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節
梢間里,齊妙與齊好并肩拉著手坐在臨窗鋪著柔軟錦緞坐褥的暖炕上。齊婥則是坐在了他們斜對面的圈椅上。 淺青來上了茶點,就退開立在了一旁聽候吩咐。 齊好拉著齊妙的手低聲噓寒問暖,齊妙知道齊好想問什么,只是礙于齊婥在場不好說話罷了,就笑著低聲安慰。 齊婥端著青花蓋碗的手因憤怒而顫抖,險些將茶碗里的熱茶都晃了出來。眼看著對面這兩姐妹如此明目張膽的冷待自己,她偏偏又不能發作,真真是憋悶至極。 她現在是無依無靠的人,旁人指望不上,到底希望年輕的姑娘心軟,將來或可以幫襯自己一二。 思及此,齊婥啜飲一口茶,緩緩放下蓋碗笑著道:“長姐與三meimei要好,見了面兒體己話也說個沒完,叫我看了好生羨慕呢。” 齊妙與齊好聞言,感覺就像好好的吃著飯,忽然嚼出一顆沙子一般牙磣,面上笑容就都淡了。 齊妙瞥向齊婥,道:“二jiejie近來可好?不知道苗姨現在怎么樣?” 一句話,直戳齊婥自尊,她臉色以眼可見的迅速漲紅。 苗氏怎么樣,怕都成了京都富貴人家知情者的笑柄了,被齊將軍休棄之后,先是與親家公勾搭成jian,被發現后鬧開了那么大,還被前夫打上門去吵嚷的人盡皆知,如今更是大大方方的做起了皮rou生意。 齊婥每每想起自己有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母親,都覺得面上無光。 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一句客套的問候罷了,可是從齊妙的口中說出,在加上齊妙和齊好那含笑的眼神,就讓齊婥覺得他們是在幸災樂禍,專門撿這件事來說讓她難堪的。 齊婥咬牙切齒的道:“多謝你掛念,她很好。” “是嗎,這段日子苗姨過的也風光,那正好也是她喜歡的生活。苗姨這些年跟著父親也不容易,想來現在終于如愿以償過上了自由的日子,她心里也是歡喜的。二姐孝順,是不是還時常去看望苗姨?” “并不常去。”齊婥的臉色迅速漲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臊的。苗氏那里她根本就不敢露面,齊妙怎么偏偏逮住了這個話題不放,齊婥被激出了火氣,也擠出滿臉的笑容來,問道:“前些日子你們一家子都下了大牢,都沒事吧?” 這話問的就太低端了,讓齊好禁不住皺起眉頭,冷聲道:“二meimei說話未免太過難聽了些。若是妙兒家里有問題,你又能幫上什么忙不成?” 第四百四十三章 來意 齊婥被齊好絲毫不留面子的話噎的面色鐵青,若非她伸出弱勢,覺得將來或許還有用得上齊好和齊妙的時候,她現在真想當場翻臉,在不理會這兩人。但凡有一點血性,怕也受不了這樣的輕慢。 “長姐這話說的。”齊婥壓著火氣強笑道:“我一個女流之輩,長姐嫁了如意郎君,與姐夫又那般恩愛,尚且幫不上什么忙,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又能做的了什么?不過是聽了消息干著急罷了。”說著又像十分驚訝似的,道:“長姐今日莫非來了妙兒府上心情不好?怎么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我不過是關切了一句,就值得你這樣兒了。” 齊好冷笑了一聲,“你素來就是這樣聰慧的,就算沒道理也能說出道理來。”與苗氏如出一轍的性子。 話外之音齊婥哪里聽不出? 她恨的牙關緊咬,這就是苗氏作孽她來代受的后果,如今在齊好和齊妙跟前尚且如此,將來嫁去蘇家,怕是情況更加堪憂。她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怎么就被帶累到如此境地! 齊婥委屈的差點當場落了淚。 可是他們姐妹三人,自小都是只有她欺負的齊好和齊妙哭,哪里有倒過來的? 齊婥剛要還口,齊妙就笑著問:“二jiejie,此番父親帶著你忽然前來,怕是jiejie的好日子近了吧?” 齊婥的所有委屈終于在這一刻累加到最大!齊好和齊妙的婚姻如今都堪稱幸福,她卻要嫁給蘇二那種跛足的紈绔,還沒進門就已經可以預見未來與十幾個姨娘小妾斗法雞飛狗跳的生活。 齊婥的臉色一瞬灰敗,握著茶碗的手顫抖著,碗蓋和茶碗碰出叮叮的聲響。 淺青和白縷見齊婥這個臉色,都趕忙往齊妙身邊靠了靠。生怕齊婥下一刻就要將蓋碗摔過來。 齊妙卻接著道:“二姐怕是對這門親事并不滿意吧?也是,那蘇二爺可是個名滿京都的人物。不過二姐也不用擔憂,咱們齊家的姐妹天生就有轉劣為優的命格,你看當初長姐嫁給姐夫時,姐夫癡癡傻傻的,咱們以為她將來日子怕是堪憂,可是現在呢?姐夫病好了,成了人中龍鳳,也多虧苗姨給長姐定了這門親事了,長姐現在才有如此舒坦的好日子。” “誰說不是呢。改日有機會,我也要親自去與苗姨道謝的。”齊好配合的笑道。 “至于我。”齊妙站起身緩緩的踱步:“當初苗姨將我硬塞進花轎時,想來就知道子衿如今必定會飛黃騰達的,我對苗姨的好意,終生感激,他日若有機會,必定好生報答。” 齊妙看向齊婥,面上帶笑,眸中寒意卻凜冽如刀,直將齊婥扎的眼神閃躲,不敢與齊妙目光相對,都已經躲避開了,才想起自己這樣有些跌份兒,又高抬起下巴道:“說什么報答就生分了,母親是咱們三人的母親,做母親的自然是希望子女過的好,如今長姐與你過的都好,她也會很開心的。” “是啊,苗姨現在的日子逍遙自在,自然開心。”齊妙燦然一笑,道:“我是想說,既然我與長姐都能轉了運,相信你成親之后也會如此的,說不得蘇二公子不是個真的跛足,再或者他后院里根本沒有那么多小老婆,都是別人誣陷他的呢。” 齊婥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個笑來:“是嗎,那我就借你吉言。在此多謝三meimei的美意了。” “不敢當,不是說自家姐妹不需客氣么。” 齊妙莞爾一笑,道:“二姐先請坐。”回頭拉著齊好的手道:“長姐隨我來,我有事情要與你說。” 說著竟直接將齊婥撂在這里,拉著齊好先走了。 齊婥細白的手緊緊握著桌角,涂了鮮紅蔻丹的指甲都險些折斷。眼看著她是指望不上這二人了,早知道會這樣,剛才自己就不該那般委曲求全,好處沒撈著不說,倒讓自己生了滿肚子的氣無從宣泄。 齊好與齊妙寫手到了后院,對視一眼,都禁不住笑了。 齊好道:“你這個壞丫頭,我看她的臉都快綠了。” 齊妙笑著搖頭,道:“齊婥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若是不先堵了他的口風,少不得將來各種煩難的事都要找上咱們呢,齊將軍從未將咱們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每次都是利用,這次是看著我與阿昭沒了事才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在與他們有什么瓜葛。” 齊好拉著齊妙的手,緩緩的在院子里散步,“我也是這樣想,就如你剛才所言,咱們都是受了上天保佑,多艱難才能有了現在的生活,我真的不想因為他們的關系而影響現在的日子。偏偏血脈又是斬不斷的。” “斬不斷,但也可以疏遠。我能做到的也只是如此了。”她本來就不是原主,不過穿越而來的一縷幽魂罷了,初到古代遇上的那些憋悶和煩難都是拜這些人所賜,她又不是那種打了左臉還伸過去右臉的人,為何要委屈自己?這世上雖然名聲要緊,做的不好會被人背后說三道四,但齊妙可不是一個拘泥的人。 姐妹二人低聲說了一會話,齊好見周圍沒有旁人,這才拉著齊妙到了一旁,低聲道:”妙兒,你這一次真的是被徳王綁走的?” 齊妙知道齊好擔心自己,便頷首,低聲將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著重的解釋了自己與徳王并未發生什么的事實。 齊好聽了著實松了一口氣,不過仔細去想徳王的所作所為,又覺得十分惡心的慌,不免咒罵道:“虧他還是個王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做得出,不怕跌了他身為王爺的體面,更不想著丟不丟皇家和萬貴妃的臉面!” 齊好的聲音有些激動。 后頭的淺青和白縷都聽見了,但是二人都低垂著頭只當自己是庭院里生長的草木。 齊妙拉著齊好的手笑道:“jiejie莫生氣,不過是一段糟心的過去事罷了,既然已經過去,又何必放在心上?咱們只管好生的過好以后的日子就是了。” “話雖如此,可到底也艱難,你……”齊好湊到齊妙的耳邊低聲道:“白子衿沒有懷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