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回老夫人,都已吩咐妥當,絕不會出差錯。”被喚作秋嬤嬤的聞聲,立即矮身稟向老夫人,一雙厲眉狠狠一動。 坐于下首,一直嘴角掛著端莊笑意的美婦人,聽到這些,只是眼神微閃,并未有多問。只低垂著的眸子,眼底劃過一抹得意的冷笑。 ☆、第六章 兇猛雪獒 老夫人聽秋嬤嬤稟完后,原本冷凝的老眸微舒,又問道,“現在是辰時了吧,算著時間,致遠該進皇都城了。” “娘,是辰時,我們剛吃過早飯不過半個時辰。”美婦人抬眸,恭敬的回向老夫人,轉眸笑道,“娘定是想老爺了,從得了消息后,這幾日娘就總念叨著日子。盼著今日了,娘又念叨著時辰。” 美婦人說著抿唇一笑。 老夫人聽美婦人說完,眼里眉梢都帶著笑意,笑嘖一聲,“就你嘴貧,你倒是不想,是誰昨晚陪我聊天半宿,全是致遠長致遠短的,哈哈——”。 老夫人一笑,一旁的秋嬤嬤一雙厲眉斂柔了,也附和的笑起來。 美婦人被婆婆打趣,不由的臉上略有羞色,急急拿了絹帕輕遮了下臉,后也跟著笑了起來。 美婦人笑過后,忽然想起什么的,驀地站起身來,面顯急色,“呀,看我這大意了,我這幾日光想著老爺要回來,忙著收拾老爺的書房什么的,卻是忘了給雪梅jiejie和時月收拾屋子了。” 美婦人急著請示,“娘,兒媳這就帶人去給jiejie和時月收拾屋子去。” 老夫人原本榮光滿面,笑意滿滿的臉上,此時聽到雪梅和時月兩名字后,臉色瞬間陰下來,冷的提聲喚住兒媳,“燕平慢著!” “娘,怎么了?”被喚作燕平的美婦人,抬眸疑惑看向婆婆。 老夫人斂眉瞅著這個兒媳婦,滿心滿眼里都是驕傲喜歡。 這個兒媳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閨女,也不是官宦家的大小姐,而是有著非常尊貴身份的燕平公主。所以,老夫人自打這燕平公主進門后,每逢貴婦圈里有宴席時,總會帶著這個公主兒媳出席,感覺倍是榮光。 瞅了眼兒媳,老夫人緩了緩表情,“燕平,那罪婦今日不一定能回來,你就不用去忙活了。” “哦?”燕平公主疑惑抬眉,只哦了聲后,眼皮子挑了下,沒有多問,點頭道,“好,那就聽娘的,今日一切先以老爺為重。” “嗯,你說的對,在這府里,一切全以致遠為重。致遠的前途,絕對不能因了任何人受阻。”老夫人手不自覺的握上桌角,一雙保養的很好的手,狠狠的捏緊桌角,似要將桌角捏下來一般。 一旁侍候著的秋嬤嬤,低眉不敢多言一句。 就在屋里氣氛有些沉寂,不及剛剛歡愉之時,突然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夫人攸的眉目一緊張,舉目望向門外,激動的喃喃念一聲,“莫不是致遠回來了?” 美婦人聞聲,立即從椅子上再次站起,一雙美眸激動的有些水霧的同時望向門外方向。 “稟老夫人,將軍回府了!”一個長得機靈的小廝小跑進來,趕緊向坐上的老夫人急聲稟報,臉上抑制不住的激動。 “真的回來了,致遠真的回來了!”老夫人激動的念一聲,身體微顫的站起身,“燕平,快隨我出府迎我兒!”。 “唉,是,娘。”燕平公主激動的急急起身,走向老夫人身側。 卻在這時,屋內的小廝忙著道,“老夫人和二夫人莫急,將軍已經過了垂花門往內院來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只需在此等候即可。” “嗷——” 小廝話音剛落,忽然門外一陣如狼一般的犬吠聲,“嗷——”,吠聲高昂亢奮,似是在歡迎著自己喜歡的主人一樣。 老夫人心嚇一跳,原本激動的心情,被這若長的犬吠聲,擾的面色一郁,心里暗咒一聲,牙齒狠狠一咬,心里念道,“這老不死的,致遠今日回來,又在作什么怪?” 狠狠默念一聲,就要急出門尋看個究竟。正要抬步,卻聽身邊一聲尖叫,“啊——”。 燕平公主一臉花容失色的,伸手急顫指向沖進廳里的八條半米多高的巨型雪獒,“娘,娘,老祖宗的八,八條寶貝!” 老夫人同時一臉驚懼的盯著那八條身體粗壯如半人高的雪獒,臉色陰郁的比雪獒同樣可怕。牙齒狠狠的碎咬著,眸子瞪的若大的盯向拄著一只鶴拐,一臉紅光滿面走進來的,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婦人。 “老祖宗,您這是作何?”老夫人話落,突然看到緊隨而后進來的人,立即陰郁的表情瞬間激動的一喜,“致遠——我的兒,八年了,你可回來了!”說著,邁開步子,急急就要走向兒子。 “嗷——” 一聲犬吠聲,嚇的老夫人邁出的步子,急急縮了回來,一雙眸子恨恨又驚怕的瞪向那八條排列一陣,擋在廳中央的雪獒。 “老祖宗,今日致遠回府,您怎么能讓這八條畜生進來?”老夫人有氣又不能吼向婆婆,只能罵向那八條看著就兇惡的雪獒,心里卻罵了婆婆千萬遍。 一臉紅光滿面的這位拄鶴拐的老婦人,正是老夫人的婆婆,秦將軍的祖母。在這府里,上下均稱其為老祖宗。 老祖宗拄著鶴拐,瞥都不瞥一眼兒媳的,而是一臉慈祥笑面的招手向身后,“來,孫兒,你一路風塵仆仆,一到皇都城又馬不停蹄的去面圣,快隨祖母去喝盞茶。” 秦致遠硬朗的面容上,原本入府時臉色的凝重,此時因著突然而至的祖母,嘴角有了淺淺的笑意,點頭恭敬的上前,伸手攙扶向祖母。 這時一排體形高壯的雪獒,立即分列兩排,非常會看觀主人眼色的,立于兩旁,像是震守的武將一樣,令人不敢有任何招惹之心。 開玩笑的,不說八條,只一只雪獒,就可輕易撕碎一個人,更何況是八條。 老夫人恨恨的站于原地,瞅著自己心愛的兒子,被婆婆霸占著,卻是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老夫人雖然管著這個家,可是卻猶其怕這個年輕時出身武將的婆婆。 而且,她年輕時可是領教過婆婆的厲害,婆婆那條虎骨鞭,至今只要看見都會心有余悸。 “孫兒給老祖宗請安,祝老祖宗福壽安康。”秦致遠扶老祖宗坐下后,立即后退一個大步,跪下恭敬磕頭。 “好了,快起來吧,你是行武的大將軍,哪來那些繁文縟節的,快起來!”老祖宗笑瞇著眼,伸手讓孫兒起身。 秦致遠起身后,轉向下首,看向自己的娘,眼底閃過一抹暗色,隨及同樣跪下磕頭,“兒子給娘請安,祝娘安康!”。 “哎,好兒子,快起來,過來讓娘看看,這些年在外,可有瘦了!”老夫人激動的眼里圈著淚的,就要走上前攙扶起兒子,突然一聲重咳聲,令其止步,怨憤的扭頭瞅向自己的婆婆。 老祖宗仿似未有看到自己兒媳婦那怨毒的眼神,一雙老眸瞇笑成一條縫的,看向起身的孫子“孫兒,我那可憐的孫媳婦,你可有接回來?”說著,又補充道,“哦,還有我那可憐的曾孫女兒?”。 秦致遠剛要回答,卻是聽到老夫人不悅的打斷一聲,“老祖宗,今兒是致遠回來的好日子,干么要提那罪婦?”說著,眼皮子翻了翻。 老祖宗聞聲,原本祥和的臉色立即一沉,冷的瞪向老夫人,就要斥吼幾聲,卻是聽到孫兒回稟一聲,“回老祖宗,她們已回府!” “什么?”老夫人聞聲,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同時眼底快速劃過異色,冷的扭頭狠瞪向身側的秋嬤嬤。 ☆、第七章 罪婦之名 秋嬤嬤被老夫人瞪的一怯,直搖頭想要解釋什么,卻是瞅到一廳的人,緊咬著唇不敢出聲。 秦致遠一雙黑漆的眸子,此時盯向自己的娘,眼底一片幽暗,什么也未說,轉身大踏步走向門外。 不多時,當秦致遠再次走進來時,手里牽著一婦人,而婦人的另一側跟隨著一模樣出塵的絕色少女。 “娘,老祖宗,我把雪梅和時月接回來了!”秦致遠帶著妻兒,目光堅定的走過來。 “罪婦韓氏,帶女兒時月,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福壽安康!”韓氏脫了夫君的手,立即拽著女兒就跪了下來,先是向老祖宗磕了實實三個響頭,后又轉身向老夫人請安磕頭。 冷時月一旁隨著韓氏動作一致的行著禮,隨著磕頭的動作,心中疑惑為何韓氏會稱自己為罪婦。 待抬起身時,一雙鳳眸眼角余光卻是不著痕跡的掃過周圍一切。 “好啦,韓氏帶著時月快起來吧!”不等老夫人陰著臉想要發話,那坐于上首的老祖宗早早一步,招手令韓氏帶著冷時月起身。 就在這時,一直臉上帶著溫婉笑意的燕平公主,步子優雅的走上前,先是給秦致遠行了禮,后親切的拉過韓氏的手,“jiejie可算回來了,meimei八年來,可是好想jiejie。”說著,笑著轉眸親切的看向冷時月,伸出手去,“明月這丫頭真是出落成大姑娘,瞧這模樣,可是與jiejie九分神似呢,實實的美人兒!” 冷時月看著眼前笑的溫婉親切的婦人,臉上神色一片清冷,并在婦人想要握向自己的手時,將手不著痕跡的附于身后。 老夫人的眼睛可是毒的很,一眼瞅到了冷時月附手向身后的動作,眸子一沉,沉聲就是狠斥一聲,“不懂規矩的野丫頭,莫不是在府外生活久了,連該有的閨閣禮儀規矩都沒了。” 聲音一緊,沉沉一喝,“見到你二娘,為何不行禮。” 冷時月聞聲,冷抬眸瞥向那出聲喝斥自己的老夫人一眼,隨及又低垂下頭去,一聲不吭。 只那么站立于父母親身側,垂著眸子,盯著青石磚,不出一聲。 “混帳丫頭,沒有聽到我的話嗎?在這裝聾作啞,你娘這八年來就教育出你這種不守規矩的野丫頭?” 老夫人說話越發難聽,這野丫頭,若是平常開玩笑時,笑嘖也就罷了。可是此時出聲訓罵一個將軍府的嫡小姐為野丫頭,這老夫人可真不把她這個大孫女當親孫女看待。 韓氏臉色瞬間一急,瞧見女兒固執的垂著頭不出聲,不禁著急的一邊拉著女兒哄勸其快向老夫人認錯,后忙抬頭向老夫人解釋,“娘,時月不是不懂規矩,她只是跟在罪婦生活在庵堂里很少見到外人,有些生怯膽小,待她熟悉府里的一切后,自然就會好的。” 緊接著,一臉歉然的看向燕平公主,“還請meimei能夠見諒!”。 “jiejie說的什么話,時月不在府里八年,剛進府自是有些認生,meimei但不會計較這些的。”燕平一臉柔和的伸手輕拍韓氏的手,讓其放松,后勸向一旁臉色盛怒的婆婆,“娘,今日是老爺回府的大喜日子,娘就莫要生氣了。娘不問問老爺這次平定邊戍有功,皇上可是有封賞老爺什么,或是有加官進爵?” 經燕平公主一提醒,老夫人恍然想起正事來的,不管坐上首的老祖宗看向自己不善的眼神,滿臉期待的看向兒子,“致遠,你這八年在邊戍,不時平定邊亂,一去就是堅守八年,為國家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論功不可沒,此次回城面圣,皇上可——”。 秦致遠抬了抬眸子,半晌淡聲道,“皇上封我為護國公,圣旨與賞賜應該隨后就會到。” 秦致遠話剛落,突然門外有小廝急急來報,宮里來人宣旨,是皇上的近身內侍大總管,高衛高公公親自來宣旨。 不等秦致遠回話,老夫人立即喜極大聲而道,“快,快去回高公公,就說將軍府一眾這就速速去前院接旨。” 話落,立即環顧一周,突然覺得不對勁的,趕緊招呼向一側的燕平公主,“燕平,孩子們都去哪了,不是讓你叮囑他們今兒哪也不準去,呆在府里等著他們父親回府的嗎?” 不及燕平公主想要回答,就急擺手向身后的秋嬤嬤,“快,快去給我把他們都喚來,一會他們的父親受勛,這是多么榮耀的事情,他們一定都要在場才行。”話落,見秋嬤嬤有些傻愣的未有回過神來,氣的急跺腳一聲,“快去啊!” “是,是老夫人。”秋嬤嬤趕緊領命跑出去,尋各小主子。 老夫人轉頭,立即走向懶懶支手靠在桌子首,神色一片淡定的老祖宗,“老祖宗,您剛剛可是聽到了,咱們家致遠就要受封為護國公了,這是我們秦府多大的榮耀啊,以后咱們秦府可就要改成國公府了,呵呵,來,兒媳攙您去前院正廳等候宣旨。” 老祖宗瞥了眼近前的兒媳,任其攙扶著自己起身,突然出聲向呆立在原地的韓氏以及一直低垂首,看似像怯生生的曾孫女兒,“韓氏,還傻呆在原地作什么,沒聽到你婆婆說去前院接旨嗎?”后舉著鶴拐,指向冷時月的方向“帶著時月丫頭,一起去。” “老祖宗,我們娘倆也可以去嗎?”韓氏聞聲,激動的望向老祖宗的方向,聲音是止不住的激動。 “娘,您犯糊涂了吧,韓氏怎么可以去,她可是罪婦。” 老夫人聞聲,一陣激動急阻。 “娘您忘了?她娘家可是皇上親審宣判下的滿門抄斬旨意,要不是她先嫁我們秦府,有我們府上百年的功業相護,她定也要被一起問斬。”老夫人心一急,連十幾年未有喊過婆婆一聲娘,在此時急的險險喊了兩聲,后怒眉狠盯向韓氏,眼里一陣嫌棄鄙夷。 冷時月一旁垂首聽著,此時才明白,為何這眉目不善的老婆子,會一口一聲喊自己娘為罪婦,原來是這個原因。心道,古代的法律,真是無道不公。 “老祖宗,婆婆說的對,我乃罪婦之身,不敢有此殊榮,我就不去了。”韓氏低垂下頭,緊咬下唇,眼斂下微顫。 “你個笨媳婦,聽我的還是聽你婆婆的。在這府里,你婆婆大還是我大?” 突然的,老祖宗像個孩子一樣的,一雙老眸一瞪,甩開老夫人攙扶著其的手。 力氣太大,差點把老夫人給甩倒。走過去,提聲向韓氏,“當年皇上早已開恩,恕你不在牽連中。況且你堅持在庵堂里,苦守八年,這一些還不能贖一切 罪則嗎?” 說著,老祖宗力氣大的拽起韓氏的手,喝一聲低垂著首的冷時月,“月丫頭,隨我來。” 冷時月聞聲一抬頭,看一眼娘親不知怎么辦的眼神,眼角余光又瞥一眼旁邊帶著狠狠警告意味的老夫人,突然揚頭點頭干脆答應,“是,老祖宗。” 這聲回答清亮無比,氣的身后的老夫人一陣血氣上涌,差點栽倒地上。 ☆、第八章 誰是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