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老太君的屋子地板是大理石鋪就,光可鑒人不說,硬度也非常大。琴兒是打定主意要給自己求情的,否則命不久矣,是以磕頭實實在在用的是真力氣,兩三下她額頭就已經青紫了。加之鬢發的散亂,臉上的妝容也都哭花了,這會兒還哪有在安陸侯夫人屋里服侍時的風光?怎么瞧都是倒胃口。 白永春擰著眉看向別處。被齊妙一比,就是琴兒干干凈凈時也是入不得他眼的,今日落魄之下末路之前就更覺得倒胃口了。白永春此事心都快被齊妙勾了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將其收入房中了,而這件事又不能越過白希云,是以白永春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讓白希云死的快一些。 白永春在想別的事,求情的話自然不是他開口。 而老太君素來也看不慣這種不擇手段的上位方法,是以對琴兒毫不憐惜,轉手就丟給了張氏:“你看著辦吧。” 張氏也很糾結,想了半晌,決定還是不留下這個禍害,免得以后將安陸侯想起來時候在與琴兒勾搭上。 是以張氏得了吩咐,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的道:“琴兒在齊氏進門敬媳婦茶的前一日,將陶瓷水壺做了手腳,是以當日齊氏才會被燙傷。且琴兒居心叵測不守規矩,這樣的人留下簡直就是禍害。來人,將琴兒拉出去杖斃。” 杖斃! 白希云蹙眉看向老太君。老太君這樣常年念佛的,居然也沒有開口求情的。他心里就泛起一絲冷笑。人間輕薄不過如此。 齊妙這會兒也被驚呆了。她從未親眼看過什么是杖斃,如今聽著老太君和張氏的意思,是想將琴兒活活打死。將人打死,那人要受多少的苦?殺人不過頭點地,干脆的一刀了結了,豈不是干脆利落,為何偏要選擇這樣殘酷的辦法? 琴兒哭的累人一般,掙脫小丫頭的手往白永春的方向爬去,哭的肝腸寸斷,哀哀乞求:“求侯爺開恩,求侯爺救婢子一命,侯爺,婢子是您的人啊!” 白永春心里也不好受,畢竟才收用到身邊,這才新鮮了幾天啊!可是這次畢竟是自己做的過火才惹怒了張氏,他現在也不好給琴兒求情,只能聽從張氏的安排了。 見白永春不開口,琴兒心灰意冷,凄然大笑,罵道:“張氏,我服侍你這么多年,知道的也夠多的了,你如今要杖斃我,難道是怕你做的齷齪事被揭開?老太君。”給老太君叩頭,道:“那茶壺做手腳的法子還是安陸侯夫人教給我的呢,我做的不好,否則那滾開的水人皮都能及揭掉一層。您是不是也定一定安陸侯夫人的罪!” 關注官方qq公眾號“17k小說網”(id:love17k),最新章節搶鮮閱讀,最新資訊隨時掌握 第二十八章 縫上 “你休要血口噴人!”張氏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怒極,憤然起身兩三步奔到琴兒面前,掄圓了手臂就狠命的打了她一巴掌。 琴兒慘叫一聲趴伏在地,轉回身就指著張氏:“你不過是妒忌侯爺疼我,收了我做屋里人才找理由要除掉我!你那些小伎倆,也只能糊弄棉花耳朵的侯爺罷了!又如何騙得過老太君去?那茶壺是我吩咐人做的手腳不假,可我又聽了誰的吩咐,大家心知肚明!” “小浪蹄子,你還敢胡言亂語!”張氏再顧不上形象,一腳踹在琴兒肩頭,將人踹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隨后仿若泄憤似的竟是騎在她身上左右開弓,一連打了琴兒十來下,直將琴兒臉上抽的腫如饅頭,唇角開裂鮮血直流,且每一下都罵一句“小浪蹄子”“小白眼狼”之類的狠話。 張氏分明句句指著琴兒來說,可卻叫白永春聽的心里堵得慌,撇嘴別開了眼。 “娘,好了,夠了!”白希暮實在是看不過堂堂安陸侯夫人竟然如此狠毒的懲罰下人,未免傳開來不好聽,就上前來攙扶住了她。 大嫂劉氏見狀也從另一側挽住了張氏的手:“夫人您息怒,可仔細身子要緊。” 庶長子在張氏眼中就是個多余的存在,也是自己丈夫靠不住的見證,是以白希遠一直都不受待見,從小壓抑著長大,為人木訥懦弱,至今也沒有侯到個差事,一直在家里讀書又無法考功名,且少有朋友交際。更是連個子嗣都還沒有。他這樣無用,連帶著妻子劉氏這些年過的也謹小慎微,大聲說話都不敢,稱呼張氏一聲娘是更不可能的,她只能隨著丈夫叫她安陸侯夫人。 張氏累的氣喘吁吁鬢發都松亂,釵環搖晃越加顯得她珠光寶氣雍容華貴。 琴兒臉被打的變了形,再也沒了從前的清秀,嘴角開裂流血的模樣更是猙獰,指著張氏口齒不清的罵道:“你吩咐我去給世子夫人使絆子,吩咐我去重金買通沁園原本的下人不好生服侍世子,吩咐我給茶壺動手腳,還吩咐我……” “閉嘴!”張氏照著琴兒肩膀又是一腳,隨即怒吼著:“來人,將這丫頭的嘴給我縫上,亂棍打死!” “是!” 兩側立即有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粗壯婆子上前來,也不知從哪里找來縫麻袋用的大針和細麻線,兩人按著琴兒,一人捏著嘴,另一人就在琴兒唇上穿針引線起來,直扎的琴兒悶聲尖叫,疼的昏死過去。 齊妙面色慘白的閉了閉眼。玉手不自禁的緊緊握成了拳頭。 這是個什么世界啊!她從前生活在現代社會,這些古代的酷刑也只從書上看過,如今真實的場景鮮血淋漓的就在眼前,那慘呼,血腥,以及掌刑者猙獰丑惡的嘴臉和按住人的手,還有發號施令者的狠毒…… 這樁樁件件,都是一個尋常現代人親眼看到也無法接受的。 腦海中屬于真正的齊妙的記憶一直存在,只是齊妙不愿意去回想罷了,如今想想,什么冬日里罰跪雪地吃冰之類的都已經不算酷刑了。因為那些并不能立即致命。 而現在將琴兒整治的如此的人,恰好也是自己的敵人! 不斗,輸了會是什么下場?琴兒就是例子! 被縫了嘴的人被拖去院中,粗壯的婆子取了三寸寬一丈半長的竹板行刑。第一板子下去,琴兒從昏迷中疼醒了。想尖叫又不能,扯動了縫合的嘴唇只能更痛。 板子落下的噼里啪啦聲以及殺豬一般的悶叫,當真聽的人毛骨悚然。 齊妙背脊上冒了涼汗。 好想回家!她好想回現代去!只做個平凡的中醫救死扶傷,不要榮華富貴,不要波瀾壯闊,只平淡一生多好! 可是她回不去啊! 強迫自己睜開眼,不去看院中快被打的骨斷筋折的人,也不想讓人看出她的怯懦。因為她清楚的很,既然要動用刑罰,自然沒有在主子面前動的道理,那些腌臜東西怎可讓主子們看到? 可是安陸侯夫人就是這么做了,且看樣子老太君也是默許的。這目的無非就是殺雞儆猴。 她若是被嚇住了,豈非如了他們的意?就算怕,她也不會在人前怕的。 白希云垂眸而坐。眼角余光早已看到愛妻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卻又不能無端端去安慰她反而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是白希云也清楚,這場重口味的大戲之中也有不少人在等著看新婦出丑。更有如白永春這樣的在盯著美人看。 白希暮管制著自己不去關心齊妙,克制著心內的疼惜,轉而去扶了安陸侯夫人落座。 而白永春早就已經恨不能將人摟在懷里好好疼惜一番了。昨日還與他魚水之歡的丫頭就那樣被打死,他心里雖有些疙瘩,這會兒也被希望得到齊妙的心思所取代。 “夫人,那賤婢死了。”掌刑的婆子在廊下回話。 張氏已整理好了衣裳頭發端坐在次首位,淡淡的道:“埋了吧。” “是。” 人被帶走了。 另外有下人提水來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