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
張氏呆立在原地,眼瞧著他們二人一個無動于衷,一個急于解釋,就那樣快步離開了她的視線,禁不住露出個嘲諷的笑容來。 齊家的這位男丁,也比他們家的荒唐侯爺好不到哪里去呢。 張氏冷淡的再度看了眼四周,便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而齊將軍這廂也并未到了內室,就被管鈞焱不冷不熱的阻攔在門外。 待齊將軍到了院門前,才擔憂的頓足:“莫不是得意忘形壞了事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白希云與齊妙和二皇子定下了計,自然是不可能急著去為齊將軍聯絡萬家之人的,再者說次日就到了初六,齊妙是答應了齊好梅家的邀約的,既有心去赴宴,又有心為難一下齊將軍,二人默契的誰也沒提起萬家的事。 白希云這會兒正在替齊妙選衣裳。 打開西番蓮紋纏枝雕刻的紅木衣柜,里頭整齊的折疊碼放著各色系各材質的衣裳。齊妙的衣裙不是很多,但是每一身都是精心設計的,用的都是難得的好料子不說,那款式花紋自然是經過一番琢磨,且那繡工也都是京都最好的繡娘做的。 這些都是白希云著意命人添的。 齊妙自己倒是不在乎穿戴,可白希云卻總是說:“嫁給我這樣的人,攤上了這么一個婆家,經著三災八難的,我瞧著都于心不忍,不過是幾件衣裳幾樣首飾,又哪里能彌補的了你一絲一毫?” 每當他這樣心存愧疚的說起這樣動人的話,齊妙的心就仿佛被人搓揉了一把似的,恨不能躲到他身后去不要看白希云那深情的雙眼才好。 “妙兒,今日穿這件月白色的褙子可好?” 白希云的聲音將看著他發呆的齊妙拉回現實。抬眸看去,就見白希云手中展開了意見月牙白的交領蜀錦收腰褙子,裙角上還繡了錯落的梨花。 這顏色,與白希云身上月白交領直裰十分搭配,倒像是情侶裝。 齊妙明了的笑了,難得白希云也有這樣的一面,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那么一個冷淡疏遠慣了的人,竟會有如此纏綿的心思? “當然好。能與你穿一樣的顏色,這樣叫人瞧著咱們就是一家人。”齊妙接過褙子,又拿了一條牙白的挑線裙子,到屏風后利落的換上。 白希云便取了一條湖藍色真絲披帛等在一旁。 不多時齊妙便更衣妥當了。 因是新婦進門,她平日喜歡嬌嫩鮮艷的顏色,極少穿這般肅靜的顏色,然而淺淡的顏色并未沖淡她的明艷,反而顯得人多了幾分出塵仙子一般的氣息,果真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 白希云將珍珠發箍為她戴上,眼神滿含欣賞的將披帛遞給她:“我家妙兒果真是最美的。” “你呀,就會給我臉上貼金。”齊妙挽好了披帛,又理了理白希云腰上的白玉帶子,笑道:“咱們今兒沒去萬家幫齊將軍說清,反而去了梅家,保不齊齊將軍知道了會氣的暈過去。” 齊妙語氣調侃,并無擔憂。 白希云聽了便笑道:“他這會子必然左右安排了人觀察咱們一舉一動呢。你放心,他若是問起來了,我自有話與他說明。” “說明?其實你怎么說,他都會懷疑的。”齊妙挽著白希云的手,二人穿了同色的衣裳,袍角相接,卻仿佛就要融為一體了似的,“他那個人,其實疑心很重的。” “哦?”白希云望著她淡雅裝扮下如玉般的面龐,笑道:“怎么會?他若信不過我,為何還要將事拜托給我?” 齊妙莞爾,紅唇彎起一個美妙的弧度,言語時露出雪白的貝齒:“齊將軍縱然有千萬般的不好,卻是有一個優點算作好的,他這個人很‘上進’,我印象中他仿佛從出生就是為了功成名就在努力的,奈何自己沒有本事,就只能如同藤蔓之物一般去攀附周圍高大的植物或者建筑。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夠相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幫他將事辦成的。但是他會嘗試,會有對事情抱著希望這也是他另外一個優點:但凡有一丁點兒的希望,他就絕對會試試看,不會輕言放棄。” 說到此處,齊妙揚眉笑看著白希云:“如今你是他心目中溫文有禮又才華橫溢的好女婿,想必他已將我當做狐媚男人的一把好手,能將你迷的暈頭轉向的為他去出力了,他現在眼瞧著安陸侯要倒下,自己又沒有別的念想,不知誰才能幫自己達成愿望,當然會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白希云聞言莞爾一笑,攬著齊妙的肩出門去。 說話的時間,下人已經將車馬預備妥當,玉蓮拿了踏腳的凳子放下,白希云則是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扶著齊妙上馬車,隨即自己才坐上去。 這一系列動作,足見他對齊妙的愛護和重視。然而沁園的下人們卻已經對這場面漸漸的熟悉了。白希云疼惜齊妙,從來都不會偷背著人,仿佛絲毫不在乎旁人背后怎么議論他這個妻奴。、 最要緊的是白希云重生而來,有了先前那么多絕望的記憶,今生他只想肆意生活,不留下遺憾罷了,是以什么夾著尾巴做人什么曲意迎合等事,若非涉及到生命那般要緊,他是做不出也不會去做的。 馬車緩緩駛離了侯府,齊妙將窗紗撩起個縫隙去看外頭的景色,片刻才放下。 一回頭,正對上白希云溫柔的能將人溺斃的雙眼。 他的眼神蘊含著濃到化不開的深情,仿佛要將齊妙溺斃在其中。絲毫不會隱藏那樣的情緒。齊妙禁不住耳朵發熱,咳嗽了一聲道:“怎么這樣盯著人家瞧?難道我臉上有臟東西?” “沒有。”白希云用手背貼著她細膩的臉頰,笑道:“只是怎么都瞧不夠你。” “這人,莫不是偷吃了蜜糖?怎么哄人的話張口就來了?”齊妙水光瀲滟的一雙大眼白了他一眼,這下子不只是耳朵,就是臉頰和脖頸也泛起了潮紅。 這樣子美的令人禁不住屏息。 白希云心跳加速,情不自禁的將齊妙擁在懷里,親了親她的額頭,又撫著她尚且平坦的小腹,道:“傻丫頭,我哪里舍得哄騙你?我疼惜你都來不及。” 越是說他甜言蜜語,他還越擺著一張正兒八經的臉來說個沒完了。 可是這些話,雖是羞人,卻是真誠的叫人心都擰痛,齊妙想,白希云就算再堅強,可是人的本能都是不愿意接受死亡的,可是他卻等同于從懂事那日起就被宣布了死亡,在那種烏煙瘴氣的家里辛苦的求生,竟然還能夠自己經營了銀通票號。 這樣堅韌的意志力,這樣的才華,早已經不能讓人不佩服。 可也正是因為知道他到底經歷了多少辛苦,齊妙才越發的心疼他的處境,才越發的覺得今日能與他一起度過的日子是得來不易的。 她自然知道他對她的疼惜和寵愛之中蘊含著補償的意思。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家境著實太過糟心。 可是那些糟心都不是他的錯,是他無法避免的啊。 饒是這樣,他依舊在認真的對待她,認真的做到答應了她的每一件事。 齊妙依著他閉上眼,在感受著馬車搖晃的同時,能感受道他的手愛惜的圈著她,仿佛要幫她承擔馬車顛簸。 “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