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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nóng)家蜜婚日常在線閱讀 - 第12節(jié)

第12節(jié)

    阮初秀趕緊接著說?!盃斈阆葎e生氣,先聽聽我的想法啊,分家啊,絕對是好事。怎么說呢,且讓我細細跟你道來?!?/br>
    “你當說書呢。”阮老頭有點哭笑不得。這孫女沒看出來,挺機靈古怪。

    “我這算什么,爺你想聽說書啊,等分了家,手里有了錢,又不用下地干活,隔三差五的去鎮(zhèn)里逛逛,人家那才是專業(yè)了呢?!比畛跣愀拐u著。她這爺爺要是投了個好點了胎,八成就是個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

    “別跟我貧。”說了這么會話,阮老頭感覺這孫女挺對他的脾氣,就提醒了句。“分家你別想,你奶奶不會同意。”

    阮初秀挑著眉頭?!盃?,難不成你還怕了奶奶?你才是一家之主呢,奶奶也得聽你的罷?!?/br>
    “你奶奶的性情,潑著呢。”想起些舊事,阮老頭打了個哆嗦。也是他不想太難看,畢竟是自個的媳婦,讓著點也沒甚,再者,大半輩子過來,雖說媳婦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對他卻還是很可以,有個甚都先緊著他。

    探到這里,阮初秀心里有底。想要阮老頭出面說分家的事,還真得多下點功夫才行。“爺,仔細說來分家是好事。一大家子過著,難免有矛盾。尤其,現(xiàn)在家里的孫輩都長大了,再不分家,一大家子幾十口人,各有各的心思,干點啥都沒什么效率,你說是不是?”

    “爺。我是這么想的。分家后呢,家里共有三房人,三房輪著來,每年給家里的倆老做身新衣裳新鞋襪,每日還送道或魚或rou,讓奶奶依著你的口味來張羅,再者每月呢,給六十文花錢,這錢呢,爺你收著,喝點小酒逛逛鎮(zhèn)里什么的,消磨消磨日子。家里的瑣碎事,倆老都甭管,有兒女幫著張羅呢,吃喝穿戴都有兒女在,倆老只管享福就行,旁的不用多想。”阮初秀邊說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阮老頭的神情。

    這時,曲陽拿著桿旱煙和煙袋,手里還端著壺濃茶,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吡诉^來?!盃敚愕臒熀筒??!?/br>
    “噯?!眮淼恼菚r候。阮老頭端著壺喝了口濃茶,點起旱煙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瞇著眼睛懶洋洋的靠著樹干,看著裊裊升起的煙,想著孫女說的話,思緒有點飄,半響,才道。“這只是你想的?倘若做不到這份上呢?”

    阮初秀接話道?!盃?,這是我想的。我就是先跟你商量商量,你若覺的好,我就去鎮(zhèn)上找大伯二伯還有我爹說說這事?!?/br>
    “要是能做到這份上,分家確實是好事?!比罾项^真是煩透了現(xiàn)在的日子,老了老了還不得清閑。

    “爺。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就和阿陽哥去趟鎮(zhèn)里,和大伯二伯還有我爹說這事?!比畛跣惆崔嘧∨d奮的心情,話說的還算鎮(zhèn)定。

    阮老頭又抽了口煙。“你先進鎮(zhèn)探探他們?nèi)值艿目陲L,只要他們能做到你說的,分家的事由我出面。”

    “行。爺你等著,我和阿陽哥現(xiàn)在就進鎮(zhèn),下午再過來地里尋你?!鳖D了下,阮初秀腆著臉道?!盃?,這事你能不能先瞞著,別透出什么信來,你也說奶奶最不愿意的就是分家,倘若讓她知道了,肯定會使點手段,到時候,爺就不能過有滋有味的好日子了。”

    “你這孩子心眼真多,我知道了?!比罾项^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叭チT,看看那三兄弟怎么說。”

    今天運氣不太好,阮初秀和曲陽沒能搭到順風車進鎮(zhèn),不過也就這么段路,夫妻倆年輕力壯的,腳程很快,走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都沒歇會兒,直接奔向昨兒阮家兄弟干活的地方,四人又去了昨天說話的河邊樹下,吧啦吧啦的一頓商量。見正好到了午時,找了個小飯館,吃了頓好的,歇了會,阮初秀鬼精鬼精的買了半斤鎮(zhèn)里最有名的鹵rou,打包帶回了村里,找到阮老頭三人去了上午呆過的隱藏地兒。

    “爺,孫女孝敬你的,這可是鎮(zhèn)里最有名的鹵rou,香著呢?!比畛跣阈ξ膶⒂图埌蜷_,雙手捧著遞到了他跟前。

    阮老頭看了眼鹵rou,不著急接,反抬頭瞅著孫女?!澳阏鏁硎??!币膊幌邮峙K,直接抓了塊扔嘴里嚼吧嚼吧。“就是這個味了!都好久沒有吃到了?!备袊@著,接過鹵rou細細品嘗著。

    真著他吃鹵rou的功夫,阮初秀開始說鎮(zhèn)里的事。“爺。我把事告訴了大伯和爹,沒找著二伯,不知道他去哪了。大伯和爹都同意了,并且說,就算二伯不愿意,他們兩房愿意擔起來,只要能分家。爺想來你也清楚,二伯他們一家子,向來活干的最少吃的卻最好,沒了他們,大房和三房累點苦累,只要肯下苦力,日子還是可以過好的,自然也就能好好的孝敬爺和奶奶。”

    阮初秀也不想大房和三房太累,便和阿陽哥說了自己的想法。分家的頭年里,每天給倆老送道rou食,這rou食呢,反正他們住在山里,比較方便些,就先由他們來,等著大房三房日子有了點起色,這事就不歸他們管了,好歹讓他們松松氣,別繃的太累,身體垮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也是看在這些年大房待三房的好,他們夫妻倆這么做了,想來阮文豐倆口子心里也會舒坦些。

    “老二一家啊……”阮老頭頓了頓,沉默了,沒有再說什么,繼續(xù)吃著鹵rou。吃完鹵rou后,他直接在嫩嫩的青草上擦著手上的油膩。“難為你費心了,分家的事我來辦,分了也好?!彼皇遣幌牍苁掠植簧担睦镩T兒清著呢,隨著孫輩漸長,一家子住著是越來越不得勁,分了也好,省事,清凈。

    阮初秀高興的咧嘴笑的見牙不見眼?!盃?,你放心。分家后,我也會時常過來看你的,給你捎各種好吃的,家里有甚好的,都緊著你惦著你?!?/br>
    “在家里時,可沒見你這么會說。”阮老頭看了眼沉默寡言的曲陽,點了點頭,對著孫女道?!澳氵@漢子找的不錯。”

    “嘿嘿嘿,阿陽哥是最好的?!比畛跣銢]羞沒臊的抱住自家男人的胳膊,腦袋挨在他的身上,笑的相當甜蜜?!盃?,你什么時候說分家這事???要不要我去鎮(zhèn)上送個信?”

    阮老頭隨手折了根細竹枝,邊剔著牙邊說?!安幻?。就這兩天,他們會回來的。”鎮(zhèn)里能有什么活,也就那么點事。“明兒還給我送早食麼?”

    “送!爺我們吃甚就給你送甚。”阮初秀笑嘻嘻的應(yīng)。

    阮老頭見孫女這么上道,給了句明話?!胺旨业氖?,你不用cao心了,定會分的公平公正,也不偏了誰?!?/br>
    “噯。得了爺?shù)脑挘揖头判睦?。?/br>
    過了兩日,阮文善兄弟倆干完了手里接的活,尋思著回趟家,老二阮文和神奇的冒了出來,眉開眼笑的跟著往回家,臉不紅心不跳的,還樂呵呵的問,干了什么活,一天多少工錢啊,事事都問妥了,最后說了句。大哥三弟回頭娘問起,就說咱們?nèi)黄鸬膯h,別把我給落下了,我可不想餓肚子。

    阮文善兄弟倆得了阮初秀的信,知道回家后,父親會提出分家,只是沒有想到,會這么突然,就在他們回家的當天,傍晚吃過晚食后,一家子都坐在屋前沒有散,阮老頭冷不丁的說了句?!懊魈煸缟?,我請村長和里正還有村里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過來,談?wù)勗蹅兎旨业氖?。?/br>
    “爹,你剛說什么?”阮張氏整個都懵了。沒有預(yù)兆,不見苗頭,公公向來不插手家里的事,怎么會突然說起分家?是不是她聽錯了?肯定是她聽錯了,怎么可能分家!怎么可能,目光落在婆婆身上,只見婆婆瞪圓著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阮老頭掃了眼眾人,沉著臉不耐煩的道?!拔艺f分家。沒聽明白?。慷巢怀桑恳灰艺f第三遍?”還重重的哼了聲,表示自己的怒火。

    別看平素阮老頭不言不語,跟個透明人似地,在家里卻是很有地位。因他脾氣向來不太好,順著他還行,但凡惹了他,一言不合不是罵就是打,在村子里也同樣,讓他不高興了,半點都不顧及,手頭邊有個甚就拿起來朝著人砸,年輕時的沖動暴躁,現(xiàn)在老了也差不多,沒什么改變。

    “不是,老頭子咱們家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說起分家的事來?”阮程氏的總算反應(yīng)過來了,瞧著老伴滿臉郁色,她不敢虎口拔須,按捺住自個的性子,訥訥的問了句。

    阮老頭強硬起來,便是自家老伴,也是不留情面的,說話毫不客氣?!澳闹谎劬匆娫蹅兗液枚硕说??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得跟著下地早起貪黑的干活,趕緊分,分了家,各過各的,你們?nèi)值茌喼鴣硇⒕次覀儌z個老的。”

    原來是這岔。阮程氏心里有底,也就不慌了,放軟了語氣笑著道?!罢f得也是,老頭子年歲大了,確實不該干活,這么著罷,打明兒起,你就別下地了,在家里歇著,想干點啥都行,不想干也行,隨你的意,你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弊隽舜蟀胼呑拥姆蚱蓿瑢习榈男郧檫€是多有了解的。

    “我今天說分家,不是跟你們商量。老子要分個家,還得聽你們不成?我就是告訴你們,明天請村長和里正,還有村里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過來,談?wù)劮旨业氖拢夏飩儙е齻€兒媳好好張羅頓吃的出來,別磨磨嘰嘰的?!比罾项^拿著煙桿在桌上重重的敲了幾下,起身往正屋走去。

    留下一家子大大小小面面相覷,都有點摸不著頭腦。阮文善兄弟倆心里有底,垂眼顯上不顯。阮永氏低下頭看著地面,死死的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和顫抖的身體。想起二兒子跟她說的話,難不成真的是初秀?她是怎么說通公公的?

    見著阮老頭進了屋,阮張氏慌慌張張的走到了阮程氏的身邊,壓低著聲音,急急的道?!澳?,這家不能分啊,還沒分家呢,老大和老三家就不把你放眼里,這真分了家,就更加不把你當回事了?!卑?,分家!老不死的這是抽什么風?吃錯藥了?沒點動靜的怎么就想著分家?

    難道是老大和老三家使的鬼?這么一想,好像很有道理呀。阮張氏這下也不顧及老大和老三家的都在,就直接說道?!澳?,是不是大嫂和初秀娘,對你生了怨氣,背地里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讓爹說出分家的話來,你看看她們,也不太不像話了!明知道娘你最不喜歡的就是提及分家,還做出這種事情來,娘你可得好好管管?!闭娣至思遥麄兙蜎]活路了!

    “說!是不是你們搞的鬼?”阮程氏惡狠狠的盯著老大媳婦,恨不得撕她rou喝她血似地。

    都要分家了,阮劉氏也就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看著婆婆,冷著臉道?!澳?。要我真有這本事,就不會等到現(xiàn)在,早在當年我第二個孩子沒的時候,就已經(jīng)出手了。”想起她的第二個孩子,阮劉氏眼里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

    “老三家的!”阮程氏側(cè)頭盯上了三兒媳。

    阮永氏平平靜靜的說話?!澳铩5男宰幽阌植皇遣恢?,別說做兒女和當兒媳的,連你都管不到爹頭上去?!鳖D了下,到底沒有忍住,輕飄飄的嘀咕了句。“莫不是氣糊涂了?!倍潭處讉€字,說出口后,她整個都顯精神,尤其是眉宇間,這些年的郁氣清了個干凈??偹愕鹊竭@一天了,能挺直了腰桿說話,不用苦苦忍著受著。

    阮張氏見狀,趕緊火上澆油?!澳铮憧茨憧?,這還沒分家呢,一個個都開始露出真面目,真分了家,往后他們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哪里還管得著你們的死活啊。娘,這家不能分,絕對不能分。”

    “老大老三你們也想著分家對不對?”阮程氏掃過兩個兒子,咬牙切齒的道?!昂冒?,你們一個個的,想分家是罷!便是老頭子開了口,你們也別想分家這樁事,有我在的一天,想都別想!”

    話音剛落,只聽見,砰——的一聲轟響。

    “個老娘們,你再說一遍?這個家誰說了算?”

    眾人回頭望去,阮老頭站在屋門口,嘴里叼著桿煙,地上散落著被摔的七零八落的凳子。

    ☆、第26章

    阮程氏并不想分家,又不想激怒阮老頭,她能用強硬的手段待子女兒媳,也就是仗著自個是個長輩,用個孝字壓人,阮老頭這里卻無半點用處,相反,以夫為天,阮老頭是她的夫,對也好錯也罷,都得聽他的。倘若阮老頭是個溫和懦弱點的性子,阮程氏倒也能用個潑字來壓住,可惜,阮老頭懶雖懶,脾氣也十足暴躁,沒順著他,管他天王老子都得先捋子袖子干場再說話,打不過對方才會老實。

    可阮程氏不能和阮老頭干架呀,真要打也打不過他,反而自己被會狠狠的收拾番,剛成親那會,倆人都還年輕,阮程氏潑的十里八村沒人敢認第一,見阮老頭懶懶散散,不言不語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誰知嫁進阮家后才知完全不是這么回事,他們的頭個孩子,就是倆人打架時給打沒了,阮老頭那會年輕呀,不懂事,橫著呢,孩子沒了也沒見他心軟,阮程氏敢騎他頭上去,他就敢一天三頓打照揍不誤。

    后來還是阮程氏挨不住先服了軟,慢慢的摸透了阮老頭的性情,凡事都先緊著他,念著他,惦記著他,事事周到妥當,把阮老頭伺候的舒舒服服。阮老頭心里頭暢快了,對媳婦自然也就好些,時日久了,也養(yǎng)了點感情出來,把她擱在了心里頭放著。

    阮程氏可不用媳婦熬成婆,先前的阮家呀,家里的孩子成親后,就直接分家搬出來住,給錢給田地讓新婚的倆口子自個折騰。阮程氏摸透阮老頭的性情后,日子算是過的有滋有味,只她骨子里就透著強硬,在阮老頭跟前使不出來,生了兒子閨女后,就使到了兒女身上,再后來就是兒媳。這么些年都順順當當?shù)倪^來,可能是太順,越老阮程氏的性子就越左,受不得半分氣,煞費苦心的想個法子來整治家里,萬萬沒想到,向來不管家里事的阮老頭會插手進來,還半點商量的余地都沒,連她都沒有聽到風聲。

    阮程氏不甘心吶!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著,又不敢亂動,怕擾了阮老頭,她都大把年紀,可不想再挨揍,就靜靜的躺著,閉著眼睛想啊想,想啊想,到底是哪里出的問題?老伴這回的態(tài)度著實古怪啊,不該這么對她才是,究竟是怎么回事?細細的回想近來幾日,反復(fù)琢磨了好幾回,也沒什么異常處,問題出在哪呢?想問問阮老頭又不敢,她太沖動了,當時該壓住情緒,關(guān)起門來再和老伴細細說話,不至于像現(xiàn)在一頭霧水。

    一宿未睡的阮程氏,次日清晨,早早的就起了床,費著心思張羅了頓豐盛的早食,香噴噴的菜青rou粥,特別的濃稠,料足量也足的雞蛋餅。飯香飄出屋時,把全家都給驚著了,多少年了,早食可從來沒有這么豐盛過!又是rou粥又是雞蛋餅,聞著這香味,不知擱了多少個雞蛋在里頭呢,哎呀,婆婆這回為了討好公公,可真是下血本了吶!能換不少錢吶,不得跟剮她心窩似地。事后這股子怒氣,八成又得撒在兒媳身上。

    阮劉氏和阮永氏有些惴惴不安,看婆婆這作派,公公還會不會堅持分家?如果公公……她倆想都不敢想。阮文善阮文豐兄弟倆,面上不顯,心里卻很篤定。父親肯定會分家,母親怎么使招也沒用,他們才是真正的下血本呢!

    一家子坐到了桌前,吃飯時,阮程氏笑呵呵的看著身旁的老伴?!昂⑺粫蹅?nèi)ヌ随?zhèn)上,把家里的繡活換了錢,買點骨頭再買兩斤五花rou回來,給你打二兩小酒,中午燒個紅燒rou,累了大半輩子,現(xiàn)在連曾孫都有了,是該好好的享享福?!?/br>
    阮老頭沒哼聲,埋頭吃的正歡呢,也看不清臉上是什么表情。

    阮文善臉色微僵,垂眼慢條斯理的吃著雞蛋餅。母親如果還有后招,說不定還真能把父親忽悠住,不能太被動,得說點或做點什么才是,否則,這趟分家只怕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娘。以后每天的早食是不是都這么好?頓頓有魚有rou?”阮文豐木著臉問。他是豁出去了,不管怎么樣,都得把家給分了。

    昨個夜里,媳婦好高興,昏黃的燭光里,映著她的臉,不甚清晰,恰是這股朦朧,遮了歲月留下的痕跡,她笑的宛如二八少女,似是歲月可回頭,他又見到了當年笑容明媚的姑娘,三分羞赧五分俏麗。猶記當年娶她時說過的話,沒有大富大貴,絕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委屈,日子安安穩(wěn)穩(wěn),孩子不要太多,兩三個足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過著。

    有時候,他也會迷茫,為什么要忍著受著?就因為她是母親麼?分明是她不對,為什么還要忍著受著?大哥跟他說,因為她是娘,生他養(yǎng)他的娘,放眼看看村里,比娘更為過份的長輩都有,可也沒人站出來說話,這是常態(tài),沒有別的原因,因為她是母親,她是長輩,不太過份的就只能忍著受著。

    這一忍,就是好多年,半輩子就這么忍過來了。阮文豐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想再忍。如果小輩們的忍讓包容,能得到長輩的慈愛,這份委屈他愿意受著。可事實卻不是如此,他們的數(shù)次沉默換來的都只是母親的更加得寸進尺。這算什么?做兒子兒媳的要顧及母親,母親為什么就不能反過來體諒體諒?有她這么當娘的?

    阮文豐還記得初秀生病時的事,這是他內(nèi)心的一道坎,一輩子都抹不平!他的親生女兒,娘的親孫女,說扔就扔,又不是什么小貓小狗,好歹也養(yǎng)了整整十四年,完全沒有替他們夫妻倆想過,幸好初秀挺過來了,且嫁了個好漢子,倘若初秀就那么死在山里頭了,他們夫妻倆余生怎安!

    阮程氏目光噴火似地瞪著三兒子,礙著阮老頭在,又正在討好他,她也不好說什么。“有吃的還塞不住嘴?我和你爹說話呢。”

    “三叔問的也沒錯啊,今天吃的這么好,奶奶不會是想著讓爺爺收回分家的話罷?”阮于氏大著膽子出聲,就怕真的不能分家!好不容易盼到爺爺出手,可別雷聲大雨點小的收場。“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眰?cè)頭推了推自家男人。“興業(yè)是這么說的罷?男人說出來的話,四匹馬都追不上?!?/br>
    阮張氏陰陽怪氣的哎喲喲了好幾聲?!皹I(yè)興媳婦啊,真沒看出來,你家賣豬rou的懂的還挺多吶?!?/br>
    “三弟不是我說你啊,咱們家是什么情況,有頓豐盛的就不錯了,你還想著天天吃吶?你也得有這掙錢的本事才行啊?!比钗暮统弥秒u蛋餅的時候,沒好氣的說了句,又道。“我看你吶,滿心滿眼的就知道分家,半分骨rou親情都沒,也太自私了些?!?/br>
    “上梁不正下梁歪。說起骨rou親情,再也沒有誰比得上娘,生病的孫女說扔就扔,一兩歲也就罷了,都養(yǎng)了十四年,整整十四年!”潑出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阮文豐開了口,就沒打算繼續(xù)忍。這家!怎么著也得分!

    阮程氏忍不了了,砰的一拍筷子?!昂现愕囊馑际?,掏空家里的積蓄就替你醫(yī)治女兒,老三啊老三啊,你也不想想,初秀得的是什么病,那可是要命的天花!我是為著咱全家著想,被傳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是想把全家人的命都搭進去是罷!”

    “我都跪著求你了,就算什么都不給,我們夫妻倆也愿意分出去,想法子給初秀治病,治好了是福沒治好我們也盡了心全了力。”阮文豐對阮程氏母子情,早在這些年里磨了個干凈,只剩下排斥反感?!澳锬阃瑯右矝]有答應(yīng)!別把話說的這么漂亮,娘你心里怎么想的,家里哪個不清楚,就是不想分家罷了,為什么不想分家,作主的就不是你了,你舍不得而已,舍不得手里空蕩蕩的,沒錢財傍身?!?/br>
    “嚷嚷什么呢?!背燥柡茸愕娜罾项^站了起來,瞪了眼老伴和三兒子。“我就不去鎮(zhèn)里了,不光要買兩斤五花rou,還得買只烤鴨,一斤鹵rou,再買條魚,其余你看著辦,我去請村長和里正還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人過來了,一個個都給我繃著點,惹出點什么事來,我揍死一個算一個!”

    這話一出來,所有人都清楚的認識到,這家,是鐵定要分了。

    阮程氏如同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般,跌坐到了椅子上,木木呆呆的看著飯桌,半響,都不帶眨一下眼睛。要分家了,這家真分了,日子還有什么勁?

    除了二房和阮程氏失魂落魄外,大房和三房的人都高興壞了,倒也知道這會不合適歡天喜地,都苦苦的按捺住情緒,飛快的吃完早食,一氣兒的奔回了屋里,關(guān)上門窗可勁的說話可勁的笑著。

    要分家啦!總算要分家啦!好日子來嘍!

    中午的飯菜由阮劉氏和阮永氏張羅,至于阮程氏她病了,這回是真的生病了,相當嚴重的心病,死不了人,緩過來就行,阮老頭不要管她,家里也樂得不去觸霉頭。足有八個菜,四葷四素,特別的豐盛。掌勺的妯娌倆心情美啊,從未有過的美好,這用心做出來的菜飯,自然是好的沒話好,超出了正常水平,一個個吃的肚皮圓滾,別提有多滿足。

    午飯過后,稍稍歇了會,阮老頭出聲進入正題。他的意思是,他們倆個老的,也不說跟著老大一家,就在這屋里住著,由三房輪流來照應(yīng),將屋里的瑣碎拾掇妥當,每月的花費用度拿來,逢年過節(jié)的孝敬也要備好等等,三房人按月來輪。所以呢,家里的錢財田地雞鴨豬等家禽家畜,三兄弟都平分,他們倆老手里也不留,回頭缺啥用啥直接找三個兒子要。

    村長和里正聽著他的要求,又見三個兒子都沒有異議,便也沒有說什么,直接開始了分家的瑣碎。

    阮家有良田十一畝,開出來的荒地共四畝,菜地共三處,屋則的菜地,山坳里有兩處,雞十七只,三頭豬,糧倉里余有約近八百斤糧食,其中麥子兩百來斤,剩下的全是粗糧,這些比較重要的算出來后,剩下的就是些瑣碎,廚房里的鍋碗瓢盆油鹽醬醋,地里干活的各種農(nóng)具等等,把需要分的都理清楚,剩下的便是家里的錢財,這個握在阮程氏手里,可她現(xiàn)在正在屋里躺著。

    “我去?!比罾项^說了句,起身出了堂屋。

    這里的隔音不是很好,很快就聽見從隔壁傳出來的動靜,沒多久動靜就停了,再過會兒,只見阮老頭走了出來,手里抱著只木匣子,木匣子上面擱著只破破的小罐子。“錢都在這里?!?/br>
    村長和里正拿出錢,當著眾人的面,前后共數(shù)了三遍。九兩銀錢,一千三百七十九文銅錢,共計十兩三百七十九文。

    家里的財產(chǎn)都理出來后,剩下的便是分家。有阮老頭的話在前面,三兄弟平分家產(chǎn)。

    最后各房所得:大房三畝良田,二房四畝良田,三房四畝良田。大房兩畝荒地,二房一畝荒地,三房一畝荒地。菜地三房各分一處。雞大房六只,二房六只,三房五只。三頭豬各房分一頭。糧倉里的糧食,麥子留給阮老頭夫妻倆,剩下的糧食三房對半分,其余的瑣碎也是同樣,留份給阮老頭夫妻倆,三房人商量著拿什么。重點是錢:三房人各得三兩銀,再加兩百文,剩下的就留在阮老頭手里。

    分家分得有公平合理,二房仗著臉皮厚,占了好幾個小便宜,大房和三房見有外人在,沒太過分的就隨了他們。反正最高興的還是終于把家給分了!

    分家不是個容易事,特別的講究相當?shù)暮臅r間,等事情全部處理好,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眼看就要到傍晚,阮老頭留村長他們吃飯,村長幾人擺擺手推了,既然事情辦妥,他們也該各回各家了。離開時,阮老頭各送了個封紅。

    送著客人離開后,阮老頭站在屋檐下,看著院子里的眾人?!澳銈兪掷镱^也沒什么余錢,就先在這里信著,等手頭寬松些,想搬出去住也行,想一直伍在這里也行,都隨你們,往后家里的瑣碎就由三個兒媳輪著來拾掇,飯菜不用你們張羅。家也分了,往后都好好過日子,我們倆萬事都cao心,想要個啥缺個啥就只管尋你們?nèi)值埽瑒e給我胡咧咧,我是老了,身子骨還硬朗著呢,敢推三推四的給我擺臉兒,老子照樣揍!”

    阮文豐明顯的感覺到,老爹這話是沖著他們二房來說的,他心驚rou跳的縮了縮肩膀。

    臨近傍晚,阮劉氏笑著過來了東廂。“初秀娘,咱們倆家先合一處張羅飯菜怎么樣?”家里就一個廚房,便是要分開,也不太方便。

    “我正想說這事呢?!比钣朗弦彩沁@么想的。大房和三房合一塊張羅飯菜,就暫時不用花錢添鍋碗瓢盆?!拔颐鲀合牖靥四锛遥堰@事跟爹娘說說,也讓他們高興高興,這么多年,總算是盼來了?!?/br>
    阮劉氏眉開眼笑的接道?!拔乙矞蕚涿魈鞄е患易踊靥四锛?,都好幾年沒有一家子回趟娘家了,等從娘家回來后,就讓興業(yè)夫妻倆帶著小明志也回趟于家,住上個一宿兩宿的,興業(yè)媳婦嫁來阮家后,還沒在娘家過夜呢,也難為她了。”

    “大嫂,既然分了家,業(yè)浩的婚事得開始尋摸著罷,錢不夠我這里還有些,你先拿去用著,眼看都快十八了,該成親了。”阮永氏性子溫順老實,這些年大嫂待她的好她都記著,有個甚能幫上的,她就一直記著。

    說起這事,阮劉氏沉默了下?!拔沂沁@么想的,琢磨著今年多攢點錢,再從娘家借點兒,找個合適的地,搭建個屋出來,也顯敞亮些,業(yè)浩真成了親,一家子住著也不會擁擠。”她可不想住在這里,擔心婆婆緩過勁來后,又起什么幺蛾子來。

    “我和文豐也尋思著,明年搬出這里呢,新屋建在哪里還沒個話,就想著看阿陽倆口子要不要搬出山,如果他們愿意,倆家人挨近點也好有個照應(yīng)?!比钣朗弦恢庇悬c憂心,小倆口上面沒有長輩支應(yīng)著,有時候真挺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