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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花重錦官城在線閱讀 - 第89節

第89節

    太子卻忽道:“國公爺自然威名赫赫,不必多說,但論起治軍之才,其實靖海侯秦征也不遑多讓,可惜走得太早,讓人扼腕,否則那幾個突厥宵小想來也不敢隨便進犯玉門關。”

    藺效譏諷一笑,卻也不肯出言反駁,只道:“玉門關軍情急,點將之事不過就這幾日了,說起人選,剛才你們說的裴紹那幾個確實不差,夏荻雖資歷淺了些,卻也算得文武雙全,可堪重任,只不知最后皇伯父如何會定奪。”

    蔣三郎回過神,故意摸著下巴道:“就怕公主她老人家舍不得啊。”

    吳王笑笑,將此話揭過,“阿芫多半也舍不得她二哥上沙場,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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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效走后,沁瑤在被子里摸了衣裳穿上,紅著臉喚了采蘋打水,梳洗了一番,才重新睡下。

    山中雖然寒氣深重,但褥子底下墊著的是極罕見的貘皮,最能防風抗寒,少了藺效的懷抱,沁瑤一個人也睡得熱乎乎的。

    坐了一整天車,沁瑤異常乏累,雖然心里仍惦記著等藺效,可睡意如潮水般不斷涌上來,挺了一會,眼看就要撐不住了,藺效十分守信用地提早回來了。

    用最快速度梳洗完畢,藺效鉆進被子,摟著沁瑤,繼續將剛才沒做完的事做完。

    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半夜,沁瑤只奇怪這家伙從哪學到這么多東西,連哄帶騙,將她翻來覆去地折騰個沒夠。

    藺效沒想到沁瑤這般配合他,只覺自打成親以來,頭一回如此酣暢淋漓,自然是得寸進尺,無所不能。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沁瑤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藺效早已換上了騎裝,正立在案前擦拭箭矢。

    見沁瑤醒來,藺效笑道:“我得出發了,狩獵不方便帶著你,你留在營處,一會覺得無趣,跟你那些同窗玩耍,山中景色不錯,只要不越過防線,可四處走走瞧瞧。“

    沁瑤揉揉眼睛,應了,又起來給自己穿好衣裳,服侍藺效出門。

    兩人一出去,剛好夏荻背著箭囊、一身騎裝從帳前走過,身旁跟著夏芫和陳渝淇。

    夏荻白皙的脖頸和臉龐上密密麻麻全是紅點,像是被什么毒蟲給嚙咬所致。

    夏芫擔憂地看著夏芫道:“二哥,涂了藥膏還癢嗎?千萬別撓,否則恐會留疤。唉,怪道是荒山野嶺,一夜之間竟變成這樣,要不要再傳胡太醫來看看”

    夏荻雖早已瞥見沁瑤和藺效,卻并不轉頭看過來,只一徑往前走道:“看了多半也沒用,左右死不了人,隨它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會可能有二更

    ☆、第138章

    藺效走后,沁瑤回屋重新換了衣裳,去給怡妃請安。

    怡妃正在梳妝,康平還未起來,沁瑤陪著怡妃說了會話,便去找王應寧等人。

    早上起來,山風凜冽,王應寧等人都披著厚厚的披風。

    四人各處走了一圈,裴敏身子弱些,頭一個嚷受不住,一個勁地拉著沁瑤她們回帳。

    幾人到了沁瑤的帳中,采蘋一早就收拾好了,四人坐下,飲了一回熱氣騰騰的乳酪湯,這才覺得身上寒氣散了些。

    白日時,康平一刻也沒閑著,先用藺效送她的金絲小弓射了一回山雀,又將昨日吳王給他打回來的小鹿牽出來連騎帶趕,興奮得歡叫連連,全沒有個公主模樣。

    晚上皇上等人還未回來,怡妃索性召了眾女一道用了晚膳。

    在席上,怡妃說起康平下月出嫁,想起早上沁瑤送藺效走時依依不舍的情形,笑道:“說起來,等你出了嫁,阿娘不求別的,只求你跟駙馬相處起來,能像你十一哥十一嫂這般恩愛就行了。”

    康平別的事從不害臊,唯獨一提到馮伯玉,立刻會安靜得如同小貓,聽了怡妃這話,大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好半天沒吭聲。

    夏芫和陳渝淇同時看向沁瑤。前者自然是心里酸得能做醋,后者卻想著,當初韋國公府初見此女時,她不過一名小吏之女,誰能想到她竟有這般有手段,短短半年時間,竟能攀上瀾王世子那樣萬里挑一的好郎君。

    對比之下,自己分明家世模樣都不算差,怎么就被父母配給了孔維德那個死胖子。

    劉冰玉正好坐在陳渝淇對面,將陳渝淇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她一向是夏芫的狗腿子,又不知在打什么壞主意,忙拉了拉裴敏的袖子,示意她看陳渝淇。

    晚膳后,怡妃留在帳中休憩,康平不過老實了一會,便拉著眾女去筑蓼臺烤rou行酒令。

    怡妃讓秦媛也跟著一道去玩,笑道:“總陪在我身旁多無趣,不如趁這機會,跟你這些同齡的小娘子多玩玩。”

    秦媛含笑答應了,跟著康平等人一道出去。

    因都是世家女子,常嶸等人為了避嫌,便遠遠守在筑蓼臺幾丈之外。

    烤了一回rou,開始行酒令,花落到沁瑤懷里時,沁瑤正要笑著作答,忽聽袖中羅盤咔嗒一聲,響了起來。

    她心頭一震,一時不敢露出痕跡,更不敢眾目睽睽之下取出羅盤,只好側耳傾聽袖中的動靜。

    只聽指針緩緩轉動了半圈,復又停住。

    正驚疑不定,誰知陳渝淇見沁瑤半天不作答,只道她肚子里沒什么墨水,對不上令,表面上故作姿態,實則打算耍賴混過去,便笑道:“世子妃,別光顧著發呆了,大家都等著你行令呢。”

    沁瑤正集中全副心神感知周圍的煞氣,根本無暇理會陳渝淇。

    陳渝淇見沁瑤對她充耳不聞,全沒將她放在眼里,心里壓了許久的憎厭再壓不住。

    扭頭見夏芫垂眸坐著不動,臉上卻分明也有不虞之意,膽氣頓時壯了起來,扯了扯嘴角道:“不過行個酒令而已,卻也一點都不守規矩。”

    這話分明帶了幾分挑釁之意,劉冰玉看不上陳渝淇的行事為人很久了,斜睨她道:“你說什么?誰不守規矩了?不就行個酒令嗎,看把你能耐的!”

    陳渝淇冷笑:“我說的是那等不守規矩的人,你上趕著跟我吵什么?”

    又低聲不忿道:“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

    這話聲音雖不大,卻剛好能飄到裴敏等人耳朵里。

    劉冰玉拍案而起,“你說誰一丘之貉?!我看你們才是——”

    王應寧見她說話毫不顧忌,面色微變,忙拉住劉冰玉的袖子,示意她噤聲。

    裴敏看著陳渝淇,正色道:“不過玩個游戲,你卻能牽扯出這么多,什么不守規矩、一丘之貉都來了,我看你是早就心懷不忿,故意借題發揮。”

    陳渝淇沒想到裴敏這樣的家世竟也敢當面指責她,嗤笑道:“呵,我知道你在抖摟什么,你以為你傍上了大樹,從此就能攀上高枝了?我勸你歇著些,趁早夾著尾巴做人,免得明年畢不了業!”

    這話說得著實難聽,王應寧都聽不下去了,沉聲道:“陳小姐,既然你也知道大家是書院同窗,何必說起話來字字如刀,不過些微小事,彼此各退一步就是了。”

    “就是。”王應寧人緣好,旁邊立即有不少同窗接腔,“‘一丘之貉’這樣的話,委實太難聽了,哪像世家小姐說的話。”

    陳渝淇從來沒被這么多人同時斥責過,她歷來缺乏四兩撥千斤的本事,全然不覺事情是因她而起,只覺得王應寧等人正抱團圍攻她,頓時又羞又惱,萬般情緒中還隱含著歷來對王應寧的一分妒意,當即連連冷笑道:“論臉皮厚,自然沒人能比得上你王四小姐。接連克死了兩任訂親的郎君,還能若無其事拋頭露面,我要是你,早羞死了。 ”

    這話猶如最鋒利的尖刀,直直刺向王應寧。

    沁瑤驚得忘了關注袖中的羅盤,猛的抬頭看向王應寧,見她雖然仍穩穩當當坐在原處,可臉色卻已經蒼白如紙,顯見得被這話傷得不輕。

    她怒意上來,顧不上羅盤,起身看向陳渝淇,便要好好地回敬她一頓。

    本來做壁上觀的康平見沁瑤發怒,立即倒戈,惡狠狠地指著陳渝淇道:“你說話太惡毒了,快給我閉嘴!”

    陳渝淇頓時面如金紙,臉上再掛不住了,狼狽地起身下了筑蓼臺。

    從頭到尾,夏芫都不曾說一句話。

    秦媛坐在康平身旁,幾次欲開口圓場子,卻因氣勢不足,剛一開口,便被雙方的人各自打斷,一張俏麗的臉龐憋得通紅,這時候見終于不吵了,臉色才緩和不少,

    沁瑤走到王應寧身前,正要低聲安慰她,忽然袖中羅盤再次響了起來。

    她猛地直起身,回頭看向幽暗的峽谷,見煞氣有越來越涌動的趨勢,心里越發篤定,急聲對康平等人道:“這山谷不對勁,大家莫在此處盤桓了,快,先速速回帳。”

    康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

    王應寧幾個卻知道沁瑤是道門中人,這話絕無可能做假,不敢多停留,紛紛起身,欲下筑蓼臺 。

    忽然陳渝淇身邊的婢女跌跌撞撞奔過來道:“公主,各位小姐,我家小姐剛才跑得太急,奴婢不小心跟丟了,左右喚了一遍,都沒聽到小姐回答,這荒山野嶺的,小姐若是丟了可怎么辦啊。”

    康平沒想到陳渝淇氣性這么大,眉頭一皺,不耐煩道:“還等什么,多找幾個人陪你一起找啊,。”

    夏芫倒是真心有幾分擔憂的樣子,忙派了身旁的婢女過去,讓她幫著陳渝淇的婢女一起尋找。

    王應寧等人這時已下了筑蓼臺,聽沁瑤的指引,急匆匆回寢所,想起上回見過的鬼劍士,面上不免流露出幾分慌亂。

    是人都有從眾心理,縱使康平等人一開始沒將沁瑤的話當真,可眼見得不少人回帳,也覺無趣,只好跟著下了筑蓼臺。

    場面頓時有些混亂。

    沁瑤索性將羅盤拿在手中,尋著羅盤的指引在一片人潮中往前找尋那煞氣的來源。

    沁瑤邊走邊抬頭找尋采蘋或常嶸,打算讓常嶸想辦法速速給藺效遞話,可一路有不少書院同窗及宮人,穿梭往來,片刻不停。她找了一路,都未碰到常嶸。

    沁瑤于是打算先探探這煞氣的來源,低頭凝神看著羅盤的指針,慢慢走到一處僻靜處,人煙頓時少了起來,山風大得出奇,吹得她耳畔呼呼作響。

    到了此處,靜止了片刻羅盤的指針重又瘋狂轉了起來,耳聽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女子的啜泣聲。

    沁瑤停步,抬頭往前看,見是一座懸崖。

    她所在之處是一條小徑,一路到懸崖邊掩映著不少樹木,樹木茂密,足可掩藏不下數十人。

    道路盡頭正是懸崖。

    一個身影正抱膝坐在懸崖上的山石旁,正不斷嗚嗚哭泣,邊哭邊道:“誰愿意嫁給那個死胖子!誰愿意嫁給那個死胖子!為什么你們人人都能嫁得好郎君,就我這么倒霉?”

    沁瑤聽出這聲音是陳渝淇。

    沁瑤提防地看著她身后的懸崖,懸崖處涌動的煞氣已經濃重得不必開天眼便能看到了。

    她將羅盤放回懷里,拿出噬魂領,小心翼翼走向陳渝淇,極力鎮定地喚道:“陳渝淇,是我。”

    陳渝淇噙著淚抬頭,見是沁瑤,臉色頓時一沉,“你來做什么?”

    沁瑤緊張地吞了吞唾沫,戒備地提裙邁上山石,彎下腰,拉陳渝淇道:“別在這地方哭了,要哭換個地方行不行?”

    陳渝淇甩開沁瑤的胳膊,又往懸崖邊挪了挪,賭氣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在哪哭不是一樣?不需要你假惺惺在這扮好人。”

    沁瑤根本沒功夫再在此處跟她磨蹭,見她冥頑不靈,不再說話,利落地俯身點上她身上xue道,預備最短時間內帶陳渝淇離開懸崖。

    兩人在懸崖邊,離萬丈深淵只有一步之遙,沁瑤心止不住地突突直跳,不敢多看那煞氣濃重的深淵,只將火龍召出,將她和陳渝淇護住。

    剛要俯身,身后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沁瑤本來一直提防著積聚了煞氣的懸崖后方,等她察覺不對勁,背上已傳來一陣大力。

    沁瑤猝不及防,身子被推得往前一滑,她和陳渝淇瞬間朝無盡的深淵跌落。

    陳渝淇比她跌落得更快,她大駭,手始終緊抓住陳渝淇的手不放,又極力扭身想抓住懸崖邊緣。

    倉皇中卻只抓住了一塊松動的巖石,那巖石不堪承受兩人的重量,很快便咯吱咯吱響動起來。

    沁瑤咬緊牙關,握住那石頭,手因太過用力微微發抖,拼盡全力左右艱難地緩緩移動,想趁那石頭斷裂之前抓住下一塊巖壁。

    誰知頭頂上方出現一片陰影,下一刻,沁瑤手上便多了一分重力,似乎有人輕輕用足尖點了點那塊已搖搖欲墜的石頭。

    沁瑤瞳孔劇烈收縮,“你是誰?”

    那人不語,足尖卻堅定地踩住沁瑤握住石頭的手指,狠狠一碾。

    沁瑤只覺一陣鉆心的痛傳來,死咬著不松手,可隨后頭頂灑下一片悉悉簌簌的泥土,手中石塊再承受不住多出來的一份外力,就此決絕地從崖邊斷落。

    崖底的疾風很快將沁瑤包裹住,她腦中一片空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崖邊越來越遠,趁風聲沒將她的聲音徹底湮沒前,絕望地喊道:”惟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