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郭翠花和徐紅玉都帶著自己孩子,郭翠花生的是個兒子,如今已經(jīng)四歲了,可以自己坐在小椅子上吃著窩窩頭,徐紅玉的孩子是個女兒,如今一歲多,還得徐紅玉抱著喂點粥。 蕭山看著有些艷羨,回頭看了看自己媳婦,心道沒準(zhǔn)自己明年就能抱上兒子了,心里便有些期待起來。 馮貞倒是沒想這么多。只是歪著腦袋看了看,沒看著老四蕭妙妙,心里便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問。 等一家人吃完飯了,蕭妙妙才背著簍子從外面回來,額頭上帶著一些臟兮兮的印記,顯然是出去干活了。看著家里人在吃飯,只打了招呼,就笑嘻嘻的去洗了臉,然后跑過來圍在拿著剩下的窩窩頭和米粥吃了起來。 蕭吳氏道,“今天采了多少?” 蕭妙妙笑道,“今天運氣還不錯,采的草藥還不少,回頭曬曬就能拿去歡換銀子了。” 馮貞一聽,這才知道,蕭妙妙原來還認(rèn)得草藥,而且還能為家里分擔(dān)生計。心道難怪蕭家日子過的好,家里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各個都能掙銀子。 吃完飯,蕭老叔便因為腿腳不便,不方便出門,便坐在院子里磨著農(nóng)具。蕭春生則出了門去,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蕭吳氏吩咐了兩個兒媳婦一些家務(wù)活,便回屋休息。 馮貞主動幫著蕭妙妙收拾碗筷,蕭妙妙趕緊阻止,“大嫂,今天是你第一天來,萬萬沒有你來干活的道理。” “都是一家人,不用這么客氣。”馮貞也不是躲懶的人。且今天起床晚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蕭妙妙卻推她的手臂,看了看她的背后,道,“我大哥還在等著你呢,他過兩天就要回去了。” 馮貞聞言,回頭看了眼還呆呆的站在廚房門口的蕭山,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意,“那好,我回去幫你大哥收拾行李,就辛苦四妹了。” 蕭妙妙笑著擺手,“不辛苦不辛苦,你快去吧。” 馮貞這才擦干凈了手,朝著蕭山走去。見著馮貞過來,蕭山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轉(zhuǎn)身就跟著馮貞一起往房里走。 回了房間,馮貞也不理蕭山,自己去衣柜里給蕭山準(zhǔn)備衣物。 打開衣柜一看,才發(fā)現(xiàn)衣柜里也只放著兩件單衣而已,里面什么都沒有,便回頭看著蕭山。“你的衣服呢?” 蕭山本來還有些委屈,正在暗自別扭,聽到馮貞問他,趕緊道,“我不用衣服,平日里難得回來一次,在軍營里都得穿軍服,不差衣服穿。” 朝廷對軍人的待遇還是不錯的,每年都會發(fā)放足量的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都不差。 馮貞聞言,心里也有些不快。雖然蕭山很少回來,可他到底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怎么樣也要給他準(zhǔn)備一些東西的。且看著蕭山這個無私奉獻(xiàn)的性格,她心里也有些擔(dān)心。 她轉(zhuǎn)過身坐在床邊道,“你也過來坐坐,我和你說說話。” 剛聽蕭妙妙說蕭山過兩天就走,有些話她得提早和蕭山說好了,免得以后處境艱難。 蕭山聞言,趕緊坐在床邊上,局促的手都有些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他平日里接觸的最多的都是粗大兵,安全不知道怎么和嬌滴滴的小媳婦接觸。 馮貞見他局促,主動伸手抓過他的手掌,兩人十指交纏。感受到蕭山身體僵硬,她心里暗自偷笑,臉上卻一臉認(rèn)真道,“你平日里在軍營里做些什么,擔(dān)任什么職務(wù)?” 聽到軍營的事情,蕭山頓時來了精神,腰背都挺直了,“呵呵,我是陷陣營的。陷陣營你知道嗎,就是宿州軍最厲害的一個營里。我在陷陣營好幾年了,現(xiàn)在做伍長,平時咱們沒事的時候,就在一起比武,蠻子不老實的時候,張校尉就領(lǐng)著咱們?nèi)ゴ蛐U子。” 馮貞沒覺得陷陣營有什么出挑的地方,雖然是打先鋒的,可論級別,那和其他的隊伍也是差不多的。不過她知道,伍長是這里的一種軍制,五人為伍,伍設(shè)伍長,伍也是古代軍隊中最低層的軍官。也就是說,蕭山現(xiàn)在大小也是個官。 不過說實在的,她知道古代軍隊是最講究軍功的,特別是邊軍,因為太過艱苦和危險,所以空降部隊很少,這里對于寒門子弟來說,是有許多機(jī)遇的。 所以對于蕭山參軍幾年,而且據(jù)說還是在最厲害的營地里面,竟然還只是個伍長,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蕭山見馮貞沒說話,以為她是不喜歡聽軍營里的事,心里有些擔(dān)心,悶悶道,“其實之前張校尉準(zhǔn)備提拔我去做親兵的,可我不識字,看不懂那些飛鷹傳信,就沒能去。不過雖然沒能做親兵,可我們陷陣營也不危險,這幾年蠻子還是比較安分的。” 原來是這樣! 馮貞終于知道了。蕭山不識字,這是個巨大的缺陷。 ☆、第七章 自古以來,寒門出身的將軍確實不少,可真要找一個不識字的將軍出來,那絕對是找不到的。仔細(xì)想想,大字不識的將軍,如何看兵書,如何看行軍布陣圖,如何發(fā)布指令?或者別人傳個密信你都看不懂,你還怎么做將軍。 所以將軍武將是粗人不假,學(xué)問不佳也是真,但是絕對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蕭山能夠在陷陣營這樣沖鋒陷陣在第一線的軍營里生存幾年,勇武絕對是沒問題的。但是他也只能做最底層的指揮官了。 因為再往上,對于識字的要求也就越高了。所以蕭山待了幾年,只能做伍長。 馮貞終于找到了問題的源頭,心里也不禁為蕭山感到遺憾。要不然憑借他的軍工和資歷,這幾年的時間,好歹也能弄個百夫長什么的。 她瞇著眼睛看著滿臉緊張的蕭山,心里暗道,看來這相夫教子之路,任重而道遠(yuǎn)啊。 她首先第一步,得教會蕭山識字啊。 讓一個大頭兵學(xué)認(rèn)字,馮貞頓時感覺有些頭疼。她之前雖然想著要扶持蕭山奔向遠(yuǎn)大的前程,可是當(dāng)時她下意識的就覺得蕭山是識字的,畢竟她生活的社會,不識字的人還真是很難找啊。怎么偏偏就忽略了這個時代讀書難的特色了。 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過貌似也沒她后悔的份兒了。就算當(dāng)初知道蕭山不能讀書,也只是讓她自己心里不舒服而已,嫁人這事情也是板上釘釘了。 何況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蕭山的妻子了,想再多也于事無補。 蕭山見她眼睛瞇著,臉上的神色幾番變化,心里更是擔(dān)心不已。他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哪里差了,在陷陣營里,大家都是兄弟,同吃同住,都一個樣兒,所以壓根就沒有自卑這回事,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和媳婦在一起的時候,就總擔(dān)心媳婦看不上他。 也對,這么好看的媳婦,就是嫁個校尉,也是可以的。 這么一想,蕭山心里更郁悶了,臉也越發(fā)的黑了。 “瞧你這臉色黑的,你是心里對我不滿了?”想明白的馮貞發(fā)現(xiàn)蕭山臉色不好之后,立馬看出他的心思了,頓時成績發(fā)難。 蕭山聞言,神色一變,略微帶著幾分慌張,擺手道,“沒有,我怎么會對你不滿,倒是我……我這樣子,確實有些配不上你。” 馮貞語氣放柔,“你說什么傻話,我們是現(xiàn)在是夫妻了,以后同甘共苦,要過一輩子的。沒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說著還一臉深情的握著蕭山的手。 蕭山渾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你,你說真的?” 看著馮貞臉上的神情,他心里更是一顫,一種莫名的情緒頓時充滿了胸腔。連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馮貞握著他的手,嬌嗔道,“當(dāng)然是真的。”又不滿的撅嘴,“瞧你,咱們好好的說話呢,你突然說這些,真是破壞了興致。” 蕭山趕緊擺手,“沒,我以為……”以為你瞧不上我。這話他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馮貞到底是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物,像蕭山這樣簡單的性子,什么心思都跳不過她的法眼,自然很容易就猜到了他心里話,便笑道,“好啦,不開心的事情咱們不說了。你過兩日就要回軍營那邊去了,雖然隔著也不算遠(yuǎn),可軍營規(guī)矩大,你也不能常常回家,趁著現(xiàn)在,咱們好好說說話。” 蕭山自然連連點頭。他心里也很舍不得和自己的新媳婦分開。以前每次回家,他待不上幾天,就惦記著軍營里的弟兄們,都是提前好多天就回去了。可這次,他是怎么都不想走了。 馮貞摩挲著蕭山寬大的手掌,摸著他手掌上的繭子,“以后你也別惦記著家里,我得空了就讓人給你捎帶東西過去。” 蕭山一聽,心里便熱了。以前在軍營里,從來沒人惦記他。兄弟們好歹還有婆娘兒子惦記,偶爾還能收到兩封家書呢。他傻傻的笑了笑,“你可以給我寫封家書,我們張校尉能幫我們讀家書呢。” 馮貞樂了,“我給你寫家書,倒是還讓別人先看了去。”說完又撅著嘴,“萬一我給你寫一些私房話,讓人給看了去怎么辦?” 蕭山聽了這話也覺得著急,抓了抓腦袋,“可我,我不識字啊。” “不識字便學(xué)唄,也不難。你連打仗都不怕,還怕學(xué)幾個字啊。你要是不學(xué),以后我可不給你寫家書。”馮貞故意鼓著臉,裝作生氣的模樣。 蕭山頓時急了,不學(xué)字還不能收到家書? 他急的搓手,“那,那我學(xué)唄,回頭我就找人學(xué)。”雖然一想到讀書就讓人頭皮發(fā)麻,可是和媳婦的家書比起來,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以后也讓兄弟們看看,他也是有人惦記的。 馮貞聞言笑道,“也不用回頭,明天回門,我從娘家給你拿兩本啟蒙的書,回來我就教你。” “你還識字?” “嗯。”馮貞笑瞇瞇的點頭,“我爹是秀才,我和弟弟從小都被他教導(dǎo)過。” 蕭山心里但是更加激動了。雖然之前知道自己老丈人是個秀才,可他還真沒想到,自己媳婦竟然還識字。一時間更加高看幾眼,心里也燃起了斗志。自己媳婦都認(rèn)識字,自己這個做人家男人的要是不識字,也太沒面子了。 兩人說完這個,馮貞又想起了之前惦記的事情了。 她笑道,“識字的事情等明天回娘家去了,咱們再說。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蕭山心里正熱乎呢,自然是馮貞說什么便是什么了,“你說,我聽著呢。” 馮貞嘴角含笑,“剛剛我看到妙妙也在外面采草藥掙銀子,我也想去尋個什么活計做做,掙點錢補貼家用。”說完有些愧疚的低著頭,“你也知道,我爹生了病,這次家里并沒有什么嫁妝。我想自己找點活干。” “咱又不缺銀子,出去找什么活干?”蕭山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我每個月能有小一兩銀子的餉銀呢,要是遇著蠻子了,還能有些賞賜,家里不缺銀子。” 蕭山一想著自己嬌滴滴的小媳婦出去干活受累,心里就不得勁。他一個大男人在外面辛苦就行了,讓女人出去干活算怎么回事。 馮貞一聽,頭低的更下了,“可我平日里總要花銷,回娘家的時候也不能空著手。這次咱們成親,婆婆這邊也拿了銀子出來,我以后可不想找她伸手要銀子。” “不找娘要,找我要就行了。”蕭山聽了之后,豪氣萬千道。他雖然是個小伍長,可養(yǎng)媳婦還是養(yǎng)的起的。 馮貞面露不信的樣子,“我知道,你每月的餉銀都是交給娘了,你哪里還有什么銀子?” 聽到馮貞說這話,蕭山才想起來,自己貌似還真沒有銀子。之前的餉銀,他分文未留,都是直接讓人拿回來給老娘放著的。畢竟他在軍營里有吃有喝的,也用不著花銀子,放著也不方便。可現(xiàn)在聽著馮貞說起這事情,他心里也有些為難了。銀子都給了老娘了,媳婦沒銀子怎么辦?總不能讓媳婦每次要花銀子都找老娘吧。 蕭山雖然看著粗,心思卻也不是真的一根筋。若是媳婦以后要用銀子的時候總是找老娘伸手,在這家里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而且他也不想自己媳婦受這委屈。 馮貞見蕭山面露難色,知道他正琢磨著這事情,心里便有些著急。她剛剛故意把話題扯到這事情上面來,也是想讓蕭山上繳工資的意思。養(yǎng)老人她不反對,可如今蕭山自己成了家,日后她和蕭山還得養(yǎng)孩子,這沒銀子在身上終究不是個事情。而且老人家畢竟年齡大了,以后要是百年之后,這家產(chǎn)怎么分?她可不相信蕭吳氏會給蕭山留下什么東西。且往最壞的地方想,要是萬一蕭山有個好歹,她身上沒銀子傍身,還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所以這工資一定得上繳! 見蕭山半天為難沒說話,馮貞道,“算了,我還是去找個活計做做。以前在家里的時候,我也學(xué)過一些刺繡的手藝,實在不行,去給人家洗衣服也行。” 蕭山一聽,急了,反握住馮貞的手,”不行,怎么能讓你出去給人洗衣服的。咱又不是沒銀子花。你放心,我回頭和娘說說,以后我的餉銀分為兩半,一半給娘,一半給你。” “這能行嗎,娘會不會有別的想法。” “不會,這銀子是我的餉銀,再說了,娘平時也不差銀子。”說完這個,蕭山又想到一茬,笑道,“這馬上要入冬了,到時候蠻子要來打谷草,我到時候多殺幾個蠻子,將軍會給咱們賞賜的,等拿了賞賜,我就讓人給你送回來。” 聽到蕭山主動這么說,馮貞心里暗爽。看來蕭山也不是個榆木疙瘩,更不是個愚孝的人。這樣看來,朽木可雕啊。 她心里暗自滿意,臉上露出甜甜的笑意,“那,就多謝夫君了。” 蕭山被馮貞這么輕輕的一喚,頓時渾身舒暢,加了一句道,“以后我就把餉銀直接給你,你到時候給娘吧。”免得以后讓媳婦找自己娘伸手,白白的受委屈。 ☆、第八章 晚間吃完飯后,蕭山就準(zhǔn)備去找蕭吳氏說這事情。馮貞一想,擔(dān)心蕭吳氏反應(yīng)太大,影響明日的回門,所以干脆讓蕭山明日再提這事情。 反正蕭山后天就走,明天說這事情,甭管蕭吳氏答不答應(yīng),這事情也沒回旋的余地了。 至于蕭山走了之后,蕭吳氏會怎么對付她,馮貞倒是不擔(dān)心了。她本性不弱,只要手里有了銀子,就不擔(dān)心被人欺負(fù)。大不了她就回娘家住著。 夫妻兩回房后,蕭山就迫不及待的開始昨天的運動。 一陣暢快淋漓之后,蕭山才抱著軟綿綿的馮貞,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馮貞伸出疲軟的手指頭,狠狠的戳著蕭山胸腔的肌rou,心里暗自慶幸蕭山后天就走了,要不然天天這么折騰,她可受不了呢。 第二日一早,馮貞和蕭山早早的就起床了。 “要不再休息休息吧,昨晚上……”蕭山話還沒說完,就迎來了馮貞的冷眼刀子。 馮貞揉了揉腰和腿關(guān)節(jié),撅著嘴,“你還好意思說這風(fēng)涼話,明知道今天要回門,還這么折騰。” “我,都怪我沒忍住。”蕭山嘴上歉疚的說著,心里卻美滋滋的。他發(fā)現(xiàn),比起洞房花燭夜那次,昨天才真是上天的感覺啊,那滋味實在是美妙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