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郭智瞬間就炸毛了。 【麻痹!你要約炮就直說!你相什么親?。 克?。 【哦……對不起?!繉Ψ交貜停灸恰s嗎?】 【滾?。?!】郭智直接把這生的人模狗樣的貨拉黑了。 她被氣得頭暈腦脹。一顆嚴肅認真的想要談場有計劃的戀愛然后直奔結婚主題的剩女心被嚴重的傷害了! 更煩的是,她還得想想怎么搪塞她母上的追問。 相親這個事有一個特別煩人的地兒,就是你相的人,都是你親近的人通過各種各樣的關系找來的人,這其間的復雜人際關系,可以說牽一發而動全身。 你要遇到了奇葩,也不能回家跟家長說。 有一種家長寧可信介紹人吹的天花亂墜,也不信自家孩子的真話,堅持認為自家孩子說的都是假的,人家相親對象肯定特別好,就是自己孩子不開眼,不樂意,才編排人家。 當然也有家長會信自家孩子,所以遇到那種特別讓人生氣的奇葩,家長會跟介紹人抱怨,甚至因此吵架的也有。拉媒保纖這種事兒,不是誰都能干得了的,一個干不好,翻臉成仇。 所以相親有經驗的人,遇到了奇葩,也習慣了不告訴家長或者介紹人,寧可自己悶在心里。 郭智就是給憋悶的要死,也不敢直接把這事告訴她媽。讓她媽知道了,敢拿掃帚追打介紹人去!可是其實也怨不得介紹人,那男的看著也人模狗樣的,長相出色,月入豐厚,擱著誰不得覺得是個好對象啊。 家長特別愛念叨的一句話就是,相親的都是親戚朋友介紹的,知根知底! 可特么想想,這個網絡時代,線上線下都是兩張面孔呢。人跟人之間,知個毛線的根!知個燈籠的底! 給郭智煩的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精神都不好了。 好在小模特還算敬業,攝影師也是行業里有些名氣的行家,拍攝還算順利。 “ok!”攝影師看看鏡頭,比劃了個手勢。然后手一劃:“換個背景,把衣服脫了,拍組裸體的?!?/br> 臥槽了! 郭智再次炸毛。 michael這王八蛋色胚!還嫌上次被她罵得不夠狠嗎?裸體的那個提議明明在提案里被她否了。 小模特身高腿長,應了一聲就要行動。 “等一下!”郭智手指一指,給小模特定身在那兒了。轉向攝影師,有點殺氣騰騰:“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為什么要拍裸體的?需要嗎?” michael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上次就是揩點油而已,叫郭智罵成了狗,他這回是專門來找場子來的,自然早有準備。 “你過來看?!彼娌桓纳?,招呼郭智過來看樣片。吧啦吧啦一大通,從構圖到光線,用術語的數量壓制了郭智的氣勢。 michael能在業界混出偌大名聲,也是有點真材實料的,他說的郭智居然無法反駁。對這種大牌攝影師,有時候在現場,會給其一定自由發揮的空間,這也是業界默認的規則。在這種規則下,大攝影師往往能給出更令人驚喜的作品。 郭智憋著一口氣,說:“行,那就清場,只留下你、我和她?!?/br> 哪知道聽她松口說能拍,小模特唰唰唰就開始脫衣服。 “哎、哎你別脫??!”郭智差點急眼。 “郭編,沒事的,讓燈光他們都留下吧,要不然不好調整?!毙∧L亟o自己脫得光溜溜的,柔聲安慰了郭智。又嗲聲嗲氣的對michael說:“要擺什么pose,您說。” 攝影師指揮著助理調整燈光和背景,又指點著年輕嬌艷的姑娘擺出這樣或那樣的姿勢。工作人員默默的干活,間或往那燈光下的誘人酮體上瞄幾眼。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大家當然要讓眼睛吃點冰淇淋。 都假裝沒看見郭智的臉色。 雖然michael剛才扯了一大通,但是事實究竟怎么回事,對郭智和michael之間那點不對付,現場的人其實心里都明白。大家也都揣著明白裝糊涂,畢竟得罪誰都不好。 一邊老實干活,一邊眼睛往小模特曼妙的身體上瞄,大吃冰淇淋。 混這種圈子的,豁得出去的姑娘才有前途。 郭智氣得肝疼肺疼。簡直不想看了。 一轉身,看見個冷艷的美女站在門口,淡淡的看著這一幕鬧劇。 她揉著額頭的青筋走過去,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我是不是老了?我怎么就不明白現在的年輕姑娘是怎么想的呢?” 那冷艷的美女是她的同事兼好友顧清夏。 “沒什么不能明白的。”她勾勾唇,“michael在業內也算有點名氣和人脈了。她才多大,出道多久?能搭上michael,人家巴不得被潛規則呢。你是好心攔著,人家說不定覺得你擋道呢?!?/br> 郭智覺得她隱帶嘲諷的笑冷艷勾人,比她合作過的很多模特都還美個幾分。結果聽了顧清夏的話,她倒是肝也不疼了,肺也不疼了,她改蛋疼了。 “可能真的是我跟不上時代了吧?!彼猿暗恼f,她和顧清夏一樣都是快奔三的人了。 “也不算?!鳖櫱逑谋е直弁鵁艄饷髁撂幍幕钌?,“各人活法不同而已。別人怎么活,礙不著你也礙不著我的事?!?/br> 郭智望著燈光下那年輕美好的身體,嘆了口氣。 “圣元的項目拿下來了?!鳖櫱逑霓D移了話題。 果然郭智一聽,眼睛就亮了?!敖K于拿下來了,預算有多少?” 顧清夏含笑不語,伸手比了比。 “哇塞!清夏你太棒了!”郭智一臉興奮,“我就知道你能拿下來。擦,讓vivian耽誤那么久,要是讓別家搶走了,肖剛的臉色才好看!” 辦公室政治是個復雜的東西,顧清夏這一單拿的頗有些波折,郭智是知道的。但她對自己這朋友的工作能力也是極有信心的,果然,這張單子還是被她搞定了,沒辜負了她之前天天熬夜加班的辛苦。 “我中午發了時間表,你晚上別忘了收email。”顧清夏提醒她,“明天開個會,給客戶的提案最遲下周必須出來。” “你放心!”提到工作,郭智就信心滿滿,還容光煥發。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顧清夏離開了。 棚子外面站著個年輕的帥哥,像是模特。她沒在意。 ☆、第07章 alex跟完郭智那個項目之后,過了半個月,七月第一天就收到了k家財務的電話,叫他過去結賬。 他可開心了。大偉說的真沒錯,郭姐的效率還真是高。后期修片,到給客戶一審二審,這么快就能結賬,說明客戶那里是一次通過了肯定。然后郭姐一點都沒拖,就把結算單給簽到財務了。 想起劉嬋月非得舒服夠了,才肯給他把結算單簽了……都是編輯,怎么人跟人差這么多呢。 k家的財務對這帥哥還有印象,翻了翻記錄,說:“你也合作了好幾回了,我給你掛長期名單上吧,你把卡號給我留下,以后就直接給你轉到卡里,省得來回跑了。這回就先還現金吧?!?/br> alex趕緊表示了感謝,把銀行卡給了她復印。 財務把錢數出來,放驗鈔機上驗了兩遍,扎起來遞給他。 alex看見驗鈔機那數字了,問:“好像數不對?”比之前說好的多了好多。 財務說:“沒錯,你看結算單?!彼f給他單子。 alex一看就明白了,因為郭智把他從背景墻提成主角了,所以報酬也提高了。但他看了看那數字,還是不對。 “還是多一百。”他很誠實的指出來,并沒有占這點小便宜。 “噢!你不說我都忘了!”財務才想起來,“有一百是郭智給的,她讓我轉給你,說是打車的錢。” alex立刻懂了,郭智是把那天他送她回家的打車錢還給他了。 郭姐這個人啊……掰扯得還真清楚…… 手里有錢,心里就踏實啊。這天他入睡時心情很好。大晚上的接了個電話,經紀人叫他明天去上工。 他這經紀人特不靠譜,經常突然就他趕場子,又或者本來說好的活兒,突然又告訴他不用去了。他心里猜測著,經紀人十有八九就把他當替補隊員了,給人補漏什么的。他現在也不敢全指著那經紀人,有些活兒,是認識的朋友給介紹的。大家都是北漂的,互相搭把手,也是常有的。另方面,他也盡量去接觸編輯和攝影師什么。可他跟同齡同行的人當朋友相處還行,跟這些人打交道,他有點發憷。 有一回有一個攝影師對他特別親熱,跟老大哥似的。他也不疑有他,只覺得旁人看他們的眼光有點怪怪的,有人似乎欲言又止。他輕信了那個攝影師,跟他去喝酒,還喝醉了,被他帶回家。 那攝影師壓在他身上亂摸,還扒他褲子。他才明白過來他是個gay,他想上他! 他可以接受跟女人睡,哪怕是劉嬋月那樣的。因為國人傳統的意識里,總是覺得這種事男的不吃虧,還算是占便宜。alex也是這樣想的。 但要他跟男人睡,犧牲自己的后庭,他真的渾身發毛。 那攝影師給許諾他很多,以后帶他上項目云云。可alex還是接受不了,他畢竟是個直男。雖然喝醉了,仗著年輕力氣大,給了那人一拳,他跑掉了。 他想起那些人看他們時怪怪的目光和欲言又止……他們都知道,他們誰也沒警示他。他以為那些人中有些算是他的朋友。原來不是。他們寧可看著他入了人家的彀,也不想得罪攝影師。 那時候他手里還有錢,還跟人合租著三居室,還有自己獨立的房間。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哞哞的哭。 特別特別的想回家。 那時候,他才剛剛過完十九歲的生日,離家一年。 他生日那天,自己在蛋糕店買了一小塊蛋糕,要了根蠟燭,自己給自己點上,自己給自己過生日。 英俊的男孩一邊吃蛋糕一邊流眼淚。蛋糕店幾個打工的女孩看的心都碎了,她們一起給他唱了生日歌,還送給他免費的奶茶。 有時候,陌生人對你,比親人還更好。 可即便如此,他在這種時候,也還是想回家。他于是就買了車票回家。 他知道空著手回去,是進不去門的。他在帝都買了很多東西,大包小包的拎回去。心里,也未嘗不是存著“衣錦還鄉”的念頭。 果然他們讓他進門了,他們還難得對他露出了笑容。雖然他在家里也只是在客廳睡一張折疊床,但他那天睡得特別香。 第二天,他的家人就露出了貪婪的嘴臉。他們拖著他去商場,要他買很多東西。alex咬牙都買了。 這樣,起碼他們不會趕他走。 其實他從帝都買的那些東西,有一些是給他同學和同學的父母帶的??僧斔f明的時候,那女人說:“這么好的東西給出去多浪費啊!你去隨便給他們買一些就是了?!?/br> alex沒有辦法,只好在本地買了些東西,去看望了當初收留了他的人。當初他們收留他,給他指了條去帝都打拼的路,臨行前還塞給他五百塊錢。那五百塊錢他早就轉賬還給同學了,但是這份情意,他不會忘。 同學一家熱情的招待了他,還嗔怪他不該買這么多東西。 他們的真誠讓alex非常羞愧,他羞愧于沒能把那些在帝都買的東西從那女人手里摳出來,而只能用這些東西應付叔叔阿姨。 他還去看了他mama。他mama現在是個家庭主婦,沒有獨立的經濟能力,在那個家里沒什么地位,做不了主,手里也沒錢。 他給了他mama五千塊錢。他mama捂著嘴哭了。 他看著心里難受,卻沒擁抱她,也沒去輕拍她的肩背。他和她之間,分開得太早,距離太疏遠,隔閡也太深。親密的動作,他做不出來。 他以前心里對她是有怨恨的。他以孩子的眼光看待她,覺得她是個大人。而她這個大人,既沒有愛他,也沒有保護他。他因這種怨而生恨。 但現在他也是大人了。他以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另一個成年人,懂得了她其實只是個無力左右自己命運的女人。他的怨恨漸消,開始可憐她。他也想過,以后他若強大了或許可以反過來保護她。 只是,他自己現在也還弱小,勉勉強強,才剛能保護自己,掙扎生存。 當他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弱小,他感到發自心底的頹喪,無力。在帝都那巨大的城市里,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螻蟻。 他其實很不想回帝都去。但他知道他若不回去掙錢,這里也不會有他的容身之地。他若沒了錢,勢必又要被從那個家里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