一番,竟然是司蒙。 陶夢阮往映月湖里掃視了一眼,某個草木叢生的地方,一個臉色蒼白的人影縮在草叢中,顯然是小心翼翼的藏在那里,看來這個人也沒有那么眼皮子淺,還知道安巧巧這種蛇蝎美人招惹不起。 那人注意到陶夢阮發現他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生怕陶夢阮將他揪出來,見陶夢阮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才松了口氣,只等著人散了逃出去。大戶人家太可怕了,他這種小人物還是有多遠滾多遠比較好。 陶夢阮倒是沒有將人揪出來的意思,能意識到遠離安巧巧,看來也是個機靈的,想來也不會蠢到出去亂說,既然如此,得饒人處且饒人也就罷了。只是目光落到司蒙身上,似乎,這個野心勃勃卻屢屢被受挫的庶弟,表情越發的陰郁了。 安氏的臉色有些扭曲。安巧巧的計劃她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在某種程度上給了配合,但她是靖國公夫人,靖國公府丟臉,對她并沒有好處,所以她一來是想出口惡氣,二來是抓住陶夢阮的把柄,將來總會有用處。因為不想鬧大,所以她特意將地點定在偏遠的晚櫻林那邊,沒想到安巧巧這丫頭翅膀硬了,居然不按照她的安排行事。只是目光落到司蒙身上時,卻露出一抹笑容來,安巧巧若嫁了司蒙,也不算壞事。 “瞧瞧這事鬧的!”安氏一派氣急的樣子,當著眾人的面將作為男子的司蒙責罵了一回,陶夢阮看著司蒙的臉色已經黑沉,安氏才一派無可奈何道:“巧巧是我娘家的侄女,不管怎么說也是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今日這件事多的也不追究了,我替你做主,向安家求娶巧巧。” 安巧巧畢竟是個女孩子,被救上來之后安大夫人問了幾句,就帶著她先離開了,連安家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一起回去了,此時人群中竊竊私語的議論更加肆無忌憚了些。若是安家出事之前,司蒙雖然是靖國公府的公子,配安巧巧也算是高攀了,但如今安家的地位,自然是攀不上靖國公府的,旁人自然而然的傾向于安翹起設計算計司蒙,想要嫁入靖國公府。 司蒙臉色黑沉,上次在外面說了楊家退婚的話,楊家原本就想退親,有了這個契機,更是毫不猶豫的上門退了親事。偏偏丞相府的擂臺又失敗了,他在外面被人狠狠嘲笑了一回,回來還要被父親和姨娘責罵,這樣一來,他確實自暴自棄了一番。只是如今他也想明白了,既然不能用正常的手段,那就劍走偏鋒,他就不信,若是跟他一起落了水,還能嫌棄他什么,可誰知道,他看中的那位姑娘沒有掉下來也就罷了,為什么水里還有個安巧巧!司蒙此時氣得肺都要炸了,抬眼看去,只見頌王府的瑜縣主譏誚的目光,頓時升起一股恨意。 陶夢阮捕捉到司蒙帶著恨意的目光,順著目光看去,宮瑜剛剛收起譏誚的表情,一派溫柔恬靜的模樣。陶夢阮跟宮瑜沒怎么接觸過,只是從寧陽郡主口中聽到過一些。宮瑜是頌王府路側妃所出,路側妃原是宮里賜的宮女,如今的王妃扶正之后,路側妃因為育有一子一女,被提到側妃,于是,宮瑜及笄的時候也得了個縣主的封號。 不是正妃所出,到了及笄才能有封號,有了縣主的封號,身價自然要提升一些,所以宮瑜年前才及笄,到現在還沒有定親。如今原本的世子被廢,順著排行下來宮瑜的哥哥是最長的,路側妃和宮瑜自然都有所想法。今日司老夫人的壽辰,寧陽郡主婚期近了沒有來,宮瑜卻跟了路側妃同來,目的很明顯,就是想結一門強勢的親戚,當然,司蒙是不在她們考慮當中的。 若真是宮瑜跟司蒙落了水,安氏還真做不了主,但司蒙跟安巧巧,司蒙一個庶子,她不愿意管他的親事是一回事,她若是要管,自然是能做主的。至于安巧巧,安家如今的境地,只要她提了娶安巧巧過門,安家哪里會拒絕,更何況,跟別的男人一起落了水,讓人抓個正著,安家難道還能當什么都沒有發生將安巧巧嫁過去?便是安家想,人家也未必愿意。 滿意的敲定了這一樁親事,安氏轉開話題,叫人將司蒙送回他自己的院子,招呼其他人回去繼續壽宴。 有了中間的一個緩沖,陶夢阮和司安然來得晚便也沒有那么突出了。陶夢阮是長孫媳,當先將禮物送給了司老夫人,接著就在司老夫人身邊坐下,看著其他人獻壽禮。 司羽然親手繡了一幅祝壽的詩,司老夫人這般年紀了,并不在意那點錢,但看得出那一幅繡圖是花了心思的,也夸獎了幾句。到了司安然,陶夢阮倒是有些好奇她準備了什么,還需要用鮮花裝飾,只見司安然打開了描金的木匣子,里面鋪了一層晚櫻花,中央放了一塊瑩白的美玉,送到司老夫人面前。 陶夢阮略微抽了抽嘴角,看來,司安然確實就是找個理由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否則,一塊玉,哪里需要用鮮花裝飾,還不如剪些紙花撒在里面,還免得過兩天還要花功夫把花瓣取出來。司老夫人對于美玉沒有多少愛好,只點點頭,道:“不錯,三丫頭費心了。” 司安然聽明白司老夫人對她的禮物沒有那么喜歡,心里有些委屈,原本安氏確實是叫她自己做一幅畫,或者繡一幅繡圖的,但這兩樣她都并不擅長。她雖然不聰明,但好壞還是看得出來的,別說陶夢阮這個嫂嫂,論女紅她不如司羽然,論畫藝她連司倩然都趕不上,為什么還要平白拿出來丟人現眼。 司安然再是不懂規矩,也知道今日不是她鬧騰的時候,送了壽禮便退了下去,接著其他小輩送了禮物,壽宴便也開始了。 壽宴之后,司老夫人先回了榮安堂歇著,陶夢阮跟著安氏一起送客,等送走了賓客天色已經晚了,便也沒有再去司老夫人那里,直接回了熙園。 次日早晨,陶夢阮到司老夫人院子時,司老夫人正拿著一些紙,不知在研究什么。 司老夫人年紀大了越發和善,也不要小輩們每日請安,只每個月初一十五請上兩次安全了禮數也就是了,但陶夢阮尋常沒什么事,司連瑾去了集賢殿,她便過來走一圈,老人家自然是喜歡小輩們常過來走走的。 司老夫人聽到陶夢阮來了,便向陶夢阮招招手,道:“阮丫頭過來,替祖母參詳參詳。” 陶夢阮到司老夫人身邊坐下,才看清司老夫人在看什么,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下頭還注明了性格家世到功名什么的,陶夢阮便明白了,這是在替司安然和程家姐妹兩個相看夫君。司老夫人將寫了女子名字的那兩張先收起來,道:“二郎這回是不想定也得定了,不用考慮他,至于三郎,暫且等一等吧,他年紀還小,男子也不急著娶親。不過你幫祖母看看,這個配你雪瑩表妹怎么樣?雪靜還小一些,先定了雪瑩再說,至于安然,我跟你父親商量過了,給她定個老實厚道的人家,你父親想著,在他同僚當中相看相看。” 陶夢阮聞言點點頭,司老夫人和靖國公為了司安然也算cao夠了心。靖國公是武將,相熟的自然大多都是武將之家,要說底蘊或許差了些,但武將之家在規矩禮儀上面自然寬松得多,為人也更加寬和厚道些,沒有多少彎彎繞繞。接過司老夫人遞過來的紙,上面寫的是一名劉姓的公子,父親官至從三品,原是武將之家,到了這兩代走了文官的路子,那劉公子年方十八,去年雖然落榜,但年紀還小,日后還能再考。 “這孩子的祖母我還認得,他七八歲的時候我還見過一回。劉家家世不算頂好,但雪瑩到底是邊關長大的,若是那規矩大的書香門第,怕人家要嫌棄她,反而不好。”司老夫人解釋道,“還有這一家,跟何家是同族,不過是旁支,雖然何家做事不厚道,但于他們倒是無礙,只是這孩子年紀大了些。” 陶夢阮又接過另一份類似簡歷的書紙看了一眼。從這上面倒是看不出什么來,司老夫人說的年紀大了些,倒是真的。這位何公子已經二十有二,在這個時代,男子十五六也開始相看親事了,晚一些,及冠之前也要定下親事,晚一點成親倒是無礙,到了二十二還沒定親,旁人就覺得有些問題。不過陶夢阮細細看了一眼,道:“何公子是長子,父母早亡,又要照顧一雙弟妹,至今沒有定下親事也情有可原。何公子要照顧弟妹,還能在這個年紀就考中了進士,才華和人品想來都是不錯的,只是父母雙亡,家境又貧寒了些,到底是差了些。” 司老夫人也點點頭,道:“我瞧著他也是何家遞上來湊數的,何家想結親的是這位。”說著指了指桌上的另一份,“那孩子說是才華好人又溫和得體,可京里已經有三家姑娘因為他尋死覓活了,相對而言,我倒是覺得前面這個更好些,家里是貧寒了些,可一雙弟妹都辛苦拉扯大了,可見為人堅韌有擔當,若是你舅公他們不在意,倒是一個好女婿。” 話是這樣說,不過陶夢阮覺得玄,先前葛茵定的梁進士,也算不錯了,可葛茵一個侯門庶女,還鬧騰著最后退了親,更何況程家姑娘,就算是邊關養大的,也是真正的名門閨秀。 司老夫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便也點點頭,道:“也罷,連著這兩份,一起給將軍府送去吧,最后定的誰還是他們自己定好了。”司老夫人將劉公子和何公子的名帖放到一起,連著另外兩個不錯的人家一起收到信封里面,叫人送到承威將軍府去。 ☆、第二十八章 著急 司蒙和安巧巧的婚事最后還是定了下來。對于靖國公來說,司蒙雖然比不得司連瑾,但從先前帶著司蒙往北邊出征,就可以看出靖國公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看重的。司蒙這段時間作死了些,先是自己把楊家的親事退了不說,還搞得兩家鬧得不愉快,接著又買了個丫頭回來,鬧得不好看,這回更是,安家再是落魄了,安巧巧也是正經人家的閨女,這一個,司蒙想甩都甩不掉。 靖國公后來聽說這件事之后老實發了一通火,連帶楊姨娘都受了遷怒,如今還在禁足當中,司羽然和司蒙的婚事都交給了安氏打理。安氏從前不愿意cao這份心,陶夢阮看著她原想推脫了去,但被靖國公一個眼神看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答應了下來。而司蒙的婚事,靖國公也發了話,叫人合八字,定在今年將新媳婦迎進門。 楊姨娘一共司蒙和司羽然一雙兒女,司羽然的婚事已經定在了六月,帖子都寫好了,不可能再改,一年之內一嫁一娶不說cao持繁忙,外人說著也不好聽,提出司蒙的親事放到明年。靖國公當時正在氣頭上,想都沒想就道現在能有多好聽,不好聽還能多難聽,索性速戰速決省得人家不時又要翻嚼一回。 陶夢阮是小輩,當時只坐在司連瑾身邊安靜的聽,只見楊姨娘臉色都白了,也不敢再提其他的意見。 陶夢阮說是要去越國公府拜訪,但府里一片低氣壓,趙錦竹送來了帖子也只得委婉了推了,只回信告訴她越國公府辦喜事的時候她再過去。 越國公府跟靖國公府也是老交情了,越國公世子娶妻,靖國公府自然是要上門做客的,只是陶夢阮跟寧陽郡主親厚,原本想的自然是要去頌王府做客的。陶夢阮大約規劃了一回,最后決定提前一天去頌王府添妝,到正日子那天去越國公府做客。 婚宴這一日,陶夢阮跟安氏和司倩然一起出門。 司老夫人壽宴那一日,安氏原本是尋個借口將陶夢阮支開,沒想到司安然真的一個人跑了去偏僻的地方。安氏這才驚覺司安然實在太不知輕重,這些天是狠下了心管教她,不僅請了嚴格的嬤嬤教導,還禁了足,不許她出門。而司倩然已經十一歲了,安氏便是不想管她,靖國公和司老夫人提了,她也只得帶了司倩然一起出門,只是臉上就沒有什么好臉色。 司倩然也不在意安氏怎么看她,只安靜的坐在陶夢阮旁邊,燕姨娘去了莊子,至今都沒有回來,司倩然短短的時間倒是更加沉穩了些,行事間也更加進退有度。司家幾個女兒,已經出嫁的司怡然,陶夢阮還沒有見過,其他的幾個,包括最小的司嫣然,說起來都比司安然懂事乖巧,甚至因為安氏的打壓,幾個小姑娘可以說心眼并不少。陶夢阮不大喜歡跟心機深沉的人打交道,但若是跟蠢貨相比,心機深也就深吧,有句話怎么說,聰明人都一樣的聰明,笨的永遠有不同的蠢,陶夢阮最頭痛的,就是類似司安然的花式作死。 一到越國公府,陶夢阮跟安氏一起拜見了越國公夫人,就被趙錦竹的貼身丫鬟叫了去。司倩然抿著唇拉著陶夢阮的衣角,陶夢阮想了想,還是將司倩然帶了同去,安氏平時將親生的司安然和司連玨夸到了天上去,到了其他庶子庶女,能謙虛到泥里去,不在旁邊聽著也就罷了,真要聽上一回,也是怪可憐的。 趙錦竹沒有將陶夢阮帶到自己的院子,在花園里等著陶夢阮,見了陶夢阮也沒注意陶夢阮后面跟了個司倩然,就拉著陶夢阮往前去,道:“我二哥這兩日已經連床都下不來了,我娘連大和尚都請來了,也沒有用,如今外面都已經開始起了流言,說未來大嫂命硬,還沒進門就克的小叔長病不起。” “……”真是,那有心人,什么樣的流言都能弄出來,寧陽郡主若是命硬,不該先克得趙益宣一病不起嗎? “你不是要帶我去你二哥的住處吧!”陶夢阮被趙錦竹拽著,“我一個已婚婦人,跟你去了什么都說不清了!” 趙錦竹回頭瞪了陶夢阮一眼,道:“我又不傻,會做這么蠢的事?我已經叫人把我二哥抬到花園里曬太陽了,放心,我加上你,哦,還有她,還有我舅舅家的表妹,怎么也說不上孤男寡女!” “好吧,那就走吧!”聽趙錦竹這么說,陶夢阮也沒有別的意見了。不多時,果然見到一個不大的小院子,不像前面的張燈結彩十分熱鬧,這里倒是清靜,趙益安靠在一張躺椅上,似乎整個身子都癱軟在上面,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神情木然的望著某個方向。 司倩然才十一歲,一見趙益安那個模樣,往陶夢阮身后縮了縮,趙錦竹拉著陶夢阮上前去,指了指不遠處秋千上悠然自在的少女,道:“喏,就是她,我未來二嫂子送給我二哥的小妾。” 聽到這邊的動靜,秋千上的少女回過頭來。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一張微圓的臉,皮膚微黑,五官卻十分漂亮,只是一雙眼,冰冷得仿佛吐著信子的毒蛇,手腕上纏著一對銀鈴,隨著秋千擺動,發出清脆的鈴聲,就算是白天也有些詭異的感覺,哪怕她穿著一身京都女子常見的錦衣,也散發著濃郁的神秘氣息,仿佛披著法袍的巫女。 “表姐,二表哥他到底是怎么了?我來了這么久,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守在趙益安身邊,拿著帕子替她擦汗的女子抿著唇道。 趙錦竹搖搖頭,金顰兒是她舅舅家的表妹,比她只小了半歲,只是性子單純,自小就喜歡跟在趙益安后面。家里人見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金顰兒又一貫喜歡粘著趙益宣,親上加親也是好的,誰能想到趙益安突然看上了謝清艷,還為了謝清艷,連親兄長都能傷害。如今落到這個局面,哪怕趙家人原本惱著趙益安之前所為,可到底血濃于水,哪能當真不管他,只是什么法子都試過了,并沒有結果罷了。 金顰兒見趙錦竹的表情,又落下些眼淚,道:“二表哥他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 “他要死了,你愿不愿意陪他一起去死?”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空曠遼遠的回音,竟有一種審判一般的意味,在場的人都抬眼看去,只見那少女手依然握著秋千繩,明明是一副少女般明媚的模樣,卻讓人不能質疑。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害我二哥!”趙錦竹已經忍了好些天了,終于忍不住怒吼道。那少女卻拍拍胸口,一派天真嬌俏的模樣:“你這么大聲做什么?你再兇,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你是蠱族人?”陶夢阮將趙錦竹拽到身后,她對蠱族沒有什么壞印象,但蠱族危險是真的,“他做了什么對不起你們的事?” “漢人沒一個好東西!”少女聽陶夢阮提到蠱族的時候,微微滯了滯身形,但提到趙益安,臉色又扭曲了,一張嬌美的臉也帶了些戾氣。 “……”陶夢阮前世就知道,一些隱居的民族對外人十分排斥,包括蠱族也是,蠱族的居住地十分隱秘,沒有人帶路外人很難找到,甚至就算找到了,想要進去也一點都不容易。而在這個時代想來更是如此,此時她倒是基本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出自蠱族了。 感覺到趙錦竹緊張地握著她的手,陶夢阮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向秋千上的少女,道:“你若是不肯,我們也沒有辦法救他,但是他很快就要死了,等他死了,你覺得這府里的人會放過你嗎?你會蠱術,可我也知道,你們蠱族人將蠱蟲視作親人伙伴,你怎么會輕易將它們用出去?而趙家,家丁下人都不少,到時候你拿性命相抵,趙家損失重,你也沒有什么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