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節
那些鴨子個個毛色油亮,擁擠在她的腳邊,一個個拼命伸長脖子,想要去夠她手里的食物。 南王爺站在那里,忽覺王妃臉上的笑容有些耀目。 多久了,他沒有見她這樣笑過。他甚至以為她已經不會笑了。 整日對著他時,她總是一副嚴肅淡漠的樣子,讓他心生厭倦,就連看也不想看一眼,雖然偶爾他也會想起兩人當年的恩愛。可是他的身邊總是不缺少向自己邀寵的女人。 與其費力得不到,還不如讓她們來討好自己更加讓他愉快。 “王……王爺?”院里的丫鬟發現了南王,嚇的白了臉。 所有人,一瞬間全都收攏了臉上的笑容,重新變回了那種他所厭倦的表情。 “見過王爺。”南王妃優雅的起身行禮,面上神色波瀾不驚,既沒有看到他的欣喜,也沒有失望與妒恨。 “王妃真是好興致。”南王看著跳進荷塘里嬉戲的那些綠頭鴨。 “它們都很可愛。”看著荷塘,王妃唇角掠過一絲微笑,盈盈紅唇就像誘人的果實。 南王只覺得心頭一蕩。 “不知王爺所來何事?”再次轉過頭來時,王妃唇邊的那抹笑容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事本王就不能來么?”第一次,南王感到了自己被人嫌棄的感覺。 “既是這樣,那王爺便請隨意。”王妃說著便要起身。 “王妃想到哪里去?”王爺不悅道,“本王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便是這么服侍本王的?” 王妃挑了秀眉。一臉詫異,“王爺這脾氣發的好沒道理,正是因為要好好的服侍王爺,妾身才要離開。” 她輕輕拍了兩下手掌。一名女子抱著琴盈盈走過來,對著南王屈膝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南王看著她懷里抱著的琴,疑惑的看向王妃。他呆記劃。 “王爺請坐在這里聽支曲子,妾身去給王爺準備上好的香茶與吃食。”言罷,起身離開。 那女子坐了下來,調琴,眉眼如絲,琴聲美,眼前佳人更美。 南王坐在花藤架下,全身都不知不覺的放松下來。 一曲盡,那女子上前道:“奴婢給王爺倒茶。” 南王沒有拒絕,在她靠近過來時,他聞到了她身上幽幽的胭脂香味。 “你叫什么名字?”南王隨口問。 “回王爺,奴婢名叫秀枝。”秀枝的腦海里不斷回響著臨來之前,世子妃提點她的話:“爬南王爺的床只怕會比爬世子爺的床要容易許多,你好自為之。” 反正她想要的只是富貴榮華,誰的床不是上呢? 更何況世子妃將她與青桃送過來時,南王妃竟真的留下了她們,這是她以前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 與莊側妃比較起來,雖然南王妃不受寵,但她的身份卻是正妃,她說上一句話自然要比莊側妃管用許多。 “秀枝?”南王似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請王爺喝茶……”又一個女聲突然響起。 南王轉過頭來,只見一名女子端著茶盞走過來。 她的臉色帶著些病態,好像大病初愈,讓人忍不住產生起憐愛之心。 “你是……” “奴婢青桃。”青桃端起茶盞,突然眉頭皺起,輕吟一聲,一頭栽倒在南王的身上。 南王差一點跳起來。 青桃這名字他已經聽了一天,幾乎快要把耳朵給磨露了。 現在他終于知道這兩個女子是從哪里來的了。 “王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這身子只怕是不成了……只求臨死之前,能得王爺憐憫……”青桃捂著胸口,喘息著,“奴婢欽慕王爺已久,被莊側妃送去服侍世子爺實乃是萬不得已,求王爺救救奴婢吧,幸得王妃仁慈,奴婢若是再留在清月居,只怕早晚都會被世子爺打死,求王爺給條生路吧……” 兩個女子跪在南王腳下,哭得聲淚俱下。 “你們放心好了,王爺為人最是仁慈,定不會棄你們不顧。”南王妃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花藤架下。 南王騰地站起身,“你這是什么意思?”他向著王妃怒目而視。 “王爺息怒,王妃也是一片好意。”青桃與秀枝盡向著南王妃說好話。 看著王妃那張平靜從容的臉,南王忽然覺得異常失敗。 以前她每次看到自己都會為了這些妾室與他爭吵,他雖然會覺得煩躁,但那樣的她才是真的她,因為妒忌她才會生氣,因為愛慕,她才會憤怒。 現在,她終于學會了主動替他安排美人相伴,可是他卻突然發現,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 “她們原本就是王爺身邊的人,寒兒那邊自有妾身替他安排,還請王爺將她們帶回去吧。”她強行壓下心底的酸楚,只將自己最平靜的一面展現給他看。 她的心,早已被他傷的體無完膚,現在再多加一道傷痕又何妨? ☆、第287章 不是生氣,是心疼 風暮寒兩日后才回了清月居。 柳煙服侍著他將外面的錦袍脫下來,又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水。 “你將那兩個丫鬟送走了?”風暮寒隨口問。 “嗯,送給咱們王爺了。”葉芷蔚笑嘻嘻的。 風暮寒眼角抽了抽,“你這小狐貍還真敢干……” 葉芷蔚翻了個白眼,“那人明明是莊月琦送來的。王爺既然愿意護著她,說是自己送過來的,那便要他自己承擔責任,只是為難了母妃。” 風暮寒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母妃不會怪你,以前她若是能看得清些,也不至于會屢次被莊月琦得手。” 想到前世南王妃便是被莊月琦害死的,葉芷蔚不禁有些蕭然。 風暮寒去了凈房,她便張羅著讓小蓮跟柳煙擺飯。 眼見得飯食全都上了桌,也不見風暮寒出來,于是她跟著進了凈房,想要催他快一些。 風暮寒立在屏風后,看那模樣似在穿中衣。 葉芷蔚剛準備開口,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雖然夾雜在水氣與皂豆香淡之間。但仍能分辨得出來。 “風暮寒?”她低低的喚了聲。 隔著屏風,她看到風暮寒飛快的穿上了中衣,等她轉出屏風時,他正在悠閑的系著身上的扣子。 葉芷蔚來到他的面前,伸出手來,似乎想幫他穿衣裳。 風暮寒下意識的向后縮了一下。 “你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利索,為夫自己來便是。”他解釋道。 “沒關系,不過是系幾個扣子。”葉芷蔚面帶微笑,仍伸手去夠他的領口。 風暮寒只得站在那里,由她幫自己系扣子。他共東號。 葉芷蔚的個頭才到他的胸口處,他微微向前欠了欠身,為了方便她系上最上面的扣子。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小手并沒有幫他將扣子系上,反而把他先前系的兩個解開了。 “薇兒……”他想要推開她,葉芷蔚猛地一扯他的領口。中衣便敞開了。 他右側的肩頭隱隱露出棉布層層包裹的痕跡來。 風暮寒一時僵在了那里,他就是不想讓她發現自己受了傷所以才獨自進了凈房,不想還是讓她發現了端倪。 葉芷蔚翹起腳尖,去看他肩頭纏著的棉布。 因為剛才沐浴過的關系,一部分棉布被浸濕了,顯然是他沒得時間換下來。 葉芷蔚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走。 “薇兒……”風暮寒回過神來,聲音里帶著些慌張。 他只是不想讓她擔心,為了追查京城外十里以內所有的暗莊。這兩日,他帶人幾乎將京城附近的地皮都翻了個遍,沒想到還真遇到了太子的暗莊,一行人遭遇了陷阱,若不是他在關鍵時刻以真氣抵擋住了那些流箭,今天只怕能活著回來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飛快地披上外衣追出去,剛出了凈房卻見葉芷蔚抱著小藥箱迎上來。 “棉布都濕了,重新包扎一下吧。”她將藥箱放桌上,拉他在桌邊坐下。 棉布一層層被解了下來,露出里面的傷口。 雖說傷口并不很深,但葉芷蔚仍是覺得頭皮發麻。她重新在傷口上撒了刀傷藥,又取了干凈的棉布重新將他的肩膀包扎起來。 風暮寒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臉上的表情。生怕錯過一點她的情緒變化。 “你生氣了?”他試探道。 葉芷蔚收了藥箱,橫了他一眼,“沒有。” 既然沒有生氣,那這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起以前她曾對自己說過,要他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難道她是在氣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一時間,他的心里竟涌出種歡喜的情緒來。 “真的沒有在生氣?”他的嘴角忍不住翹起來。 “沒有。”葉芷蔚憤憤走開,不想他出手更快,一把將她拽回來,將她按在自己腿上坐定。 “既然不生氣為何這嘴要撅到天上去了?” 葉芷蔚轉過臉不去看他。 風暮寒眼中笑意更盛,“我知道……你是在心疼為夫。”他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吹著熱氣,“為夫心中甚喜。” “可惜崔先生不在,他那里的藥應該會更有效些。”葉芷蔚扭著身子,想要避開他的偷襲,心中卻是腹誹:受傷了還這么不消停。 “崔先生這些日子只怕是走不開。”風暮寒停止了對她的調逗。 “也不知柳羽殤的身子怎么樣了。”葉芷蔚想起那病的快要瘦成骨架的女子,“對了,柳的養父現在還關在莊上么?” 這些日子她根本就將此事忘到了腦袋后面去了。 “他已經去了自己該去的地方。”風暮寒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