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當(dāng)他打開銀袋,看到從里面滾出一塊銀子的時候,孫富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下一秒,他瘋了似的拔腳狂奔,徑直沖進(jìn)一家酒肆。 酒肆里的伙計開始還以為他是乞丐,想把他往外趕。 當(dāng)孫富將那銀子往桌上一砸,那伙計忙陪出笑臉,好酒好菜立即端了上來。 孫富也不客氣,直接上手抓了燒雞,往嘴里送去。 這一頓飯,直吃的孫富酒足飯飽,醉意熏熏,最后竟醉倒在桌上人事不醒。 秦北站在街角暗處,隔窗看著孫富喝醉后撲到在桌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第二日,當(dāng)孫富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上三桿。 睜開眼睛四下打量,孫富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睡在大街上,他捂著醉酒后沉甸甸的頭,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昨天晚上是如何到了這里。 剛爬起來,突然身前陽光被幾人擋住。 孫富抬頭一看,只見兩位官差正站在他面前,臉上神色冷冰冰,帶著幾分煞氣。 “官……官爺?”混到現(xiàn)在這份上,孫富終于能認(rèn)清自己的現(xiàn)狀了,這些官差,絕不是現(xiàn)在的他能惹得起的。 “孫富?”一名官差上下打量著他。 “是……正是小人。” 官差嗤嗤冷笑,“沒想到堂堂孫府的大少爺居然也混到了這份上。”言罷一伸手,稀里嘩啦一陣鐵鏈響,給他鎖上了。 孫富一下傻了眼,“官爺?這是……” “皇上下了旨,孫府欺君罔上,貽誤戰(zhàn)機(jī),剝?nèi)セ噬讨殻瓫]家產(chǎn),判充軍……” 那官差后面說了些什么,孫富一個字也沒有聽進(jìn)去。 這時候他滿腦子只有二個字:完了! 抄家?他已無家,充軍?孫府上上下下,只剩他一人。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當(dāng)初,若是他不去接那英王的訂單……也許就不會發(fā)生現(xiàn)在這種事。 若是他能老老實(shí)實(shí)守著興盛行的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他依舊是那個不論走到哪里,都會讓人高看一眼的,孫公子。 可是……沒有可是了。 從唐老板借貸給他銀子那時起,他便落入到了別人為他度身定制的陷阱當(dāng)中。 枷號套住脖子,于官府衙門前示眾多日后,又受了杖刑百下,等剛剛能下地走動,便被官差押解著離了涼州城。 出城剛剛不過一里,自后面駛來一輛馬車,攔住負(fù)責(zé)押解的官差。 官差一見車上下來一位翩翩紅衣公子,立即認(rèn)出這是幽蘭閣的無雙公子。 與無雙公子同來的還有秦北,與一名隨身侍童。 秦北塞了銀子給兩位官差,道了辛苦,兩位官差自然明白這種事,收了錢后便離的遠(yuǎn)些,以示不會偷聽。 無雙公子背朝兩位官差站著,孫富滿身狼狽,一只眼睛腫著,道:“無雙公子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無雙靜靜的注視著他,一動不動。 孫富看著對方面具下露出的眼睛,喃喃道:“為何我總覺著似曾見過你,莫非什么時候……我得罪過你不成?” 無雙輕笑,“孫富,你終于想起來了嗎……”聲音不大,但在孫富聽來,卻如冷水澆頭,全身的血都冷了。 這個聲音……女女引才。 這根本就是個女子的聲音,而且還有些熟悉。 “你當(dāng)然會覺得熟悉了。”對方似早已看穿孫富心中所想,低聲道:“你確實(shí)見過我,而且你不但得罪過我……還害我投江自盡……” 說著,無雙公子將自己的面具取了下來,“現(xiàn)在,該是你血債血償?shù)臅r候了。” 因為無雙背對著兩位官差,所以除了孫富外,沒人能看到無雙的臉。 孫富眥目欲裂,眼珠子幾欲要從眼眶里沖出,舌頭不受控制的在他的嘴里抽動著,但是卻只能發(fā)出陣陣抽氣之聲,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無雙公子,已經(jīng)在他的面前,變成了十娘! 孫富的臉頰抽動著,那個夜夜折磨他的噩夢居然變成了現(xiàn)實(shí)。 “鬼……鬼……”孫富突然口吐白沫,狂笑起來。 無雙重新戴上面具,乘馬車離去。 當(dāng)兩位官差上前準(zhǔn)備帶孫富繼續(xù)趕路時,卻發(fā)現(xiàn),孫富已然瘋了。 一路上,他不斷狂笑著,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著:“報應(yīng)!報應(yīng)啊!” ☆、第214章 十年前的秘密,再遇劫持 徹底將興盛行歸入幽蘭閣名下后,杜薇又花費(fèi)了一段時間調(diào)整了原有鋪?zhàn)拥慕?jīng)營模式,分別改成了女裝專營與男裝專營,這不用說在整個涼州城。就是在京城,人們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且杜薇還專門在女裝專營鋪?zhàn)永铮渴褂昧伺訐?dān)任店員與掌柜,因為顧客全都是女眷,所以身為女子的店員能更適合的被顧客接受。 杜薇一連忙了半個月,有人卻是再也忍不住了,苗雪娥自從上次與杜薇私下接觸過后,便一直在等著杜薇將銀子送上門來。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一個月過去了,杜薇連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 她再也忍不住了,用銅板雇了街邊的孩童去給杜府的三小姐送信,她想讓三小姐再去杜薇那里替她送信。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三小姐就在十天之前已經(jīng)被納進(jìn)了太守府的大門。因為是納妾,所以并沒有大cao大辦,故此她連一點(diǎn)消息也不知道。女女引技。 心里尋思著,若是以前。嫁入太守府的。一定是自己,風(fēng)風(fēng)光光,有著讓人羨慕的嫁妝,嫁過去后便是太守府公子的正室.那風(fēng)光……就連府里的姐妹見了她也要低頭行禮。 可是現(xiàn)在,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而且將要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 雖說那軍曹給她留了不少銀子,可是苗管事的開銷并不小,經(jīng)常問她要銀子,一來二去,還沒等軍曹接她去京城,只怕就要坐吃山空了。 苗雪娥再次讓人給杜薇遞了消息。 “看來她是沉不住氣了。”杜薇冷冷道。 “小姐當(dāng)真要去?”蒼蘭問。 “去,自然要去。”杜薇腦海中,只要一想起杜子悉的眼睛,一種奇怪的感覺便會油然而生。 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懼意,好似她天生就不曾喜歡他。討厭著他似的。 這一次杜薇并沒有讓大哥與她同行,而是自己帶著蒼蘭去了茶樓。 當(dāng)看到一百兩銀子放在桌案上時,苗雪娥的眼睛一亮。 但很快,她垂下眼睛,自嘲的一笑:以前她還是杜府二小姐的時候,何曾會對一百兩銀子如此上心。 杜薇如何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她并不急著開口尋問對言口中的秘密,而是慢悠悠的撥弄著茶盞。 苗雪娥小心翼翼的將銀子收好,臉上略帶得意道:“你以為杜府里所有人都喜歡你么?” 杜薇輕輕一笑,“只有傻子才會這么以為,你想說就快些,不想說便把銀子還我,我不喜歡浪費(fèi)時間。” 苗雪娥臉色一變,緊緊捂著剛剛到手的銀子道:“若是你在杜府真那么得人疼愛,為何又會在十年前走失?你以為自己真是被拐子騙走的么?” 杜薇抬眼盯著苗雪娥,“你究竟想說什么。” “只怕你還不知道吧,杜府的二少爺,你的那位風(fēng)度翩翩的好二哥哥,當(dāng)初,正是他故意將你帶出府去,丟給了拐子,制造出這么一幕杜府嫡女走失的好戲來。” 杜薇愣住了。 雖然苗雪娥的話她并沒有完全相信,可是回想起杜子悉當(dāng)初看著她的眼神……她覺得,此事完全有可能是他做的。 只是,十年前,她才剛剛不到七歲,而杜子悉也只比她大幾歲,還是個孩子,為何就會生出這種可怕的心思來。 苗雪娥哈哈大笑起來,臉色緋紅,“怎么樣,你沒想到吧?他做的那些事,你沒想到的還多著呢。” “是么。”杜薇輕輕呼出一口氣,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 “怎么……你難道就不恨他?”苗雪娥詫異道,她不相信,杜薇居然在聽到這件事后如此平靜的就接受了,“難道你就不想將此事公之于眾?撕下他那張偽善的假面具?” “恨又如何?”杜薇淡淡道,“反正已過去了。” 苗雪娥深深蹙眉,她不相信,她覺得杜薇一定是在強(qiáng)裝鎮(zhèn)靜,等一會回府后,她一定會找大夫人哭訴,會去告狀,然后將杜府上下鬧得人心惶惶…… “若就是這點(diǎn)小事我就先回去了。”杜薇見她只是盯著自己發(fā)呆便站起身,準(zhǔn)備離去。 這點(diǎn)小事? 苗雪娥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偷聽到的事只有這些?” “還有什么,你一起說了吧。”杜薇原地站定,平靜的望著她。 苗雪娥故作猶豫道:“一百兩銀子只能買一個秘密。” 杜薇不屑的瞥了她一眼,“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說罷轉(zhuǎn)身推門而去。 苗雪娥急道:“下次便要漲到五百兩了!” 杜薇腳步停都未停,甩袖而去。 五百兩,看來這位小姐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 坐在馬車?yán)锒呸遍]目沉思。 苗雪娥這邊她倒不擔(dān)心,她現(xiàn)在無權(quán)無勢,一時半會興不起風(fēng)浪,只是她今天說的那些話,確實(shí)發(fā)人深思。 從一開始她便覺察出二哥不喜歡她,可是沒想到最后卻會扯出這種秘密。 她想不通,為何杜子悉當(dāng)年會將她偷偷帶出府扔掉,在她的記憶里,隱約還留著十娘兒時的記憶:大哥的呵護(hù),爹娘的疼愛…… 難道有什么,被她遺漏了嗎? 她閉目逐漸沉入到十娘的記憶中,以前她從未刻意如此做過,所以這一次當(dāng)她將意識深入到十娘的記憶中時,一時間,她竟分不清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真實(shí)。 那仿佛是更幼時的記憶:馬車外,四處都是流民。 馬車搖搖晃晃,隨時都有被掀翻的危險,一個貴婦妝扮的美麗女子將她緊緊摟在懷里。 到處都是濃煙與火光,她分不清身在何處,低頭看時卻發(fā)現(xiàn)渾身是血,地上尸橫遍地。 “爹爹……”一只孩子白嫩的小手伸出來,推著一個倒在地上的男子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