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白天睡覺,醒來都難免會懷疑人生,剛懷疑了兩秒,商謹言抹了一把她的嘴角,“流口水了,起來吃飯。” 陳夢臉刷的一下通紅,擦了擦臉翻身下床。 “廚房里應該有吃的,你去看看。” 韓京不在,破面包車也開走了。 廚房里確實有吃的,鍋里放了兩個熱乎乎的雞蛋,案板上有一碗米粥。 端著米粥拿著雞蛋進了房間,“你吃了么?” “吃過了。” 陳夢吃了個雞蛋,噎的差點去見閻王。 匆匆跑出去喝了一口水,回來抱著米粥,“你那個戰友呢?” “工作。” 陳夢愣了下,“他還工作?” “不然誰養?” 陳夢摸了摸鼻子,確實是,不然誰養? 一碗粥喝完,端著碗出去洗臉收拾,幸虧她把包背著,里面什么都有。 收拾干凈回來,商謹言靠在床頭看手機,陳夢拉了板凳坐過來,“這里連個電視都沒有。” 夕陽從窗戶照射進來,鋪了一地的陽光。 “有房子很不錯了。”商謹言把手機放下,枕著手看她,“我以前出任務的時候,有一次中槍還在沼澤地里堅持了三天。沒吃沒喝,現在可舒服多了。” 陳夢心里有些發酸,臉上是笑著,“那你可真可憐。” 商謹言微微瞇眼,“心疼?” 陳夢搖頭,“那時候誰知道你在哪個女人的懷里,輪不到我心疼。” 商謹言不說話,靜靜看著她。 陳夢:“你看什么?” 商謹言還不說話。 看了足足有兩分鐘,陳夢開始發毛了,臉也guntang,拉開一些距離,“你——” 話沒出口就被商謹言打斷,“我就和你好過,還是不信?” 陳夢又拉開一些距離,笑了起來,有點死皮賴臉的意思。“那你之前有沒有喜歡的人?高中?大學,都沒有么?” 商謹言不說,當初拆紗布的時候,陳夢一直擔心他會毀容,可遺憾——哦不是,幸運的很,他臉上只有幾道疤。 主要還是頭上的傷。 多了疤,這張臉看起來更加的硬朗。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商謹言笑的露出了牙,陳夢轉著眼睛:“你笑什么?看起來很傻。” 傻大個! “是么?” 陳夢點頭。 “你過來點。”商謹言示意,“逆光,看不清你了。” 陳夢想了想,搬著凳子拉近些距離。 “你又不是我,也傷到眼——” 商謹言一把拉過陳夢就堵住了她的嘴唇,商謹言吻著陳夢,很淺。很快就松開,陳夢臉上潮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擦著嘴,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你沒刷牙!” “刷了。”商謹言笑,“熏不到你。” 一個病號,躺著那里都不能去的人,你天天折騰這些幺蛾子干什么! 陳夢臉上火燒火燎,站起來就要走,商謹言拉住她的手,“陳夢。” 陳夢抿了抿嘴唇,看著他的臉,“嗯。” “我就喜歡過你。”商謹言松手,“去忙吧。” 陳夢簡直是飄出去的,坐在門檻上看遠處的天。 這里的天氣也是奇怪,早上明明烏云密布,這會兒就放晴了。 碧空白云,十分遼闊。 風拂過樹枝,發出沙沙聲響,陳夢把臉埋在手心里。 三年前,商謹言也對她說過一次喜歡。 這和我愛你不同,我喜歡你,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單純,非常美好。 陳夢坐了一會兒,去把院子里的樹和花挨個澆水。 澆的花和樹都想開口說話抗議了,商謹言的電話在房間里響了起來。 陳夢的耳朵立刻就支棱起來,扔掉澆花的水桶就走到了門口,房間里商謹言的聲音傳出來。 “嗯,是我,怎么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商謹言這邊一下子沒聲了。 非常靜,整個屋子寂靜無聲。 大約有個三四分鐘,陳夢以為他掛斷了電話,探頭往里面看。 商謹言的聲音徒然拔高,“你說什么?你說我媽怎么了?你再說一遍。” 陳夢推開門跑了進去,商謹言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直直看著前方的墻壁。握著手機的手很緊,骨節分明。 手背上的青筋紋路都十分清楚,他似乎在拼命的壓抑憤怒。陳夢嚇一跳,連忙跑過去抓住了商謹言的手臂,商謹言看過來。 他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態,動作十分僵硬,眼睛瞬間通紅。 黑眸陰戾,陳夢心中猛地一震,發生了什么事? “商謹言?”陳夢吞咽下口水,現在的商謹言很可怕,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了?誰的電話?” 他媽?蘇敏?怎么了? ☆、第69章 短暫的沉默,商謹言突然起身,陳夢連忙按住他的肩膀,“商謹言?” 商謹言掙脫她的手要下床,陳夢急了,提高聲音,“商謹言你冷靜點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商謹言你聽到了么?” 商謹言動作頓住,他緩緩移動視線,最終漆黑眸子直直看著陳夢。 黑的看不見底,陳夢心里一咯噔。 她抱住商謹言的肩膀,不敢去想太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不能告訴我么?我們是夫妻。” 商謹言就那么傻愣愣的坐著,陳夢不敢松開,怕他沖動。 漫長的時間,窗外有不知名的鳥兒發出一聲尖鳴。 “我媽——”商謹言的聲音很啞,低的不像話,“沒了。” 陳夢懵了很長時間,不知道沒了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人怎么能沒了呢? “啊?” 商謹言緊緊抱著她,陳夢怕他碰到傷,試圖拉開距離。商謹言把臉埋在她的脖子上,喉嚨里發出壓抑到悲鳴的嗚咽聲,淚就滾進了陳夢的脖子里。 商謹言家在d城老宅子被人炸了,蘇敏和保姆連尸體都沒找全。事情是昨天晚上發生,商祺給商謹言打電話就打算說這件事,商謹言沒接到他也就沒說了。下午打電話的是商祺身邊的人,通知他暫時不要露面。 現在已經全面行動,他們肯定會垂死掙扎的來一次最后反撲。 陳夢認識商謹言這么久,第一次見他這樣的失控。 她抓著商謹言的衣服,拍他脊背,“商謹言。” 多的話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陳夢現在有點怕商謹言萬一沖動,他的命也搭進去了。可一直到晚上,商謹言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什么動作都沒有。 晚上陳夢去煮了一些面粥,韓京沒有回來,她把粥端到房間。 過去打開了窗戶,屋子煙味很重,陳夢把插滿煙頭的煙盒拿走扔進垃圾桶。 “吃點東西吧。” 商謹言轉頭,燈光下他的眸子里全是血絲。 他就那么看著陳夢,陳夢知道失去至親是什么滋味,她體驗過。 拉過凳子在旁邊坐下,拿過粥碗,“我喂你?” 商謹言把煙頭按滅,按了按眉心,“你吃你的。” 他的嗓音沙啞,今天下午除了說他母親那些事,這是他第一次說話。 陳夢放下粥碗,把水杯遞給他,“那喝水。” 商謹言不說話,直視她。 陳夢也不避讓,握著水杯,“很燙的,我一直拿著——” 商謹言拿走了杯子,陳夢搓了搓手,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商謹言,“你現在死了,什么用也沒有。你得活著,才能為阿姨討回公道。” 道理人人都懂,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好用了。 沒辦法,自己經歷了才知道,那些事不是你說能過去就能過去的。那些疼,都是真真切切存在,刻骨銘心。生生割rou,他得用全部的理智去壓抑那憤怒,那瘋狂的悲痛。 商謹言握著杯子,手指骨節泛白,陳夢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絞盡腦汁的想詞,“別沖動,慢慢計劃,一步一步來,日子還長著呢。” 商謹言勉強喝了半碗粥,沒躺下就吐了。人在極其悲痛的情況下是真的吃不下東西,他逼著自己不去想,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