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節
杜薇這時已快走到門口。無心正等在那里,早已提前將她的狐裘大氅拿在手里,準備在她出來時替她披在身上。 “青衣。”臨走出大之時際,杜薇腳步一頓。 “屬下在?!鼻嘁氯哉驹谠兀币姷臎]有及時跟上來。 “李小姐受了驚嚇,本妃命你送她回去。” “是。”青衣拱手而立,待杜薇身影消失在門口才猛地轉過身來,大步向李細君而去。 李細君這會功夫驚在原地,顯然還驚魂未定。她見青衣當眾向自己大步過來,緊張的手足無措。 但她這表現在眾人眼里卻被以為是受到驚嚇所致。 “青衣……”李細君還未來得及想好接下來的說辭,忽覺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便被他強拉著向宴會廳的門外走去。 青衣陰沉著臉,就連英王身邊的侍衛都遠遠避開,一路上竟無人敢上前阻攔。 杜薇與無心站在廊下遠遠的望著他們兩人漸漸離去的身影,良久,杜薇輕笑一聲:“待回去便差人去向李參軍府提親。(. ’)” 無心笑著點了點頭。 杜薇忽地壓低聲音道:“你可與英王談妥出行之事?” “五日后北番使者便離開此地?!?/br> 還有五日,杜薇眉間掠過絲悵然之色,轉瞬即逝。 北番使者歸國當日,寒沙城內各關卡崗哨的守備變得嚴密起來。 英王身披純白狐裘披皮,閑庭信步而來。 他已然吩咐人備好馬車,車內所有必備物品一應俱全。就連賀木繪見了也不由得生心羨慕,直吵著要乘著它一路回北番去。 可是當她聽說這車是給南王世子妃準備的時候,所有的興致一下子全都落入了低谷。 英王與身邊的眾將低聲言語,月華般的眸子卻時不時投向一邊,他在等,等那個人的出現。 莫名的,他覺得自己竟有些恨她,他自問相貌出眾,身份顯赫。 不論哪一樣都是世間女子傾慕的對象,可唯獨她次次與自己失之交臂,對他視而不見。 他曾想著等他大權在握之時,她會注意到他的存在,可是那日風暮寒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了,只怕等他榮登大寶之時,風暮寒會將她悄悄帶走。 到最后,他還是什么也得不到。 這便是一種奇怪的心理在作祟,越是得不到,越是覺得它妙不可言。 杜薇身穿繡雙魚對襟錦襖,外罩赤狐裘皮,無聲無息間來到風暮寒的寢室內。 臨行前,她已偷偷在他每日服用的湯藥中加入了安神的藥劑,所以她并不擔心他會醒過來。 望著帳內沉睡著的人影,杜薇心里掠過一絲酸楚,深吸一口氣,上前從他的枕頭下面摸出一只錦囊,從里面將那枚玉片拿了出來,小心在自己身上收好。 她總覺得這枚玉片定與龍脈有關,也許它就是開啟龍脈的鑰匙也說不定,雖然本應還有著另一枚玉片,可是現在她只尋到了這一枚。 她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折好裝入錦囊里,然后將它重新放回了風暮寒的枕頭下面。 她俯身在他面前,只需低頭便能感受到他的溫暖,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依戀。 “……風暮寒?!彼崧暤溃骸叭菰S我再最后任性一次,以后不管十年、二十年、我都聽你的,再也不會去做那些讓你傷心的事情了?!?/br> “你說好不好?”她望著他,唇邊扯出燦爛的笑容,烏黑的眸子燦若星河,水光瀲滟。 帳內靜謐無聲,無人能給予她回答。 杜薇含笑,溫柔吻上他的唇…… 杜薇出了院子,羽兒早已等在那里,旁邊的玲瓏滿眼是淚:“小姐,你為何此行帶著羽兒卻不帶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杜薇抬手點指著玲瓏的額頭:“傻丫頭,我怎么會不要你,只是此去能否回來,連我都心中都沒有底,又怎么能帶你去跟著受累呢?!?/br> “為何羽兒能去得,我卻去不得?”玲瓏不服氣道。 杜薇輕笑,“因為我縱是帶走了你,但卻帶不走你那顆心。” 玲瓏愣住了,羽兒在旁笑道,“玲瓏jiejie莫哭,我這輩子就算不嫁人也會守在小姐身邊……”后面羽兒又說了些什么,玲瓏全都沒聽清,她只覺得心里堵得難受,無意中抬眼,瞥見院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彩衣木屐,正懷抱雙刀遙望著她。 見她沒有跟隨杜薇離去,好似松了口氣,轉身離去。 杜薇剛剛出了院子,只見青衣立在門口,神色肅穆,低低喚了聲:“世子妃。” “你不要跟來?!倍呸币膊唤忉?,直接帶了無心便往外走。 青衣幾步上前攔在他們面前,“世子爺吩咐過,您不得離開?!?/br> 杜薇無聲嘆息,突然指著遠處道:“不好,細君為何在那里,莫非她也想去不成?” 青衣聞言大驚,扭頭便向杜薇所指方向看去,可是那里什么也沒有。 緊接著,他便覺得有人在他的后頸上重重一點,制住了他的要xue…… ☆、第576章 千里書信至,私自調兵 北番使者歸國的隊伍順利的出了寒沙城—— 車隊一路北上,自山巔極目遠眺,可見山那邊浮動的云氣中,隱隱約約露出一座高聳的巨塔。 杜薇自車窗向外看去。但見塔身粗壯凝重,雖說之間隔著數百里遠的距離,可是依然顯得十分突出。 它靜默的佇立在那里,恍若海市蜃樓般的存在著。它默默俯瞰著群山,深邃而遼遠。 “那里便是北番人的圣殿。”無心不知什么時候縱馬來到她的馬車前。 “為何那塔建在山中?”杜薇好奇道。 “因為那座山傳說有圣人守護。”無心坐在馬上,身子裹在厚厚的大氅里,興致勃勃,時不時與她說起北番的各種奇聞軼事來。 “你對北番這邊很熟悉?”杜薇發現他確實走過很多地方。“當初你也在這邊采了不少美人心吧?” “咳咳!”無心沒想到她突然就把話帶到這個問題上,不由得嗆住了。 英王騎馬行在隊伍最前方,不知什么時候竟也靠了過來,接口道:“那座山便是我們與北番交界之地,過了那座山,便是北番的境地了。” 杜薇這才想起之前風暮寒給她說起的那個將軍全軍覆沒在山中的傳說。 那便是死亡之谷?龍脈真的會在那里么?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衣袖中的那枚玉片—— 就在這時,車隊后忽地響起一陣sao亂。 英王勒停戰馬,喝道:“為何這般混亂?” 有人稟道:“車隊后追來一騎戰馬,不知是何人……” 聞聽此言,英王縱馬來到車隊后方,無心看了眼杜薇,低聲道:“我去看看?!?/br> 車隊這時停了下來,羽兒也好奇的來到馬車外面,向后張望著。 不一會功夫,杜薇聽見外面戰馬嘶鳴,似有人來到她的馬車外。她挑起車簾,往外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青衣? 青衣翻身下馬,動作略顯僵硬。 “世子妃!”他跪于車下,全身抖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杜薇心中不由得一緊,知他必是奉命拼死趕路來追上來的,看他全身著覆著厚厚白霜,就像身著了一層冰雪做的鎧甲。 “羽兒。”杜薇招呼道,“扶青衣上車來。我有話問他?!?/br> 羽兒愣了愣,以青衣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杜薇同乘一車,此舉顯然是逾越了。 “快些!”杜薇放了車簾不再去看外面的青衣,聲音卻帶著不耐煩。 無心這時也來到近前,頗為無奈的下馬向羽兒使了個眼色,羽兒只好下了馬車,來到青衣面前:“世子妃有請青衣大人上車。” 青衣本欲拒絕,可是這一路趕來,沒把他凍死就算他命大,這會哪還能說得出話來,再加上無心幫忙,直接就把他丟到車上去了。 英王面色微暗。無心只當不見,重新上了馬后,慢悠悠的護在馬車一側。 賀木繪不知什么時候駕馬過來,不屑道:“沒想到世子妃竟能與一下人同乘一車,她難道不知羞恥么?” 英王沒有接話,只是嘴唇抿得更緊了些,拉了韁繩重新回到了車隊前面。 馬車里,放置著炭盆與暖爐,青衣足足坐了一柱香的功夫才順利說出話來。 “世子爺請您回去?!?/br> 杜薇不慌不忙,親手倒了杯熱茶,遞過去。 青衣拘謹的接也不是,拒也不是。 杜薇也不為難他,直接將茶放在矮幾上。 “過了這座山,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她淡淡道。 “世子爺吩咐,若您不回去,屬下便也不能回去,還請世子妃三思!” 風暮寒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她如果不肯回去,青衣就要留下來保護她,她一日在北番,青衣便一日不能回還。 杜薇輕輕嘆息,“只怕是要苦了細君?!?/br> 青衣垂頭不語。 “他……還好么?”杜薇略略沉默了會,終于問道。 她那樣不辭而別,他一定會生氣的吧?他那樣求自己不要離開,可她還是如此任性的走了。 “主子擔心您?!鼻嘁鲁谅暤溃酥?,他再沒多說其他。 杜薇只覺心里泛起些酸楚,竟說不出話來。 那個睥睨天下的南王世子,桀驁不羈,叱詫風云,殺伐果斷的將軍,在她的面前,卻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為了他心愛的女人,終是摘下了他的面具。 青衣從懷里掏出一包用油皮紙裹著的東西來,遞過去。 杜薇展開一看,竟是封信,薇兒吾妻四字映入眼簾,竟如利器刺入肺腑般的疼痛難忍。 汝留書與夫作別,唯只兩字,汝可知吾看此書時,心已死如陰間厲鬼?本欲命汝即可回轉,但知汝與夫同為固執之人,必然不從,故提前告之,汝當一月不歸,夫乃集結精兵十萬,汝當兩月不歸,夫必喋血踏平北番,親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