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好吧。mama，我不吃糖果了。”當當軟軟地說。

    “乖。”楊婧笑著說。

    娘仨就是這樣，一個推自行車，一個坐前杠，一個抓著麻袋角走著。

    秦可可又是呼一陣地從娘仨身旁飛過，不過，這次速度明顯比上次慢很多，所以準確地轉進了胡同口，回到大院子，瞥一眼“叮當小超市”五個大字，又聯想到那個裝滿小食品的麻袋，心里眼里滿滿的都是嫌棄，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徑直進了大院子，正巧看到汪麗敏，笑著問好。

    汪麗敏回以笑容：“下班了啊。”

    秦可可思考一會兒，又問：“汪姨，陳正出去好幾天了吧，他什么時候回來啊？”

    “說是就這幾天了。”

    “哦。”秦可可笑笑，停了自行車，便上二樓，走到自己房間，不由得就看向旁邊陳正的房間，陳正去干什么了，一去就是好幾天，也不回來了，真煩人。秦可可有點低落地打開房門，走進去，收拾一下，正準備睡覺時，樓下傳來鬧哄哄的聲音，緊跟著是噼里啪啦的炮竹聲。

    秦可可嚇了一跳，誰這個時候點炮仗，打開房門，正要發火時，看到樓下一派歡樂，樓上不少住戶紛紛下樓。

    楊婧、李彩蕓、叮叮當當手里都拿著糖紛發給進來院子里的人。

    “喲，這是小店開張啊。”一位老大爺走進來笑瞇瞇地說。

    叮叮立刻上前，遞給老大爺兩顆糖說：“爺爺，給你糖吃，這是我家的店，以后你要來我家買東西喲。”

    叮叮熱情可愛的樣子，逗樂了諸多前來湊熱鬧的人，老大爺呵呵笑起來。

    秦可可站在樓上，看著樓下的情景，心里想，什么樣的媽生什么樣的孩子，楊婧不是個省油的燈，兩孩子也是，三歲多就能說會道，真討厭。她正要發火時，看見汪麗敏正在樓下笑呵呵地同鄰居說話，她沒敢在陳正媽面前造次，瞥一眼簡陋的小超市，暗道，楊婧這個破小店還能開出花兒不成？

    還有，這個孫小紅怎么到現在還不過來，她的信都寄出去好幾天了，一點回音也沒有，秦可可郁悶地轉身回了房間，把門“砰”的一聲關上。

    這聲“砰”除了秦可可自己聽到，樓下沒有人聽到。大家伙都忙著吃楊婧的糖，楊婧笑著說：“就這會兒人多，所以趕緊點了炮，不然再晚就打擾你們睡午覺了。”

    “這時候放炮正好，正好是下班，大家都能知道，再晚了大家要么睡覺要么去上班了，也沒啥用。”有鄰居說。

    “對啊。”

    “這個時候放炮仗挺好。”

    “……”

    鄰居們閑聊著，而后話題落到食品上，楊婧說：“第一天開張，所有商品打八折。”

    李彩蕓一聽，連忙扯楊婧的衣角小聲說：“楊婧，八折，會不會虧本啊？”

    楊婧笑著說：“第一天開張，沒關系的，就打折這半天，明天就不打了。主要是服務大眾嘛。”

    “可是，咱們……”

    “沒關系，就當第一天給利民食品廠打廣告了。沒關系。”楊婧笑著說。

    大家伙一聽打八折，又聽李彩蕓小聲說什么虧本不虧本的，大家都知道李彩蕓是個實誠的，紛紛想到，這可是利民食品廠的東西，剛才問了價格和外面價格差不多，這一打折比外面便宜多了，李彩蕓都說虧本什么的，估計是成本賣出，看來肯定是值得買的，反正一些生活上的東西是省不掉賣，大家在心里暗暗思忖之后，就有人開口問：“這大鹽粒多少錢一斤？”

    “兩毛六分錢。”楊婧回答。

    鄰居們一聽，暗暗在心里對比一番，果然比外面便宜六分錢，一些圖便宜的鄰居，立刻就決定買兩斤。

    “李姐，去拿兩包大鹽粒給王叔。”楊婧說。

    李彩蕓連忙應，然后跑進小超市里，難以言喻的是內心的小激動，沒想到才開張就賣出去東西了，這讓一直閑在家中又被窮困所累的李彩蕓，瞬時對未來充滿了信心，這都是楊婧給的啊，李彩蕓麻利地拿了兩包大鹽粒出來。

    剛一出來，就有人遞錢給楊婧，楊婧一面接錢，一面說：“李姐，再拿五個甜麻花給許大姐。”

    “李姐，課桌洞里有五封火柴，你拆開了，拿三盒給朱大爺。”

    “李姐，水果小蛋糕拿兩只過來。”

    “……”

    李姐哪曾想過這樣第一天生意就這么好，高興的嘴都合不攏，哪怕是在小超市忙進忙出，仍舊開心得不得了。

    叮叮是自持“小男子漢”身份在叮當小超市混的，他怎么能落后？一聽mama說商品名，立刻噔噔地跑進小超市里，可是他不太認識商品，瞅了半天確定是那件商品之后，已經被李彩蕓拿走了。

    “那個，那個……”叮叮轉頭要和李彩蕓說叨說叨，可是李彩蕓太忙了，他就自言自語地說：“我、我也賣東西啊。”

    楊婧看他小小的模樣在一旁笑，然后任由叮叮當當瞎跑，叮當小超市忙乎了一通之后，鄰居們買到自己想買的便宜東西，紛紛離開。

    小超市里只剩下楊婧、李彩蕓和叮叮當當。

    “楊婧，這一會兒賣了多少錢？”李彩蕓問。

    楊婧笑著說：“李姐，你猜。”

    “十塊錢。”

    “三十塊錢。”楊婧說。

    李彩蕓一聽睜大眼睛說：“這么多啊，那咱們賺了多少？”

    “三塊錢吧。”楊婧粗略地算出來。

    三塊錢？

    李彩蕓一邊驚訝于楊婧的計算能力，一邊又吃驚于“三塊錢”，三塊啊！一天就賺了三塊錢，不對，是半天，她起初還想著楊婧開這個叮當小超市，其實就是讓兩孩子吃零嘴不要錢而已，沒想到真能賺錢。

    三塊錢，一天三塊錢，十天就三十塊錢，一個月就是九十塊錢，馬上就上百了啊，這、這也太賺錢了。

    “過幾天就賺不了這么多了。”楊婧突然說。

    李彩蕓一愣：“為啥？”

    “因為今天優惠，明天不優惠，恢復常態，就是超市的日常收益。”

    李彩蕓聽不太懂，問：“為啥今天要優惠呢？”

    楊婧笑了笑，走到另一扇窗子前說：“李姐，你聽。”

    李彩蕓立刻走到另一扇窗子前，把耳朵貼近窗子，依稀聽到外面的對話。

    “喲，你咋買這么多麻花呀？不要錢了？”

    “不是不要錢，是打八折，比外面便宜一分錢呢，以前舍不得讓孩子吃，今天趁著便宜多買兩啊。”

    “在哪兒買的？就是陳公安家那里的叮當小超市，全部都是八折，你趕緊去，晚了就沒有了。”

    “那里竟然有家店。”

    又有一個插嘴：“快去吧，大鹽粒比外面一袋便宜六分錢呢，我得讓人趕緊去買。”

    “……”

    李彩蕓瞬間明白了，楊婧這真的是在打廣告，可不就是廣而告之的效果嗎？李彩蕓笑起來了，對楊婧不止是以前的喜歡和欣賞，而是欽佩了。楊婧年紀這么小，如此聰慧，真不得了啊。

    “有人在嗎？”大窗子里有人喊話。

    “有人！你要買東西嗎？”不等楊婧、李彩蕓應聲，叮叮已經開口說話：“伯伯，你要買啥？”

    男人定睛一看，小超市里是個小孩兒，三四歲的樣子，小小rourou的感覺，長得好看又機靈，男人笑起來說：“我要三包鹽，四個麻花。”

    “好。”叮叮立刻轉頭看向楊婧，一本正經地問：“mama，多少錢？”

    楊婧笑走過來：“先給人拿東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哪能不給東西就要錢？”

    叮叮感覺自己做的不對，不好意思地上前摟著楊婧的腿，把小臉埋在上面說：“哎呀，我忘了呀。”

    “下次知道了？”

    “知道了。”

    一整個中午，不停地有人來買東西，李彩蕓業務不熟，楊婧在小超市里幫忙，順便把所有商品都寫個價格牌在上面，以免李彩蕓記錯。因此，中午她沒睡午覺，叮叮當當興奮地也沒睡午覺。

    下午時間一到，楊婧向李彩蕓交待了幾句，便帶著叮叮當當去上班。

    下午財務辦公室的同事都下車間去點貨，辦公室里只有楊婧和黃姐兩個人。

    黃姐手頭上的事兒完成的差不多，開口問：“楊婧，中秋節你回家嗎？”

    中秋？這么快就到中秋了？

    “中秋會放假嗎？”楊婧問。

    “放啊，這次中秋還和國慶重合了呢，昨天張會計說了，咱們廠子至少放兩天假呢。你回家不？”

    回家？楊婧一想山灣村的韓淑琴和孫大紅，就頭疼，她帶著叮叮當當一回去，估計就讓韓叔琴和孫大紅兩個給生吃了，不回，堅決不回，楊婧回答：“不回去。”眼見著就中秋了，她得想辦法賺點錢，趕緊給叮叮當當買長袖的衣服，這秋天沒幾天，又要到冬天了，冬天要置辦很多東西，不然怎么過啊。這個年代農副產品很便宜，但電子產品及衣服類還是很貴的，得抓緊時間賺錢，可不能凍著叮叮當當。

    不過，黃姐的心思顯然不在這兒，她轉頭看向楊婧問：“楊婧，你是不是離婚了？”

    離婚？楊婧一愣。

    黃姐趕緊說：“沒事兒，和姐說沒關系的，現在離婚不是啥丑事，合不來就不合。我就是今天整理員工資料，準備發點過節禮品啥的，看到你的個人資料上，家庭成員就寫你和叮叮當當，所以我才問的。你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

    楊婧思考，這要咋說呢，其實她也不太清楚，原楊婧是咋回事。

    黃姐見楊婧不說話，就當楊婧默認自己離婚了，然后就說：“沒啥，你一個人帶孩子忒辛苦了，姐給你注意著，看著好男人就給你介紹介紹，啊。沒事兒的。”黃姐語氣里都安撫楊婧。

    “謝謝黃姐。”楊婧心領黃姐的好意。

    黃姐嘆息了一聲，楊婧這么漂亮這么能干，哪個瞎了眼的不珍惜，這么一想，黃姐對楊婧又添了一分心疼，開口說：“楊婧，你放心，姐一定給你找個疼你愛你也疼愛叮叮當當的好男人，姐給你把關！”

    楊婧只有干笑。

    正在這時，聽到走道來傳來小孩子的聲音：“meimei，你別哭了，馬上就到了，別哭了，乖哈。”

    是叮叮。

    楊婧一驚，叮叮怎么這個時候跑這兒來了，楊婧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

    “你兒子？”黃姐問。

    “嗯。”

    “快去看看咋回事兒。”

    楊婧連忙向門口走，這時叮叮已經拉著當當的小手，走了進來：“mama。”

    “怎么回事？”楊婧的目光從叮叮身上，轉向當當，當當兩個小辮子已經歪了，小臉上還有泥，眼睛困頓地一眨一眨的，快睜不開了。

    “mama，meimei在學校里跑步，一下摔倒了，然后她就哼哼哭，要找mama，一直哼哼哭，老師就讓我把她帶過來了。”叮叮解釋。

    “估計是摔疼了，加上困，所以才鬧氣，哄睡就好了，小孩子都這樣。”黃姐說。

    “嗯，中午太忙了，她和叮叮都沒睡。”楊婧說著，把當當抱進懷里，伸手抹掉當當小臉上的灰，這幾天早上她起得早要做賬，晚上睡的晚要做賬，連帶著叮叮當當也晚睡早起的。

    “mama，我要睡覺覺。”當當說。

    “好，mama抱你睡，下次要睡覺覺就直接說，別哭別鬧氣，知道嗎？”楊婧溫聲說，摸著當當的臉蛋，發現額頭紅腫一片，就說當當平時乖巧的，怎么突然哼哼哭，看來是摔疼了，楊婧一陣心疼。

    “嗯，mama睡了。”當當躺在楊婧懷里，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