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渺茫然地搖了搖頭：“沒事啊。”

    她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睡得正沉被路寶舔醒了。

    喬澤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路渺，就你這心理素質(zhì)，怎么回警隊？怎么做臥底？”

    路渺怔住。

    喬澤抬腕看了眼表：“你先回去休息吧，讓路寶住你屋內(nèi)。”

    再回去休息的路渺沒再發(fā)出奇奇怪怪的噩夢聲。

    她第二天起得很早，但喬澤比她更早，她起來時他已經(jīng)出去了。

    路渺想起昨晚半夜喬澤的話，突然又覺得茫然。

    她努力了這么久，似乎一切都在白費力氣，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在網(wǎng)上找了個小房子，和房東討價還價500塊租了下來，押一付一，當天下午她就搬了過去，給喬澤留了張字條和200塊房費，壓在茶幾上。

    喬澤一早就去了局里。

    肖湛也早已過來，看到他便道：“聽說路渺住的旅館床底下藏了具腐尸？”

    喬澤點點頭：“附近派出所正在調(diào)查死者身份，估計又是謀財害命的，那小旅館太不安全。”

    他平時不參與刑偵工作，也不是安城公安系統(tǒng)的人，就今年才因傷長住的安城，除了和肖湛劉副熟些，和其他人都不熟，昨天去派出所也只是協(xié)助調(diào)查，并沒有太關(guān)注案子本身。

    他今天過來是想調(diào)查另一個事。

    “路渺有個哥哥，開法拉利的哥哥，這人什么來頭？”

    肖湛皺眉：“怎么問起這個來了？”

    喬澤：“昨晚見了一面，路寶的反應(yīng)有點反常。”

    肖湛笑：“你養(yǎng)的狗對你都反常，更何況對一個外人。”

    說是這么說，卻還是給他調(diào)出了資料。

    “是不是一個叫徐迦沿的男人？”肖湛問，“路渺五歲前曾被收養(yǎng)，收養(yǎng)她的家庭姓徐，徐洋海運的徐家。”

    肖湛指著電腦上的證件照：“是這個男人嗎？”

    喬澤看了眼，點點頭：“什么來頭？”

    “徐洋海運，安城最大的海運集團和納稅大戶，主要從事國際船舶普通貨物運輸，貨物進出口業(yè)務(wù)，自由船舶租賃，船舶、集裝箱銷售業(yè)務(wù)等，徐迦沿目前是徐洋海運的ceo。”

    “徐洋海運。”喬澤琢磨著這幾個字。

    肖湛抬眸看他：“怎么？”

    ————8.25上午12點補更————

    喬澤搖搖頭：“沒什么。只是想起了當初的輝呈集團。”

    肖湛了解，那是喬澤12年職業(yè)生涯里唯一的失手，也曾是海運出身，但十多年前已轉(zhuǎn)型。

    他唯一的失手，導(dǎo)致了他的雙耳失聰，也讓他的職業(yè)生涯從此止步。

    “輝呈經(jīng)營方向和徐洋并沒有重合點。而且一個總部在海外一個在安城，并不存在交集。”肖湛拍了拍他肩，在速寫板上寫道。

    “人呢？”喬澤問，“徐迦沿干凈嗎？”

    “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生意人。”肖湛指著徐迦沿的履歷，“二十一歲名校畢業(yè)，一畢業(yè)就接管家里企業(yè)，從基層做起，花了九年時間，一步步把徐洋海運從一個半死不活的小公司做成了現(xiàn)在的規(guī)模。”

    喬澤雙臂習慣性地交叉環(huán)胸，若有所思：“這樣的話，路寶反常得毫無道理。”

    劉副剛好過來，聽到了兩人對話，接話道：“更沒道理的是，你的狗只圍著一個女人團團轉(zhuǎn)，連主人都不要了。”

    還特地寫了出來，給喬澤看。

    肖湛低頭悶笑。

    喬澤瞥了他一眼。

    肖湛憋著笑，也沒再消遣他：“說實話，真不讓路渺歸隊？這女孩子除了應(yīng)變能力差了些，其他方面還是挺不錯的。”

    喬澤：“心理素質(zhì)也不行。”

    把昨晚路渺做噩夢的事提了提。

    肖湛：“人一剛畢業(yè)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在腐尸上躺了一晚上，還不許人家有心理陰影了？”

    “她的目的是做臥底。”喬澤扭頭看她，“你覺得她這樣能做臥底？”

    肖湛投降：“行行行，你的話總是對的。”

    門外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找劉副的，匯報昨晚的旅館藏尸案案情進展。

    昨天旅館藏尸案因案情重大，已移交市局刑偵隊負責，劉副分管刑偵支隊，另負責緝毒支隊和特警支隊。

    劉副順手將報告接了過來。

    “死者張全，男，三十五歲，輝呈集團投資顧問……”

    喬澤從他嘴唇的蠕動里讀出了這幾個字，面色一緊，倏地拿過劉副手中文件，迅速掃完。

    “抱歉。”喬澤捏著那份文件，面色冷峻，“劉副，這份資料我可能得帶走一份，這不是普通刑事案件。”

    劉副一看他面色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又涉及到了輝呈，這原本就是喬澤曾經(jīng)負責的案子，只是因為輝呈中國總部在安城，他們這邊受命協(xié)助調(diào)查而已。

    喬澤不歸他管，他在這邊養(yǎng)傷，他只是受人所托暗中關(guān)照和保護而已。

    喬澤離開市局后去了趟省會，約了人。

    那人一到，他便將那份文件扔在了桌上：“張全死了。”

    “投宿小旅館，半夜被搶劫殺害。這是目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喬澤說，“他的血檢報告里，生前可能吸食海#洛因和lsd，高純度。”

    “血液里另有□□成分存在，這是一種用于催眠、遺忘和鎮(zhèn)靜的藥。”

    那人看著他，凝著眉心，許久沒說話。

    “我申請重啟調(diào)查。”喬澤道。

    “不行。”那人想也沒想，當下拒絕，“你連我說什么都聽不到，怎么調(diào)查？”

    喬澤沉默了好一會兒，嘴角微抿著，沒說話。

    那人拍了拍他肩：“我知道這個案子不破，你過不去心里的坎，但眼下的情況，你身體的缺陷在那擺著，派出去的人一個又一個……現(xiàn)在連張全也……我們不能再有任何紕漏，也不能再有人為此犧牲了。我們必須先暫停所有行動。”

    “我們忙活了這么多年，犧牲了這么多人，就差最后一步，現(xiàn)在暫停，這意味著所有努力都可能功虧一簣。”喬澤輕吁了口氣，“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又道：“我可以回去，也必須回去。”

    “你聽力恢復(fù)前，我不接受這樣的申請。”

    兩人的見面有些不歡而散，彼此都沒能說服彼此。

    從省會回來，喬澤先回了家，到家時已經(jīng)晚上七點多。

    屋里就路寶在，他一開門就“嗷嗷”地沖著他叫，眼神幽怨。

    “她走了？”喬澤問，往次臥看了眼，果然已經(jīng)收拾得整整齊齊，她的東西已不在。

    他看到了茶幾上的200塊和字條。

    字條很簡單：“我走了，謝謝你收留我，這200塊是昨晚的房費，有點少，以后有機會再還你。”

    ☆、第九章

    她的字和她柔弱的長相不太相符，字跡蒼勁有力，也利落干脆，筆鋒帶著絲銳利，看著倒不像她這么呆愣的女孩子寫出來的。

    他昨晚約略能猜到她不會長住，沒想到會這么快就搬了出去，像是怕打擾到他般，這點讓他有些意外。

    昨天在局里，她還以著那樣的眼神，氣鼓鼓地看他，之后一聲不吭地擺了他一道，不著痕跡地把路寶拐走，就為了向他證明，她走不了前線，她可以迂回作戰(zhàn)。

    還那樣信誓旦旦地說她會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勝任這份工作，今天就悶不吭聲地放棄了。

    喬澤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對于她的放棄談不上太大感受，只是有些惋惜，自己看走眼的惋惜。

    他是在生死邊緣游走多年的人，見過太多形形□□的人，但那天在劉副辦公室，她為了證明自己的先天缺陷是可以改變的，毫不猶豫地將那只被割得傷痕累累的手伸向扇葉時，他是有些震撼的。

    她骨子里有股韌勁在，人長得嬌嬌小小的，骨子里卻藏著股不怕死的決心。

    他欣賞她這種韌勁，沒想到才不過一天，她竟讓他覺得，他看走了眼。

    喬澤搖搖頭，將字條擱在了茶幾上。

    她住過一晚的房子并沒有太多她的氣息，她的走近和離開，于他的生活并沒有太多的影響。

    唯一有影響的，是那條蠢狗。

    路寶很幽怨，一整晚都在“嗷嗷”地低鳴，它的狗糧早吃完了，狗盆里還有半截啃剩的狗骨頭，估計是路渺臨走前喂它的。

    她不知道，路寶也是警犬出身，它的飲食完全按照警犬的配置，高營養(yǎng)的狗糧。

    它從沒啃過骨頭。

    如今啃掉半截，大概也是喜歡極了路渺，它對她似乎有種莫名的喜歡感。

    喬澤原以為它哀鳴是因為路渺走了心情不好，沒想著連著兩晚，它都默默地圍繞在他腳邊哀鳴，吃東西時也小心翼翼，攝食緩慢，偶爾還會干嘔和哽噎，不時伸長了頭頸和流涎。

    這不太尋常。

    喬澤終于發(fā)現(xiàn)了它的不對勁，蹲下身盯著它打量了會兒，試著去摸了摸它的食道，摸到了一小截硬物。

    它被路渺喂的骨頭梗到了喉嚨！

    “叫你饞。”他拍了它腦袋一記。

    它“嗷嗚”著不敢吱聲。

    喬澤起身帶它去寵物醫(yī)院。

    他住的中心城區(qū)，附近就有。

    他沒想到會在寵物醫(yī)院見到路渺，脫下警服的她換上了白大褂，在一籠一籠的寵物面前忙活著。

    路渺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喬澤，尤其是一邊的路寶蔫蔫的。

    “它怎么了？”路渺擔心問道，人已蹲下身，給它細細檢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