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
杜薇一愣,她沒想到大哥杜逸帆居然親自接了出來,連忙上前,仔細打量。 杜逸帆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你怎么過來了?可是因為昨晚我沒來得及回去,生了大哥的氣?” 杜薇無奈苦笑:“大哥,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么?” 杜逸帆的大手習慣性的落在她的頭頂,雖然沒有接話,但杜薇知道,只怕在他心里。自己永遠都只是個孩子。 不管她是否已嫁作人婦,或是身份上發生的改變,他始終都將自己當成小meimei般的疼愛,生怕她受了一點委屈。 杜薇抬頭細細打量杜逸帆,但見他那雙暖意盈盈的眸子里,帶著隱之不去的倦意,她不由道:“大哥你莫非一夜未曾合眼?” “昨晚跟著帳房先生在查帳,弄的有些晚。 ”杜逸帆邊說邊帶著她進了里間屋。 “是查恒豐行的帳目么?”杜薇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非常輕松。共共投血。 “是你三哥帶回來的,豐州城那邊的帳目。”杜逸帆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給自己蓄上濃茶。 杜薇不禁皺眉,上前一把將茶杯奪了下來。 杜逸帆不由得一愣。 “現在還有多少帳目未查清?”杜薇問。 杜逸帆愕然,“你想做甚?” 杜薇不容分說,推著他便向后院過去,“我的意思是。我先幫大哥盯著帳房先生查帳,你先去歇息會。” 后院有臨時供人休息的床榻。 “才一晚而已……”杜逸帆本想將她推開,誰料杜薇卻固執的不肯放手。 “大哥是看不起我么?恒豐行的帳目以前我也看過的。” 杜逸帆只好無奈的苦笑,由著杜薇將自己強行推到了后院。 “躺下!”她命令道,“不準給我起來!” 杜逸帆看著發號施令的杜薇,眼底微光如春風掠過湖面,“大哥聽你的便是。” 杜薇學著他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才乖嘛。” 杜逸帆更是哭笑不得。 杜薇轉身離了后院,一直等在外面的二掌柜看得清清楚楚,杜薇剛才在杜逸帆身邊的時候,笑容滿面,可是一轉身的功夫,那張小臉已是滿面冰霜。 她點手叫他過去,二掌柜只覺得心里忽悠一下。暗道這大小姐果然厲害,想必她已覺察出了什么,于是主動開口道:“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杜薇沉聲道:“昨夜三少爺可曾來過?” 二掌柜一愣,馬上回道:“是來過。” 杜薇緊盯著二掌柜,“你可知他們昨天因何發生口角?” “這個……”二掌柜為難道,“晚上只有守夜的小伙計留在店里,具體發生了什么,小的也不清楚。” “昨晚誰在店里守夜,派人去尋他。”杜薇叫來她身邊的侍衛,二掌柜派了個伙計帶路,只去了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杜薇將侍衛叫來身邊,“都打聽清楚了?” 侍衛點了點頭。“那人說昨夜大少爺查帳時發現豐州城的鋪面帳上短了不少虧空,所以找了帳房先生過來核對,后來三少爺不知怎么過來了,兩人在屋子里說了會話。后來就吵了起來,三少爺當時喝了些酒,所以推推搡搡的……” 杜薇坐在太師椅上,用手托著下頜,一邊聽著侍衛的回話,心中暗忖:豐州城的鋪子一直是由三少爺一手經營,以前大哥也曾說起過,那邊的生意因著靠近邊境,再加上時有戰亂,所以時有虧空。 按說他早知道這些,又如何會因此事與三少爺吵起來? 想到這里,杜薇身起對二掌柜道:“帳房先生在何處?我要見上一見。” 二掌柜不敢怠慢,連忙出去,不一會進來三個年過五旬的帳房先生。 “這是我們府的大小姐。”二掌柜點撥道。 三個帳房先生連忙行禮:“原來是東家大小姐。” 杜薇也不跟他們客氣,直接道:“豐州城鋪子的帳目可全都查清了?” 三名帳房先生同時點頭,但又搖了搖頭。 杜薇不解道,“你們這是何意?” 其中一人解釋道:“帳面是查清了,但大少爺吩咐要與倉庫里的庫存對帳,所以一時半會還……” “可有發現差錯?” “目前來看有不少貨都對不上。” 難道……三少爺的鋪子做了假帳? 這個念頭自她的腦中一閃而過。 前世她為小白領的時候,沒少接觸這東西,財務那邊經常有兩本帳目,一本真帳,一本假帳。 她不由想到,幽蘭閣開在豐州城那邊的小分店,生意一直不錯,根本沒有出現過虧空的現象,所以杜正弘所言的種種問題導致的生意不利,好像根本就不能成立。 “大少爺想怎么處理此事?”一切若是真如她所想,那么昨天晚上三少爺過來與她大哥發生口角之事便顯得非常容易理解了。 無論是誰,發現自己的技倆要被別人拆穿時,總難免要歇斯底里一番。 不過她想不通,三少爺為何會這么做,憑著他是杜府的三少爺,難道還缺那點銀子? 她在恒豐行一直待到過了晌午,倉庫里豐州城的存貨才清點出一半。 “前后差了十萬兩銀子。”帳房先生道。 杜薇一下便瞪了眼珠子,這還只是剛查了一半,這要是全都清查了,還不知道會短出多少數來。 “每樣短的全給我列出單子來!”她真有些怒了,她一直將杜府當成自己的家,現在眼看著家里有人像倉鼠似的狂摟自家的錢財,她一下子就炸了毛。 ☆、第439章 三哥的大禮,香南攜子請安 回去的路上,杜薇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大哥在送她出門前說的話。 “先不要將此事告訴父親。” 杜薇完全可以理解杜逸帆身為大哥的難處,一面是兄弟監守自盜,一面是信任自己。將生意全交由自己打理的父親。 所以大哥將最后一半貨封在了倉庫里,并未開倉驗貨。 手心手背都是rou,杜薇說到底也只不過是這府里的養女,她不想讓大哥難做。 剛回了聚福閣,便見到三少爺托香南親自送來的“見面禮”——一座群猴戲山的群雕。 香南差下人將它擺在院中時,就連一旁的玲瓏和羽兒都露出不屑之色,風思遠要不是擔心被人識破身份,險些笑出聲來。 “這便是三哥送我的大禮?”杜薇故意一字一頓,提高了聲調。 香南略顯尷尬的笑了笑,“賤妾都打聽清楚啦,之前大哥送你了一盒小木人玩偶,二哥送你了一串金珠扇墜,你三哥怕這禮送得重了,讓大哥和二哥誤會,賤妾也擔心會有人拿著此事說嘴……這座石雕可是豐州城當地最有名的工匠雕刻的,聽說擺了這物件在屋子里頭可以多子多孫……” 杜薇越聽香南話味越不對。什么多子多孫,這么個群猴戲山……難道說她將來會生一堆的猴子么? 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一副不和諧的畫面:風暮寒一臉妖冷,玉樹臨風的站在那里,五、六個孩子在他的身上爬上爬下…… 我了個擦! 杜薇強忍住想將香南一腳踢飛的沖動,推說自己身子不適,徑直回了屋,讓玲瓏跟羽兒招呼她去了。 不一會玲瓏笑著進來,“小姐,這物件擺哪?” 杜薇嘴角抽搐兩下,“擺哪……就擺這正屋里頭,進門一抬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玲瓏心中驚訝,她原以為杜薇會命她們將這東西丟出去。 “我就要所有人都看看,三哥送了我個什么好物件!”杜薇冷笑。 于是玲瓏馬上找了幾個下人,將正屋一進門的玉雕屏風撤了。將那尊石雕的群猴戲山擺在了那里。 不管誰進來一眼看到,都忍不住想笑。共共投號。 先不說這物件有多普通,石材也沒有任何珍貴之處,單是擺在那里,就扎眼得很,在一屋子的玉器古玩里,顯得格格不入—— 果然,第二天一早,杜夫人過來時就被這東西驚到了,立時要人將它挪走,還是杜薇笑著攔了,說是三哥的一番心意。 杜夫人臉色忽白忽紅,話說的太明了擔心會影響到杜薇對她三哥的感情,不說吧……送這種東西。明明就是在寒蟬人,杜府又不是小門小戶,這種東西擺在這里,若是等南王世子來見了,丟的可是他們杜府的臉。 杜夫人前頭走了,下晌就讓人送來了一對芙蓉花開玉雕擺件,粉嘟嘟的花瓣,墨色玉石底座,青色花枝,雕刻精美,杜薇雖不懂賞玉,但見了非常喜歡。忙叫玲瓏她們將這對擺件放置在那石雕的群猴戲山左右,如此一來,到顯得中間那石雕更加的寒酸小氣。 風思遠進屋見了險些笑彎了腰,“jiejie。你這是打算氣死那送禮的人吧?” 杜薇坐在正屋的太師椅上,悠閑的吃著茶,抬眼瞥了一下那三件擺件,不屑輕笑,“我就是要礙了某些人的眼。” “你怎么知那送禮的還會來?”風思遠顯然也對香南印象不佳。 “心中有鬼,自然不安。”杜薇似所答非所問。 風思遠剛跟她說了沒幾句,外面便有下人通稟,“三少爺院里的香南帶小少爺過來給大小姐問安了。” 風思遠只好跟著羽兒躲進了里間屋。 不大會功夫,香南挑簾進來,笑容滿面,在她身后還跟著奶媽,奶媽的懷里還抱著小少爺杜天恩。 “賤妾給大小姐請安。”香南一進門便笑著行禮。 杜薇淡淡的“嗯”了一聲,就算是應了。 香南剛剛抬起頭來,一下便看見了擺在杜薇身后的三尊擺件,特別是左右那一對惟妙惟肖的粉玉芙蓉雕刻,更顯得中間那尊寒酸之極。 香南的臉色瞬間一變,她萬萬沒想到這位大小姐竟然將他們送的東西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擺在這么明顯的地方。 “大小姐……這東西擺在這……只怕不妥吧?”香南只覺無形中,像有人在不斷點指著她的脊梁骨,背后冷颼颼的。 “有什么不妥,三哥送我的,我喜歡著呢。”杜薇淡淡道,臉上神色波瀾不驚。 香南偷眼看了半天,竟分辨不出上面坐著的這位大小姐的喜怒。 與在眾人面前的乖巧溫順不同,這時候的杜薇沉穩、淡漠,就像那些出自高門府邸的大家閨秀那樣,全身上下,竟隱隱散發出尊貴之氣。 香南臉上的難堪又多了分幾,忙讓奶娘抱著小少爺給杜薇行禮。 杜薇讓玲瓏看了茶,兩人說了會閑話。 時間久了小少爺在奶娘身上待不住,不斷扭著身子想要下地玩。 奶娘不敢擅自讓小少爺下地,只好拿眼去看香南,香南則去看上面坐著的杜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