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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虎妻兔相公在線閱讀 - 第99節

第99節

    見她圓瞪著一雙貓眼,鄭霖只覺得她這模樣十分的可愛,哪里肯信她真能傷到他。何況,他認為太后之所以說雷寅雙好武,不過是為了迎合他的興趣,好糊弄著他答應下這門親事而已。

    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雷寅雙腦海里立時就把他和太后對她的態度等同了起來。她一聲不吭地走到空出來的一片場地中間,回身抱著那劍向他行了一禮,卻也不講究什么禮讓為先,執著劍就沖著鄭霖攻了上去。

    雖然雷寅雙最喜歡用鞭子,可其實對于好武的她來說,并不挑兵器的。她的劍術甚至比李健還要強一些。至于那只擅長游走避讓功夫,并不擅長攻擊的江葦青,就更不是她的對手了。

    那鄭霖自幼好武,且又有名師指導,他的武藝更是得天啟帝的贊譽,稱他是如今皇家子侄輩中的第一人,因此他根本就沒把雷寅雙的“花拳繡腿”放在眼里,卻是一時輕忽大意,不僅被雷寅雙搶了個先手,且還被氣頭上的雷寅雙壓著一陣暴風驟雨般的窮追猛打,直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太后雖不通武藝,只單看著雷寅雙把一柄寶劍舞成一團光影,且那光影毫不客氣地連連往鄭霖身上招呼著,便是她老人家知道那劍是沒開刃的,這會兒也忍不住一陣膽顫心驚。

    她和鄭霖一樣,都以為雷寅雙所謂的“好武”不過是個花架子,哪里想得到她竟如此兇殘,一副分分鐘要把鄭霖分尸當場的狂暴。不管這鄭霖是真打不過雷寅雙還是有意相讓,只看著那一團貼著鄭霖面門掃過的光影,以及雷寅雙那副不見血就不收場的兇猛模樣,太后也不敢讓他們再繼續下去了。畢竟,這是個和諧的“相親會”,若真見了血,提議要他倆共同演武的太后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何況,若鄭霖真輸給了那個兇丫頭,皇家的臉面就更不好看了。

    于是太后趕緊抖著聲音叫道:“好好好,果然都是好孩子,趕緊收了吧,這刀劍無眼,點到為止,可別誤傷了。”

    因壓著鄭霖狠狠發xiele一通,此時的雷寅雙心情終于舒暢了,聽到太后那里喊停,她便笑瞇瞇地收了劍勢,沖著那臉色仍有些發白的鄭霖一抱拳,道了句:“承讓。”然后便得意洋洋地晃著那高高扎在頭頂上方的馬尾辮子,回了她的位置。

    她的身后,鄭霖看著那在陽光下晃來晃去的烏黑馬尾辮,眼神不禁一陣閃爍。他再想不到,太后給他挑中的竟是這樣一個女孩兒。原本他只覺得雷寅雙那爽利的性情挺招人的,如今雖然被雷寅雙很沒面子地壓了一頭,他倒并沒有覺得自尊受傷——畢竟他倆交手時間并不長,且他原就有意相讓的。他認為,他倆若真打起來,他未必就真打不過她——不過,太后倒難得真是做了樁好媒,這門親事,他允了。

    雷寅雙哪里知道這鄭霖有被虐傾向,在他身上發xiele對太后的不滿后,她便重又恢復了她開朗的性情,和石慧蘇瑞等人一陣開心說笑,又隔著渠水報復性灌了蘇琰好幾杯酒。

    她這里張揚著時,卻是沒注意到,那上首好幾雙眼都在盯著她。

    且不說她這里跟蘇琰的連連互動,引得江葦青心頭如何泛著醋意;那鄭霖也興味十足地打量著她,且越看越覺得她和別的姑娘不一樣,“好單純好不做作”;連太后都忍不住一眼一眼地往雷寅雙身上瞅著。當然,太后是因為江葦青總盯著雷寅雙看,她才看向雷寅雙的。

    若說之前太后不同意江葦青跟雷寅雙的事,是因為她覺得雷寅雙的性情魯莽,偏江葦青是個細膩的,叫她覺得他二人稟性不合;加上那雷寅雙一看就是個沒什么心計的,太后覺得她肯定沒辦法替江葦青撐起內宅,如今則又更多了一條反對的理由——雷寅雙這過人的武力值,連皇室子弟中排第一的鄭霖都打不過她,若換作她家自幼體弱的逸哥兒,將來還不知道要怎么被她欺負死呢!

    雷寅雙活動過筋骨后,整個人都顯得輕松了起來。因為她忽然間想明白了一件事,太后認不認同她,原跟她沒什么關系。她喜歡的是江葦青,又不是太后,只要江葦青仍喜歡著她,她嫁不嫁他原沒多大影響。

    至于說石慧提醒她的,江葦青若堅持不住而娶了別人……

    她是誰?她可是雷鐵山的女兒!不說她爹當年于戰場上的赫赫威名,便是撫養她長大的后娘,那也是個鐵骨錚錚的女將軍!便是如今天下太平,這世間沒個戰場供她如父輩那樣征戰殺伐,這點決斷她總還是有的。那江葦青若敢有一星半點對不起她,她絕對會先剁了他,然后把他的影子從心里一抹而盡!她才不會學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女兒家,以為自己的人生里只有男人呢!

    她和蘇琰斗著酒時,忽然,身旁的小內侍彎腰從淺渠里撈起那只流觴杯。卻原來,那流觴杯正不巧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蘇琰一看,便笑道:“你是要講個笑話嗎?”

    雷寅雙從內侍手里接過流觴杯,回頭看看太后,再看看江葦青,然后低頭看著隔渠而坐的蘇琰,卻是燦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擊得一手好鼓,可愿和我合奏一曲?”

    頓時,溢池邊那鬧哄哄的聲音再次為之一靜。

    ☆、第132章 ·合奏

    第一百二十五章·合奏

    自古以來,大興這片土地上就宣揚著“男尊女卑”的思想,便是太后那里才剛當眾夸過大興的女兒家也該要能文能武,到底那只是官面文章,骨子里一個個仍是希望女孩兒都是如馬鈴兒那樣靦腆乖巧,萬事順從聽話的。

    就如坐在馬鈴兒身旁那位對江葦青很感興趣的女孩一樣,就算哪個女孩心里對哪個男孩有了什么想法,她們也再不可能明確表示出自己的心愿的,她們只會像宋二和孫瑩那樣,以暗示的方式向男方表示著自己好感,再多做什么,她們在世人眼里便是落了下乘了。當然,程十二那樣的行為已經不是下乘,而是下作了。

    因此,雷寅雙當眾邀著蘇琰共奏一曲,在那些老派人眼里,就頗顯得有些驚世駭俗了。

    要知道,今兒這宴席雖然名為“賞春宴”,實則可是“相親宴”。她這般公然邀請著蘇琰,簡直就跟太后命江葦青和馬鈴兒合奏一曲一樣,其意義是不言而明的。

    虧得這會兒蘇琰已經放下了酒杯,不然只怕那酒杯里的酒都得要被驚得灑了出來。

    他原就抬頭看著雷寅雙的,這會兒見她眼神里一副挑釁的神情,他不由就扭頭看了一眼江葦青——果不出他所料,江葦青的眼神簡直就跟淬了毒一般。而上首的太后,也驚得瞪大了眼,連原本靠在軟椅上的后背都挺直了。

    他看著雷寅雙,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鼻尖。聯想著之前在桃花林里她突然問及他家提親之事,以及太后這明顯要拆散她和江葦青,且還給他倆各自做媒的舉動,蘇琰哪還能不明白了雷寅雙此舉的用意——無非是拿他向太后表示,她不是沒人要的賠錢貨。

    當然,這也不排除剛才太后給她和淮安王鄭霖牽線時,他那幸災樂禍的神情落進這小老虎眼里的緣故。這孩子的報復心,當年南下祭陵時他就曾領教過的。

    就和江葦青若是不應下太后的話,會叫馬鈴兒無地自容一樣,他若不應下雷寅雙的邀約,雖然雷寅雙會遭人恥笑,他大概也不會落下什么好名聲,至少也要被人評說沒個君子風度的。

    蘇琰無奈地看看雷寅雙,只得站起身來,一臉溫和地笑道:“只要妹子不嫌棄。”卻是又壓低聲音向雷寅雙抱怨道:“干嘛拖我下水。”

    雷寅雙悄悄拋過去一個白眼兒,道:“誰叫你看我笑話的!”

    ——得,果然是這樣!

    蘇琰看看她,默了默,道:“你可真不講理,得罪你的人在上頭,偏你拿我作筏子。”

    雷寅雙倒也不否認,看著他笑道:“誰叫我惹不起那位,偏偏恰正好能夠惹得起你呢。”說著,卻是悄悄往身后睇了一眼。

    在她身后,長寧長公主正和花姐坐在一處。見雷寅雙邀著自家兒子,長寧長公主的眼明顯地亮了三分,只花姐不贊同地微擰了眉。

    蘇琰的眼忽閃了一下,笑道:“我母親原都已經歇了這心思了,你這樣,就不怕又勾起她的念頭來?”

    “不是有你嘛,”雷寅雙笑道:“我可是跟著瑞兒一直叫你哥哥的,不能白叫了。”

    他倆這般竊竊私語著,別人只當他們是在商量著合奏的曲目,倒也不曾在意,只太后見了心頭一陣古怪。

    和那些自卑著草根出身而愈發追求道學,努力想把自己培養成“上等人”的世家勛貴們不同,太后從不以自己的出身為恥。且她已年過七旬,世情經歷得越多,她便看得越開,之所以不同意江葦青和雷寅雙的事,也不過是因為她覺得這二人不合適而已。因此,她倒沒有像那些道學之士一般,覺得雷寅雙的舉止有失體統。她只是覺得,這雷寅雙的膽子有些忒大了——要知道,若是蘇琰真不應下她,她這臉可就丟出整個大興了。

    而且……

    不是說這丫頭跟逸哥兒好上了嗎?怎么這會兒她又當眾邀約起蘇琰來?!

    太后不由看向江葦青。

    這會兒江葦青看著倒是一臉的平靜,只那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泛著白,看向蘇琰的眼神里也帶著股掩飾不住的不善。

    頓時,太后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件大事——不會從頭到尾,都是她家逸哥兒在一廂情愿吧?!

    這般想著,太后看向雷寅雙的眼神不由更加古怪了。

    偏這會兒雷寅雙和蘇琰湊在一處竊竊私語的模樣,看著根本就不像二人只是泛泛之交。

    當年蘇家夫婦征戰沙場時,曾把年幼的蘇琰交給太后帶過一段時間,所以太后比誰都知道,這蘇琰當著人面裝得像個溫馴君子,其實背后那稟性簡直跟他那有個“狐貍”之稱的父親一樣,是只狡猾的小狐貍。若他看不上雷寅雙,是再不可能這般跟她虛與委蛇的,臉上更不可能露出這種親昵的神態。

    見江葦青似要把手里的酒杯捏破的趨勢,太后趕緊揚聲打斷雷寅雙和蘇琰的竊竊私語,笑問著二人:“你倆可商量好了?合奏一曲什么?”

    蘇琰看看雷寅雙,回身向太后稟道:“《旱春雷》。”

    雷寅雙則回頭跟小內侍說了句什么。小內侍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卻是抱了面琵琶過來。

    此時雷寅雙仍穿著那身大紅勁裝,緊束著衣袖,一頭原本梳成繁復發髻的長發也因要跟鄭霖演武而改了利落的束頂馬尾。她和蘇琰一前一后越眾而出,于剛才她演武的那片空地上坐了,卻是看著站在鼓架旁的蘇琰微一點頭,開始撥弄琴弦。

    頭一聲弦響,便驚得眾人猛一眨眼,竟真似旱地響起一聲春雷一般。

    臨安長公主是個好音律的,她原正親手替太后剝著一枚蜜桔,只這一聲弦響,便叫她立時丟了手,回頭看向雷寅雙,一邊喃喃道了句:“有些意思。”

    太后并不通音律,便扭頭看了一眼一旁負責給宴上奏樂的樂師們。

    這會兒那些樂師也因這有力的一聲弦響而紛紛直起腰,看著那場上埋頭撥著弦的雷寅雙。

    那突兀的一聲弦響后,雷寅雙撥弦的動作忽然變得輕柔起來,似一聲雷響驚起了一陣微風一般。那微風掠過樹梢,吹落一地繁花似錦后風勢轉急,卻是吹皺一池春水,又吹彎了田里的禾苗,吹得天際的云層翻滾,吹來一陣烏云壓頂。在漸緊的風聲里,行人壓著被吹歪了的帽子,農人則喜悅地抬頭觀望著天際,盼著春雨能來得更急一些。那越來越密的弦響,勾得人似親眼目睹了風雨欲來前的緊張一般。正提著心魄時,耳際忽然響起一聲重鼓,似那閃電破開烏云,直驚得眾人猛一眨眼,緊接著,耳畔的弦聲變得細微而稀疏,似三兩點雨落于地上,轉瞬沒了蹤影。再細聽時,那弦聲如沙沙細雨般漸漸密集起來。密集的雨聲中,那春雷時遠時近,時急時緩,催得雨聲時疏時密,時大時小。

    雨聲里,行人于檐下抱怨著春雨的不便,農人于田間展望著豐收的喜悅,那雨水打在屋檐上的叮嚀,注入溪流的歡暢,卻是一聲聲,全于雷寅雙的指尖撥弄了出來,直驚得太后看著雷寅雙一陣目瞪口呆。

    太后的印象里,雷寅雙便不算是不學無術,也全然是個不知什么是“文雅”二字的野丫頭,卻再想不到,她竟彈得一手的好琵琶。

    她又哪里知道,當初宋家老太爺閑著沒事教鴨腳巷的孩子們琴棋書畫時,雷寅雙對其他幾樣都不感興趣,可她又不甘于人后,便勉為其難地選了這琵琶——卻不是因為她喜歡琵琶,而是因為那時候的她正苦練著梅花刀,覺得這琵琶上下翻飛的手法有利于她練飛刀而已。

    隨著最后一聲弦音落地,雷寅雙默默呼出一口氣。她并不擅長音律,這首曲子還是因為當年被三姐嘲笑她生了一雙雞爪后,因堵著口氣才下了一番苦功練過的。如果不是這會兒她要裝著個舉重若輕的模樣,其實她很想伸手去抹腦門上的汗的。

    她抬起頭,見蘇琰驚訝地望著她,便知道這番表演應該還是不錯的。于是她笑了起來,抱著琵琶和蘇琰二人一同向著太后行了一禮。

    直到這時,場間的眾人才回過神來,頓時,溢池邊一陣掌聲雷動。

    說實話,倒未必是雷寅雙這琵琶彈得如何出神入化,只因眾人也和太后一樣,都因雷寅雙一向給人的印象而覺得她再不可能會這些精巧玩意兒的。因此,便是她彈了個普通水準,在大家普遍偏低的期望值下,人們都會覺得她應該算是不錯的了,又何況今天她憋著口氣,還超常發揮了。

    這掌聲,叫雷寅雙忍不住就笑開了懷。

    其實說起來,雷寅雙生得并不算是十分漂亮,但她笑起來極有感染力,特別是那如貓般皺起的鼻梁,叫人看著都忍不住會跟著她一同會心微笑。這會兒看著她,便是因著江葦青而對她不甚待見的太后都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太后也跟著眾人一陣鼓掌,夸著她道:“不得了,竟是個能文能武的,不僅劍術不錯,沒想到琵琶也彈得這么好。”

    雷寅雙不禁一陣汗顏,其實她能彈全了的,就只這一首曲子而已,其他的,因她不感興趣,總記不全譜曲。這會兒太后若讓她再彈一首,肯定是要露餡的。

    偏她怕什么就來什么,那淮安王鄭霖一邊鼓掌一邊站起身,對太后道:“不如請雷姑娘再彈一曲如何?”

    立時,雷寅雙看著鄭霖就是一陣咬牙。

    別人不知雷寅雙的底細,江葦青豈有不知道的。聽鄭霖這般拍著雷寅雙的馬屁——雖然拍到馬腿上去了——他趕緊壓下心頭對蘇琰的醋意,站起來才要替雷寅雙解圍,就見蘇琰搶在他前面堵著鄭霖的話笑道:“你若想聽,等下一輪流觴杯再停在雷meimei這里再說吧。”卻是笑瞇瞇地護著雷寅雙就雙雙歸了原位。

    太后見狀,不由就瞇縫起眼,悄聲問著臨安,“我怎么看琰哥兒待雷家姐兒不太一般呢。”

    臨安倒是知道其中緣故的,因為當初長寧為蘇琰向雷寅雙提親時,她便是媒人。遺憾的是,雷爹那里沒肯點頭。于是臨安把兩家的淵源給太后說了一遍,又搖頭笑道:“娘您是再想不到,那忠毅公為什么不同意這樁親事。他說那蘇家是書香世家,家里規矩多,怕雙雙嫁過去受拘束呢。便是長寧說有她護著不礙事,他卻硬是沒肯點頭。”

    看著正和雷寅雙說笑著的蘇琰,臨安長公主點頭道:“不過,原先也沒見雙雙跟琰哥兒有多要好,如今這么一看,只怕忠毅公是攔不住的,不定這杯請媒酒我是喝定了呢。”

    ☆、第133章 ·吵架

    第一百二十六章·吵架

    人心往往就是如此不可理喻,明明原本當棵草的東西,一旦發現居然有人拿它當寶,便是自己并沒有發現這東西寶貴在哪里,往往也會不自覺地減了那輕慢之心,重新審視起這棵“草”的價值來。

    于是,太后便驚訝地發現,原來雷寅雙這棵“草”還挺有“市場”的。不僅定文侯蘇家曾替蘇琰向她家提過親,還有好幾家她看著頗有根基的人家,竟也曾向她提過親。更甚者,原本對結親一事不感興趣的鄭霖,居然也一改常態,向他老祖母表示,他非雷寅雙不娶。惹得那為了他的婚事cao碎了心的老姐妹幾乎天天往慈寧宮跑,催著太后趕緊按照之前的安排給兩家做個媒,生怕過了這村沒這店,她家孫兒又不肯娶親了。

    老王妃哪里知道,這會兒太后正因這件事而騎虎難下著。

    賞春宴之前,太后曾向花姐暗示過她不同意江葦青跟雷寅雙的事來著,可那時候的花姐因太過吃驚而沒能反應得過來,便叫太后以為,若是有她出面替雷寅雙保媒,雷家便是心里不同意,面子上肯定也不敢說什么。偏她在賞春宴上舊話重提時,卻是叫花姐毫不客氣地給一口“謝絕”了。

    花姐表示,她家忠毅公說了,不求未來的女婿有多高的出身,有多好的前程,他們家里只一條要求:女婿家里一定要清清靜靜的,要能讓雙雙這一輩子都過得順心遂意,家里絕不能有什么會折騰媳婦的惡婆婆壞小姑,更不能有什么三妻四妾,否則,他們寧愿留女兒在家終老。

    當時太后就很有些不高興,她以為花姐找著借口拒婚是他們家看上了江葦青,直到曲水流觴時,她看雷寅雙對蘇琰的興趣似乎明顯要比對江葦青大,卻是這才回悟過來,花姐那所謂的“家里一定要清靜”,可不就是指著江葦青家里那一團亂嘛!

    原來,不僅她看不上雷寅雙,雷寅雙家里也沒看上她家外孫呢!

    原來,一切居然都是江葦青那癡兒在一廂情愿呢!

    原來,她那有才有貌的外孫居然遭人嫌棄了!

    還是遭遇這樣一個叫她看不上的小丫頭的嫌棄!

    偏她外孫對對方竟是一往情深……

    頓時,老太太心里各種不樂意起來。明明她的逸哥兒處處都好,只他家那個老太太更偏心庶出的長孫了一點,雷家憑什么就看不上她家逸哥兒了?!更叫老太太心里不平衡的是,那雷寅雙看上的蘇琰,便是她偏心逸哥兒這親外孫,也沒辦法硬說蘇琰這侄外孫兒有什么比不上的地方……

    這些還罷了,還叫太后鬧心的是,因臨安長公主把太后問及蘇琰提親之事告訴了長寧長公主,叫長寧動了心思,竟也跑來找太后,想讓太后出面也幫著向雷家再提一回親。

    可人家雷夫人那里早表示了,她家姑娘不稀罕借太后抬身價……

    當然,老太后心里別扭歸別扭,其實多少還是樂見其成的。那雷寅雙跟別人好了最好,那樣她家乖逸哥兒也就安全了。少年人的心嘛,哪那么容易定性?今兒說喜歡,明兒不定就扔到腦勺后面去了。何況這還是個“心里有人”的。

    至于江葦青……

    好吧,吃醋的男人心眼兒比女人還小,所以,他跟雷寅雙吵架了。

    這是兩輩子以來,他頭一次跟雷寅雙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