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她也是心大,只記得要關(guān)門,沒把窗戶關(guān)上,因為怕屋子太悶熱了。渾然不覺這里可不是皇宮,而是道路旁邊的旅店,人來人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白天又在大廳露了財,自己其實早就被盜賊盯上了。 這會兒她漸漸有些迷糊起來,很快就睡著了, 半開的窗戶邊緣上伸出來一只戴著黑手套的手,一道黑影敏捷地翻入了屋子里。 趴在屋頂上守著的護衛(wèi)們對視一眼,眼神都有些無奈,沒辦法,只有闖進太后娘娘的屋子里了。要去捉賊,還不能驚動了她。 那只是個小賊,三腳貓功夫,很快就被護衛(wèi)拎了出去,扔到空曠的地方,責(zé)問了幾句,然后把他綁了起來,準(zhǔn)備明天交到官府去懲辦。 幾個護衛(wèi)商量了一下,這樣下去不行,于是護衛(wèi)里的頭頭左看看,右看看,親手挑了個長得五大三粗憨厚老實的一個護衛(wèi),“明天你假扮馬車夫吧,讓太后娘娘雇了你,給她趕車。” “這個辦法好!”其它的護衛(wèi)一聽這個主意,立刻同意了。那護衛(wèi)頭頭回到旅店后,立馬寫書飛報給皇帝。 內(nèi)容是:懇請陛下,請盡早讓太后娘娘回宮! 外面的世界,對于史簫容來說,實在還是有點可怕的。 而史簫容渾然不知危險已經(jīng)來臨過,翻了個身,護著自己女兒,沉沉地睡去了。 在這屋子的屋頂上,幾位護衛(wèi)輪番守夜,低低地商量著明天怎么不著痕跡地讓太后娘娘成功雇傭到自己當(dāng)馬車夫。 作者有話要說: 沒辦法,咱們太后娘娘是真.嬌生慣養(yǎng),哈哈哈o(n_n)o~~~ ☆、定情信物金釵 溫玄簡看著案頭那寫得歪歪扭扭的紙條,透過文字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護衛(wèi)多么迫切地希望把太后娘娘帶回來。 他拆開紙條, 里面附有詳細(xì)的說明, 看了兩遍,然后心中這才明白謝蠑所指。 他把紙條燒了,想了想, 提筆回了四個字:繼續(xù)跟著。 …… 史簫容喝了一杯涼鹽水,感覺稍微好了一點,這才抱著女兒在當(dāng)?shù)厝酥更c下去了雇馬車的地方。 她走在路上的時候就想著怎么挑個忠厚老實的馬車夫,然后怎么商量價格, 但是一到亂糟糟的集市, 她心里還是發(fā)憷。 沿著路走過去, 有好幾家馬車行都派了小廝在外面招攬客人,史簫容看了看養(yǎng)在馬廄里的馬匹,又看看其他人都進哪家馬館, 終于挑了一家準(zhǔn)備進去, 門口忽然沖過來兩個人,一個人直接坐在了她的對面, 朝著追著自己的人罵罵咧咧的,那追著他的人舉起手就要打他。 史簫容眼睜睜看著兩個人就這樣在自己面前吵起了架,四周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亂糟糟的架勢,穩(wěn)了穩(wěn)心神,知道繞不過去,就打算耐心地等他們吵完架再進去。 聽了一會兒,也聽明白了,原來這被打的人是個趕馬車的,他辛辛苦苦替人趕了貨物過來,卻被反咬一口,說他偷走了一批貨物,那貨物的主人就追著他打過來,還要沒收他的馬車。 坐在地上的馬車夫開始哭訴:“我就是個孤兒,什么都沒有,好不容易攬了個活,就這樣被人坑了,冤死了我……” 大家看那個商人穿得不錯,再看著可憐的馬車夫,破破爛爛的衣衫,本著仇富的心態(tài),都站在了馬車夫這一邊,對那個商人指指點點的。 史簫容也覺得這馬車夫應(yīng)該沒有偷拿貨物,因為他長得實在太憨厚老實了,反觀這個富商,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物。 那商人見大家都指責(zé)自己,更加生氣,舉起手就去拍打馬車夫的腦袋,人群一陣喧嘩,但就是沒有人沖上來幫一幫馬車夫。 眼看事情要越演越烈,史簫容終于看不下去了,說道:“等等,你說他偷拿了你的貨物,那批貨物值多少錢?” 富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十兩銀子,怎么樣,你賠得起嗎?” 人群又是一陣嘩然,十兩可是一筆不菲的錢,足夠五口之家活一整年了。史簫容對金錢沒有什么概念,摸了摸自己的衣袖,拿出一支金釵,“這足夠了吧。你不準(zhǔn)再糾纏這個人了。” 富商眼睛亮了亮,一把接過來,確定是真金后心滿意足地走了,臨走前還踢了踢馬車夫一腳,“小子,算你走運,遇到好人了。” 富商轉(zhuǎn)身走了,心里卻在流淚:太后娘娘,你怎么隨便就送男人金釵啊! 馬車夫一骨碌爬起來,攔住就要離去的史簫容,“姑娘,你救了我,我沒有什么好報答你的,我看你要進馬行,莫非是要雇馬車?” 史簫容點點頭,然后又觀察了一下他,覺得他看上去更加忠厚老實了,馬車夫說道:“我正好有一輛馬車,空著,不如我來幫你趕路吧,不收錢,就當(dāng)那支金釵是報酬了!” 史簫容想了想,覺得也挺好的,欣然同意了。 就這樣,護衛(wèi)們用自己拙劣的演技成功讓太后娘娘雇了自己的馬車,但是他們心里更加瓦涼瓦涼的,這么蹩腳的把戲,果然只有單純的太后娘娘會相信了吧…… 晚上的時候,幾個護衛(wèi)又窩在馬車附近的樹上開會,商量來商量去,還是那個護衛(wèi)頭頭想到了點子,他笑嘻嘻地從懷里摸出白天的金釵,“你們瞧,這是什么?” “太后娘娘的金釵你也敢收,等回去,陛下知道了,看你怎么辦!”有個幸災(zāi)樂禍,護衛(wèi)頭頭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想什么呢,笨,這個金釵,就是我們完成任務(wù)的關(guān)鍵了。” “怎么說?” “我這就把這支金釵送到宮廷里去。什么都不用說,不言自明!” 史簫容坐在馬車窗戶邊上,看著湖邊樹下那群人散了之后,松開了車窗簾,扶著自己的額頭,坐回了馬車的位置。 她再遲鈍,也該發(fā)現(xiàn)這伙人從京都出來之后就一路跟著自己了。她低下頭,看著沉睡的女兒,心中頓感窘迫。 自己這一路上的挫敗,溫玄簡都知道了吧! 想想真是…… 這算什么,明明已經(jīng)知道她的下落,還不聲張,真把自己看成任性出走的孩子了?!史簫容越想越覺得窘迫,但是要離開這群侍衛(wèi)的保護,她又是萬萬不能冒這個險的,之前沒經(jīng)歷過,現(xiàn)在知道外面充滿了危險,這才感覺后怕,要是沒有這群護衛(wèi),自己早就被人拐騙走了吧…… 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于是只能強撐著,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由他們護衛(wèi)著自己。 然后,史簫容又再次見證這群護衛(wèi)自稱“拙劣”的演技了。 走到一半,忽然有人摔倒在了馬車前面。 那忠厚老實的馬車夫立刻丟開手里的馬鞭,跳下去,“啊,這不是我多年未見的弟弟嗎?!沒想到今日能在這里遇到你!” “哥哥,這是天大的緣分啊!” 兩個多年后重逢的“兄弟”當(dāng)路抱頭痛哭。 史簫容掀開車簾,嘴角抽了抽,忍住! 于是,她就有了兩個馬車夫。 又走了一半,馬路中央又沖出來一個人,這次是被山匪追殺跟家人走散的小可憐了。 史簫容:“收,收,都收留下來。” 所以,現(xiàn)在她有了高、矮、胖三個馬車夫。 每次吃飯的時候,史簫容都招呼他們同一桌吃飯,他們半推半就,坐在了對面。 端兒要是醒著,眼睛就直勾勾地看著前面風(fēng)格迥異的三位大哥哥。 而對面三個人都不敢直視上端兒那雙水靈靈的像小鹿般的眼睛。 哎呀嘛,跟皇帝陛下一模一樣啊! 所以每次吃飯,他們都倍感壓力,后背出了一層汗又一層汗。 史簫容一路上都在套他們的話,害得他們都不敢多說話了,心想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啊…… 還好這份壓力隨著順利追上史軒而告一段落。 史軒這次回京赴職,精兵簡裝,行程安排得很緊,因此一路上幾乎不怎么耽擱。馬車最后停在軍驛站門口,史簫容下了車,讓馬車夫們?nèi)ネ▓蟆?/br> 看著史簫容淡定從容的樣子,護衛(wèi)們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護衛(wèi)頭頭揚起手拍了拍,把其它幾位護衛(wèi)招來,在馬車前面就要見禮,史簫容攔住了他們。“在外面就不用多禮了,我問你們,你們什么時候跟著我的?” “回……”護衛(wèi)連忙改了詞,“從京都出來就一直跟著了……” 原來第一天就知道了啊,史簫容又問道:“皇帝沒讓你們把我?guī)Щ貙m?” “陛下說您要體察民情,微服出行,這才讓我們隨身跟著,以防萬一。等您想回去了,我們再接您回去!” 史簫容抿唇,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們?nèi)ネ▓笫奋帯!?/br> 片刻后,一個高大的軍裝男子從驛站大步出來,史簫容聽到腳步聲,連忙掀開簾子,朝他看過去,只見他長發(fā)高束,腰懸寶劍,腳踩鐵靴。因為常年在外,肌膚曬成了麥色,有一雙修長的腿,三步兩步走到馬車下,便要行禮,史簫容連忙示意他起來,又看了看他,問道:“你是史軒哥哥?” 史軒也看著她,不用懷疑,史簫容跟他們的母親長得非常相似,他眼睛一熱,當(dāng)初離家而去,史簫容還是個襁褓嬰兒,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長成了如今的亭亭玉立,他連忙點了點頭,“我便是。” 史簫容還要詢問幾句,他示意她先進到驛站再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