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第17章 十七碧桃天上栽和露 十七、碧桃天上栽和露 女學一如既往的平靜,柳玨昨兒個吃了暗虧,今兒個也不再挑釁花容真,而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倒是何無雙,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寧的。 她表現的太過于明顯,花容真察覺到了。她撐著下巴看看何無雙,有些奇怪。等到休息的時候,花容真主動問了何無雙:“怎么了?心神不寧的?!薄盁o事,”何無雙搖搖頭,“只是覺著……大哥哥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了?!?/br> 何郁?花容真心里咯噔了一下,她面上不顯,只是順著何無雙的話問道:“表哥?怎么了?”“我說不上來,”何無雙有些出神,“昨兒晚上,大哥哥回來之后就回房了,娘說大哥哥是累著了。今兒早上,大哥哥雖然看起來沒問題,只是……只是我瞧見了,大哥哥脖子上,有傷?!?/br> 花容真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晚上不請自來的蕭無剎,她覺得自己的太陽xue在突突地跳:“……約莫是來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吧。你也知曉,表哥先前在云州,那地方民風彪悍的很。”“大約是吧?!焙螣o雙微微嘆了口氣,“容真,昨兒先生可曾為難于你?” “怎么會呢,”花容真笑道,“先生又不是那般不講道理的人。”何無雙拍拍心口:“我見先生皺眉,就怕的緊。還是容真你膽子大?!被ㄈ菡婵粗螣o雙那副小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心頭的煩惱倒是消散了一些。 兩個人插科打諢了一會兒,何無雙也提到了花朝會:“容真,花朝會你有什么打算?”花容真愣了一下,垂下了眼簾:“花朝會為了何事而辦,你心里可有個成算?” 何無雙絞著雙手:“娘……娘告訴了我一點?!薄澳闩c我不同,”花容真不避諱她,“我家就我父親一房,我們姐妹三個,總有一個要……你不一樣?!焙螣o雙喃喃道:“是啊,容真,你想……進那地方嗎?” 花容真搖頭,何無雙笑了:“我也是?!薄澳腔ǔ瘯屠侠蠈崒嵉剡^,”花容真拉著何無雙的手,“其余的不用多想。”何無雙點點頭:“對了容真?!薄班牛俊薄敖駜合挛?,是劉夫子的課,你的琴練好了沒?” 完蛋了,花容真根本就把這茬兒給忘了。她哭喪著臉:“……劉夫子近日可有何煩心之事?”不會拿著我撒氣吧?何無雙同情地拍拍她的手:“劉夫子向來脾性好,你好好給她陪個禮吧?!?/br> 等下了學,花容真整個人的氣勢都有些萎靡——劉夫子今兒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仿佛莊夫子上身似的,將她好好地給批了一頓。花容真對于女案首這個名號不是很在意,但是被人當眾批……還是有些面子上掛不住。 當她摸到袖子里那個小紙包的時候,她的心情就更郁悶了。花如絲看她精神不太好,難得的發了次善心:“二jiejie也不用愁,琴棋書畫不過是錦上添花,好與不好,不甚重要?!?/br> 哦喲,今天怎么了,會說人話了。花容真瞥了她一眼,有氣無力:“我這是愁上加愁啊?!被ㄈ缃z翻了個白眼:“你整日價不知在搗鼓些什么,若是拿出生病前那個勁頭來,還怕女學的夫子們嗎?” 姐妹三個到了家,先后下了馬車?;ㄈ菡姹敬蛩慊胤?,卻被花如織叫住了。花如織走到她面前,聲音不高:“二jiejie近日在女學,小心一些。”“嗯?”花容真疑惑地看著她,“你聽到什么了?” “柳玨此人向來心眼不大,”花如織的話有些意味深長,“二jiejie小心為妙?!闭f完花如織就走了,也不管花容真一頭的霧水。花容真看著花如織的背影,覺得這人肯定不會無的放矢,明顯是今天在女學發生了什么事情才會這樣。 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投桃報李嗎?花容真勾勾嘴角,回了自己的漱玉閣。 洗刷掉了滿身的風塵,花容真清清爽爽地坐到了椅子上,海棠捧過來一個匣子:“姑娘,這是方才四姑娘打發人送過來的?!被ㄈ菡娼舆^來一看,里面正是她和花如織要的那支紅珊瑚簪子。她點點頭,將匣子蓋上:“擺起來吧,把我那對翡翠鐲子裝了,給四meimei送去?!?/br> 海棠依言照做,梅英趁機過來給花容真梳頭,芍藥則坐在一邊和花容真說著話:“姑娘,明兒有詩詞課,可要戴上帷帽?”花容真想了想,輕輕搖頭:“太過于拘泥反而不美,不帶了吧?!?/br> 在風雅堂上的詩詞課是難得的男女同席的課,普薰書院的學生整體素質都不差,也不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更何況男女中間還隔了一道人工的溪流,更不會有事了。 而水月齋里,花如織卻難得的有些心煩。香姨娘坐在她對面,兩個唇瓣不停地上下翻飛著,說話快的叫人插不上話:“我說四姑娘啊,你也要好好的表現表現。這雖說你是從我肚子里面出來的,好歹也是老爺的女兒,整天這般冷冷清清的,怎么叫老爺疼你呢?” 花如織厭惡她這樣目光短淺,不太想搭理她:“父親疼與不疼我,豈是你我能左右的?”“瞧四姑娘這話說的,”香姨娘也不喜歡女兒這個樣子,“你姨娘我,不就是這般得了老爺的疼愛的嘛,若是你姨娘我稍微泄氣一些,當年還不知道姑娘要從哪個小蹄子的肚子里爬出來呢。” 這話委實說的難聽,花如織氣的丟掉了手里繡了一半的荷包,冷冰冰地看著香姨娘:“姨娘自重!”“自重?”香姨娘也來氣了,“姑娘怕是還做著那飛上高枝兒的夢呢,要我說啊,姑娘還是看著點腳下,小心飄的太高!” 花如織氣的頭暈,聲音里都帶上了哭腔:“人家的娘哪個不是盼著女兒好?偏偏姨娘,每次都要將我貶到泥里去!我今后如何,姨娘無需多問,左右不會叫你比現在更難過!”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女兒,香姨娘雖然沒文化,看著花如織的眼淚還是心軟了。她嘆了口氣道:“是我的不是,只是四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個成算,也叫你姨娘知道知道,我好幫你在老爺那邊,多說兩句好話?!?/br> 花如織淚眼朦朧地看著她:“……姨娘若真是為了我好,就好好地過,莫要鬧出什么事情來,這就是我的福分了?!毕阋棠锒ǘǖ乜粗ㄈ缈棧骸八墓媚铩睦镉谐伤憔秃??!?/br> 等到香姨娘走了,花如織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又羞答答地笑了起來:“竹英,進來?!币恢笔卦谕饷娴闹裼⒙劼曔B忙進了屋:“姑娘可是乏了?”“哪兒就乏了,”花如織道,“去,之前吩咐你的,是時候去做了?!?/br> 竹英低眉斂目,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ㄈ缈検捌饎倓倎G到一邊的荷包,撫摸著上面未完成的花樣子,良久之后輕嘆了一聲:“姨娘,即便是蠢人,也是有點用處的。” 香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想想剛剛和女兒的對話就覺得不高興。她從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成為老爺的姨娘,也是過了很長時間了。花峰澤一直很寵愛她,她也一直盡心盡力的討好花峰澤。香姨娘是懂得不多,但是她知道,自己賴以生存的依靠,就是花峰澤。 只有把她男人伺候好了,她才不會失去寵愛,她的女兒才不會被后院的這些捧高踩低的人給徹底的遺忘掉。偏偏女兒不領情,還嫌棄她,這怎么能叫香姨娘高興的起來。 正想著是不是去拿白姨娘撒個火,香姨娘身邊的丫鬟菊英進來了,還端了一盞燕窩:“姨娘,小廚房的燕窩做好了,姨娘趁熱吃了吧?!毕阋棠飸脩玫負]揮手:“擱那兒吧?!薄耙棠镞@是怎么了?”菊英奇道,“四姑娘又惹姨娘著急了嗎?” 香姨娘嘆了口氣:“她也是我十月懷胎,掙了命生下來的,怎生就不懂我的心呢?我做的這些,可不就是為了她好?”菊英眼珠子轉了轉,聲音放小了一些:“姨娘,四姑娘只怕,有著自己的打算呢?!?/br> 香姨娘看看她,狐疑道:“你這小蹄子,從哪兒聽了什么來?”“姨娘不知道嗎?”菊英神神秘秘的,“再過幾個月,便是宮里選秀了。按著這皇城里的規矩,咱家的三位姑娘,可都是要進宮選秀的?!?/br> 香姨娘悚然而驚:“選秀?”“噓,姨娘小聲著些?!本沼⒖纯此闹埽爸慌滤墓媚铩睦锩娲嬷@個想頭呢?!薄鞍パ窖?,這進宮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香姨娘眼睛都能放出光來了,“要是那丫頭能進宮,可是天大的福分!” 菊英笑了笑,附和道:“姨娘說的是,只是老爺向來看重二姑娘,只怕這回也是……”“哼,一個死了娘的,福氣哪兒有我家如織好,”香姨娘口無遮攔,“等著瞧吧,老爺到底看重誰,還不一定呢?!?/br> 菊英抿著嘴笑不說話,香姨娘一個人越想越高興,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的女兒穿著貴妃的華服,花家的人都跪在她腳邊磕頭的情形了。菊英見香姨娘不再注意她,便找了個借口退了下去。她出了院子門,左右看看,跑到了拐角的地方,竹英見到她,急忙問道:“怎么樣?” “成了,”菊英洋洋得意,“香姨娘好哄的很,我辦事你還不放心?!敝裼⑺闪丝跉猓骸澳潜闾昧耍o你,說好的酬勞。”菊英喜笑顏開,揣過竹英給她的銀子,不無羨慕地說:“你跟著四姑娘,不顯山不露水的,真真是個好差事。” 竹英笑著推了她一把:“那我與你換換?”“得了吧,”菊英直擺手,“我還是老老實實地伺候香姨娘吧。” 香姨娘脾氣不太好,但是拿捏著點就比較好哄了。哪兒像四姑娘,表面上冷冰冰的,暗地里不知道多少花花心思,她可應付不來,也就竹英這個傻的還死心塌地的。 ☆、第18章 十八離塵香割紫云來 十八、離塵香割紫云來 花容真坐在書房里,在案頭擺著香,她兩只手按在琴弦上,卻是怎么也找不到彈琴的心情。方才勉強彈了一曲流水,結果就連海棠這懂三不懂六的都問姑娘今兒是不是累著了——琴彈得實在是失水準啊。 花容真有些喪氣的胡亂撥弄了兩下琴弦:“罷了罷了,想來是病了一場,手也生了,不彈了不彈了。”“姑娘莫要著急,”芍藥安慰她,“琴棋書畫不過是點綴之物,姑娘就當玩樂便是了?!焙L脑谝贿咟c頭:“芍藥jiejie說的是,姑娘不如想想,給老太太壽誕時寫的字呀?” 提到這個花容真更喪氣了:“還未想出來……愁煞我也?!鄙炙幥扑菢幼?,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姑娘自從好了之后,性子倒是活潑了一些?!薄笆锹??”花容真下巴抵在桌案上,斜著眼睛看她,“你家姑娘我向來如此?!?/br> 洗漱過上了床,花容真摸了摸藏在枕頭下面的那把匕首,在心里面惡狠狠地發誓——這回要是蕭無剎再來夜襲的話,她絕對要從他身上割下點什么當個紀念! 只是蕭無剎今天還真沒這個功夫去戲弄她,皇帝深夜急召他入宮,不知所為何事。蕭無剎身著東廠廠督官服,匆忙之間拿了一條發帶束好了頭發便出了門,好死不死正是拿的花容真的那一條。 等廠督大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疾馳往宮城的路上了。想想也不是什么很要緊的事情,蕭無剎便把它給拋到了腦后。 等他緊趕慢趕到了御書房,發現皇帝好端端地坐在那兒,甚至神情還有些悠哉。蕭無剎不知道他葫蘆里又賣什么藥了,只能跪在堂前:“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皇帝從奏折堆里抽出一本,丟到了他面前,“你看看。”蕭無剎將奏折撿了起來,翻開一看,卻是云州刺史呈上的。說是在云州境內發現了一小撮人馬,疑似前朝余孽。 蕭無剎平心靜氣地看完,之后合上了奏折:“陛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嘿,你這小子,”皇帝笑了,“怎生和你那師父一樣,戾氣太重可不是好事?!?/br> 你就扯吧,就好像你心里不是這么想的似的。蕭無剎面色平靜:“前朝余孽,流竄至今,云州刺史也有責任。”“嗯,他還算干的不錯了,”皇帝摸摸胡子,“何家在云州,部署的如何?”“一切順利?!?/br> 皇帝沉吟了一會兒,忽然說:“他家有個小子,今年要考進士?”“是,乃是何家大房嫡長子,何郁,”蕭無剎稟報道,“已經入京,現居于京城何府?!?/br> “何家這回若是發動了,只怕大房也沒什么人了,”皇帝慢條斯理地說著,“也算是保住一根苗,罷了,只要這小子不是太過分,便點他個狀元及第吧。” 蕭無剎就當沒聽見皇帝這么兒戲的定下了新科狀元的人選,他等皇上一個人說完話,繼續道:“陛下,云州一事,只怕不止余孽這么簡單。” 皇帝捋胡子的手停了下來:“不止余孽?”蕭無剎沒說話,而是從懷里掏出了一本奏折,奉了上去?;实蹪M臉狐疑地打了開來,才看了兩行不到,就氣的將奏折一把摔倒了桌子上:“cao蛋玩意兒!” 來了,每次皇帝一生氣的時候總能蹦出來一些市井里才會用到的臟話。蕭無剎看著御書房的地面,權當聽不見?;实蹥獾氖种倍哙拢骸拔艺f特么的臭小子怎么最近這么孝順,跟我玩釜底抽薪?這都是他老子玩剩下的!” 嗯,好像真的氣狠了,連朕都不說改說我了。蕭無剎是時候地勸到:“陛下,保重龍體,莫要太過于動肝火。”“哈,龍體?”皇帝冷笑,“只怕有人盼著朕早死,死的越早越好?!?/br> 這話就說的重了,蕭無剎跪了下來,以頭觸地:“陛下息怒?!被实鄞藥卓诖謿猓貌蝗菀装研睦锩娴呐鸾o壓下去了一點:“你起來吧,又不是你干的,沒事跪著干嘛?!?/br> 蕭無剎這才站了起來,說心里話,當今圣上雖然惡趣味了一點,但是治理天下真的是沒說的。蕭無剎也是盡力盡力地為他做事,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嘛……老皇帝還是身體健康,他才比較有前途可講。 誰知道那些皇子上了位之后會不會拿他殺雞儆猴,雖然他也不會坐以待斃就是了。 皇帝來回踱了幾步,沉聲道:“你給我嚴密地注意著他們的動向,三天一報,連他們出恭都不要放過!”蕭無剎拱手:“遵旨。”“反了天了,”皇帝重新掀開奏折,一邊看一邊冷笑,“朕讓他們掙,掙到老子頭上來了。別個人都是身包膽,他們,呵,膽包身啊。” 蕭無剎不接話茬——多說多錯,三緘其口比較好?;实垲┝怂谎郏骸罢媸歉銕煾迪窳藗€十成十,每次朕發火的時候,他也和個烏龜似的半句話都不說,平日里的伶牙俐齒全都不見了?” 蕭無剎平心靜氣:“陛下,臣給陛下做事,無需伶牙俐齒?!被实郾皇挓o剎一句話噎了一下,心情反倒好一些了:“哎……罷了罷了,此間事了,退下吧?!?/br> 蕭無剎剛想叩拜退下,卻聽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抖抖索索地在外面稟報:“陛下,貴妃娘娘求見?!?/br> “她來湊什么熱鬧,”正趕著皇帝心情不好,“叫她進來吧。”總管太監應了一聲,下去請沈貴妃了。皇帝愁眉苦臉:“真是……家有悍妻啊?!?/br> 蕭無剎在心里腹誹——皇后賢良淑德的很,也就皇帝拿著個沈貴妃當寶貝似的。只是這話萬萬不能說出口。 他向皇帝叩首行了禮,便退下了——他實在不想和沈貴妃打照面。只是退出去的時候,到底還是見到了。沈貴妃穿著月白色的宮裝,黑色的長發簡單地挽了一個髻,體態纖細裊娜,在夜風中更顯得神情風流,嬌怯怯美的格外出眾。 蕭無剎給沈貴妃行禮:“見過貴妃娘娘?!薄捌鸢桑鄙蛸F妃的聲音也怯怯的,“蕭廠督,陛下心情可好?”“陛下見著娘娘,心情自然便好了,”蕭無剎淡淡地說道,“屬下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說完,蕭無剎就自顧自地走了。還未走出兩步,卻又被沈貴妃給叫住了:“蕭大人。”蕭無剎硬生生地停下腳步:“娘娘還有何吩咐?”沈貴妃由身邊的貼身宮女攙扶著,慢慢地走到了蕭無剎的面前,眼里滿是好奇:“蕭大人頭上這發帶,倒是別致的很?!?/br> 蕭無剎眨眨眼,神色不變:“臣向來不理外物,想來是家中管家在京城何處買的吧?!薄澳鞘挻笕诉@管家,可就失職的很了,”沈貴妃捂著嘴輕笑,“瞧這式樣,分明是女兒家帶的,怎么能給蕭大人用呢?” “屬下回去,定會責罰他。”蕭無剎不為所動,“貴妃娘娘好眼力?!鄙蛸F妃臉色一僵,繼而又笑道:“好了,我該進去侍奉陛下了,蕭大人回吧?!?/br> 看著蕭無剎離去的背影,沈貴妃的臉色有了一瞬間的陰霾,隨即又擺出了一副羞怯的模樣:“去查查,蕭大人近日里,可曾有過什么事情?!狈鲋膶m女應了一聲,沈貴妃吐了口氣,抬手拍拍心口:“走,進去瞧瞧陛下。” 蕭無剎一出宮門,就將頭上的發帶給扯了下來。他將那條發帶握在手里,運功一震,整條發帶直接化為了齏粉。等在宮外的屬下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見廠督似乎很生氣,互相打了個眼色,決定只要乖乖聽話就好。 “回東廠,”蕭無剎跨上了馬背,“將所有的檔頭全都召集起來,有要緊的事要做。”“是?!睅讉€心腹抱拳低頭,蕭無剎一揚馬鞭,絕塵而去。 謝必安喃喃道:“大人……這是見著貴妃娘娘了吧?!泵看未笕艘灰姷劫F妃娘娘,回頭總要折騰折騰他們這些做下屬的。 花府里,花容真一夜好眠,神清氣爽。只是好心情才維持了沒多久,就被柳夫人的話給打破了。柳夫人特地叫了身邊的大丫鬟來給她傳話——今天晚上要請何郁來家里吃飯,順便叫花峰澤給他指點指點學問,只怕還要在府上住幾天。 花容真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指尖觸到袖子里的那個小紙包,更覺得欲哭無淚。本來想著這事情好歹能夠拖一拖,誰知道何郁這么快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算啥?閻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花容真沒了胃口,懨懨地將手里的勺子一撂:“好,我知道了,叫母親放心就是了?!蹦谴笱诀呋厝兔惶幔ㄈ菡鎱s是沒了一天的好心情。 當她晚上回來看到何郁那張笑臉的時候,心情就更糟了。 ☆、第19章 十九只恐夜深花睡去 十九、只恐夜深花睡去 何郁啥都不知道,他笑的一臉純良,溫溫柔柔地對著花容真拱手抱拳:“表妹?!薄氨砀??!被ㄈ菡娓A烁#挥X得胃疼,“表哥,父親此時應該正在書房里,表哥有什么問題盡管去就是了?!?/br>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雖然有些舍不得,不過也對花容真的話表示了贊同:“容真說的是,這時間也沒多久了,郁哥兒應當更加發奮才是。”何郁點點頭:“老太太說的是,姨父不嫌我叨擾,何郁已經感激不盡了。” 又說了兩句閑話,何郁才出去到前院的書房找花峰澤去了。花容真暗暗吐了口氣,笑瞇瞇地對老太太說:“祖母,容真先去換身衣裳,待會兒再來陪祖母。”“哎,去吧去吧,”老太太向來好說話,“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歇息會兒?!?/br> 等花容真也走了,老太太瞇著眼睛,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椅子扶手。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忽然說:“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表哥表妹,天生一對?!毕阌晗阊﹥蓚€丫鬟給老太太捶著腿,低著頭不說話。老太太笑了笑:“倒也不錯?!?/br> 花容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老太條給惦記上了,她回到了漱玉閣,內心惴惴不安。她遣退了所有下人,坐在梳妝臺前,將那個花如織給她的珊瑚簪子給翻了出來?;ㄈ菡鎸⒛囚⒆游赵谑掷铮ба?,兩只手順著那簪子摸了摸,摸到了一點細微的縫隙。 她順著那個縫隙用力一掰,紅珊瑚簪子發出一聲“嘎巴”的輕響,竟順勢變成了兩半,仔細一看,那簪子卻是中空的。她上輩子就知道花如織有這么一個莫名得來的寶貝,這回蕭無剎吩咐她的事情,正好這簪子能夠派上用場。 花容真將一直藏在袖子里面的那個小紙包掏了出來,眼睛一閉,將紙包里的藥粉全都抖進了簪子那中空的部分。隨即又將簪子合為一支,花容真摸摸簪子頭,摸到了那個控制開口的暗處,心跳的厲害。 她實在是沒有干過這暗箭傷人的事情,上輩子在后宮里,也是光明正大的用陽謀。主要二皇子本身就很強勢,后宮的女人們小打小鬧不斷,大事從來沒這個膽子干。 結果她重活了一輩子,卻要開始干這種事情了?;ㄈ菡嬲f不怕是假的,但是掂量掂量何郁和蕭無剎,她覺得自己更怕蕭無剎。 將紅珊瑚簪子插到發間,花容真拍拍自己的臉頰,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成敗就在此一舉了,不管如何……死道友不死貧道。 花容真將芍藥海棠喚了進來,讓她們服侍自己換衣裳。海棠見到花容真發間的那支紅珊瑚簪子,笑道:“姑娘真真是合適紅色,更襯的氣色好了。”花容真眉頭一松:“從四meimei那兒打的秋風,到舍了我一對上好的翡翠鐲子。” 言笑晏晏,就好像之前的糾結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等換好了家常的衣裳,花容真復又坐了下來:“我看會子書,到了時辰再叫我吧。” 前院書房里,何郁和花容栩一同站在書桌前,花峰澤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文章,不住地點頭:“不錯,郁哥兒功底扎實,到沒有什么好教的。我只將這一些京城內流行的題目與你說上一說,心里有個數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