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沒證據吧，洗白不了自己。陳志霞冷笑。

    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她絕不會被輕易欺騙，傻傻承認她是抄襲者。

    云翼也說了，她的劇本毫無破綻，除了抄襲者和原創，外人根本分不清。

    這正是陳志霞的底氣所在。

    ————

    同一時間，鄒云終于搞定裝修，將新房開窗通風，準備過三個月入住。

    她本想做一桌飯菜慶祝下，不過云翼卻說，《學警》播出一半，收視率不錯，他打算請劇組的人吃一頓飯。

    鄒云以為，云翼是弄個包廂，請所有人吃飯，沒想到到了地方，發現只有她，云翼，朱恭，王寧瑤四人。

    “其他人呢？”鄒云問。

    “我跟他們說了，今天飯錢算我的，隨便吃。經紀人已經在大飯店開好包廂，劇組其他人直接去就行，每人還有紅包拿。我們四個人單獨吃頓飯。王寧瑤不是說想謝謝你么？這次正好有機會。”云翼拿起杯子，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鄒云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鄒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他當然不會讓鄒云覺得不自在。

    朱恭抽了抽嘴角，識趣地給王寧瑤和自己倒茶。

    王寧瑤誠惶誠恐接過茶杯，“謝謝恭姐。”

    “不用客氣，《學警》能收視率不錯，你有很大一份功勞。劇本不行，其他都是白搭。”朱恭微笑，拿起菜單遞給王寧瑤，“想吃什么隨便點，別客氣。”

    王寧瑤偷瞄鄒云，小聲問，“你喜歡吃什么菜？”

    云翼黑著臉，把另一本菜單拿在手里，臉上掛著疏離的笑容，“鄒云喜歡哪樣，我會幫她點。王編劇點你喜歡的就好。”

    朱恭很想翻白眼，這樣的干醋都要吃，某人就差沒直接說，“鄒云有我照看，不勞你費心”。

    王寧瑤訥訥收回視線。

    她看過綜藝視頻，知道兩人是發小。難怪云翼一向對她沒有好臉色，大概她的意圖太露骨，早就被發現了。

    王寧瑤胡亂點了幾個菜，把菜單遞給朱恭。

    朱恭收下菜單，狀似不經意地提起，“王編劇最近在忙什么？”

    王寧瑤老老實實回答，“《學警》開播后，我搜了下觀眾的評價，發現觀眾對李嶠臥底的情節特別著迷。我就想，要不要寫個專門臥底的劇本出來。最近找了些相關的資料，剛開始做大綱。有什么事么？”

    朱恭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初出茅廬取得成績的人有一些，被人夸贊后不改初心，繼續走自己路的人挺少見。

    “后來沒再搜電視劇評論？”

    王寧瑤搖頭，“我看播出七八集后，反響挺好的，就沒再搜。”

    “難怪，你看起來一點不曉得網絡上發生的事。”朱恭用背包里的平板搜了下，找出帖子，將平板遞給王寧瑤，“看看吧。”

    王寧瑤疑惑，開始翻閱帖子。

    看了三樓，她臉色不太好，看了六樓，心里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等看完第十樓，她臉色大變，驚呼，“陳志霞她？！”

    抄襲完被人抓住，已經放她一馬，給她一次機會，居然還敢在論壇上哭訴，顛倒是非黑白！

    王寧瑤一陣恍惚，只覺得印象里那個笑起來有倆小酒窩的姑娘陌生的可怕。

    鄒云正跟云翼一起看菜單，聽見王寧瑤驚叫，抬起頭，茫然，“怎么了？”

    云翼立馬殷勤地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告訴鄒云，末了不忘說，“因為陳志霞的事，現在網友都在攻擊工作室，《學警》也受到牽連。本來一片好評，現在評論區不少人在刷‘抄襲狗滾出’之類的言論，影響很負面。”

    鄒云驚訝，陳志霞作為一個抄襲的人，膽子挺大的，居然懂利用輿論。

    掙扎在王寧瑤臉上一閃而逝。

    幾分鐘后，她平靜下來，冷靜發問，“有辦法證明是陳志霞抄襲么？”

    “上次云翼坑她，陳志霞曾經說漏嘴，親口承認是她抄襲，我們有偷拍下視頻。”朱恭接過話，“工作室還沒有發聲。因為在表明態度前，我想先問過你的意思。”

    “問我什么？”王寧瑤摸不著頭腦。

    朱恭緊盯王寧瑤，鄭重道，“你是否愿意我們出面對付陳志霞？是否同意工作室追究陳志霞的法律責任？她不止抄襲你，言論還損傷了云翼工作室的名譽。在發聲前，我必須跟你達成一致意見。我不希望等我把事情處理好，結果你不忍心昔日朋友落到個凄慘的下場，跳出來跟我們對著干。”

    王寧瑤緩慢而又堅定地搖頭，“不會的，你隨便做吧，我只冷眼旁觀。當初跟她說過，抄襲的事足以讓她退出這個圈子。既然已經給了第二次機會，她沒有珍惜，有什么下場都是她自找的。她是個成年人，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她失敗了我去可憐她，如果她成功了，又有誰來可憐我？”

    朱恭松了口氣，露出贊賞的笑容，“你能這么想，再好不過。”

    一頓飯王寧瑤吃的食不知味。

    吃到一半，她借口說身體不適，提前回家休息。

    鄒云看她臉色不好，追了出去，關切地問，“沒事吧？”

    王寧瑤擺擺手，看起來略顯沮喪，“理智雖然知道，這種人不值得同情，但情感上很受傷。我真的把她當朋友。在大學里，沒人愿意搭理我，只有她肯跟我一起玩。沒想到……”

    她嘆了口氣，“你回去吧，不用理我。我不會做多余的事，只是想一個人安靜下。”

    鄒云默默離開。

    回到座位上，云翼冷言冷語，“怎么不干脆把人送回家？現在就回來，不擔心她路上出事么？”

    朱恭低頭吃菜，某人打翻了醋壇子，吃起醋來不分男女。

    大概對某人來說，世界上的人只分兩種，一種叫鄒云，一種叫除鄒云以外的其他人。

    鄒云給影帝順毛，好脾氣地道，“不是所有朋友都像咱們倆這樣，從小到大不離不棄，互相包容的。被信任的朋友欺騙是種不幸。她不是蠢，只是運氣不好，遇見了不值得的人。我有點同情她。”

    咳，不離不棄神馬的，互相包容神馬的，聽起來挺順耳。

    云翼臉色瞬間陰轉晴，沒節cao地附和道，“跟陳志霞做朋友，王寧瑤是挺倒霉的。”

    朱恭斜視影帝，就你這德行，一輩子是翻不了身了。

    云翼望天，無視經紀人鄙夷的眼神。

    “對了，”鄒云忽然轉開話題，“剛才王寧瑤在這，我不方便問，為什么工作室遲遲不發聲說明？別說要問王寧瑤的意見，真是為了她，一個電話就能搞定，用不著拖幾天時間。”

    朱恭露出得意的笑容，剛要開口，瞥見影帝，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我懂，出風頭的機會讓給你，別瞪我。

    朱恭面無表情地想道。

    云翼輕咳一聲，解釋說，“我們故意把這事晾在一邊，由著陳志霞折騰。雖然被網友罵的很慘，但有了話題，就能把連續劇熱度炒起來。被罵的同時讓更多的人知道，所謂黑紅，就是這個意思。另外，其實我們手里是有證據的，所以絲毫不擔心解釋不及時，會收不了場。現在網友罵我們罵的越慘，等到揭露真相后，他們越是會內疚。在歉意驅使下，觀眾對《學警》的觀感會更好。這是種營銷手段。”

    朱恭插了句嘴，“事實上，我們不需要過問王寧瑤的意見。在她簽署的那份合約上已經寫明，她有義務為工作室證明劇本清白。如果她站出來同情陳志霞，倒霉的只會是她。”

    鄒云慢慢回過味來，“所以說，你在試探她？”

    朱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是這樣沒錯。王寧瑤是很有才能，可只要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鬼才，寫出任何劇本都能保證極高收視率的那種，深度合作前，都得試探下編劇是什么性格。”

    “無論她做出什么決定，都改變不了陳志霞的命運。但她究竟是理智面對，一碼歸一碼，還是感情用事，圣母地原諒陳志霞，這個決定會影響到之后的合作。”

    “如果是個圣母，安全起見，工作室以后不跟她合作比較好。慶幸的是，她有才華，腦子也夠清楚。以后有機會，可以安心合作。”

    鄒云暗暗感慨，原來是場鴻門宴，難怪把人嚇跑了。

    第33章 下場

    陳志霞的帖子被越頂越高。發帖第五天，帖子回復數超過一千。

    網友群策群力，有人提議，再找云翼工作室一次。去幾個人陪同樓主，不信工作室敢繼續態度強硬。

    有人說，要不去警局報警，告王寧瑤偷竊。

    還有正義感十足的網友主動表示，她的職業是律師，如果樓主不介意的話，她可以幫忙處理這件事。

    正當陳志霞一一回帖，真誠感激每一位愿意幫助她的網友時，樓下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呵呵，白蓮花裝的真不錯。老子瞎了眼，才信了你的邪！樓上的別被這賤女人騙了，工作室已經在微博澄清，還發了視頻作證，陳志霞親口承認是她抄襲。”

    此人連發十條相同的消息，把帖子手動置頂。

    陳志霞看見消息，手腳冰涼。視頻？什么視頻？

    她親口承認抄襲，難道？！

    陳志霞哆嗦著手，關掉論壇帖子頁面，打開微博。因為手抖的太厲害，關了兩次才把頁面關掉。

    登錄微博，找到云翼工作室帳號，她一眼就看見云翼工作室新發出的公告。

    云翼工作室，“近期有《學警》編劇王寧瑤抄襲的不實言論在網上流傳。本工作室有視頻為證，王寧瑤是劇本的原創，發帖者陳志霞乃抄襲者。”

    寥寥幾句話，后面跟了個三分鐘不到的視頻。

    陳志霞顫抖著點開，很快，視頻加載好，開始播放。

    云翼出現在視頻里，“我知道劇本是你抄的。看在你剛畢業、不懂事的份上，我可以原諒你一次，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條件是，以后不許再抄襲，而且，必須向王寧瑤本人道歉。”

    陳志霞，“你、你真的肯不追究我抄襲的事，幫我保密？”

    云翼，“是。”

    陳志霞，“對不起，我、我知道錯了。我會向王寧瑤好好道歉的。”

    接著，門被撞開。

    王寧瑤惡狠狠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用你道歉，我只麻煩你滾出我的視線，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視頻結束。

    完、蛋、了！

    陳志霞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承認抄襲的場景會被云翼工作室偷拍下來！

    她該怎么辦？

    陳志霞一陣頭暈目眩，很想就這么暈過去。

    起初在帖子里，她看見有人扒出王寧瑤和她的大學經歷進行對比，對她歌功頌德，心里暗爽不已，只覺得網友扒的還不夠多，恨不得主動透點口風。

    而現在，她一想到網友知道她是誰，學校在哪，宿舍是哪一間，她就恨不得縮進地里，從此不再見人才好。

    她完全沒有勇氣再打開論壇帖子，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回復的。

    ————

    陳志霞迫切希望自己根本沒發過帖子，不敢再出現在樓里，朱恭卻是興致勃勃打開平板，搜出帖子，追蹤帖子后續。

    她一邊在工作室微博上發澄清公告，一邊請了水軍在樓里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