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十娘會的。她都會,不過她卻不喜歡那些風雅的古曲。 英王與南王世子在場,他們會喜歡的絕不是那些靡靡之音。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心中的小人狂笑:麥霸之王來了,顫抖吧,凡人! 燃香已經燒到了一半處,韓佩瑤這時已然將雙手放置琴弦之上,輕輕彈撥,錚錚鳴響好似云霄之雁,徘徊于虛無縹緲間,時而俯沖,時而鳴倏,回旋顧盼,望其同類,不舍不棄。 英王眼中露出些許驚艷之色,會彈古琴者不乏其人,可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譜出新曲者,卻寥寥無幾。 他不由低頭看著她,只覺以前自己居然都沒有注意過太守府有這么一位嫡女。呆長助亡。 韓佩瑤心中不覺得意,琴音婉轉,漸漸入情,最終化為一絲輕顫。 "好曲!"英王當即拂掌大笑起來,英俊的面孔更顯迷人,一時間竟讓眾女看得全都癡了眼,忘記給韓佩瑤拍掌叫好。 這時候韓佩瑤哪還顧的上這些,低垂了嬌羞的臉龐對英王深施一禮,"能得英王殿下夸贊,佩瑤當永生銘記"言罷竟感動的落了淚。 矯情!賤人就是矯情!杜薇心中的小人面露鄙夷之色,豎起中指。 "現在輪到杜薇小姐了。"眾人無不臉上帶笑,她們認為現在根本就沒有比試的必要了,勝負已分,韓佩瑤的本事杜薇只怕連萬分之一也不及。 風暮寒指尖捏著白玉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只有侍立在他身后的青衣能看到,他的另一只手早已攥成拳,骨節于袖中隱隱露出失血的慘白。 杜薇不慌不忙,伸出食指自琴弦上滑過,古琴發出蕭殺之音。 所有人懼是一愣。 杜薇伸出一指,于琴弦上來回撥弄,輕啟朱唇,一曲半城煙沙傾瀉而出。 "有些愛像斷線紙鳶,結局悲余手中線[有些恨像是一個圈,冤冤相報不了結有些情入苦難回綿,窗間月夕夕成玦[有些仇心藏卻無言,腹化風雪為刀劍" 古琴在她的撥弄之下發出單調的琴音,但卻仿佛暗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蕭殺兵戈之氣,錚錚鳴響,直震得人心底隱隱作痛。 "嘩啦!"南王世子手中的酒杯不知不覺間倒在桌上,酒水濺了一身卻渾然不覺。 "飛沙狼煙,將亂我徒有悲添" 杜薇用余光瞥見風暮寒恍惚站起身,心神頓時大定。 她會選這首歌也正是因為其詞中暗含的意義恰好能讓他感到共鳴。 這樣縱然她最后會敗給韓佩瑤也不會讓他動怒,跳江?她才不會那么傻呢!只要能得了他的滿意,縱然英王也不能拿她如何。 "半城煙沙兵臨池下,金戈鐵馬替誰爭天下[一將成萬骨枯,多少白發送走黑發" 風暮寒這時已然走到她的面前,突然撩起錦袍下擺,華麗麗的坐了下去,雙手一伸,竟然將古琴接了去。 杜薇心中一驚,但歌聲仍在繼續,若不是親眼得見,她簡直不敢相信,南王世子那拿慣了刀劍的手竟然也能彈得一手好琴。 只撥弄了幾下琴弦,風暮寒居然能跟得上她的節奏,硬生生將一首她熟悉的歌曲以古曲的形式演奏出來。 曲調氣勢恢弘,仿佛眼前便是古道狼煙,金戈鐵馬 杜薇歌聲放緩,風暮寒的琴聲也隨之漸弱。 "半城煙沙隨風而下[手中還有,一縷牽掛[只盼歸田卸甲,還能捧回你沏的茶。" 青衣驚得雙目圓睜,多少年了,他從未見過南王世子像今日這么失態,而且這琴聲中分明被他注入了真氣。 可是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此耗費真氣,只怕最后會 "半城煙沙,血淚落下[殘騎裂甲,鋪紅天涯" 曾經的橫刀立馬,如今已化為一席**,其中苦楚與隱痛,又有誰人能解。 "轉世燕還故榻,為你銜來二月的花。" "咳咳咳"隨著杜薇最后一句唱詞漸漸隱沒,風暮寒突然咳了起來。 眾人全都沉浸在剛才那首詞曲的韻律里,突然被這串劇咳聲打破,頓時回過神來。 "咳!"風暮寒忍不住咳出一大口血,面前的古琴上霎時間開滿了殷紅的梅瓣。 "風暮寒!"杜薇大驚失色。 "世子爺!"青衣臉上亦是變了顏色。 琴音傷神,剛才南王世子竟然動了真情,而耗費真氣的結果便是,經脈懼損! 眼見南王世子咳血不止,一時間,畫舫內亂作一團。 ☆、第85章 不肯服輸?打你下水 南王世子風暮寒掏出帕子捂在嘴邊,眨眼間那帕子便被染上一片艷紅。 杜薇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結果,一下也慌了神。低頭急道:"藥呢?藥放在哪里?"她知道崔藥師做了些藥丸經常讓他帶在身上。 風暮寒氣息暫緩,慢慢站起身形。 杜薇在旁邊幾次伸手想要扶他,卻礙著大家閨秀的規矩,只能作罷。 風暮寒返身面向英王道:"誰勝誰負,英王作何決斷?"聲音帶著暗啞,讓杜薇的心里沒來由的一痛。呆長雙血。 他拼了性命的撐著,為的卻是自己。 "此曲果然非同反響。"英王毫不掩飾眼底的驚訝之色。 明明只是一介商女,卻偏偏散發出讓人驚訝的光芒。 從始至終,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顏。自信的光華掩蓋了全場的風華。讓人不知不覺間竟然忽略了她平凡的身世。 "不知此曲做何解?"英王轉向杜薇。 "半城煙沙。"杜薇恭敬作答。 "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女子即興所作。"英王上下打量著杜薇,不可否認,他的心確實被她打動了。 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子,卻也能唱出那些本屬于男兒心底的隱痛。 韓佩瑤站在一旁,盯著杜薇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怎么可能?這么短的時間內,她竟能作出這種詞曲?就連她的師傅也不曾辦到。 "她耍賴!"韓佩瑤忍不住脫口而出,"剛才那曲明明是南王世子替她彈奏的!如何能作數?" 杜薇剛想開口,不想風暮寒卻搶先開口道:"杜薇雙手有傷,皆因本世子而起,替奏又如何?" "你"韓佩瑤氣得白了臉,想跟南王世子講道理純屬作夢! "不知眾人以為如何?"風暮寒鳳目微瞇,掃過全場。 畫舫內,仿佛頓時被一片寒意所籠罩,那些原本想站出來替韓佩瑤說話的。紛紛閉上了嘴。 "杜薇小姐即興賦詞,當真絕妙。"與韓佩瑤不對盤的幾位小姐最先開口贊道。 "世子爺好琴技!" "我認為應該是杜薇小姐勝出,當之無愧!" 眨眼間,勝負毫無懸念的倒向杜薇一邊。 韓佩瑤被驚得目瞪口呆,雖然她心里知杜薇確實高出她一籌,不過這個結果還是令她意外,本以為得了英王的青睞,至少也能打個平手,沒想到南王世子只用了一個眼神,便將全場收入囊中。 迎向杜薇的目光,韓佩瑤只覺她身上氣勢逼人,不由得心生膽怯之意。 輸了?難道我就這么輸了? 想到這里,韓佩瑤渾身都哆嗦起來,輸了的人要去跳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她緊緊咬著嘴唇眼中含了淚花對英王道,"就連殿下也認為是我輸了?" 英王有些為難。韓佩瑤眼巴巴向自己救助,頓起憐香惜玉之心,"雖說杜薇小姐詞曲略勝一籌,但因傷了手曲子卻是由世子代勞。所以就算是平手好了。" "英王殿下大度"韓佩瑤急忙道,垂著眼眸好似委屈的很。 "平手?"風暮寒唇角微揚,露出一絲微笑,只讓畫舫里的人們瞬間晃了眼,南王世子的這張臉,原本就長的妖艷〡絕世,只是平日他多是板著臉,現在只是微微一笑便已驚碎無數少女閨夢。 眾女都被南王世子的面相迷住,只有英王心知情況不妙,風暮寒這時候笑,分明是認為勝負已定。 目光落在心有不甘的韓佩瑤身上,英王將原本準備說出的話咽了回去,為了這個女人得罪風暮寒不值得。 就在這時,畫舫外有人高聲稟道:"世子爺,屬下來遲。" 杜薇轉頭見畫舫外,一艘小船正緩緩靠近。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風暮寒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連招呼都不打便往外走去。 杜薇被他拉著,不斷回頭望向英王等人。 英王神色一如平常,看來早已熟悉這位南王世子的作風,說來就來,說走便走,就算對方是皇子,也不肯留半分顏面。 "難道就這么算了?"杜薇邊走邊小聲嘀咕,顯然心里十分不滿,難得擺了韓佩瑤一道,卻就這么一走了之? "莫急"風暮寒的聲音幽幽傳來,伸手拂上杜薇的鬢發間,"本世子會送她一程。" 說是遲,那時快,風暮寒抽出杜薇發間的烏木發簪,在走出畫舫的瞬間反手擲向身后。 雖說他連頭也未回,但那發簪卻像長了眼睛似的,徑直飛向韓佩瑤身邊的一只青瓷落地花瓶。"嘭"地一聲,那花瓶炸開,碎片揚起,宛如一股旋風卷起韓佩瑤將她推出窗外 "噗通!"落水聲響起,江水飛濺起巨大的浪花。 這一切都在一瞬間完成,等人們回過神來,風暮寒已然帶著杜薇登上小船,駛離了畫舫。 韓佩瑤掙扎著從江水里冒出頭來,雙臂撲騰撲騰的打著水花,拼命呼救。 英王眼底暗了暗,吩咐侍從道:"救人!" 杜薇站在小船上,嘴角帶著笑意。 "如何?"風暮寒的聲音帶著一絲隱忍的沙啞。 "痛快!"杜薇毫不掩飾心中的興奮,只有他們兩人時她的語氣顯得極為隨意,身后侍奉的青衣不覺蹙眉。 不過風暮寒卻好像對此并不介意,只是重又捂了嘴咳個不停。 杜薇這才急忙回過神來,扶了他進了船艙。 "咳咳咳"風暮寒死死捂著嘴,咳的連呼吸都快沒了。 杜薇想起之前他吐出好多血來,心里不由得有些著急,想也不想便探手去他懷里尋藥。 風暮寒剛開始只顧著咳個不停,杜薇的手突然伸進來,游走在他的胸膛附近,一股異樣的酥麻瞬時竄了上來。 想開口制止她,卻發現喉嚨咳得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