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牡丹花倒是適合用在床頭。 ** 臨近元旦,任西安和團隊忙于max在國內各地先后開展的線下活動,四處飛來飛去。 兩人碰面,時間也都用來親熱了。 任西安飛去東北還沒回來,程梨也意外有任務要外出,隨魏長生南下去考察一處古建筑。 年后有一次國際會議落地國內,迎賓禮儀中一項擺件是要定制這棟古居的模型。 出外差這事兒魏長生還是有陰影在,起初他是抗拒的。 但是陳墨替他查好了資料將那棟古居的圖往他桌上一擺,盯著那些精致的木雕,他又動了心。 陳墨手頭的論文還沒忙完,沒隨她們一道去。 他們臨行前,陳墨查了那邊的天氣,因為未來一段時間當地會有雪,陳墨反復囑咐他們多帶衣服。 預報里的雪來的晚了一點,一直到程梨和魏長生結束行程準備返程,才開始下。 可沒想到,這雪開始下之后就沒再停。 拉尼娜……雪災。 這些字眼有些熟悉。 程梨想起了08年那場在南方蔓延造成重大影響的雪災,那時幾乎是同樣的情況。 程梨和魏長生被堵在機場一天一夜,航班從推遲變成取消,到最后機場封閉。 機場封閉后,他們又往市區轉移。 雪很大,機場高速幾乎難以通行。 程梨對08年那次雪災有印象,雪災的后果中擺在她眼前對她和魏長生影響最大的是——交通癱瘓。 他們沒有辦法按期回去。 已經12月29號,任西安今夜就會回北京。 這場雪繼續下下去,婚后的這第一個新年,是沒法一起過了。 好不容易下了機場高速,出租車在往市區挪的過程中又在路面打滑撞向路沿石。 程梨第一時間護好坐在她身旁的魏長生。 好在車速很慢,影響不大。 但這進一步影響了他們的行程,往市區走很難,程梨和魏長生只好暫時留宿離機場最近的這個縣中心,入住了一家賓館。 這個縣兩面環山,算是封閉。 網絡和供電暫時還沒受到影響,程梨查了北京的天氣,那邊好很多妖妃驚天下。 傍晚程梨和魏長生外出覓食,雪已經覆蓋地面厚厚一層,雪花還不斷繼續撲簌而落。 上次在花土溝遇到雪,她和任西安一起被堵在那里,沒什么。 可這場雪,制造的是分離。 簡單找了些吃的,又囤了些簡便食品,程梨就和魏長生回賓館。 程梨一早給任西安發過去要晚回的消息。 晚上她睡不著,下到賓館一樓。 還沒下完樓梯,程梨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程梨下了樓,見老板娘抱著還沒滿半歲的孩子,一臉急色。 程梨見狀一問,老板娘一時情急落了淚。孩子發燒,老板也被雪困在外地回不來。 外面的路況根本不允許開車,附近又沒有醫院或者衛生所,她帶著孩子出去也怕路上出問題,已經猶豫了一刻鐘。 …… 程梨最終陪老板娘出了門。 外面的風雪更為凜冽了些。 夜深了點,更是天寒地凍。 路上程梨幫老板娘抱了半程孩子,孩子裹得嚴實,她們擋著風,等步行半小時到了最近的醫院,她的腿和腳都是僵的。 等到孩子的情況穩定下來,老板娘沒急著回去,要和孩子留院觀察。 程梨坐在醫院急診樓內的排椅上,也沒急著走。 這樣的風雪夜,獨自上路,并不是好事。 程梨坐在醫院里又坐了兩個多小時,坐久了,她覺得四肢發麻。 等她站起來活動四肢,甚至覺得頭重腳輕。 次日天蒙蒙亮的時候,程梨和老板娘一起往回走。 回了賓館,她回房間補眠。 這一覺睡得并不好,她夢到了很多事情。 夢到了消失已久的程渠,也夢到了更年輕的那個任西安。 程渠說他已死,所以不用找。 年幼的任西安問她為什么不回來。 等程梨再睜開眼,睡衣貼在身上,她發了滿身汗。 可身上并不熱,相反的,還很冷。 她抬手試了下額頭,有汗。有些糟糕的是,她分不出溫度的高低。 她不是嬰兒,沒有那么多忌諱。程梨記得行李箱里有體溫計和備用藥物朝欺暮待。 她裹著被子下床,被子帶倒了室內的木椅,攔在程梨身前。 程梨停下了腳步。 她沒再動,因為她發現,凳子倒了,但她卻沒有聽到木凳砸在地面的撞擊聲。 程梨閉了閉眼睛,而后再度睜開。 她將身旁木桌上的書推到了地上……同樣的,她還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不用找溫度計了,程梨笑了下,是發燒了。 她的身體會這樣作怪,體溫高了,連右耳也跟隨失聰。 已經有很久沒有病到連右耳都聽不到,連那次在阿牙克庫木湖凍了一場,她都沒有發燒。 也可能是積壓下來的疲勞,也可能是昨夜吹得那場冷風。 程梨不確定。 她從行李箱中找到退燒藥吃,重新躺回床上的時候,摸起枕邊的手機看了看。 有幾條來自任西安的未接電話,還有短信。 她說暫時回不去,他說他等。 程梨沒法給他回復電話,她耳邊沒有任何聲音。 看了眼時間,已經次日八點,程梨發給魏長生一條消息,說昨晚陪老板娘去醫院回來晚,白天要補眠。 昨天他們出去時囤了些食物,魏長生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耳邊沒有聲音,世界應該是安靜的。 可程梨躺在床上,額角被腦海里翻騰的一些畫面攪得并不安寧。 那種感覺很疲憊,身上的冷汗不斷往外滲,程梨覺得她整個人幾乎要脫水。 程梨在半夢半醒間不知道掙扎了多久,室內的光和暗似乎都變換了一輪。 她再度睜開眼,是在感覺到身體騰空的時候。 她掀開眼皮,視野內出現了一個她熟悉的下顎。 程梨視線微抬,看到了任西安的側臉。 程梨眨了下眼睛。夢里的人影還挺清楚。 …… 程梨再度醒來時,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程梨看了眼趴在她床側睡著的人,是任西安。他的睡顏還帶著疲憊。 原來不是夢。 程梨又調轉視線看向病房的窗,她還能透過玻璃看到撲簌而落的雪花。 這場大雪還沒停,從北京到這里這一千多公里的距離,中間隔山、隔江、隔湖。 在大雪封了好幾個城市的交通的情況下,他怎么來的? 程梨不知道任西安怎么來的,但她可以想象他來時必然歷盡曲折艱難,需要翻山越嶺蘭心女王。 她甚至沒有對他說過她的具體位置。 可他來了。 僅是想一想,程梨心頭就很熱,這熱一點點從她心口往上蔓延,充盈她的眼眶。 程梨動了下唇,喊任西安的名字。 她出聲了,可她還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任西安也沒被她驚醒。 既然耳朵沒恢復,程梨沒有再動。 她重新闔上眼。 心里在念一個字……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