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節
“你可知是什么人將容與關進大牢的?” 方氏呆呆的望著葉廣陵,“什么人?”在她的認知里,葉容與是鎮國公府的大少爺,在京城里好歹也算是能橫著走的,他能得罪什么人?她想象不出。 “是三皇子。”葉廣陵一字一頓道,“這個虐畜竟然在街上公然謾罵三皇子,被順天府尹大人抓了個正著。” 方氏臉上的血色唰地不見了,不過她還算冷靜,“老爺,只怕這事有蹊蹺。” 葉廣陵瞥了她一眼。“你當我看不出來?京城那么大,怎么那么巧紹大人當時帶兵從那里經過。” “還是咱們容與得罪了什么人吧?”方氏委屈的又要哭出聲來。 葉廣陵煩躁的擺了擺手,“我再去求求父親,看看他能有什么好法子吧。” 葉廣陵當晚留在了鎮國公的書房里,跪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鎮國公換上朝服,進宮去了。 皇上單獨在御書房召見了他,當天晚上,葉容與便被官兵送回府來了。 無人知道皇上都與鎮國公說了什么,只是從回來之后,鎮國公便將自己關在書房里,連面也不露,就連葉容與回來了,也沒有派人問一句。 葉容與被人打的幾乎脫了相,但就是這樣,葉廣陵還是逼著他到書房門口。讓下人扶著,老老實實的隔著房門,給他的祖父磕了三個頭。 葉芷蔚知道這事后連連嘆息,“這老頭子果然還是喜歡孫子啊。” 重男輕女在這個時代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小蓮不服氣,道:“只有小姐才是這府里唯一的嫡出呢。” 葉芷蔚撇了撇嘴,“嫡出又怎樣,反正女子出嫁后就不算是這家人了。” 葉容與在府里養傷,聽宮里的太醫說,他腿上的傷,要養上三個月才能下地行走,若是提前下床,有殘廢的危險。只嚇的方氏派了四、五個丫鬟,不分白天晚上,日日守著他。 葉芷蔚總覺得來府上瞧病的太醫是被鎮國公暗中收買了,故意要他這么說,為的是讓葉容與多在床上躺幾天,怕他傷一好就忘了疼,到處惹禍去。 葉容與這邊整日在床上養傷,足不出戶,葉芷蔚的蜀香園生意日益紅火,暗中又有順天府尹紹大人罩著,三皇子也偶爾愿意伸手幫些小忙,一時間這生意順風順水,就連上門找麻煩的人都少了許多。 生意漸漸走上正軌,葉芷蔚極少再去蜀香園坐鎮了,每天就在思靜居里研究新菜譜,閑時喂喂那只開始褪毛的鷹隼。 這日晌午剛過,外面報事的婆子過來稟報:“國公爺請三小姐去書房敘話。” 鎮國公因為葉容與的事情緒低落了好長時間,葉芷蔚想不出他找自己會有什么事。 “英王殿下到府上來了。”婆子補了一句,“好像是來送喜帖。” 葉芷蔚這才想起來,離英王大婚之日近了。 簡單的收拾了下妝容,葉芷蔚帶著小蓮跟兩個婆子去了書房。 鎮國公與英王風銘皓坐在書房說話。 葉芷蔚進門來,盈盈施禮:“見過祖父,英王殿下……” 鎮國公看向她的一瞬間,眼底閃過一道微光,葉芷蔚還來不及琢磨其中的含義,那光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一陣子不見,英王倒是比原來更加的沉穩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成婚之前要準備的事情有些多,他坐在那里,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 “蔚兒meimei。”英王起身還禮,這讓她有些意外,連忙側身避過。 鎮國公道,“英王殿下,小女年幼,怎當得起您的還禮。”木系豐圾。 英王微微一笑,從桌上拿起一份喜帖遞過去。 葉芷蔚伸手接過,燙金的喜帖上描著精美的暗紋,她將喜帖交給身后的小蓮,“喜事將近,先恭喜英王殿下了。” 英王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極力想要看清她眼底的神色,“本王成親那日,你會來么?” 葉芷蔚一笑,“若是二伯母帶了二堂姐過去,我自然會跟過去賀喜。” 英王神色僵了僵,他在臨來之前早就聽說了,鎮國公府大少爺葉容與得罪了三皇子,現在整日都躲在府里養傷,他的母親怎么可能丟下他去英王府參加喜宴。 “若是你二伯母不去,你能來么?” 葉芷蔚無奈的向鎮國公投去求救的眼神。 鎮國公輕咳一聲,礙著英王的顏面他又不能直接出言阻止,只得道,“蔚兒若是不去,老夫這邊會幫她準備賀禮,到時還請英王不要怪罪。” 英王淡淡一笑,那笑容無論怎么看都顯得有些凄慘。 葉芷蔚對此視而不見,這一世,她再也不想與英王之間產生什么瓜葛,取了喜帖后她再沒有留在書房的必要,于是施禮告辭。 她剛剛轉身,便聽英王對鎮國公道:“今日早朝皇上接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稱西北軍兵變……” 葉芷蔚的腳步不由得一滯。 西北軍的大權此前一直都在鎮國公的手中,原本是要交給她父親葉淮安的,可是現在這份軍權卻變成了燙手的山芋,他不敢輕易把它交出去。 有軍權在,皇上才會對鎮國公府存著一份顧及,可是他現在已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再要將軍權握在手里不交,只怕更會引起皇上猜忌。 鎮國公聞聽此言吃了一驚,“西北軍那邊雖然條件苦了些,將士粗野了些,不過卻都是些忠心為國的,如何會發生這種事?” ☆、第207章 英王喜宴遇暴雨,南宮煙捎信世子病重 葉芷蔚本已經走到門外,聽了英王與鎮國公的對話,漸漸慢下腳步—— 小蓮不明所以,回望著葉芷蔚臉上的神色。 葉芷蔚側耳傾聽,卻發現英王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她知道英王與鎮國公都是習武之人。就算她站在這里不說話,他們也能感覺得到她的存在,于是她不再停留,帶著小蓮回了思靜居。 “去找人給陳護院送個信,要他派人在城里打探下,最近有何風聲。”葉芷蔚回去后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個出去送信。 在這一日余下來的時間里,葉芷蔚心里總是隱隱感到不安,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小蓮也被她的這種不安感染到了,結果不是撞到了花瓶,就是打碎了茶具,弄的葉芷蔚不勝其煩,只好把她打發出去做事。 陳護院那邊一連過了三天才有了回信。葉芷蔚尋了借口出了鎮國公府,到蜀香園去見了陳護院等人。木池頁亡。 “大部分消息都是從小姐手上的各間鋪子里探聽來的。”陳護院道,“有關西北兵變的事倒也是有些傳聞,不過大都是從各府的夫人口中聽到的,所以里面水份不少。” 葉芷蔚點了點頭,“南方水患之事可有消息?” 陳護院搖了搖頭,“這倒沒有聽說,只是城里米價越漲越高,聽說不少米鋪都已經進不到貨了,只能賣鋪里的存糧。” 葉芷蔚蹙著眉頭。沉思不語。 “東家?”陳護院一連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陳護院似看出她有心事,道:“東家可是因為南王世子之事發愁?” 風暮寒從離了京城,到現在為止,連封信也沒有傳回來過。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就算當初他身在敵軍包圍之中,也會讓那只大鳥傳信給她。 葉芷蔚毫不掩飾眉宇間的擔憂之色,“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陳叔,你們之前也曾在西北待過吧?” “是,我們曾在軍中任近衛軍一職。” “你們可知現在西北軍是由誰統領?”葉芷蔚問。 陳護院臉上略有為難之色,“這么多年過去了,只怕早就換人了。當初我們認識的那些將軍,戰死殺場的也不在少數。” 葉芷蔚支著下巴。“那日英王提起兵變之事,我祖父似乎并不知情,按說他現在仍是大權在握,西北那邊有事,他定會第一個得到消息……” “東家的意思是……” “西北的軍權只怕早就不在我祖父手中了。”葉芷蔚幽幽道。 陳護院一愣,“不知現在軍權落于誰手中?” 葉芷蔚沉吟半晌,不管怎么說,她都不希望看到西北的軍權落到太子與英王的手中。 陳護院等人離開后,葉芷蔚獨自坐在房間里沉默不語。 她的心里就像斷開了無數個線頭,她拼命想將它們接起來,可是總也尋不到源頭。 若說風暮寒南下做了巡查使,定然會有各種各樣的消息傳出來,不管是好是壞,總會有些流言出來。 可是現在,南邊卻沒有一點動靜,她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些疑惑。 后來她只得找了風暮寒安排在她身邊的暗衛打聽,可是那些人就如同機器一般,只懂奉命行事,其余之事一概保持沉默。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西北兵變之事漸漸被壓了下去。 京城迎來了連綿不斷的雨季,而英王的大婚之日偏偏就是遇到了這樣的天氣。 大雨從早一直下到晚,院里的鯉魚池全都冒了泡,幾乎都要漫上來了,院子里積水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水塘。 英王成親的日子因著是欽天監定下的,按說他們那幫人最會看天氣,可是這一次,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惹得皇上不悅。 新娘子的大紅轎子才抬出左丞相府不久就被淋了個透。 迎親的隊伍身披蓑衣,無論怎么看,都覺得相當怪異,英王大紅喜服,身邊有隨從替他撐著傘,一路行來,大雨的嘩嘩聲夾雜在滴滴答答的喜樂中,令人分不清是喜是憂。 盡管遇到這種天氣,英王府的客人依然不少,人們聚在回廊底下,吵吵嚷嚷的就像一鍋粥。 葉芷蔚并沒有前去赴喜宴,鎮國公一早就派了金管事送去了賀禮。 英王在人群中搜尋著,可是直到他跟著顧秀婷雙雙入了洞房,他也沒有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那個身影。 葉芷蔚一直守在思靜居里,大雨一連下了十幾天,仍沒有停的意思。 她想起風暮寒曾經說過,欽天監給他們定下的日子就在英王成親之后。 看著這漫天的大雨,突然間,她竟覺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讓他們躲過了這尷尬的天氣。 這一日,她正坐在廊下逗弄著鷹隼玩,小蓮撐著傘自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道:“小姐,南宮小姐來了。” 葉芷蔚一愣,抬頭望去,只見雨幕里南宮煙披著蓑衣,帶著身邊的丫鬟,快步跳上臺階。 “煙兒jiejie可有要事?”葉芷蔚輕輕蹙眉,誰也不會想在這種天氣出門,南宮煙這個時候跑來,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南宮煙在廊下脫去了蓑衣,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蔚兒meimei,我們去屋里說話。” 葉芷蔚更加確定南宮煙有事找她,于是遣散了屋里的下人,南宮煙也將自己身邊的丫鬟留在了外面。 小蓮最后一個走出去,反手將屋門帶好。 “蔚兒,有件事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南宮煙緊張道。 葉芷蔚只覺心里突地一跳,多日來莫名的不安似乎找到了方向,全都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