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凝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修長的手指按了按方向盤上的按鈕。

    聲音從音響中傳出：“歡迎使用xxx智能導(dǎo)航系統(tǒng)，請說出您的目的地。”

    顧辛夷就聽著秦湛清冽的聲音回復(fù)。

    真是媽的智障！她此時此刻才重新認(rèn)清了自己。

    說多錯多，她決定不再說話，秦湛也一直目視前方，車廂內(nèi)光影斑駁掃過，有些緊張的逼仄。

    車子穿行過高架橋又駛過不長的隧道，已經(jīng)過去二十分鐘，沒人打破沉寂，導(dǎo)航的語音智能平淡地指揮著。

    直達(dá)手機(jī)鈴聲響起。

    顧辛夷連忙摸了摸自己的——

    不對，她手機(jī)是震動狀態(tài)，不會有聲音的啊。

    難道是？

    “右邊口袋，幫我拿一下。”秦湛對她點頭。

    “哦。”顧辛夷伸出兩只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從他口袋里夾著手機(jī)出來，卻還是不小心觸碰到了他。

    來電顯示是老陸。

    她看了看他，他明顯地耳朵紅通通的，可語氣又極其平穩(wěn)道：“撐著。”

    他快要開到主干道上，車流量變多，顧辛夷沒法子，只能按了接聽，將手機(jī)放到他耳邊。

    隔得有些近，她能聽到陸教授慢慢吞吞的聲音。

    “秦湛，你不是說今天要帶人做實驗嗎？怎么不見人了。你的……”

    陸教授的話被他打斷，“她在我身邊。”

    ta？在他身邊？顧辛夷瞪大了眼睛。

    電話那頭陡然就恢復(fù)了樂呵：“那你忙，你忙，這實驗還做不做了？”

    “做。”秦湛將方向盤打了個轉(zhuǎn)，“等我回來，一點開始。”

    電話掛斷，顧辛夷把手機(jī)放到了一邊。

    屏幕黑掉前，她看見了他的桌面。

    女孩跪坐在地上，穿著荷葉邊掐腰黑白格子裙，身前是散落的白色紙張，眉尖一顆紅痣在光影里像是鑲了金邊。

    是她。

    顧辛夷連忙把手機(jī)放到前置架子里，滿臉通紅，全身感覺都快燒起來了一般。

    秦湛看著她道：“一點我要做實驗，你幫我去記錄一下數(shù)據(jù)。”

    【表白日記】：

    她摸了我的大腿根。

    我好害羞。

    不過其實她可以多摸一會，我不會介意的。

    雖然海綿體有些充血。

    ☆、第26章

    秦湛看著她道：“一點我要做實驗，你幫我去記錄一下數(shù)據(jù)。”

    帶著不容置喙的肯定。

    顧辛夷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小團(tuán)，悶悶地問：“那您的助理呢？”怎么也輪不到她啊，助理、研究生、博士生，全都是人才啊。

    “他還在美國那邊處理一些事情。”紅綠燈路口，他停了下來，解釋道，“我?guī)闳ミ€衣服，你幫我記錄數(shù)據(jù)，很公平。”

    “deal”秦湛又問，傾身俯下來。

    “deal.”她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的，像是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一般。

    六十秒的等待過去，秦湛重新開著車，日頭漸盛，置物架上擺放的手機(jī)反射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光。他們用著同一個品牌的手機(jī)，同樣型號，不同顏色。桌面的景象略有不同，但中心人物一般模樣——是她自己。

    正當(dāng)她想得出神之時，修長白皙的手將手機(jī)拾起，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顧辛夷一下就不吱聲了，抬起頭來，秦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唇角勾起笑意。

    干干凈凈簡簡單單，像是雪山融水，淙淙蜿蜒。

    “到了。”他說。

    顧辛夷愣愣地點頭，往外頭敲了一眼，是這個地方。她快速解開安全帶，走到后備箱去提東西。

    秦湛后頭跟上，打開后備箱時，兩三個袋子圓圓潤潤地滾落下來，顧辛夷連忙去撿。

    “這些我來。”他比她更快，腿也更長，一步到位，“發(fā)|票在我左邊口袋，拿出來，去店子里叫老板。”他邊說邊把剩下的袋子也一并提溜起來，襯衫短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白皙卻有力，他有規(guī)律地將袋子堆疊起來，一部分提著一部分抱著，后備箱被清掃一空。

    顧辛夷見他用下巴抵著，急忙道：“教授，還是我來吧。”搬磚做苦力，實在與他的氣質(zhì)不符。

    “不，我會心疼你。”秦湛卻后退一步，下巴在塑料袋上晃晃，皺了皺眉，補(bǔ)充道，“們女生的。”

    簡直嚇?biāo)浪恕?/br>
    顧辛夷一顆心忽上忽下的，她暗自呼出一口氣，平復(fù)下來。

    “快點。”他轉(zhuǎn)了過來，用左邊身子對著她，還動了動腿，“在里面。”很幼稚的舉動。

    顧辛夷想了想，還是只能伸出手來。她手指纖長，可發(fā)|票偏里面，像拿手機(jī)時候一般，又觸碰到了他。

    她紅著臉，連手指都是紅透的，小步跑進(jìn)了店內(nèi)，和老板交涉。

    秦湛像只被順過毛的大型犬一般閉上眼睛吸了口氣，帶著愜意又得逞的笑容，跟了上去。

    歸還過稱很是順利，顧辛夷拿回押金，又重新坐回了副駕駛，秦湛又把手機(jī)放回了前置置物架內(nèi)，有信息閃過，鎖屏桌面時不時浮現(xiàn)。

    是一朵手繪紫玉蘭花。

    紫玉蘭，又名辛夷，可入藥。

    她家院子里種了好幾棵花樹，出生那年老顧親手栽下的，同她一樣大了。

    想起這些，顧辛夷連忙低下頭看手指，不敢多說一言一語。

    返程的路上有些堵車，車子走走停停。

    他沒有放音樂，窗外的喇叭聲此起彼伏，她有些犯困，恍惚間又聽到他問，“你前一段時間，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嗯。”她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一句，突然驚醒過來。

    秦湛半垂著眼瞼，睫毛濃長，清朗的面容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陰影里。

    顧辛夷有些膽顫，靠著椅背挺直了身子，裝著乖巧。

    卻聽得秦湛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吶吶道：“對不起。”

    顧辛夷打了個哈哈，裝作沒有聽清：“秦教授，不好意思，我剛剛有些犯困，您問我什么？能再說一遍嗎？”她想繞開話題。

    他卻偏偏沒有順著臺階往下走，還認(rèn)真地點點頭，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道：“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了。”

    他是不是在道歉？顧辛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語氣里甚至帶著一點點的委屈和撒嬌。

    顧辛夷直覺魂都被震了出去，她扯著自己的食指，不知所措地應(yīng)了聲：“哦。”她又悶悶地補(bǔ)充了句，“我其實沒有生氣。”

    她沒有生氣，從來沒有。

    她只是覺得有些想法太不實際，他離她太過遙遠(yuǎn)罷了。

    他是距離地球平均384402公里遠(yuǎn)的月亮，她是地面上有水有土壤才能生長下去的普通植物。

    他們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他因為夢想的存在而熠熠生輝。

    她沒有理由去生氣。

    秦湛抿抿唇。前方的車流散去，車又恢復(fù)了極快的速度，十點半，他們又回到了學(xué)校。

    “謝謝秦教授。”氣氛有些悶，顧辛夷輕聲說了句。

    秦湛頜首，打開車上的一個盒子，將藍(lán)色帶子系著的證件抽了出來，遞到她眼前：“拿著。”

    是那張被她退回去的光電國家實驗室出入證件。

    “不生我氣了，就好好幫我記錄實驗數(shù)據(jù)，先回去吃個飯休息一下。”他淡淡地說，“十二點五十到我辦公室來。”

    言罷，他打了方向盤，急速地離去，顧辛夷甚至沒有來得及拒絕。

    手里的證件有些沉重，她嘆了口氣，不再想這些事，轉(zhuǎn)頭去了辦公室，將押金還給了石磊。

    石磊見是她來，有些莫名憤恨，旋即又羨慕地問道：“坐秦教授的車是不是賊爽！速度是不是超好！”

    顧辛夷琢磨了一下，道：“其實，就江城的交通狀況而言，速度有時候還沒有你的小電驢快。”

    “……”石磊恨鐵不成鋼地?fù)u了搖頭，嘆息道，“你不懂，十年才修得上秦教授的豪車啊。”

    這句話，二胖也說過。

    十年修得同船渡。

    顧辛夷臉蛋又蹭蹭蹭紅了，眉梢一粒紅痣艷光四射，弄得石磊大呼：“顧學(xué)妹，你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臉紅，我的身和心都是我敏敏的。”

    顧辛夷瞪了他一眼，道：“敏敏學(xué)姐說她最近在練習(xí)怎么用實驗室的酒精燈煮蛋蛋。”

    石磊：“……”

    吃過午飯，賈佳和衛(wèi)紫在討論著熒光夜跑的事，這是學(xué)校愛跑步社團(tuán)在十一國慶過后會舉辦的大型活動，屆時會向三千名參與者發(fā)放熒光手環(huán)等事物，規(guī)定跑步路線，獎勵并不是很重，但因為其趣味性，每年的參與度都很高，現(xiàn)如今又到了網(wǎng)絡(luò)報名時間。

    衛(wèi)紫熱衷于運動，賈佳新鮮人，對什么都有興趣，童如楠聽說屆時會有動漫cos熱身表演，便也興沖沖地報了名。

    剩下顧辛夷。

    她對這個倒不是很感冒，但大伙都去了，她也想?yún)⑴c進(jìn)去，便也登錄網(wǎng)站得了自己的熒光夜跑id。

    記下了id，她爬上床小小地休息了一會，把鬧鐘設(shè)定在十二點半。

    這一覺很淺，她醒來的時候鬧鐘都還未曾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