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中午在小鎮上吃飯,她點了他愛吃的rou菜,他點了她愛吃的清蒸菜。他忙著給她夾菜,她忙著給他夾菜,一頓飯吃得不亦樂乎,幸好這里有雅間。 晚上回家,他劈柴生火,她擇菜、洗菜。郭凱從后面抱住她的纖腰道:“做什么好吃的?恩?” “你喜歡的紅燒rou,不過,青菜也要吃一點。” 他把頭倚在她肩窩上,軟語道:“上次你做個那個有小面疙瘩的湯,我覺得特別好吃。” 陳晨直起腰笑道:“你呀,就是在家吃得好東西太多了,才會覺得這些老百姓的吃食很新鮮。” “就想要,愿不愿意做給我吃?”郭凱在她臉頰上啄了一口。 “只要你喜歡吃,我就喜歡做,給你做一輩子。”陳晨溫柔的笑著回眸看他,正遇到他癡癡的目光,四片唇不期而遇,火熱纏綿的糾結在一起。 吃完飯,兩人在院子里散步,有一搭沒一搭的數著天上的星星。郭凱覺得自己充沛的體力還需要發泄,對陳晨道:“當初你摔我那一招倒蠻新奇的, 那是什么招式?“ 陳晨笑道:“那個叫做背摔,也不是什么難學的東西,你叫我一聲jiejie,我就教你好了。” 郭凱一把拉過她,抱在懷里:“叫jiejie有什么好?不如叫娘子吧,你答應一聲我聽聽。娘子……” 陳晨羞紅了臉,哪里肯應,推開他跑進西屋,郭凱大步追了進來。看她臉紅心跳的樣子,嘿嘿直笑。 陳晨脫鞋上炕:“你也上來吧,我教你。” 郭凱聽話的上了炕,陳晨抓起他右手腕一邊示意動作,一邊講解要領,最后實踐的時候,居然沒把郭凱背起來。逗得郭凱哈哈大笑:“可見如今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了,竟然舍不得摔呢。” 陳晨半嗔半怒:“討厭!誰舍不得了,不過是怕你太重,砸壞了土炕。好了,你來摔我一次吧。” 郭凱作勢伸伸胳膊、踢踢腿:“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他鐵臂一伸,猛地擒住陳晨手腕,用肩膀一墊,順勢抻拉她的手臂。陳晨身子飛起,后背落在炕面上,拄著腰道:“好痛!腰斷了。” 郭凱臉色一凜,嚇得撲倒在她身邊:“晨晨,我和你鬧著玩的,已經很輕了,我沒想到……你哪不舒服,我看看。” “我的腰斷了,我要死了。”陳晨閉上眼,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別胡說,我去叫大夫。”郭凱慌亂的摸摸她的腰側,赤著腳跳下床去,就往外跑。 “回來,跟你逗著玩的,你也信。”陳晨爬起來,盤腿坐在炕上,好笑的瞧著他。 郭凱傻愣愣的站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她,眼眶急得有些發紅,回身坐到炕沿,把她緊緊抱在懷里,一句話也沒說。 很快就到了八月底,衙役們每個月的三吊錢發了下來,郭凱見很多人都把一吊錢鎖在自己換洗衣服的柜子里,只有老郝喜滋滋的拎著三吊錢回家去。 郭凱不解的追上他問,老郝答道:“呵呵,大人有所不知,我老婆買菜做飯,每日都要用錢呢,我花錢的時候再跟她要,這樣她會很開心的。” 郭凱若有所思的回到家,翻找出自己的包袱,把錢袋交給陳晨:“好男人家里都有個好女人管家,以后我的銀子都交給你,我要花錢再跟你要。” 陳晨也沒客氣,就接了過來,這些天都是花她帶來的銀錢,已經所剩無幾了。 九月初六這天,郭凱坐在縣衙里翻閱以前的卷宗,陳晨給他磨好墨,見茶涼了就到后面花廳里去換熱水,誰知郭凱卻跟了進來,抱住她猛親了一口。 “你瘋了,這是在縣衙。”陳晨低聲道。 “已經三天沒有人告狀了,以前的卷宗也都差得差不多了,日子太無聊么。” “你少在這賣乖吧,最忙的時候著急上火的,飯都吃不下,現在閑了反而難受了?” “嘿嘿!晨晨,下午我們去山里玩玩吧,怎么樣?” 陳晨想了想,點頭道:“好吧,這個季節山里的核桃、板栗也都該熟了,我們去采些來吃。” 二人騎馬進了山,尋尋覓覓的找到一個山谷,這里溫暖避風,水源充足,山貨大都已經成熟,郭凱“咔”一聲捏開一個核桃遞給陳晨:“嘗嘗。” 陳晨驚喜道:“原來力氣大的人還有這個好處,核桃這么容易打開啊。”她接過核桃馬上發現了不對,不是他力氣大,而是核桃皮薄如樹葉,輕輕一捏就裂。“原來我也是大力士啊。”陳晨咔咔捏碎了兩個。 很快,兩個人采集的山貨裝滿了布口袋,一路有說有笑的回到縣城。陳晨見幾個四五歲的孩子在街上玩耍,就把布口袋里的核桃、栗子拿出來給他們,告訴他們回家把栗子煮熟了再吃。一個老人吃驚的說道:“這……這是野菊谷的核桃啊。” 陳晨回想一下,那個山谷里確實有不少野菊花:“老丈,野菊谷的核桃怎么了?不能吃么?” 老人笑著擺擺手:“大人誤會了,不是不能吃,而是特別好吃。那皮薄的一捏就碎,吃起來又脆又香。那栗子也是,比別處的都要飽滿、還特別甜,呵呵。” 郭凱笑道:“你這一句話嚇得我們以為核桃有毒呢,原來是夸它好啊。看來我們是走對路了,對了,跟鄉親們都說說,里面的山貨都成熟了,讓大家盡快去采摘吧。” 誰知老人臉色突然一變,緊張道:“萬萬不可,大人哪,雖說您武藝高強也是少去為好。普通老百姓就更別提了,每年都有人在那里喪命。” 郭凱臉色一肅:“怎么回事?” “哦,大人莫要著急,并不是有人作惡。而是那里水草豐美,動物很多,也就有很多猛獸前去捕食。這山里有老虎、豹子、狼,都是吃人的野畜。我年輕時也不聽老人的勸告,跑去野菊谷采核桃,前兩次沒事,第三次遇到一頭野豬,把我的手咬去兩根手指,我拼了命的跑才活著回來,以后卻是再也不敢去了。唉!可惜了滿谷的好東西呀。”老人嘆著氣遺憾的搖頭,拄著拐杖的右手上只余三指。 郭凱朗聲笑道:“不過是些畜生,不怕的,老丈怎么稱呼?” “我姓彭,叫彭六。” 郭凱和陳晨低聲商議幾句,轉頭對他說道:“彭六翁去轉告一下各鄉鄰,各家的青壯漢子準備一下,帶好麻袋等物,重陽節隨我一起進山,去野菊谷采摘山貨。” 老人急急說道:“大人不可啊,那些猛獸都很厲害,真來了,你們打不過的。” 郭凱見他不肯相信,也沒惱,只喊衙役們拿弓箭來。他張弓搭箭,瞄準縣衙大院里的假山石,嗖的一聲射了過去。 一塊磨盤大的石頭應聲而裂,鐵箭頭插.進了石頭里。 眾人唏噓驚嘆不已,郭凱只對著衙役們說道:“重陽節都隨我進山,保護老百姓的安全。” 重陽節這天秋高氣爽,二百來個青壯漢子拎著麻袋、推著獨輪車聚集到縣衙門口,郭凱帶著衙役們都騎上馬,斜挎一把強弓,兩只箭筒。趁手的兵器烏金槍還在京城,只得在腰間掛上一把長刀。 一群人浩浩蕩蕩出發,陳晨騎在馬上看著眾人興奮的笑臉頗感欣慰。雖沒有蘇軾密州出獵那般左牽黃、右擎蒼、千騎卷平崗的氣勢,卻也有街道兩旁笑臉相送的熱鬧,大家對豐碩成果的期盼,以及跟隨欽差大人進山的喜悅。 彭六翁得了郭凱特許,騎上一頭瘦驢,也隨著一同進山。嘴里不住的感慨著:“有生之年還能進一次野菊谷,就是死也值了。” 有人打趣道:“誰不知道彭六翁最怕死了,你是覺著跟著大人進山不會死,才來的吧?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一路上聽彭六翁講他年輕時進谷的驚險之旅,很快就進了野菊谷。郭凱帶領衙役們分散在四周,巡邏守衛。陳晨指揮人們互相配合,采集各種山貨。絕大部分人聽說過野菊谷的山貨遍地都是,個個上乘,卻沒有真正見過,如今一見那些碩果累累的樹木,都連聲驚嘆、兩眼放光。 “不好,有野豬。”衙役老郝突然驚嘆道。 郭凱拍馬過去,大喊道:“快閃開。”行進途中張弓搭箭,見一個黑色的粗壯東西在矮灌木里亂竄,也來不及看是不是野豬就射了一箭過去。 “嗷嗷……”野豬后臀上中箭,嘶叫著朝郭凱撲了過來。郭凱不躲不閃,抽出佩刀靜候著它,等它到了近前的時候,靈巧的把馬往旁側一帶,長刀一揮,野豬頭掉落在地。 衙役們原本都十分緊張的瞧著,老郝只眨了一下眼,在睜開時豬頭就在地上滾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叫好聲,紛紛贊嘆:不愧是將門虎子,果然好功夫。 身為欽差,郭凱自然不能向在追風社時那樣得意的哈哈大笑,心里高興臉上卻是云淡風輕的表情,招呼人們該撿核桃的撿核桃,該守衛的仔細巡邏。 突然有人叫道:“大人,又有一只野豬路過。” “噗!”郭凱笑噴了,路過的都喊我? 果然遠處野菊叢中有一只肥壯的野豬跑過,郭凱感受到眾人眼饞的目光,瞬間明白,他們是想打些野味回去吃。 “好,你們瞧瞧什么叫做百步穿楊,回去照著練。”他自信滿滿的抽出一只箭搭在弓上,用力一拉弓弦,羽箭筆直的飛向前方。野豬轟然倒地,衙役們跑過去一看,那只箭竟然已經穿過它的咽喉釘進旁邊的樹上。 人們還沒來得及贊嘆,彭六翁驚恐的大叫起來:“不好啦,北邊有狼群。” 大家迅速轉頭朝北面山坡望去,正望見一群蒼狼俯沖下來。這下,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活計,擔憂的看向郭凱,連陳晨都有點擔心。衙役們武功不高,遇到勁敵全靠郭凱,可是單打獨斗行,遇到狼群可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下雨,應該不會讓我們出去跑了,嘿嘿,更新…… ☆、京中來信至 郭凱眉梢一挑, 拍馬迎了上去,伸手從箭筒里抓出三支箭, 分別夾在四根手指之間。衙役們目不轉睛的瞧著, 心里嚇得一涼,糟了,大人慌了神, 竟然亂抓箭。 陳晨也把他的動作看在眼里, 卻是會心一笑,頓時輕松了不少。怎么忘了?郭凱天生神力, 騎射功夫一流,連發三箭應該不成問題。 她剛想到這里,郭凱手里的三支箭已經并排飛了出去, 齊刷刷射進領頭的三只狼頭上。領頭狼倒地身亡,后面的受驚猛地停住,站在不遠處與郭凱對峙。中間一只體型龐大的灰狼似乎是狼王,它幽幽的眼光看清拿著弓箭的只有一人, 又瞅瞅倒地的同胞,決定報仇雪恨。它一聲長嗥,五只狼并排朝郭凱沖了過來。 郭凱的右手早已經搭在箭筒上,此刻看清他們的意圖,毫不猶豫的抽出五只箭射了出去。五只狼全部中箭,都在頭部、咽喉等重要位置,有兩只沒死卻也奄奄一息無法動彈了。 后面的幾只狼一瞧狀況,轉身就跑,郭凱打馬緊追,不斷疾射。 斬草要除根,不然這些活著的狼會到縣城里襲擊人類報仇,郭凱不想自己走后給他們帶來禍患。 很快,狼群全部被消滅,共十七只。衙役們收好獵物,漢子們搬起整麻袋的核桃、栗子、柿子、酸棗等物,裝上獨輪車、小驢車,運回縣城。 縣衙門口,翹首企盼的老幼婦孺都呼啦一下圍了上來,男人們帶著成功的喜悅,把麻袋里的東西倒出來,分給大家嘗鮮。 進山的人家都分了一大堆東西拿回去,喜得那些老婆們差點沒當眾親自己男人一口。剩下的還足足堆了幾座小山,這些算作公家的,每個人見者有份,都來這里隨便吃。 縣衙門前支起十口大鍋,四個鍋燉狼rou,三個鍋燉野豬rou,剩下三個鍋陳晨教他們糖炒栗子。 孩子們歡快的坐在核桃山上比賽誰的力氣大,能捏開核桃。女人們檢出不太成熟的柿子涼在一邊,男人們抬來數十張八仙桌,在街上擺了長長的兩排。郭凱忽然想起縣衙的花廳里還放著幾十壇好酒,據說是縣令打算給州官送禮的,于是命衙役搬了來,讓大家開懷暢飲。 這一天,太行縣的大街小巷都飄著rou香、果香,到處是人們的歡聲笑語,彭六翁甚至高興的掉了淚:“今年的重陽節竟是比以往過年還要熱鬧,小老兒閉眼之前能過上這么一天,真的含笑九泉了。” 郭凱站在夕陽余暉里,滿目柔情的看著老少歡欣圖。他和陳晨并肩站立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晨晨,以前我只是聽爺爺說要做個好官,如今才明白做個好官竟是這樣開心,就像你說的:為了母親的微笑,為了大地的豐收,崢嶸歲月何懼風流。” 陳晨吃驚的轉頭看他:“我不過是給你唱了一遍,你就記住了?” 郭凱不服氣的晃晃頭:“難道我很笨么?告訴你,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記住。” 陳晨低頭笑笑,柔聲道:“你可別吹牛,將來若是把我的話忘了,可不饒你。” 衙役老郝跑了過來:“大人,rou都燉好了,大人快去吃吧。” “好。”郭凱伸手去拉陳晨,半截上又尷尬的背到身后,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還真別扭,尤其是她還穿著男裝。 “他爹,我把孩子們都帶來了,沒事吧?”一個中年婦人領著兩個孩子拘謹的站在巷子口。 “沒事、沒事,大人說了,全縣的百姓都可以來。”老郝笑呵呵跑過去,抱起那個小點的孩子。 陳晨卻突然發現婦人臉上有幾道疤痕,使原本不錯的樣貌失去了美感,這些天辦案的敏感讓她追上去幾步,問道:“郝夫人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若有冤情,大人必定給你們做主的。” 婦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老郝面上也有幾分羞赧,低聲道:“多謝小陳大人關心,沒有冤情的。不過是當年我生了一場重病,覺得自己命不久長就對妻子說我死后讓她帶著孩子改嫁,畢竟一個寡婦帶個孩子太苦了,那時她還年輕也漂亮。誰知妻子生了我的氣,為了表明決心竟然用簪子劃破自己的臉,說我不想求生就撇下她們娘倆吧,我……”老郝紅了眼眶,陳晨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個衣著普通、溫柔恭謹的女人。 郭凱起初也和陳晨想的一樣,聽到這番話竟是對他們夫妻滿懷敬意,擺手道:“好了,快帶孩子們去吃些東西吧。” 流水席一直持續到二更,郭凱不時被人敬酒,已是喝的半醉。搖搖晃晃的跟著陳晨回住處,卻有一名衙役剛剛從京里辦事回來,捎來了郭家給郭凱的一個盒子。 到了屋里,陳晨站在窗邊把今日從野菊谷帶回來的一棵花瓣晶瑩透明的紫菊種在花盆里,郭凱醉的暈乎乎的半倚在桌子上打開盒子拿出信來瞧。 他半瞇著眼竟然也能看清上面的字跡,信是老爹郭翼寫來的,一邊瞧一邊低聲嘟囔著,陳晨手里仍舊在擺弄紫菊,耳朵卻側向了這邊。 郭凱把信念完,陳晨也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只是他卻還傻乎乎的嘿嘿笑著說:“晨晨,我爹表揚我了呢,我長這么大,雖說一直是聰明好學的,但他極少表揚我,還總是訓斥我耍小聰明。嘿嘿!而且皇上也說我干的不錯,回去以后就要加以重用了。” 陳晨仍舊撥弄著花盆里的土,沒有搭話。 郭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拿起盒子放到窗臺上,在背后抱住她:“晨晨,信里也提到你呢了,你看,這是娘給你的首飾。” 陳晨淡淡掃了一眼,盒子里放著一只金釵和一對金鐲,成色很好,分量也足。比起現代社會結婚前買的三金不知要重上多少倍,可是陳晨覺得很刺眼,郭家比這更精致、漂亮的東西應該有很多,也許他們是投其所好吧,認為商家的女兒最喜歡這種粗大的金飾,換句話說:你也只配帶這些粗大的金飾。 信里的確提到她了,在末尾處有一句:兒之妾室務必好好管教,出門在外莫讓人笑話,戒驕戒躁,回京后納入家門,你母親有兩件首飾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