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一種莫名的曖昧無聲無息地在他們之間蔓延。 顏舜華終是開口:“你是不是——” 話還未出口,就聽有人跑了過來:“林州丞!林州丞!欽使下來了,沈州牧讓您回去迎接!” 林州丞站了起來,看了眼顏舜華,說道:“妙妙來信說她會隨欽使一塊回來,晚晚你要和我一起過去嗎?”三十來歲的大男人,提到女兒時竟有些局促不安。這不,還想拉上顏舜華一塊過去。 顏舜華說:“好!” 顏舜華望向東華郡王。 東華郡王也不在意話題被打斷,只說:“去吧,路上小心些。” 今日是學田繳納稅錢的日子,剛才有幾個佃戶過來了,沈云初與程詠絮被安排去處理,此時正好忙完回來。聽到東華郡王這句囑咐,沈云初心底那種不明不白的警惕又冒了出來。 沈云初定定地看去,卻見東華郡王靜立一旁,眼底含著笑意,瞬也不瞬地望著顏舜華。似乎是察覺了他的到來,東華郡王轉頭看向他,微微地一笑,容色宛如雪夜梅開、春日風來,叫人暗暗心折。 沈云初也朝他一笑,只是笑里多了幾分勉強。 這個人對他的晚晚有意。 東華郡王越是從容、越是不露聲色,沈云初越是篤定這個猜測。 他的晚晚,擋得住這般人物的追求嗎?如果晚晚也喜歡上這個人…… 沈云初微微一頓,上前與顏舜華說話:“晚晚要和林叔一起回城里嗎?” 顏舜華點頭:“表哥你要一起嗎?” 沈云初說:“不了。”他摸了摸顏舜華的腦袋,“幫我向祖母和阿爹問好,阿爹平時總忘了吃飯,你記得提醒他幾句——晚晚的話沒有人敢不聽。” 顏舜華:“……說得好像我很蠻橫似的!” 沈云初幽幽嘆氣:“那你是不想幫了。” 顏舜華說:“我又沒說不幫!”她一口答應,“包在我身上!” 沈云初目送顏舜華翻身上馬,直至顏舜華與林州丞一行人的身影都已消失不見,他才收回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表哥(警戒狀態):這個人對我家表妹有意思。 郡王(警戒狀態):這個人對我家晚晚有意思。 卓然(警戒狀態):這個人對我家姑娘有意思。 晚晚:_(:3」∠)_好像不小心干了什么大事 * 萌萌噠專欄求收藏(づ ̄ 3 ̄)づ 網頁專欄: 爪機專欄: app可以直接戳進文案里的“作者專欄”四個小綠字,進入專欄收藏作者(づ ̄ 3 ̄)づ * 最后不要臉地給新文打個廣告!得到張萌萌噠封面忍不住到處炫一把! 【注意是**!不喜勿入哦么么噠】 萌萌噠小正太被有錢人收養、得到個小空間金手指的溫馨甜寵小故事! 網頁: 爪機: ☆、第38章 37.36.1 《寵冠六宮》/春溪笛曉 第三十八章 夜色中的通州城,宛如潛伏在北地的猛獸。它所處的位置,注定了它不能像江南諸城那樣溫柔繾綣。欽使突至,通州城中連夜戒嚴,府衙眾官員都立刻聚集到府衙前迎接。 顏舜華一行人與欽使幾乎是同時入城的,只是從不同的城門入城,他們又對路況更熟悉,是以比欽使到得早一些。 沈大郎原本正嚴正以待,瞧見雪白雪白的雪球出現了,心中莫名一松,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知為何,只要看到他們晚晚,再沉重的心情都會霎時好轉。沈大郎上前把顏舜華抱下馬:“晚晚,怎么回來了?” 顏舜華揭林州丞的底:“林叔知道妙妙姐要回來,不好意思自己來見,所以拉上我呀!” 被說中心事的林州丞哭笑不得,指著顏舜華直搖頭:“晚晚啊晚晚,有你這么編排人的嗎?我好歹也教會你吹笛,你就這么戳我痛處?” 沈大郎微訝。 林州丞親口說出“痛處”,看起來倒比以前看開了許多。再仔細一瞧,林州丞真的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沈大郎哈哈一笑,伸手拍拍林州丞的肩膀:“沒關系的,不要不承認,怕母親,怕婆娘,怕女兒,是男人最該有的三怕,不怕才不是男人!” 林州丞瞪著沈大郎:“沈大郎,我可算知道晚晚那張嘴像誰了,原來是學你的。” 其他人也聽到沈大郎的“三怕”調論,又看林州丞滿面困窘,眉宇卻徹底舒展開了,不由都發出滿含善意的笑聲。 欽使帶領的兩輛馬車轉過街角,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期間還夾雜著銀鈴般清脆的女孩兒聲音。車中的人掀起車簾望去,臉上的神色霎時變得復雜萬分。 這輛馬車坐的正是林靈妙。她已考上靜雅學坊,這次是得了老師首肯回家看看,課業都在路上和休假期間完成。離家之后,她才發現自己有些想念通州,想念口舌笨拙卻想和自己親近的爹爹。想到在京城聽到的舊事,她對每日悶悶不樂的爹爹多了幾分心疼,對母親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想要她去完成當年做不到的事嗎? 林靈妙捏起手中的絹帕。 她考上了靜雅學坊,并且得了老師青眼。這樣夠了吧? 夠了吧! 越是見識京城的迷眼繁華、風流世態,林靈妙越是想念通州。 通州沒有那樣的潑天富貴與錦繡繁華,但她只要好好練琴就可以了,每每累了還能坐在窗前遙遙地往下看,看那每天都很快活的女孩兒到處撒歡。 在琴技遇到止步不前的困局時,林靈妙任性地提出休假數月回通州看一看。老師是最重心境的人,知她被京城的紛亂所擾,索性就允了她,讓她回來解了心結。 不想一回來,便看見林州丞笑得那般開心,那張永遠帶著沉郁的臉龐終于掃清陰霾,眉梢眼角都滿是霽月光風。 林靈妙心中又酸又澀,目光落在那笑得最開心、被沈大郎一把抱起的女孩兒身上。是因為她吧,爹爹的改變一定是因為她。 若她是爹爹的女兒,爹爹一定不會郁郁不歡那么多年。 林靈妙眼睫微微垂下,眼下眼底的傷心,放下車簾不再往外看。 這次的欽使是薛侯爺,因此車中還有另外兩個女眷:一個是薛侯夫人,另一個則是薛侯千金薛璇璣。 薛夫人見林靈妙神色不對,不由伸手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妙妙,怎么了?” 薛璇璣剛才也從車簾往外看。林靈妙的眉眼與林州丞有幾分相像,她一眼便認出那是林靈妙的父親。 那三十來歲的男子長身而立,笑容疏朗,與同僚們言笑晏晏,哪有傳言中的落落寡歡與不合群? 即使見慣了京城許多風流人物,薛璇璣也得贊一聲“俊朗不凡”。 這樣的男子,配林靈妙那偏執孤高的母親倒是可惜了。 薛璇璣望向林靈妙。這小姑娘雖然從小被她母親灌輸了不少東西,卻沒有繼承她母親那份可笑的執念,不拉一把實在可惜得很。 薛璇璣微微一笑,說:“妙妙meimei應該是近鄉情怯吧?” 薛夫人輕輕橫了女兒一眼:“你說的什么話?小小年紀的,說話總老氣橫秋。還近鄉情怯,以為你妙妙meimei是你嗎?” 薛璇璣也不多說。長輩們總覺得只有大人才會有種種愁思,卻不知孩子有時比大人更敏銳。林靈妙面對她們時的沉默艱澀,應該是因為得知了她母親的所作所為。 那些東西,薛璇璣從來沒打算幫林靈妙瞞住。讓林靈妙知道她母親在別人眼里是怎么樣的、讓林靈妙明白她自己的處境,對林靈妙是有好處的。 免得林靈妙和她母親一樣一意孤行,非要做不該做的事、嫁不該嫁的人。 林靈妙被薛夫人抓著手、被薛璇璣看著,只覺心里一陣冷一陣熱,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馬車停了。 前面傳來了府衙眾人與薛侯爺寒暄的說話聲。 薛璇璣還沒撩起馬車的門簾,就聽外面有人高興地喊:“妙妙姐,你可算回來了!” 林靈妙一頓,撩開門簾,對上車外那張如花笑靨。 顏舜華還是這么高高興興的,和那天攔下她馬車說要上她家玩時一模一樣。 真好。 所以她想念通州。 顏舜華跟東華郡王打聽過林靈妙的消息,知道林靈妙這次如愿以償地進了靜雅學坊,自然是為林靈妙高興。 “上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在靜雅學坊沒見到林靈妙。這次能得靜雅學坊那邊的認同,林靈妙到了嫁娶年齡也有學坊老師可以給她把把關,絕不至于兩眼一抹黑地嫁給那個風流好色的浪蕩子。 看到林靈妙回來,顏舜華是真的為她高興。 顏舜華繼續編排林州丞:“妙妙姐你不知道,前些天林叔聽到你要回來的消息后整個人都呆了,剛才知道你到了,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他剛剛在我們書院那邊的,見著了我!要不然的話,他可真是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過來見你了!” “顏晚晚!”林州丞正與沈大郎一起迎接薛侯爺,客氣話說完了,便見顏舜華正眉飛色舞地與林靈妙說著什么。林州丞不用想都知道顏舜華會說出什么話,也顧不得欽使還沒迎進屋,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你是不是在妙妙面前胡說!” 顏舜華不服:“我才沒有胡說,我是實話實說!” 林州丞剛才也是腦子一熱,回過神來察覺薛侯爺、沈大郎他們都看了過來,女兒也正定定地看著自己,林州丞像被什么掐住脖子、梗住喉嚨,三十來歲的大男人,一瞬間竟不知該怎么往下說,只能靜靜地看著大半年不見的女兒,鼻頭發酸,眼眶發澀。 林靈妙也是經顏舜華一說,驀然想到這些年來林州丞在她們母女面前的小心翼翼。 那不是厭棄、不是疏離,只是想要靠近卻又不知該怎么靠近。 林靈妙到底還只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再如何沉靜早慧也不由紅了眼睛,再也顧不得那么多,張手抱住怔怔立在車前的林州丞:“爹爹,我想您了,我可想您了。” 林州丞被林靈妙帶著哽咽這么一喊,眼淚頓時止不住地往下掉:“妙妙,妙妙。” 車中的薛夫人不由側過頭,用絹帕擦眼角。她向來最見不得這些事,別人難過痛哭她受不了,別人喜極而泣她也受不了,都想跟著哭。 薛璇璣的目光卻落在車外的小姑娘身上。 那小姑娘才七八歲,那么矮的個頭,一張小臉卻滿是高興的笑,叫人看了也覺得心里也暖洋洋的,竟注意不到她那過人的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