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房里剩下了他兩個人。 他那些東西,剛才都已歸置回了原位。其中有個尺長的扁平紅木匣,以暗鎖扣住,原本擱在置物架的最上一層,這會兒也照原樣擺了回去。 魏劭原本上了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翻身下榻,徑直走到那個靠墻的置物架前,拿下匣子,背對著小喬,仿佛撥弄了下暗鎖,忽然回頭問:“這匣子,你可打開過?” 小喬立刻搖頭:“未曾。這房里所有你的一應器具,我半點也不曾碰,下人起先收拾時,也只照我吩咐,將東西暫時擱在了一起。怎敢擅自開啟?” 魏劭將蓋子蓋上放回原位,轉身道:“往后我的東西,不要隨意動。”聲音冷冷的。 小喬點頭:“不消你說,我也知道的。今日確實是我一時疏忽了。往后不會再動?!?/br> 魏劭不置可否的樣子,走回到床邊,躺了下去。 小喬還站在床前,見他上了床閉上眼睛仿佛預備睡覺了,心里不禁有點犯難。 魏劭一回到魏家,居然就一反常態地和自己同居一室了,實在令她意外。她自然不會認為是他突然大發慈悲地要顧及自己的顏面了,更不可能是對自己動什么心思。雖然原因有點叫她費解,但她猜測,應該是和傍晚時與他母親朱夫人的會面有關。 這些可以日后慢慢研究,問題是此刻。 此刻她該睡哪? 她揣測,這男人應該不愿意自己和他同床的。 就她自己來說,兩人同床,即便什么也不干,心里其實多少也是帶了點別扭的…… “還站著干什么?” 魏劭忽然說道。 小喬一怔。看了他一眼。 他雙目依舊闔著。 他這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小喬爬上了床。輕手輕腳地。她慢慢躺了下去,小心盡量不去碰到他。 他沒再說說了,眼睛一直閉著,仿佛睡了過去。 片刻之后,小喬原本有點繃的身體,慢慢地也開始放松。就在這時,魏劭倏地睜開了眼睛,一個翻身下床,一把抓起擱在案上的他的一柄長劍,朝著門的方向就快步走去。 小喬略微吃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邊胳膊撐著肩膀半坐了起來,還沒回神兒,見他一把拽開了門,劍已出鞘,劍尖正對著門外那個俯在門縫邊全力偷聽著的仆婦。 這仆婦姓王,侍女喚她王媼,正是負責伺候西屋這邊沐湯之事的那個管事。 王媼一邊耳朵使勁湊在門上,聽的正費力,忽然覺察情況仿佛不對,正要溜走,不想門突然開了,眼前一晃,唰的一下,雪亮劍尖就指到了自己鼻尖,抬眼見一個人影籠罩下來,魏劭現身在了門內,衣襟半開,兩道目光卻陰沉無比地盯著自己,打了個哆嗦,兩腿一軟,噗通便跪了下去,不住磕頭地求饒。 “男君饒命!男君饒命!婢也是無奈……夫人下令,婢不敢不從……” 魏劭瞇了瞇眼,往側旁讓了一讓。 “睜大狗眼,看個清楚沒?” 王媼哪里還敢看,只不住地磕頭哀求。 “叫你看,你就看!” 王媼戰戰兢兢,終于勉強抬起頭,飛快朝里瞥了一眼。 房里燈影昏昏,螺屏暖翠,隔著垂幔數重,隱隱可見床上半坐著的一個朦朧身影,小喬長發垂腰,身影倩倩,情狀極其香旎誘人。 王媼不敢再看了,閉上了眼睛。 “可看清了?” 耳邊響起魏劭陰森森的聲音。 “看……看清了……” 魏劭驀地揮劍,在王媼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中,一側門框被劈斷。 王媼本以為劍是劈向自己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最后發現自己沒事,慢慢睜開眼睛,人已經抖的成了個篩子。 “滾?!?/br> 魏劭收了劍,嘴里蹦出一個字。 王媼如逢大赦,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 魏劭“砰”的關上了已經閉合不嚴的門,走了回來。 小喬屏住呼吸望著他。見他面上陰霾沉沉,到了床前,把劍扔在案面,撩開帳子便重新躺了回去。 他很快就閉上了眼睛,片刻后,面上怒氣仿佛漸漸消去了,神色終于恢復了平靜。 燭火透過帳子,給他側臉的輪廓線條蒙上了層近乎柔和的光。 忽然,他再次睜開了眼睛,對上了小喬的視線。 “看夠了沒?” 他問。聲音很平,帶了點冷淡。眉宇間卻帶了絲掩飾不住的倦色。 小喬急忙閉上眼睛。 燭臺上的燭火終于燃盡,光線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