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花容真詫異地抬起頭,老皇帝嚇得向后跌了一跤:“這……霍蕓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霍皇后剛剛一路奔波,她原本就體虛得很,現在更是臉色蠟黃,看起來可憐極了。 沈貴妃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扶著老皇帝:“陛下,陛下,這秀女就是花家的嫡長女花容真了,陛下也覺著她與妾有幾分相似吧?” 老皇帝一把揮開了沈貴妃,連滾帶爬地到了花容真的面前。花容真被老皇帝的舉動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往后縮著,結果卻被老皇帝一把抓住了手腕。老皇帝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眼角就開始發紅了:“傾城……傾城!” ……傾城?花容真糊涂了,她求救地看著霍皇后,霍皇后卻滿臉的慘笑:“華傾城!華傾城!這么多年,華傾城就是一個咒!就算你找到了再像的代替品,她沈飛燕也不是華傾城!” 這下,就算是在場的人再傻,也知道這里面絕對不簡單。花容真到底見過世面,她強自按捺下心里的恐慌,將老皇帝扶了起來:“陛下,地上涼,先坐下吧。鳳棲宮宮門已經關閉,這處偏殿暫時安全,陛下且先冷靜。” 老皇帝就著花容真的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眉目間恍然老了十幾歲。他氣喘著坐在椅子上,勉強叫自己平靜了下來。他看著花容真的臉,眼睛里面蠻是貪婪。他舍不得移開眼睛,剛剛在大殿上面的那個刺客扮成了傾城的模樣,可老皇帝知道,面前這個……才是真的和傾城有關系的! 他看得出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氣:“你是……花容真?”花容真點點頭,老皇帝咬了咬牙:“我倒是不知道……”花峰澤居然還有這樣的膽子。 別以為他不知道,當年的華傾城傾慕者何其多也,花峰澤也是其中一個。只是這下看來,花峰澤似乎不僅僅是一個傾慕者這么簡單了。 老皇帝的心中轉過了千百個念頭,臉上的表情卻很柔和:“好孩子,你今年多大?”“回陛下,臣女今年二八。”花容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著霍皇后,嘴上面在回答皇帝的話,“正是選秀的最后一年了。” “你站在這兒,就勝過她人許多了,”老皇帝滿臉慈祥,“容真……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夏白練!”霍皇后聲嘶力竭地大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皇帝被霍皇后這么連名帶姓地一喊,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扭過身子瞪了一眼霍皇后:“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我當然早就知道了!”霍皇后冷笑著,在清荷和花容真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把她給藏了起來,誰知道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倒是叫你看到她了。” 老皇帝看著霍皇后:“你從以前開始,就不喜歡傾城。”“我是不喜歡她!”霍皇后的情緒很激動,她身子虛弱,掙扎之下,喉嚨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你以為我為什么會這么多年,在你的后宮里面,茍延殘喘地當這個皇后?因為我恨你!我恨你!夏白練!” 這頭一開,后面就和竹筒倒豆子一樣了,霍皇后說起來就停不下來:“我不喜歡華傾城!可我霍蕓仙捫心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你自己說!你摸著你自己的良心說!當年到底是誰先花言巧語哄騙了她,又是誰拋棄了她!又是誰,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派出了葉平去追殺她!你告訴我啊!” 霍皇后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她死的好慘啊,剛生育沒有多久,抱著剛出生的孩子,一個人在雨夜里面逃命。我們拼了命的幫她,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葉平,他只能奉你的命令,不停地追殺她。” “你沒有心!”霍皇后猛地掙脫了清荷和花容真,走到了老皇帝的面前,指著他的臉,“你是個沒有心的人!傾城為了容真,將她托付給了白素兮,可是白素兮那個賤人,她把容真從水上順流飄下,若不是柳眉及時趕到,容真現在,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夏白練!”霍皇后往前走了幾步,滿臉的獰笑,“你知道,我為什么身子弱成這樣,還要掙扎著活下去嗎?我要提醒你,我要時時刻刻的提醒你,提醒你曾經干過的事情!你擺出那副癡情的樣子給誰看?你不過就是一個只顧及自己的小人罷了!” 老皇帝瞇著眼睛,一言不發。花容真眼前陣陣發黑,近乎暈厥過去。芍藥扶著花容真,連聲喊著:“姑娘!姑娘!”花容真擠出一個笑容來:“我……我沒事……” 從剛剛霍皇后發泄的那一堆話中,花容真聽出了一個事情的輪廓——她不是花家的女兒,她的親生母親叫華傾城,是個了不得人物。老皇帝是她的仇人……霍皇后和柳夫人,甚至連她叫了這么多年父親的花峰澤和白姨娘,都和她的母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霍皇后連忙到了花容真的身邊,她哭的妝都花了,眼神卻惡狠狠的:“好孩子!你不要難過!現在沒有人敢動你!你現在是花家名正言順的大姑娘!媚娘的孩子其實只有花容栩一個,可她愿意收留你,待你和親生孩子一樣。” “是媚娘運勢不好,才這么早的病死了,”霍皇后撫摸著花容真的眉眼,“花峰澤喜歡傾城,也愿意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孩子養大。原本說選秀女,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的父親提前和倩娘說了,我也是見到你的時候……才發現的。” 花容真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在她所不知道的時間,她的眼睛里面已經蓄滿了淚水。她看了看老皇帝,再看看已經呆滯掉了的沈貴妃,最后再看了看霍皇后。她嘶聲道:“華傾城……是誰?我又是誰?”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花容真從霍皇后的手里面抽出了自己的手,一步步的后退,“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霍皇后看著花容真,眼睛里滿是疼惜。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解釋,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咳嗽了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怎么都停不下來。 “我來告訴你吧,”老皇帝閉上了眼睛,長嘆了一口氣,“你的母親叫華傾城,她是前朝余孽,至于你的父親……應當就是當年的草原王,阿史那齊。” “華傾城身為前朝余孽首領,罪當誅!”老皇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就算她是朕喜歡的女子,也不能留!” “朕,從來不做動搖國本的事情,”老皇帝看著花容真,眼神十分的復雜,“為了這個國家的和平,每個人都要付出一點代價。朕如此,朕的家人臣子如此,華傾城……也當如此。” 花容真仿佛被人當頭敲了一棒,她突然軟倒在地,芍藥嚇得想要架住她,卻被花容真 一起帶著跌倒了。芍藥抱著花容真,聲音里面已經帶上了哭腔:“姑娘!姑娘!姑娘你莫要怕!芍藥陪著姑娘!” 花容真咬著牙,直到嘴里面嘗到了血腥味:“那……我爹呢?柳夫人呢?白姨娘呢?”“白素兮是傾城的閨中密友,平日里總是跟在傾城身后,仿佛是個跟屁蟲一樣,”霍皇后癱坐在地上,面無表情地說著,“柳夫人、我還有倩娘,都隸屬于同一個組織。” “青衣樓,”霍皇后看著花容真,“我們都是青衣樓的人,現在已經沒有青衣樓了,當年的青衣樓,你母親在的時候,是可以與東廠比肩的。” 花容真面色煞白:“那她……為什么又死了?”霍皇后突然笑了:“因為她要保護你,你是她和阿齊唯一的孩子,為母則強,更何況是傾城?” “還有那些跟著你母親,硬要她回去做什么勞什子首領的叛黨,”霍皇后的表情又凌厲了起來,“都是因為他們!你的母親才會身份敗露!不過在照顧你的時候,他們倒是做的很好,找了不少孩子來迷惑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霍皇后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后面倩娘都和她說了 ☆、第63章 六十三、霜葉紅于二月花 六十三、霜葉紅于二月花 花容真從重生以來,就只覺得是在彌補她上輩子犯下的錯誤。結果從白馬寺開始,上輩子的事情就一路向著完全不同的方向,一路狂奔不回頭。結果到現在,連她的身世都出問題了。花容真跪坐在那兒,滿臉的茫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能否認,自己確實已經開始相信了。如果說在編故事的話,面前這幾個人完全沒有必要騙她。霍皇后有些擔心,她手腳并用地爬到花容真身邊,抱住了她:“孩子!孩子你不用怕,有我在,他沒辦法傷害你的!” 老皇帝眼神復雜地看著花容真:“朕不會傷害她。”“誰會信你!”霍皇后猶如一只雌獅,“今天只要有我在,夏白練,你永遠,永遠都別想!” 花容真抬起頭,遙遙看著皇帝,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平靜下來:“陛下,陛下方才說過,為了這個國家,每個人都必須付出代價。那么在陛下的眼里,我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是嗎?” “那么,我為什么要相信,陛下剛剛說的不會傷害我的話?”花容真鎮定下來之后,大腦立馬就回歸了原位,“我如果真的如你們所說,是華傾城的女兒,那么……”花容真頓了頓,將眾人一直遮遮掩掩的事情掀了開來,“我就是叛黨的首領。” 花容真慘笑:“我就是那些人一直保護著的不是嗎?哪怕是個傀儡,我的意義也是不一樣的。陛下,莫欺我是女子,該知道的,我全都明白。” 老皇帝沉默了,他看著花容真,眼神里面充滿了懇求。花容真見他不說話,反到平靜了下來:“陛下,這事情,過不去。” “怎么過不去,”突然,門外響起了男子的聲音,“殺了他,不就全都過去了。”龔十三一刀劈開了大門,一個人走了進來。依舊一身書生裝扮,中年文士看起來儒雅而又英俊,只是現在的他扛著一把大刀,看起來多了幾絲殺意。龔十□□手一震,將殿門關了起來。他看著眼前的眾人,快活的意思幾乎遮掩不住:“夏白練,你也有今天!” 一直沒有反應的沈貴妃此時此刻卻激動了起來:“龔長生!為什么你在這兒!龔長生!”“我當然要在這兒,”龔十三走向花容真,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容真,你放心,等今天的事情結束,你就是新的女帝。” “傾城沒有做到的事情,將會由你來做,”龔十三蠻是激情,根本不理沈貴妃,“容真,只要殺了皇帝,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花容真目瞪口呆地看著龔十三,從他的手里掙脫開來,一步一步慢慢后退:“夫子……不,不……不要啊!”“容真!”龔十三眼神里蠻是恨鐵不成鋼,“這是你的使命!你注定要成為這個國家的女帝!不要再躲了!” “全都是騙人的!”饒是花容真再堅強,現在也快要崩潰了,“你們全都在騙我!什么對我好,全都是假的,每個人都帶著目的,每個人!”花容真抬手一指龔十三:“你!你憑什么說這是我的使命!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華傾城!我對她沒有一點的感情!她要做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去做的!” “我只想好好地活著!”花容真喊出了她兩輩子的心里話,“我只想要,好好地,安安穩穩地活著!這件事情很難嗎!” 一時間,大殿里面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花容真的身上,她半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喘著氣。沈貴妃注視著龔十三,眼睛里面滿是淚水:“龔長生……你是不是從來都是在騙我?” 龔十三終于看了一眼沈貴妃,他鬢發散亂,眼神卻依舊堅定的很:“我沒有騙過你,我確實不能娶你。”“我以為你怕陛下!”沈貴妃一聲哀嚎,“我每天伺候在他身邊,心里面更加的想你,可你……” 可你似乎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沈貴妃這句話沒有說出口,龔十三明白了,但是一點都不害臊:“做大事,總要有一點犧牲的。沈飛燕,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沈貴妃低低地笑了兩聲,突然跑到了老皇帝的身邊,從袖子里面抽出了一柄匕首,一把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這女人似乎已經有些失控了:“是不是我殺了他,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了?你會不會嫌棄我……嫌棄我臟?” 龔十三大驚,現在還不是殺老皇帝的時候,沈飛燕這女人說不定真的能做出什么事情來。他剛想上前,沈貴妃卻在老皇帝的脖子上面拉了一道血口子:“呵呵,哈哈哈哈,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他還不能死?” 花容真在一邊感覺混亂的不得了——怎么情勢突然就又變了!沈貴妃和龔十三還有老皇帝又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沈貴妃明顯被刺激到了,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她柔情蜜意地看著龔十三,仿佛自己還是二八少女一樣,整個人都柔和的不得了:“我還記得,當年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還不是探花郎,我也不是什么勞什子的貴妃。你不過就是一個書生,不小心沖撞了我的轎子,滿臉通紅的避了開去。” “我掀開轎簾看了你一眼,你頓時就看我看住了。我當時就覺得,真是一個傻書生。”沈貴妃眼眶里的淚水順著臉頰留下,握著匕首的手也有些發抖。 她看著龔十三,哀慟地道:“后來……后來你告訴我,你叫龔長生,我也說,我叫沈飛燕。我本以為……我本以為……可誰知道,我卻陰差陽錯地進了宮。” 說到這兒,沈貴妃的表情又扭曲了起來。她一把抓住了老皇帝的頭發,滿是恨意:“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長生成親了,我會生很多孩子,哪兒像現在,在你的后宮里熬著,還……還不能生育。” 老皇帝一直一言不發,現在卻說話了:“你以為龔十三,為什么會喜歡你?”沈貴妃一愣,老皇帝哈哈笑道:“因為你的這張臉!你以為朕為什么會寵你?還是因為你這一張臉!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吧,長得像誰不好,偏偏像了華傾城!” 沈貴妃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龔十三。龔十三皺著眉頭,避開了她的目光——這就很能說明一切了。沈貴妃頓時就崩潰了:“全都是假的……嗎?” 就在她愣神的這一瞬間,萎靡在一邊的霍皇后突然暴起,一把撞倒了沈飛燕。沈貴妃沒有防備,一下子就被霍皇后給撞的歪了過去。霍皇后撐著病弱的身體,壓在沈飛燕的身上,拼命地奪著她手里面的匕首。霍蕓仙咬牙切齒:“輪……輪不到你殺他!要殺,要殺也是我來才對!” 兩個女人在地上撲騰著打斗,毫無章法,一個身子弱卻有點功夫底子,一個什么都不懂卻健康,一時間倒也撕扯的難舍難分。 龔十三想要趁這個機會將花容真帶走,花容真卻拼命地躲著。她握著手里面簪子,盯著龔十三:“我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和你走的。” 就在情況一片混亂的時候,殿門又一次打開了。夏行簡穿著鎧甲,帶著軍隊,一下一下地鼓著掌,慢慢地走了進來。老皇帝坐在那兒,瞇起了眼睛:“黃雀在后……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不,父皇,我是來救您的,”夏行簡的臉上帶著奇異的微笑,“您的樣子可真狼狽啊,現在哪兒還有半點帝王氣派?” 確實,老皇帝現在模樣慘得很。他頭發也亂了,脖子上的傷口還在往外面滲血,臉上也一塊黑一塊白,衣服也破了幾塊。夏行簡揮揮手,立刻有人替他關上了殿門。他掃了一眼眾人,笑道:“今兒,到的到是挺齊的。” 花容真往后退了兩步,她向芍藥使了個眼色,芍藥立馬躲了起來——這個時候,她就是姑娘的累贅,要聽話。 夏行簡沒去在意一個丫鬟,他盯著花容真:“我倒是不知道,二姑娘還有這樣的身份。”花容真看著她上輩子的男人,新仇舊恨一時間一起涌上了心頭:“你當然不知道,你如果知道,還要用這樣的手段來爭皇位嗎?” 夏行簡一點兒都不生氣,他甚至微笑著點了點頭:“你說的是,可是成王敗寇,我已經贏了,所以二姑娘最好還是說話溫柔一點。” 花容真咬了咬牙,閉上了嘴巴。夏行簡滿意地扭過頭,看向老皇帝:“父皇,莫要以為兒子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父皇想要我們自相殘殺,等到最后活著的,就是……”夏行簡頓了頓,笑容擴大了幾分:“可是,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我只要殺了父皇,就能夠做到我想要做的事情了,”夏行簡走到老皇帝面前沒有幾步遠的地方,“今日,叛黨潛入皇城,挾持了天子。二皇子得到消息,立即點齊兵馬前來救駕,只是晚到一步,天子死于叛黨手中。” 夏行簡微笑著看著老皇帝,說話卻猶如催命符:“父皇,您看這樣安排,可還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 ☆、第64章 六十四千金縱買相如賦 六十四、千金縱買相如賦 老皇帝坐在偏殿里的位置上,這一刻可以說是眾叛親離。花容真離他遠遠地,心里面沒來由的覺得,這當皇帝也是沒有什么意思。 夏行簡看著他的父親,覺得自己簡直勝券在握:“我會給父皇一個體面的葬禮,您的皇后和貴妃將會為您殉葬。”說著,夏行簡看向一邊已經停下來了的霍皇后和沈貴妃,惡意滿滿,“皇后將會和您合葬,貴妃則在您身邊,我還會給父皇擬一個完美的謚號。” 老皇帝看著自己的兒子:“……何大,是你的人了吧。”“父皇不是有東廠嗎?”夏行簡覺得自己贏得簡直爽快極了,將之前對蕭無剎和老皇帝的怨氣全都發xiele出來,“那個閹人沒有得到消息么?他沒有和父皇說么?” “你還叫我父皇?”老皇帝冷笑,“趁機謀逆,夏行簡,朕養你,不是讓你反過來殺朕的。”夏行簡得意地瞥了一眼老皇帝:“父皇,是您從小教的我,成王敗寇不是嗎?” 老皇帝嘆了口氣:“朕怎么生出你這么個蠢兒子。”夏行簡略微呆滯了一下,他瞇著眼睛,看著老皇帝,明顯是懷疑神色。他沒有說話,老皇帝也不管他,自顧自地開口道:“何郁去投靠你了,是吧?” 老皇帝一點兒不著急,說話慢慢悠悠的,“方才你應該也聽見了,為了……護住容真,他們這些人,弄了不少孩子來,遮掩著容真的身份。” “朕先前得到的消息,便是何郁,”老皇帝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你說,他到底是真的來投靠你,還是潛伏在你身邊呢?” 夏行簡臉上沒了笑容,他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忽而又笑了起來:“父皇,這點挑撥的伎倆,就莫要拿出來了。” 老皇帝氣定神閑,臉上甚至還帶上了些微的笑意:“朕需要挑撥你么?”父子倆無聲地對峙著,花容真則又被一記重磅炸彈給炸的頭暈眼花——何郁是那個代替她成為眼中釘的倒霉鬼?這么說來上輩子的對她好也全都是有目的得咯? 龔十三也不知道何郁投靠了二皇子的事情,他心中驚疑,一時間也沒有做聲。夏行簡內心明顯掙扎了一會兒,最后突然笑道:“就算他是內應又怎么樣?我今天贏定了!父皇,乖乖納命來!” 夏行簡話音未落,就抽出劍來,準備一劍刺穿老皇帝的胸口。老皇帝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吾命休矣! 就在這一剎那,一直委頓在一邊的霍皇后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撲到了老皇帝的懷里。夏行簡一劍直接刺穿了霍皇后的胸口,霍皇后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老皇帝抱住了她,驚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霍蕓仙看著老皇帝,口中溢出血沫,眼神滿是哀求:“容真……容真……”老皇帝神情復雜,咬咬牙閉上了眼睛:“朕答應你。”霍皇后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我……我其實……沒那么恨你……” 說完這句話,霍皇后斷了氣。老皇帝抱著霍皇后,神情有些呆滯。夏行簡手中握著還在滴血的劍,看著霍皇后的尸身,嘲笑道:“父皇,沒想到母后對您倒是一往情深啊。”老皇帝面無表情:“她待如何,輪不到你來說。” 夏行簡怒極反笑:“父皇也就逞逞嘴上功夫了,莫急,兒子這就送您下去陪母后!”說著,夏行簡就要故技重施,結果只聽一聲輕微的破空之聲,下一秒,夏行簡他的手背就被一柄飛鏢刺穿,手里面的劍也掉落在地。 殿外響起一陣兵戎交接的聲響,伴隨著陣陣慘叫,不過幾刻功夫,便就又沒了動靜。蕭無剎站在殿中央,看著夏行簡,對著他微微一笑:“二殿下,別來無恙。” 夏行簡捂著受傷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會在這兒!這怎么可能!”現在他的軍隊應該已經將金鑾殿給拿下了才是啊! 蕭無剎自然知道他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主意,他看著夏行簡,極為好心地解釋道:“寧王世子率軍前來救駕,現在局面……只怕和殿下想的不太一樣。” 夏行簡目眥欲裂,他不信邪地兩三步跑到門邊,一把將門打了開來。之間外面黑壓壓的軍隊排列整齊,卻不是他夏行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