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這個不是。” “這個不是。” “這個不是。” 白溪一家家的掃完,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干啥玩意兒你們?” 玄粹獻寶一樣把藥方碰到她面前,又疑惑道:“我們這聞了半天都覺得像是那時候的,白爺你咋看的?” “我這身子不是虛的嘛,”白溪捏著藥方一行行掃過去:“穿過什么都可以感覺到里面的材質。” “要明代的玉佩啊……還以為你們缺零花錢了。”白溪隨手把藥方丟給玄粹,轉身向巷子里飄過去:“那種泥土的味道啊,都是做舊做出來的,別那么傻不愣嘰的就信了。” 兄弟倆跟在白溪身后,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是怎么拐的進了個小胡同里。 七拐八拐一通,到了個名叫“青榆齋”的四合院門口,玄淳聞著空氣中松木的味道放松了不少,隨意道:“這是哪家掌柜的,住的這么僻靜?” 白溪笑了聲,左右掃了眼卻不見那白毛金瞳的貓兒,輕聲喚了下,卻沒有反應。 良久,從對門里鉆出來只老鼠,哼唧了聲又一溜煙不見了。 玄粹聽清楚了它在說什么,愣道:“它說老貓走了?” “走了?”白溪愣了下,抬手推開那緊閉的宅門,徑直穿了過去。 青瓷大缸里已無錦鯉,石榴樹邊盡是雜草,偌大的院落里空空落落的,像是已沒有了住客。 白溪徑自穿過所有的障礙物飄向里屋,卻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味道。 那老人……已經去了多時了。 幾個伙計怕是幾個月前便被辭退,只留他一人在這院落里,日子也不知是如何過的。 那屋子前后左右點了四根蠟燭,明晃晃地映著垂簾床的四周鋪滿的票子和金塊。 玄粹跟過來的時候“哇”了一聲,瞥到那老人卻也下意識的噤了聲。 他……大概是把所有的財富都盡可能的變現了。 到死卻也不能帶走。 難道活著的最后日子,就這樣日日數著鈔票和金塊,還是望著這些畢生博來的東西,迷茫地想著自己是為了什么? 妻離子散,功敗身退,最后落得他與金玉為伴,孤孤零零了此一生? 那活著又是為了什么? 玄淳不太想觸及這塊場景,默默地退了出去,去樹邊呼吸略清新一些的空氣。 玄粹本想再看兩眼那亮閃閃的金條,卻也跟著哥哥一起出去。 白溪輕輕把手撫上那枯骨上睜著的眼睛,讓他閉眼。 一如她之前對她的無數的朋友那樣,安靜地見證又一位的死亡。 下一個……恐怕是鄭璞吧。 百年一晃就過去了。 白溪漫不經心的這樣想著,內心深處卻突然間傳來一種異樣的恐懼感。 鄭璞……他也會死! 他也會漸漸地老去,最后成了這副模樣,離開人間?! 她仿佛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一樣反復的用指節敲著自己的額頭,心里卻繼恐懼之后涌上一陣陣的難過。 這個老人只是她生命里的路人,活了百余歲也算是壽終正寢。 但是鄭璞…… 她甚至不能想象他死去的樣子。 她和他扯淡談天,或者瞎胡鬧的時候,都總覺得他會和那些龍崽子又或者妖怪一樣,漫無止境的活下去…… 可是并不是這樣的。 玄粹覺得白溪好像僵住了,擔心她情緒出問題,小心翼翼地喚了一道:“白爺?” 他們自己也有凡人朋友,但是不愿深交。 凡人的生命如同一簇火苗,一晃眼的工夫便滅掉了。 誰愿意和一根蠟燭如朋友般相處呢? 白溪活了幾百年……應該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了吧。 還是說,這個凡人對她而言很重要? 白溪回過身來,看著玄粹,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慌亂。 “怎么了白爺?”玄淳皺了皺眉,下意識地靠近她:“沒什么大問題吧?” “我在想……鄭璞也會死。”白溪看著遠方,一副大腦放空的樣子。 玄淳愣了下,心里卻也跟著浮起悲傷而又無奈的情緒。 “只能好好珍惜未來和他的幾十年,”玄粹嘆道:“他不愿修道,我勸了很多次了。” 三個人一齊望著遠方,莫須有地開始為正處青年的鄭璞哀傷起來。 “阿嚏!”正在倒騰試管的鄭璞手一抖,猛地打了個噴嚏。 秋天氣溫降得真快啊。他下意識地攏了攏衣領。 白溪去庫房里晃了一圈,如愿以償得找到了塊明中期的玉佩,丟給兩兄弟以后一把鬼火燒了這屋子,連著金條鈔票石榴樹都統統燒成灰燼。 就這樣吧。 三個人去同仁堂抓了藥,一齊從上空往家的方向飛去,心里不約而同的想著要對小鄭同志好一點,突然間玄粹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緊接著怔在那里,不肯再往前。 “怎么了?”玄淳感覺有什么不對勁,扭頭看向他。 “哥,你安靜下來,感受一下。”玄粹的臉色難看的不能更難看,低聲道:“來了好多。” 在地上他們會被電磁波什么的較大干擾,可是越往高空對靈力的感覺就越清楚。 從日本海還有其他海域的幾個方向,越來越多的神靈,又可以說是妖怪聚了過來。 而且……顯然來自不同的國家。 有的明顯可以感覺是很少的幾只混在飛機里,慢騰騰地飛過來,有的是揮著翅膀以飛快的速度沖了過來—— 密密麻麻的程度比上次日本妖鬼的規模大上幾倍,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其中基本上沒有雜卒小兵,一個個來的都是大人物。 有一個馬上就要過來了! 玄粹低吼一聲,一晃身子變成小獸的模樣,玄淳做出戒備的姿勢,把白溪護在身后。 白溪抱著剛買的大白菜,眨了眨眼睛。 突然間風聲一厲,一個巨大的身軀從天而降! 金發披散在肩側的加百列扇著他的六翼翅膀,頭上還有個金色的圓環,他眨了眨湛藍的眼睛,看著這三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家伙露出一個天使樣的笑容,八顆大白牙露出來特別好看:“,whl” 白溪思考了下:“goerspls.” “thanku~”金發天使笑容可掬地對著他們飛了個吻,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一頭霧水的玄淳變回人形,看著那遠去的鳥人錯愕道:“什么情況?” “我好像指反了。”白溪喃喃道。 第五十章 雙魚玉佩 法航頭等艙。 一個青年模樣的金發男子搖晃著紅酒杯,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沉思著什么。 他眉目深邃,蜷曲的金發垂在肩邊,綠翡翠般碧色的眼睛帶著璀璨的光芒。 這是難得帶著兒女一同來中國,觀賞世博會順便放松一下的阿薩神族的神王——奧丁。 北歐神話里的諸神之王、死者之王、權力之神、魔法之神,諸多高貴的稱號都被他所擁有,而他本身無論是身形還是五官,都也讓人無可挑剔。 曾經,他為了獲得智慧之泉的泉水,不惜犧牲掉自己的一只眼睛,如今波浪卷的金發垂下,卻讓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奧丁的左手邊坐著青春女神伊敦,她擁有北歐人最為典型的高鼻白膚,恬淡的微笑勝過不老泉泉水的清甜。 伊敦作為奧丁的兒媳婦,也是第一次外出來到亞洲大陸,對一切事物都感覺無比好奇。雖然作為淑女她不會冒失的問這問那,四處盼望的目光卻總帶著迷人的好奇。 “您的甜點,女士。”她的上方傳來空少溫文爾雅的聲音,一只白凈的手將盤子遞到她的面前。 伊敦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想要看著他說聲謝謝,卻聽見奧丁淡淡道:“看他會懷孕的。” 空少笑著咬牙道:“您說什么呢,先生。” 伊敦順從的低下頭,心里卻覺得有些不妙。 “說的就是你這個無恥的種馬,”奧丁平靜的扭過頭,看著裝扮成服務人員以接近自己兒媳的宙斯:“連你自己的孫女都不放過就算了,能不要禍害我的族人嗎?” 當著這么漂亮的姑娘的面宙斯不太好發火,摘下乘務人員的制服帽將一頭銀發披散下來,瞬間恢復紈绔子弟的樣子,滿不在乎的用帽子給自己扇風:“麻煩你不要毀我的清譽好嗎?” “清譽?”奧丁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側頭看著窗邊笑了起來:“你若是有清譽,毒龍都會釀酒了好嗎?” 遠處的空姐聽見頭等艙里傳來吵鬧的聲音,下意識的快步走過去,想著不能讓他們打擾其他客人的休息。誰知道簾子一推開,那吵鬧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坐在原位閉著眼休息或者看著雜志,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飛機外。 奧丁站在云朵之間,兩肩一左一右立著一只烏鴉,他抱著臂一臉冷淡的看著宙斯,冷冷道:“你怎樣對待中國的神女和姑娘們我可不管,但是膽敢引誘我的任何一個族人,別怪我以阿薩神族的名義向你們開戰。” 宙斯一副希臘青年的模樣,垂落的銀發隨著風的吹動飄散出迷人的樣子,他無奈地輕笑一聲,半是敷衍道:“是是是……” 奧丁轉身欲回飛機,忽然想到什么,冷聲道:“聽說你們希臘人嗜好男色?我再說一遍,我的族人,無論男女,你統統不許招惹。” 宙斯皺起眉頭,把頭發捋到耳后,慵懶道:“哦?” “哦什么哦?”奧丁騰地就炸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宙斯的領子:“你這個湊不要臉的無恥敗類喪病種馬!”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宙斯沒有反抗,地中海般湛藍的眼睛徑自望向他,勾起壞笑道:“連巨人都不放過,口味夠重啊。” 奧丁暗罵一句,一拳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