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禮數不周相當于授人以柄,這樣不妥。”齊妙開朗的笑著:“世子且放寬心,我才剛過門,即便不討婆婆的喜歡,他們愛惜羽毛,未免旁人議論也不會將我如何的。” “你剛進門,不了解他們。”白希云聲音疲憊沙啞,“改日我好些個,細細的為你說明。今日你就聽我的,左右他們也不待見咱們沁園,不去也無妨。我就讓人去回話,說我這里離不開你。不叫你去了。” 他話音落下,一旁的駱詠便已禁不住笑起來:“想不到你也有憐香惜玉的一日。” 齊妙羞紅雙頰,他們才剛認識,說“離不開”真的好嗎。 可世子如此為她著想,她倒覺得即便他氣息陰沉也沒那么可怖了。 齊妙虛應著,哄了白希云先睡,因他早已倦極,片刻功夫便已呼吸平穩。 駱詠又看了好友的氣色,這才起身告辭。 齊妙將人送到了廊下。 “弟妹,方才多有得罪,還望你海涵。”駱詠施了一禮。 齊妙忙還禮:“駱公子言重了。你也是一心為了世子。”看看周圍并無外人,才道:“只是今日你到府上來,旁人知道了沒關系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即便知道又如何?讓他們摸不到底細反而更好。”駱詠笑道:“近些日我盡快尋名醫來,子衿這里還勞你多照顧。” “駱公子何須客氣,他是我夫婿,我必然要照顧的。” 若是別的女子,誰能接受嫁給這樣一個病鬼丈夫攤上一門極品親戚的事實,就算沒有大鬧,怕也要別扭一場的。她卻不同,一直如此溫婉善良,對白希云照顧的又無微不至。 駱詠贊許的望著她,暗罵齊將軍這樣對待嫡女不是東西,再次道別而去。 齊妙不便出去,看著他走遠才吩咐身旁的玉蓮和問蓮:“你們兩個,去臥房里帶上我妝奩旁的紅木匣子和包裹,陪我去錦繡園給老太君敬茶。冰蓮和愛蓮留下伺候世子爺,記著若有人來,就說世子乏累睡了,一律不見。” “是,夫人。”玉蓮和問蓮應聲去了,不多時就將東西帶來。 齊妙怕繼承的記憶有誤,將包裹打開來,見里頭果然是預備敬茶時給公爹和婆母的鞋子,以及給老太君的扇子和同輩的見面禮,心下稍定。 不論是對于她還是對于原主,敬茶都是頭一遭,況且她的夫君又不能在場。 擱下緊張,齊妙理了理頭發就帶著兩婢女出了沁園,直往錦繡園去。 此時的錦繡園中正站了群下人,老太君端坐正廳首位,背后靠著松鶴延年的紫檀木雕大插屏,手中拿著串翡翠佛珠不發一言。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下首端坐著的安陸侯夫人張氏早已氣的臉色鐵青,凝眉罵道:“一群沒用的東西,要你們是吃白飯的?讓你們去‘好生’服侍世子和世子夫人都做不好,還能讓人給送了回來,真真是活打了臉了!” “母親息怒。”庶長子白希遠和大兒媳劉氏都站起身。二人皆十分懼怕的模樣。 三爺白希暮則是安撫的拍著安陸侯夫人的肩膀:“母親何必與一群下人動氣?他們服侍的不好,二嫂又是新過門來抹不開臉,到底娘給沁園撐撐腰才是。” 安陸侯夫人冷笑一聲:“敬茶都能遲到,果真那齊勇是個莽夫,生出的女兒也是有娘養沒娘教導的!” 白希暮皺眉,覺得母親這話說的未免重了些。 垂手而立的四姑娘白希瀾和五姑娘白希汐就都凝眉垂眸不語。 正當這時,外頭有下人來回話:“回老太君,夫人,世子夫人來了。” “她還知道來!”安陸侯夫人不耐煩的別開眼:“告訴她,既然不想來以后就都不用來了!” “張氏。”安陸侯夫人話音方落,數著念珠的老太君終于張開眼道:“你太過激動了。在晚輩面前成什么樣子。” 安陸侯夫人聞言抿了抿唇,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不甘的情緒,到底還是不做聲了。 而沉默吃茶許久安陸侯終于放下茶碗,慢條斯理道:“好了,齊氏到底也是新婦,你做婆母的張牙舞爪不知做個樣子,往后如何服人?” 話音方落,齊妙已在婢女的陪伴下進了屋。 一身淡粉配鵝黃的新亮顏色,雖淡極,依舊美極,鴉青長發襯她欺霜賽雪的秾麗面容,眼若秋水含波,淡淡掃過屋內眾人時,仿若有星辰注入她眸中,艷光四射。 老太君、安陸侯夫人和長媳劉氏縱已是見過她,依舊禁不住看的呆了一下。 安陸侯白永春端坐首位,已是禁不住前傾身子,眼神不錯的焦在窈窕的身影之上。 齊妙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又因知道她的親生父親要在白希云死后讓她去取悅公爹,未免就覺得惡心。 客觀說,白永春生的容貌端正,雖年近五十略有些發福,面上也生了皺紋,卻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俊俏風流的人物,只看外表,誰能想象得出這位是如此道貌岸然? 強忍著被注視的不適,齊妙行了禮,“世子方才不舒坦,我留下照顧,因此來遲了,還請老太君、公爹、婆婆恕罪。” 她聲音又嬌又軟,黃鶯出谷一般好聽,著實讓白永春的心都酥麻了,不等老太君開口就已先道:“哪里的話,既過了門就是自家人,何須如此外道?” 老太君知道兒子平日里那毛病又犯了,只不言語。 安陸侯夫人則冷笑了一聲。狠狠瞪著齊妙:“在將軍府就沒學過規矩是嗎?到了咱們安陸侯府里可不是在你娘家可以無法無天,就算什么都不懂,好歹懂得禮數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這都什么時辰了,你叫長輩如此等候,成何體統?” 站起身,安陸侯夫人緩步走向齊妙。 越是走近,就越是發覺她身上有一種令人筋骨舒暢的淡雅馨香,說不出是什么花香,卻叫人聞著極為舒坦。 “還涂脂抹粉的,你相公都快死了,還在打扮,你打扮給誰看!”安陸侯夫人一揮手就打翻了玉蓮手中捧著的包袱,里頭兩雙鞋頭鑲玉石的鞋子掉落在地。 依著大周朝習俗,新婦過門是要親手為公婆做鞋子的。 白永春凝眉道:“張氏,你過分了。還不坐下?看嚇壞了新媳婦!” 白希暮也擔憂齊妙,就去扶著安陸侯夫人:“娘,快坐下吧。” 下人端上了茶盤。 齊妙咬著唇,當真想甩袖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