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薛冰如今也有二十六七了,至今沒有嫁人,她的穿著打扮還和姑娘家似得,在她吃完飯放下碗時,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劉海,笑道:“謝謝你們請我吃飯,你是閆玉芬的弟弟對吧?” “嗯,是的。” “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當初高百川騙我說,說閆玉芬只不過是他分房子利用的一顆棋子,我當時就勸過他,這么做太損了,缺大德容易遭報應,他不聽非要這么做,結果好了,遭報應了吧。”薛冰見閆寶書面色平靜,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后來他被揭發,事情敗露被送去勞改了,差不多兩年吧,他出來了,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了我在上海的住址,我這人怎么說呢,說難聽的就是個賤骨頭,當時還覺著高百川是愛自己的……真是……蠢的沒處說理了。” 閆寶書看著她,“你的意思是,高百川后來來上海找你了?” “可不嗎,卷著鋪蓋卷來的,那德行就跟乞丐是的,我去火車站接他,幸虧是接到了,不然他就得死。”薛冰嘎巴了一下嘴,朝著一旁聽故事的完四寧說道:“大兄弟,給根煙吧。” 完四寧一愣,連忙遞過去一根煙。 閆寶書微微皺眉,“你以前就會抽煙?” “咋可能嗎。”薛冰沖著閆寶書拋媚眼似得一笑,“來上海之后學會的。”薛冰夾著煙,嫻熟的動作之下她抽了幾口,吐出煙霧后說:“我和我爹來了上海以后就跟著親戚在這里討生活,日子挺苦但也不至于餓死,可自打高百川來了以后,我爹被我給活活氣死了,他老人家一走,親戚什么的也就都冷落了,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跟著高百川四處生活……” 閆寶書點點頭,“你們在這邊干什么?高百川在哪里呢?” “誰知道那個王八蛋死哪里去了,那就是個畜生。”薛冰越說越激動,“姑奶奶早晚得廢了他。” 出口成臟,閆寶書被眼前的薛冰嚇了一跳,愣住的同時薛冰朝他露出了諷刺的微笑,“咋地,覺著我變成這樣不可思議?” 閆寶書嘆了口氣,“沒有人會一塵不變的,只是你……” “沒啥大不了的,哦對了,你們住哪兒嘎達啊,能讓我將就一晚上不?” 閆寶書一想到自己那個狹窄的小房間,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房間太小,我們兩個擠都有點困難呢,不過你要真沒地方去,我可以跟房東說,讓你住在隔壁的小倉房里將就一晚,不過也只能是一晚。” “一晚就不錯了,我這里謝過你們了。”薛冰的舉動染上了濃重的江湖氣息,說完她從兜里掏出五塊錢拍到了桌子上,“抵我這頓飯錢和房租了。” 于是,閆寶書和完四寧帶著薛冰回了住的地方,房東大爺為人熱情,一口就答應了讓薛冰住一晚上的請求,在小倉房整理好了之后,閆寶書和完四寧回了自己那屋,門一關上,完四寧湊過來小聲的說:“這薛冰的腿腳有點不大好吧?” 閆寶書點點頭,“以前比這嚴重,我看了,她可能是不走快就是踮腳,走快了就……” 完四寧嘆息道:“長的還挺不錯的呢,可惜了。” 閆寶書苦笑道:“這姑娘吃了高百川一次虧不說,竟然還能再搭理高百川這種人渣,哎……不說這個了,今天晚上就這樣吧。”閆寶書和完四寧分別洗了臉和腳,待天黑下來以后完四寧栽歪在床上看書,閆寶書則是坐在窗前又寫了起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小倉房那邊竟然傳來了說話聲,聽起來還不是一個人。 閆寶書停下筆,回頭看了完四寧,兩個人對視之時都很納悶,這才剛想過去開門一看究竟,突然聽到那邊傳來了薛冰的笑聲,和曖昧的話語,“二個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大姐看你們體格挺結實的啊。” 閆寶書瞪大了眼睛,完四寧則是險些笑出聲。 “啊,大姐說的是,我們兩個剛來這邊沒多久,我叫二黑,他叫鐵子。”這說話的人明顯不大,歲數也就在十八九二十出頭,隨后又聽他說:“大姐今年多大了?看起來挺年輕的。” “二十六了,還真是你們大姐了。” “大姐,經常這樣?” “哪有啊,這不是快揭不開鍋了嗎,兩個小兄弟十塊錢,咋樣?” 那邊沉默片刻后,閆寶書聽到了關門的聲音,不久,那邊便傳來了“戰斗”的聲音。薛冰的聲音很有穿透力,那邊兩個小伙子還咯咯的壞笑著,不時的還夸薛冰兩句,“大姐挺不錯啊,皮膚真白……” 閆寶書眉頭深鎖,手攥緊了那只鋼筆。完四寧則不同了,雖然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過去了,為了能夠把隔壁的聲音聽的更加真切,他歪著腦袋貼著墻聽的入神。閆寶書一眨眼的功夫在看完四寧,這小子竟然…… 閆寶書無奈的收回視線,轉過身繼續寫,可是這種“噪音”的環境下,但凡是個男人聽了都不會好受,閆寶書覺著渾身燥熱難耐,實在靜不下心來的他只好端著盆子想去洗個澡,結果一回身,他看到完四寧竟然把褲子脫了。 閆寶書一咧嘴,壓低聲音說:“你個流氓。” 完四寧笑嘻嘻地小聲說,“沒辦法,這聲音換誰也受不了。”完四寧不停地忙活著,閆寶書瞥了他一眼后悄悄打開門去洗澡了。澡堂子里沒什么人,閆寶書坐在池子里仍舊安靜不下來,距離上一次和陸向北親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今天又經歷了這樣一個事情,閆寶書沒辦法,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一回。 等閆寶書回去時,完四寧那也結束了,隔壁安靜的有些異常,他小聲問完四寧,“走了?” “嗯,我跟你說……”完四寧朝閆寶書伸手,等他過去了,憋著笑說:“那兩小犢子賊逗,你知道他們走的時候咋給的薛冰錢不?” “咋給的?” 完四寧笑道:“塞那里面了。” 閆寶書渾身一抖,“我cao,這兩人……”閆寶書想罵又不知道該從何罵起,“哎,這能怪誰,還不是薛冰自己找的嗎,明天就讓她走吧,自我毀滅去吧。” “我還以為你會同情心泛濫呢,哈哈哈。” “得了吧,我的同情心是留給真正有需要幫助的人們的,薛冰固然可憐,但自我毀滅的道路,我是斷然不會支持的。” 閆寶書說到做到,第二天早上他就準備讓薛冰走了,不過話都沒說出口呢,薛冰竟然自己提出要離開了,這樣也好,省的他說出來大家都尷尬。不過,薛冰走之前,她對閆寶書道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高百川還沒消失以前,他在上海遇上了個咱家那邊來的人,起初我也沒當回事兒,后來有一次喝酒,聽到他們嘮嗑,那個人提起過你的名字。” 閆寶書驚訝道:“誰啊?” 薛冰仔細回憶了一下,“具體叫什么我忘記了,但我記得他姓什么,他姓顧。” “顧軍?”閆寶書第一反應就是顧軍,除了他,閆寶書再不認識姓顧的人了。 “不記得了,或許是這個名字吧。”薛冰沖閆寶書擺了擺手,“走之前我還得和你說一下,那個姓顧的,他和我睡過了。”說完,薛冰帶著一抹難以看透的笑意離開了。 閆寶書愣在原地,完四寧也沒好到哪里去,在薛冰走遠了之后,完四寧看不到了她的背影,這才開腔說道:“顧軍這小子來上海了?還有,薛冰走的時候那話是啥意思?顧軍和她睡了,為啥要告訴咱們?” 閆寶書回過神,無奈的笑了笑,“薛冰這是在告訴我們,別以為昨晚發生的是什么值得驚訝的大事,真正的大事,都是讓人猝不及防的。” “不明白。” 閆寶書嘆了口氣,“就是我們太大驚小怪了。” 第157章 薛冰就這樣從閆寶書的眼前消失了,從前的她雖然愚蠢,卻也是為了愛敢于付出的勇敢姑娘,她或許從前善良,或許這個時候也是善良的,只是她的生活真正地被高百川這樣的男人帶到了萬劫不復的地域里。閆寶書不同情他,卻惋惜她,她如果沒有遇上高百川,或許能過上更好的日子,命運弄人。還有就是,薛冰離開時告訴他的這個消息,不能不讓閆寶書驚訝,當初揭發高百川的時候,顧軍可是出了很大一份兒力的,也不知道顧軍是抱著怎么樣的一個心態和高百川走到一起的。 再就是,顧軍無論做出什么樣的事情,閆寶書都不會覺著驚訝,畢竟他就是這樣現實的人,利益為首,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子的。在這之后,薛冰的出現很快就被閆寶書遺忘在了腦后,接踵而至的便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也就是閆寶書投到報社的文章被刊登了,并且還給了五十元的稿費。 拿到了這筆小錢之后,閆寶書和完四寧在上海的行程基本就結束了,月底和房東退了房子后,兩個人就買了火車票,直奔廣東那邊去了。從上海到深圳還有短距離的,這時的火車速度不夠,兩個人在火車上耗費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才抵達深圳。如今的深圳今非昔比,這里成為了國內重要的進出口貿易之地,比鄰的就是香港,也正是因為地理位置的關系,這期間出現了大批民眾偷渡的風潮。 這時的香港不未回歸,閆寶書將來的打算也把香港算作在內,所以回去之后他打算先整個護照之類的東西出來,以留作日后到香港之用。深圳現如今被稱為改革的窗口,在這里生活的人們除了經常接觸香港人之外,還能接觸到大批的外國佬,由于思想上進一步的解放,這里的人們已經非常的時髦了,花襯衣喇叭褲飛機頭尖頭皮鞋,許多地方已經開始流行用卡倉式雙喇叭錄音機聽著美妙的音樂了。 甜蜜蜜正是這個時間段火起來的,由其是在舞廳里,男男女女跳交際舞時必備佳曲。當然了,也有人把這類音樂冠以了“靡靡之音”的稱號。 抵達深圳,閆寶書和完四寧頭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找地方落腳,和在上海的時候一樣,他們走街串巷各處打聽,終于用了一天半的時間找到了住處,這期間兩個人亦不知道迷路了多少回,正可謂是歷經千辛萬苦啊。 閆寶書來深圳的目的也是要考察市場,首先他要做的是想辦法弄一臺錄音機回去,還有幾盤卡帶,除此之外他要打聽服裝加工的機器從哪里能弄到,以及布料等等。據閆寶書所知,八零年代初,一批批走私人員想盡辦法將海外的貨物弄進大陸,一來是省去了稅收,二來就是大陸缺這種稀罕物,坐地起價總能賣上一個好的價錢。 這是閆寶書和完四寧到了深圳后的第二天,兩個人吃了晚飯后就準備去指定地點找線索了,而目的地選擇的就是舞廳。這里魚龍混雜,不少混江湖的人都喜歡在這里出沒,閆寶書和完四寧兩個交了門票后就上了舞廳的三樓,果不其然,里面擠了滿滿登登的人,完四寧十分好奇的看著,“這都是嘎哈呢?跳的啥舞啊這是。” “交際舞。”閆寶書微笑著拉著完四寧進了舞池,面對面時閆寶書張開雙臂,“來吧,我交你跳。” “我?我可不行……” “別整景,趕緊的,我都教過陸向北了。”說著,閆寶書主動拉過完四寧,“我邁左腿向前,你就邁右腿向后,然后轉半圈……”完四寧在跳舞方面和陸向北還真看齊的,跳了十分鐘,完四寧至少踩了閆寶書十來腳,就在閆寶書預備放棄的時候,完四寧倒是不干了,“哎哎哎,你別半途而廢啊,我這兒上癮了。” 閆寶書苦笑道“我后悔了行吧。” “不行,繼續教。”完四寧慢慢的晃動著,邁著笨拙的步伐,又是二十分鐘過去了,完四寧似乎找到了節奏感,他開始不再專心于舞步之上,而是找到話題說:“咱兩來這兒干啥?專門來教我跳舞啊。” “當然不是。”說著,閆寶書的目光朝四周瞥了幾眼,要說這看人的功夫,那還真得有些火候,譬如閆寶書對看“壞人”這類的有著獨到的眼光,這也可能和從前看的狗血電視劇太多了,所以才領悟到了精髓。 “你看那邊。”閆寶書小聲說完,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位置上坐著的一群人,在一群小年輕的簇擁之下,居中坐著一位看上有二十六七歲的男人,眉眼深處透著非常自然的冰冷,仿佛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刀鑿斧刻的臉龐充滿了立體感,顴骨之上雖有一道疤痕,卻也無傷大雅,反而更添男人魅力。 “看到了,咋了?” 閆寶書上揚了嘴角,“咱們得去和他攀關系。” “咋攀?這又不是大姑娘投懷送抱那么簡單。咱兩可都是老爺們兒。” “滾你的,我自有辦法。”閆寶書雖然這么說,實際上對于自己的辦法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他能想到的辦法非常狗血,譬如走過去裝作不小心往那個男人身上倒杯酒,再不就不故意的撞他一下之類的餿主意……也就是在閆寶書猶豫不決想辦法之時,幾聲清脆的響聲傳了過來,與此同時不少人都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過去。 要說閆寶書這眼神兒準那還真準,這男人果真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剛才那聲音是摔杯子摔酒瓶子傳來的,緊接著就是幾聲怒罵,而后看到幾伙人在舞廳里大打出手。閆寶書被完四寧拉到一旁護在了身后。閆寶書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完四寧,一會兒你保護我,知道了嗎。” “我不是在保護你嗎。” “嗨……咋給你解釋啊。”閆寶書推著完四寧朝群毆的地方走,越是接近,閆寶書越能看清那男人發狠揍人的模樣,由內而外的透著狠勁兒。現實打架不比電視劇,更不如小說寫里寫的那樣厲害,哪怕是主人公也沒有可能擁有主角光環,不受到任何傷害。 完四寧不明所以,“你到底要干啥,再往前去容易讓別人以為咱們也是一起的。” 閆寶書笑了笑,“你瞧好吧。”閆寶書瞇縫著眼睛,等待著最佳時機的到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場混亂的毆斗中,閆寶書等來了機會,那個男人就算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在一群人沖上來打他的時候,閆寶書看準了有人要從背后下黑手的時機,拉著完四寧撿起地上的一個酒瓶子沖了上去,照著下黑子的人的后腦勺上就一下子。 瓶子砸碎,這一動作引起了那個男人的注意,這里閆寶書暫且給起了個外號,“刀疤臉。” 男人稍顯一愣,隨即回過神繼續反擊。就這場群毆而言,這個男人會輸,只因那群人是有備而來,武器人手都不是他這邊能夠抵擋的。閆寶書顧不上那些小嘍啰,他和完四寧沖上去把關鍵人物護住,三個人一路往外沖,眼瞅著要到大門口了,透過大門玻璃竟然看到了一群條子沖了過來。 不得已,三個人又的往后門跑,這一路上跌跌撞撞,閆寶書和完四寧難免要受點皮外傷,等到他們三個沖出了舞廳,跑出去老遠之后,他們在一條河的河邊停了下來。閆寶書的精神高度緊繃,心跳加速,他大口喘息著靠著橋的石頭欄桿坐到了地上咽了咽口水說:“到了這里應該就安全了吧。” 完四寧仍舊一臉的懵逼,“應該沒問題了,只是……” “這里安全了。”刀疤臉終于開口了,他靠著欄桿坐下,從兜里掏出煙分給了閆寶書和完四寧,點燃后抽了一口說:“兩位兄弟認識我?” “不認識。” 刀疤臉好奇地打量著閆寶書,“那為什么要出手幫我?”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哪那么多為啥。” 刀疤臉笑了,“聽兄弟的口音,是打東北那邊來的吧。” “嗯呢,黑龍江來的。” “都說東北人講義氣,重情義,又仗義,看來還真沒參假。” 閆寶書叼著煙,笑道:“東北人都是活雷鋒。” 刀疤臉大笑,“看出來了,二位仗義出手,可不就是雷鋒叔叔才有的熱心腸嗎。” “大哥客氣了,我姓閆叫我寶書就行,這是我好兄弟完四寧,我們初來乍到,今兒就是過去找個樂子的,結果卻遇上了這檔子事兒,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咱們也是緣分所致,如果大哥不嫌棄,那我就叫你一聲大哥了。” 刀疤臉本就長的冷峻,哪怕是笑起來都讓人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更何況他穿著打扮都追趕著時髦,給人的感覺自然就不像好人了。可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仗義每多屠狗輩”,越是這類人說不定就越講義氣。 閆寶書和完四寧今天幫了刀疤臉,刀疤臉自然是記在心里了,“兄弟客氣了,我比你們都大,從樣子上就能看出來,叫我聲大哥不為過,我呢姓唐,兄弟們看得起,都叫我一聲唐三爺。” 閆寶書笑了笑,“那就叫你三哥行不?” “不是事兒。”唐老三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cao,被那群雜碎追的到處跑真是夠丟臉的,找個時間我得把這筆賬算算。”說著,唐老三朝閆寶書和完四寧伸出手,兩個人見狀都把手伸了過去,手上一用力,唐老三把他們都拽了起來,“晚上沒別的事兒吧?要是沒有,三哥請你們下館子去。” 閆寶書捂著肚子,笑道:“別說,打了一架都餓了,那就讓三哥破費了。” “好說。” 唐老三也不是本地人,只是在廣東待的時間比較久了,對各處路段也尤為的熟悉,他帶著閆寶書和完四寧找了一家餐廳,進門就是好酒好菜的點上了,在客氣的聊了幾句后,閆寶書借口去了衛生間,這才一進門,完四寧也跟了進來,“寶書,我是真他嗎的佩服,你說要攀交情,就是這么攀法啊?” 閆寶書活動著破了皮的手腕說:“這種人就得用這種方法,不過也是老天爺幫咱們,要不然啊……” 完四寧豎起大拇指,“我服了,真的。不過你這手沒事吧?” “沒事。” 完四寧解開褲子開始撒尿,“你說這交情是攀上了,可真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