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安格列咆哮著吼叫,利爪把地都刨出了坑,他被女精靈米婭用藤蔓死死地纏住拉著。 “嗷嗷嗷!”安格列眼睛都氣紅了,“別他媽攔我,那是我看上的媳婦他媽的!” 最后一句簡直撕心裂肺:“茶子是那混蛋的教母啊啊啊!” 秦茶推了推長羲,年輕的魔族依舊長驅直入,其他人開始攻擊他了,他才退開來,護著秦茶攬入懷里,背過身子去擋箭矢,他很有心機地控制著箭矢□□自己幾分血rou里,蹙著眉做出有些痛苦的表情。 “教母,”他摸摸秦茶的臉頰,“有點疼。” 所有人:……奶奶個熊的心機婊! 秦茶伸手繞過他的背脊,利落地拔出箭,她說,“沒事,拔了就好。” 然后她繞開長羲,面對著所有人站好。 “談判吧,”銀發法師面容清冷,語速不緩不急,“你們打不過的,我們談判。” 雖然很不服氣,但這是事實,他們集聚所有人,仿佛都只是在給年輕的魔族撓癢而已。 眾人迷之沉默,直到大祭司輝格開口:“秦,我必須把他帶回去封印,等完全替換掉他身屬魔族的血脈和力量,他就可以自由了,我保證。” ——輝格緊盯著秦茶,他深知她才是長羲的弱點。 秦茶向后伸了伸手,長羲立刻拉住,銀發法師沉吟著,側眼去看長羲,“你……” 她沉默了一會,說,“我守著你,可以嗎?” 長羲深紅色的瞳孔一錯不錯地盯著秦茶,她眼里的笑意似乎越來越明顯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陪你殺出去,如果你愿意,我就永遠守著你。” “或許我沒有像你這樣赤誠而熱烈的喜歡,但我覺得我真的挺喜歡你,我還沒喜歡過什么人,”秦茶嘴角折起一個細小的弧度,看起來破天荒地有點害羞,“我也不知道怎么喜歡人,但無論你決定做什么,我都是愿意陪著的。” 輝格擔心秦茶他們不相信,他特地往前走了幾步,誠懇地說,“我絕對不會傷害長羲,過程大概會很痛苦,但我真的是想幫助他,這是不死殿祭司欠他的。” 緊接著傭兵團長銀瑜摟著一個女子也走前來,“我愿意擔保,”這位沉穩少言的劍士團長突然直接向秦茶攤牌,“我不叫銀瑜,我叫弗朗,是不死殿劍士團團長,這是我妻子索瓦茲。” 索瓦茲應聲彎腰,她溫婉地說,“秦大人,大概您不認識我,我曾經寄信給您,當初因為長羲的教育問題,我請求您來學院一趟。” “后來——因為埃維院長的事情,我一直心有愧疚,我丈夫獲命隨同大祭司尋找你們,我真的希望可以補償一二。” 這個秦茶是真的沒有想到的,輝格接過話,“如果要動手的話,在他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找到他的時候,我就會直接動手了。” 秦茶思索了一會兒,她其實不太在乎長羲的選擇是什么,只要他活著,什么都好。 她坦蕩地看著長羲,把決定權交給他。 長羲看著面容蒼白的教母,“可是傷害過您的,我一個都不想放過。” 秦茶搖頭,“如果是這個,我真的并不在意。” 真正傷害到她的是埃維,但埃維已經已經死了。 “……那好吧,”長羲抱著秦茶,他低啞地說,“在不死殿只有我和教母,最好不過了。” 反正不死殿才是他的主場。 輝格終于微微松了一口氣,他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有人不服氣地抗議死去的同伴該怎么辦,大祭司涼涼地應了一句話:“傭兵的規矩忘了嗎?” ——技不如人,絕不尋仇。 左祭司雅布也微微松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家病人實在是太有當王的范兒了,他仿佛看見輝格成王的終點就在不遠處。 輝格舉起光明杖揮畫著回不死殿的轉移陣,以為塵埃落定不過如此,這個節骨眼卻偏偏發生了變故。 女精靈米婭突然沖出來把一小塊礦石直直砸在了長羲身上,劇烈的光芒陡然爆發,那一剎那鋪天蓋地,大家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亡靈族的族長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突兀地跑出來,一把骨槍直接刺進毫無防備的秦茶身體里。 正中心臟,穿胸而過。 整個過程駭人的突如其來,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長羲被米婭扔過來得礦石壓制得完全不能動彈,眼睜睜地看著銀色的骨槍在秦茶身上開出血花。 “叛徒——恥辱——”亡靈族族長陰郁的眼神扭曲得格外猙獰,他粗啞嫉妒地詛咒,“去死吧——” 輝格剛剛認出砸向長羲的石頭是精靈族的圣物“安玉”,向來被精靈族族長持有,而精靈族族長永生擔任不死殿大祭司,因此前大祭司里克死得突然,安玉也跟著下落不明。 安玉是天族留下的唯一能夠克制魔族的東西。 然而輝格還來不及去思考米婭為什么會有安玉這個精靈族圣物,緊接著他就看見亡靈族族長瘋狂的一槍,那一剎那他簡直目眥欲裂,破音大吼:“多利!你瘋了嗎!住手!住手!!!” 長羲絕對會因此失控的! 然而已經太遲了,骨槍是亡靈族圣物“亡靈審判”,全盛時期的秦茶大概還能無視由族長全力一擊的“亡靈審判”所帶來的傷害,但現在的她一槍過后,一瞬間化成骨架。 多利毫不留情地抽出亡靈審判,然后準備第二次刺進去—— 與此同時,米婭尖叫:“去死去死去死怪物去死!” 她拉弓射箭,精準地穿過安玉直接把它釘入長羲胸口。 “噗嗤。” “去死!”尖利的女聲刺耳地劃破天際,“給我父親陪葬!怪物!” ☆、第38章 不死殿(十七) 猝不及防的、劇烈的爆破聲。 那一下是勢不可擋的轟烈炸響,緊接著光芒亮到了極致,以至于眼前的一片都霎時空白,這種光芒帶著能夠灼傷眼球的熾烈,逼得人不得不暫時閉上眼睛。 “神啊——” 這樣的極亮持續的時間也很漫長,這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光焰了,它是兩種強大力量劇烈碰撞、殊死搏斗之后的瘋狂爆發,在毀滅一個魔族的同時,它以這種絕對的力量壓制所有的人——不能妄動。 輝格明明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完成自己的轉移陣都可以避免更多的傷亡,但是他完全沒辦法動彈。 轟鳴過后,便是死一樣的寂靜。 經歷過這樣極致的力量爆破之后,幾乎沒有人相信那個魔族還能存活,這樣仿佛被精妙控制過的小范圍攻擊,壓縮到極致的濃郁力量,已經是不可被想象的強悍。 光芒不斷不斷地微弱下來,那種熾烈的疼痛感消失之后,闖入所有人視線的是一團濃郁的黑,體積非常龐大,但意外的安靜,它哪怕是翻滾沸騰,都沒有一點聲響,安寧得仿佛與世無害。 “死、死了嗎?”米婭的眼眶幾欲睜裂的張大,她的表情夾雜著無比的恐懼和報復的快感,讓她整張精致美麗的臉扭曲到一種可怖的猙獰狀態,“死了吧!不可能沒有死的!” 依舊沒有人說話,因為他們發現他們仍然無法動彈,這種認知讓現在的寂靜顯得更加可怕,那團莫名的黑也顯得更加詭譎更加危險,他們的敏銳讓他們感受到自己似乎已經正在面臨深淵,并即將墮入那種沒有底限的黑暗。 ——他們不能動彈的是蔓延著的死亡恐懼。 傭兵們的目光不可控制地鎖定在那一團黑色繚繞的霧里,它依舊安靜,這種安靜直到被亡靈族族長的慘叫撕裂。 這個時候大家才似乎想起來去注意之前異動的多利。 白色骷髏形體的亡靈族長似乎被長久地留在某一個詭異的時間里,這個時間點如此千鈞一發,他握著亡靈審判的手骨猛力向前卻又戛然而止,他想插/入的第二槍就這樣停駐。 然后他的指骨莫名其妙地開始扭曲,堅硬的骨頭被抿成麻花狀,每一寸骨頭被擰到極致之后就爆裂,細小的毛躁和碎片越來越多,像鋼繩斷裂那樣,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完全破碎開來。 多利痛苦地嘶吼撓得人耳根發疼,輝格看著亡靈族族長白色的骨架備受折磨地被摧毀,他幾乎是在頭皮發麻的瞬間大吼:“走!離開這里!馬上離開!” 輝格已經是嘶啞失態的破音,他頂著無形壓制的力量,當頭一棒似的重喝把一半人從鬼厲的恐懼中砸醒。 眾人被接連而來的突發狀況駭得糊涂,聽見大祭司的吼話,他們齊齊往后稍退半步。 輝格掄起手里的光明杖,加速著把轉移陣法繼續勾畫,就聽見一個涼淡而又慵懶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問: “急著離開做什么?” 那嗓音再華麗低沉不過,法蘭絨似的滑順醇厚,語調也這樣優雅而沉緩,不過是簡單至極的挽留,輝格聽清他的一字一句,手腳卻不可控制地發涼。 然后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從那團如墨的黑暗里,緩緩走出來一個人。 他的頭發長至腳踝,雙翼溫順而服帖地收攏著,一半卻是濃稠的黑,至深至暗,一半又是純粹的白,至凈至圣,就連那雙深紅色的眼睛,都詭變成一半鬼魅的紅,一半璀璨的金。 米婭震驚地抬頭看著,她崩潰地喊:“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這幾乎是所有人見到長羲時的想法。 ——這怎么可能?!在那樣恐怖得足以摧毀所有的力量碰撞和吞噬里面,這個怪物就這樣生生地把兩種力量在體內融合!這怎么可能? 而這個“不可能”此刻赤/裸著上身,悠閑地站在他們面前,他身上每一條肌理都如此深刻而充滿力量,人魚線清晰地延伸到下腹,然后性感地隱匿在扎緊的褲帶里面,他嘴角帶著奇異的微笑,這種笑容談不上有什么特別的情緒,你一眼看過去只會注意到他越發精致的面孔和要命的身材,那致命地讓人忍不住想要墮落。 他慢慢地從深色的黑霧里一步一步走出來,黑色的一團熱烈而又調皮地跟在他身后,年輕的魔族低啞的嗓音在輕笑,“為什么總要傷害我視如珍寶的人呢?” “我本來沒有打算再繼續傷害誰的呢。” 沒有人敢動,他們清晰地認識到這個似乎變得更加陌生的魔族有著多么可怕的力量——你對著王者般的力量根本無法生出一絲一毫反抗的心思。 沒有動的人包括秦茶。 她生怕自己只要稍微動一動,已經松垮的骨頭會不受控制地噼里啪啦掉一地,這感覺太酸爽,一點都不有趣! 年輕的魔族站在用手骨撐著大樹的秦茶旁邊,他克制著低頭輕輕吻著她頭骨,溫熱的唇瓣觸及冰涼的頭骨這種感覺太刺激,仿佛靈魂深處都在為此戰栗,秦茶身子抖了抖。 他力度非常非常的輕,連聲音都不自覺地壓低,“教母,您又受傷了。” 這位年輕魔族嗓音里的疼惜太過明顯,極致的反差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在幻聽。 他低喃著,“對不起,教母,都是長羲的錯,您疼不疼?” 秦茶感覺自己心里又在軟得一塌糊涂,他自己經歷那樣不可想象的疼痛而蛻變之后,只會問自己疼不疼。 有些人歷經惡毒與苦難,依舊心存溫柔和善意。 而長羲的愛情是,他所有的溫柔和善意都只屬于那一個人。 長羲固執地問:“疼嗎?” 秦茶嗡嗡地說,“不會疼。” 長羲輕輕地伸出手指,指腹微微撫摸著秦茶的額骨,他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贊美著自己的愛人:“教母的骨頭真好看。” 被贊美的秦茶:……你滾我不想和你說話。 他很認真地劃過她的額骨再到鼻骨、下頜骨,甚至于連她的那根細細的鎖骨以及心臟處的肋骨都不放過。 沒在一起的時候秦茶就很不好意思,在一起之后…… 滿腦子的更不好意思。 長羲的手指突然停在了秦茶某根肋骨上,他摩挲了一會兒,說,“教母,我和您沒有信物呢。” 秦茶:……所以呢?她這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告訴她長羲會很突破下限。 長羲:“所以我們交換肋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