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已經取出來子彈?！?/br>
    商祺往后退了半步，商謹言連忙扶住他的肩膀，“爸？”

    “沒事?！鄙天鲾[擺手，“你弟弟沒事就好?！遍L嘆一口氣，“沒事就好?！?/br>
    陳夢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睜開眼的時候她恍惚了幾秒，又重新閉上眼。

    “陳夢？”

    陳夢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再次睜開眼。

    漸漸清晰，她盯著面前熟悉的人，扯起了嘴角。

    商謹言摸了摸她的頭，“退燒了?！?/br>
    陳夢的臉頰上有一片擦傷，不過她已經這樣了，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陳夢又笑，還盯著他。

    商謹言夾著她的臉，捏了下，“笑什么？傻了？”

    陳夢看著他很長時間，把嘴角強行壓下去，“我愛你。”

    她的嗓音沙啞，說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商謹言連忙去給她倒水，“你先別說話?！?/br>
    一咳嗽起來，全身的疼鋪天蓋地壓了過來，陳夢哼哼唧唧的撒了一會兒嬌。商謹言過來喂她喝水，陳夢靠在他的手臂上，抬起頭看著商謹言的臉。

    那些記憶也復蘇了。

    “不喝了？”

    陳夢點頭，“不喝了?！?/br>
    商謹言松開她放杯子，陳夢一把抓住商謹言的手，她拉著商謹言的手放在臉上就哭了起來。哭是很懦弱的行為，可有有時候也是信任的表現。

    陳夢哭到最后，哭的驚天動地，簡直是嚎啕大哭。

    商謹言把她抱在懷里，也不說話。

    陳夢哭累了，抱著他，“對不起！商謹言，我對不起你……”

    她不知道劉成還利用了自己什么，就這一次，陳夢的臉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扇的她全清醒了。

    這才是劉成，商謹言曾說過他人渣，陳夢還想反駁。

    現在，那些話都變成了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陳夢變成了最大的笑話。

    “別哭了，他沒死，被抓了。”

    陳夢把臉埋在他腿上，哭的有些缺氧。

    “對不起——”

    “傻子?！鄙讨斞匀嘀暮箢i，“你就是傻子?！?/br>
    陳夢是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嬌榮。

    她以為自己是個精明的壞人，把別人玩的團團轉，到頭才發現命運給自己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她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她一直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卻以為能掌握命運。

    “你弟弟——”陳夢說不出話，她太蠢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她的蠢。商深行那么多血，他能活下來么？

    “沒事，明天就可以出重癥病房?！?/br>
    陳夢身上都是些擦傷，沒有太嚴重。

    只是如今，一切都變了。心境變了，過往的一切都被推翻，都變了。陳夢的世界被顛覆，她有些迷茫。

    商謹言和她講了一遍營救的過程，陳夢靜靜的聽著，一直抓著他的手。很長時間，商謹言停住話頭，看她。

    “我恨我自己。”

    商謹言的手指劃過她的臉，“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在地下車庫，從車上摔下來?！标悏粢Я艘ё齑剑钗鼩?，“我不能相信，你知道么？我真的無法相信。當年——”陳夢說不出話，閉了閉眼，“他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面目可憎?！彼龘u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該做什么，該說什么。我跟個傻子似的，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我看不清楚。”

    雖然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商謹言心底生出過不信任，可更多的是信任。他們在一起這么久，陳夢不會再騙他了。

    “他真的是琳琳的爸爸么？還是我看錯了？”

    商謹言揉了揉她的頭，“睡一覺，醒來什么都忘記了。”

    那是琳琳的爸爸，陳夢一直信任的人。

    第三天，刑警隊長過來詢問陳夢一些情況，順便告訴他們案情的發展。

    全部嫌疑犯都被抓到，錢也追回。

    “有一件事必須要告訴你們，和案情有關。”

    “什么？”

    警察看看陳夢，又看商謹言，嘆口氣，“沈冰是你的母親？”

    陳夢點頭，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抓到的幾個人供出了沈冰，最初是她出三百萬，雇他們綁架你。目的是要你身上的骨髓，移植給她的兒子?！?/br>
    陳夢知道沈冰不喜歡自己，可沒想到會用這樣的手段，瞬間心臟就跌入了谷底。心灰意冷，她抓緊身下的床單。

    想扯出笑，卻沒扯出來，非常的冷硬尷尬。

    “她？”

    “那些人綁架你以后，發現你的丈夫是商先生，就順手再敲一筆?！?/br>
    這是劉成的那些手下提供的信息，真實原因，陳夢不想想下去，她閉上眼抬手蓋住臉。

    “我是她的親生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第88章

    一周后。

    陳夢已經徹底痊愈，卻不想出院。

    她不知道怎么面對琳琳，她很無辜。她非常無辜，可陳夢也無辜，她被劉成害成這樣，她現在非常理解當初商謹言的感受。

    不要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別人，不是當事人，都沒法感受那種痛苦。

    “我先把琳琳送到d城，她的學校也找好了，以后的事再說吧?！?/br>
    陳夢看向商謹言，抿了抿嘴唇，“我這樣做是不是太小人了？她和她父親無關，我現在很亂，心情也很復雜?！?/br>
    “回頭找個機會告訴她，這些事瞞不久，再瞞下去可能會成仇。以后的路讓她選擇，無論她選擇什么，那都是她的人生。選擇我們，我們會一直幫她，一直到她畢業嫁人。選擇她父親那邊，我們也會幫她，不過再不見面。”

    殺父仇人，這和別的不一樣，他們也無權決定琳琳的人生。

    “你的想法沒問題，琳琳也沒錯，只是有些事，我們都得面對。”

    現實給陳夢上了一課，殘酷的到陳夢幾乎喪命。

    嘆口氣，她握著商謹言的手也不再說話。

    “劉成醒來了?！?/br>
    陳夢抬頭。

    “你要去見見么？”

    陳夢立刻搖頭，“不想?！?/br>
    商謹言斂了黑眸，靜靜看著她一會兒，“不去見也好?！?/br>
    ————

    安排人送琳琳回d城，辦妥后，商謹言去見了劉成。

    門口有重重把守，商謹言提前和人打了招呼，才進去見到人。

    他身上插著管子，手還拷在病床上，商謹言走到床頭。居高臨下看著他，嗤笑了一聲，他睜開了眼。

    “你？”

    “還記得我？”商謹言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不遠處的警察提醒他，“這里不能抽煙?！?/br>
    商謹言恨不得把煙插劉成臉上，他又深吸了一口，才把煙按滅扔進了垃圾桶?！盀槭裁唇壖荜悏?？”

    “哼！”劉成目光陰沉，全然是憎恨，“你們這些該死的人！”

    商謹言換了個姿勢坐下，“你知道陳夢為了救你女兒做了什么？”

    劉成一怔，猛的瞪大眼：“你說什么？”

    “劉琳琳，今年十三歲，一直跟著我和陳夢過。”商謹言嗤笑，搖搖頭，“真他媽諷刺，是吧？”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陳夢真傻，怎么就信了你這個人渣嗜血星球。”

    劉成直直看著他，眼睛血紅，“你說什么？琳琳還活著？”

    商謹言咬牙，冷笑，“你是恨不得她死是么？”他騰的站起來，幾次想伸手抓起椅子砸他身上，都被強行忍了下去，“他媽的陳夢為了救你女兒去坐牢，背負一輩子的罪名。你干了什么？你殺了那么多無辜的人，你綁架了你最應該感恩戴德的人。你這種人渣就不該活下來！你活下來干什么？讓你女兒再經歷一次千夫所指，她這一輩子都活在唾罵中，這就是你帶給她的下場。你造的孽，要落在她的身上，你有什么資格活著？你早該死了。”

    商謹言說完轉身大步就走，走出門，他偏頭罩著火機點燃了煙，狠狠吸了一口煙霧，擰眉看向前面。

    “談談?！?/br>
    “好?！?/br>
    他們走出了醫院，上了車。

    刑警隊長姓李，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他有個女兒？”

    “嗯?！鄙讨斞詮椔錈熁遥吭谧簧?，掐了掐眉心，“我那個傻媳婦，還收養了他的女兒，現在是我們名義上的養女?！?/br>
    李隊長也點了一根煙，“你太太和他怎么認識的？”

    商謹言簡短講了來龍去脈，“當初他詐死，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李隊長沉默許久，按滅煙頭擰開一瓶水灌了一大半，手指在空中揮舞了半響，開口，“你太太確實——挺單純的！”

    商謹言又點了一根煙，“你們問出來什么了么？”

    “一直不說，也許他女兒是個突破口。他女兒多大？在哪里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