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 原來他也有詞窮的時候。莫瀾偷樂,幫他收拾桌上吃剩的飯菜:“啊,這個那個……放哪里?你親自下廚請我吃飯辛苦了,歇著吧,剩下的我來收就行了。” “不用,不差最后這點工夫,這些盤和碗我今后還要用的。” 什么意思,怕她打爛還是怕她洗不干凈啊?她不服氣,卻見程東看表,忍不住問:“你晚上還有事?” “沒事,不過時間不早了。一年只有一天生日,你確定要把時間浪費在洗碗刷鍋上面嗎?” “那這些怎么辦?”她看著堆在水槽里的鍋碗瓢盆,有點心疼程醫生。 他把電視的遙控器扔給她:“你先找點電影看,我很快就收拾好。” 哈,居然沒趕她走?莫瀾覺得周身血液小小沸騰了一下,忍不住得寸進尺,拉住他道:“你陪我一起看,就當是……生日禮物吧!” 程東沒有拒絕,這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了。莫瀾幾乎要開心得原地轉上三圈,拿著遙控器摁來摁去,都不知要看點什么才好。 其實她的心思全在廚房里,最想做的事還是像上回那樣從身后抱住他,他不動她也不動,他一旦走動起來她就像個腰部掛件似的被他拖來拖去。 為了分散注意力,她只好偷偷給自己又倒了杯葡萄酒,反正還剩大半的酒瓶就放在桌上,程東完全沒有防備她會偷喝。 這酒太容易入口,莫瀾不知不覺又喝掉一半,臉上開始有隱隱發燒的感覺,腦子也開始有點迷迷瞪瞪。 孟西城的品味不錯,送的酒也是好酒,她這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她清醒時程東已經收拾妥當了,還換了身衣服,頭發也濕濕的,看起來好像剛洗過澡,皺著眉不解地盯著她瞧。 她睜大眼睛,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嘴角,還好沒流口水。 “你洗澡啦?”她懵懂地問了一句,意識到這么問不妥,才改口道,“都收拾好了?” “嗯,身上沾了油煙味,我換了身衣服。”他依舊看著她,“你臉怎么這么紅?” “啊?噢……沒有啦,可能剛才喝的酒有點上頭吧!” 程東跟她喝的一樣多,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舒服,見她這樣,問道:“我送你回去?” 她連忙擺手:“說好看電影的,還沒看呢!” 程東又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莫瀾覺得他今天一直很在意時間,不由拈酸道:“你還有約就說有約,總這么心不在焉的很不尊重人知道嗎?” 他似乎嘆了口氣,拿起遙控器道:“你想看什么,我幫你找。” “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就好。”她一把將遙控器又搶過去,“看什么好呢?愛情文藝片怎么樣,色戒?” “……換一個。” “那rou/蒲團?” “……” 程東把遙控器奪過去,隨便摁一下就摁到了恐怖片上。他不是故意的,不過這樣似乎也不錯,她害怕不想看了,就會主動喊停,他正好送她回去。 只是……他又看了看鐘,怎么還不來呢? 陰森壓抑的音樂聲飄飄蕩蕩,莫瀾把燈關了,只剩一個又白又亮的電視屏幕,兩人緊挨著坐在一塊兒,倒是很有看恐怖片的氣氛。情侶一起看電影,恐怖片是很不錯的選擇,女生害怕往男生懷里躲,多好的親近機會。可莫瀾哪有一點害怕的樣子,一臉興味盎然,看到逗趣的地方還忍不住哈哈哈。 程東忍不住問她:“你不害怕嗎?” “哪里可怕了,你不覺得搞笑嗎?”她指著屏幕,絲毫沒有身為女生的自覺。 他們以前也曾一起看電影。上學的時候學校組織的集體活動,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剛好拿到他鄰座的票,規規矩矩地坐在他旁邊。電影講得什么他已經忘了,只記得情節很煽情,很多同學都哭了,影院里一片抽泣聲。他回頭看她,卻發現她也正好扭過頭看他,籠在熒幕光線里的側臉干干凈凈卻似乎帶著笑意。他那時覺得她的情感閾值可能比一般人要高一些,畢竟她的人生經歷跟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 然而后來戀愛結婚后問起來,她卻告訴他,她笑是因為他拿錯了放在座位扶手里的瓶子,黑暗中一直喝的是她那瓶水。 原來她跟他一樣,注意力都沒完全投入到電影里去。可是若干年后不經意地說起來,竟然是他先臉紅。她湊過來親他:“干嘛,害羞啊?別別別,這是相濡以沫啊,雖然早了點,但兜兜轉轉,不還是你嗎?” 是嗎?是的,于千萬人之中,于時間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恰好你也在這里。 程東閉了閉眼,莫瀾看見了,咦了一聲,笑道:“怎么了,你害怕?都說不要看這個了,還是看愛情文藝片比較好。” 她果斷切換到rou/蒲團,滿眼的活/色/生/香。 程東深深呼吸,站起來道:“你先看,我去打個電話。” 莫瀾也跟著站起來:“哎,你別走啊,說好陪我一起看的。不鬧了,我們看《通天帝國》總行了吧?” 她起得太猛,慣性地往前兩步,程東沒想到她離得那么近,一轉身嘴唇幾乎碰到她的額頭。兩個人都是一愣,在黑暗中面對面地站著,電視屏幕里活色生香的畫面一直沒有停止,裹挾著夸張的喘息聲撞擊而來。程東的喉結微微一動,別開眼剛要走開,就被她拽住了。 她喝了酒,氣息是guntang的,聲音有些沙啞發顫,叫他名字:“程東……” 他沒醉,但這一刻也感到意亂神迷,眼里只看到她的嘴唇輕輕張合。呼吸漸漸粗濁,他聽到有個聲音叫她:“瀾瀾。” 不知是在心里叫的,還是不自覺地已經溜出口,他自己也不能夠確定。 ☆、第28章 傾我一生一世念(4) 門鈴在這時響起,再次驚醒一對有情人。莫瀾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四肢都無力地耷拉下來:“不是吧,又來?” 這回要再是那個林初蕊,她真要不客氣了。 程東定了定神去開門,門外站的是人卻是殷長安。 “你是……咖啡店的那個……”莫瀾驚訝極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殷長安滿頭大汗,把手里的盒子遞給他們:“我來送蛋糕的。這個地址我找不到……找了好久,繞了好幾圈。對不起,是不是耽誤你過生日了?我腦子不太好,對不起……” 她一個勁兒的道歉,莫瀾見她眼睛都紅了,安慰她道:“沒關系的,這兒是不太好找,而且這么晚了還麻煩你送東西過來,我們才不好意思呢!” “蛋糕是程醫生臨時訂做的,我自己能做,就讓店里其他人先回去了,沒想到我會找不到路。” 程東避開莫瀾意味深長的目光,往門邊讓了讓說:“先進來休息一會兒,等下我送你回去。” 長安連忙擺手:“不用了,謝謝,敬之還在樓下等我。” 莫瀾蹙眉:“駱敬之?他也來了?” “嗯,我剛才找不到路只好又折回去,是敬之送我來的。” 莫瀾還想說來者是客,要不讓他也上來坐坐,又想到這里不是她的家輪不到她做主,于是又看向程東。 程東明白她的意思,搖頭道:“他不會上來的。” “你們快吃蛋糕吧!”長安急匆匆的,臨走前赧然地笑了笑,“我剛才看過了,蛋糕沒有壞。” 壞了又有什么關系,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莫瀾掂量著手里裝蛋糕的紙盒,似笑非笑地對程東道:“你什么時候訂的蛋糕,我怎么不知道?” 原來他之前頻頻看表,是在等蛋糕。 “不是你說要有生日蛋糕的嗎?而且聽長安說,你上回在她店里點的蛋糕被其他人買走了,今天就當補償。只不過我沒想到她會一個人送過來。” “他們夫妻是怎么回事?駱敬之人都來了,怎么讓她一個人上來。” 程東沉默了一剎,回答說:“長安雖然心智不全,執拗起來也跟你一樣。” 莫瀾嘁了一聲說:“你別避重就輕啊,要不是那天你的相親對象買走了我點好的蛋糕,我也不至于念念不忘了。” “誰告訴你那是我的相親對象?”程東道,“她是我媽朋友的女兒,醫學院剛畢業,正猶豫是考研還是工作,所以見面聊一聊。” 莫瀾嘟噥道:“這還不算相親?” 程東沒理她,把蛋糕從紙盒里拿出來放在桌上,點上蠟燭說:“還吃不吃蛋糕了?” 剛才那點旖旎的氣氛已經被沖散了,還好有熒熒燭火,還是挺溫馨的。 莫瀾坐到桌邊。誰說長安心智不全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這黑森林蛋糕做得精致,不輸給任何一家西餅店,看起來就很好吃。 程東道:“我打電話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只來得及準備這么小的。我猜你也吃不下太多,這樣應該正好。” “嗯,不錯啊。”莫瀾笑,“我現在說謝謝,會不會顯得太生分了?” 程東揚眉:“吹蠟燭吧!” “先許愿。”莫瀾在胸前握起雙手,一臉虔誠地閉上眼。 程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她吹熄蠟燭之后,房間里又只剩微弱的光亮,堪堪能看清他們彼此的面孔。程東伸手要去開燈,被她拉住:“你怎么不問我許了什么愿?” “不是說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莫瀾彎起嘴角:“誰說的?” 她湊過來,出其不意地吻住他,似乎不滿意僅僅是唇瓣貼在一塊兒,還伸出舌尖在他唇上掃了掃。 程東身子一僵,卻沒推開她。 這個吻來得快去得也快,蜻蜓點水似的。她放開他,眼睛還是迷迷蒙蒙的,像有水要漾出來:“看,我的愿望已經實現了。” 程東又聽到自己的心臟鼓噪起來,心跳又快又急,動靜大得仿佛只要站在這屋子里就能聽見。他下意識就要后退拉開跟她的距離,卻被她的手臂勾住脖子,熟悉的氣息又欺上來,他聽到她說:“程東,其實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今天……你就當是場夢吧!” 她不給他任何說不的機會,重新又吻上他。這回不再是點到即止的觸碰,而是熱烈的輾轉和占有。她的唇槍舌劍不僅在法庭上、在談判桌上用來擊潰對手,也在耳鬢廝磨間一而再再而三地擊潰他。 她自有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力量,如漩渦般將他卷入。那種溫熱濡濕的觸感太過熟悉,這么多年來卻都只在夢里出現過。 她說的對,今天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場多年前就該醒他卻一直沉溺其中的大夢。 他閉上眼,感覺到她的舌頭闖進來,熟練地四處游走。他抵了一下,本意只是想讓她出去的,一碰卻纏在了一起。他的氣息亂了,一切都亂了,開始不由自主地去回應,拼命地吸住她的唇舌,倒像是怕她中途跑了。 等意識重回大腦,兩人已經倒在大床上,衣服早不知扔在了哪里。他的手放在絕不該放的地方,稍稍用力握攏,她就弓起身子更加貼近他。 全是他熟悉的反應,她的身體對他還有記憶,他也一樣。于是糾纏在一起的就不止是唇舌了,還有手指、四肢,甚至整個身體。 他的影子籠著她,居高臨下地壓住她,她卻咻咻地喘著氣:“讓我到上面……” 程東似乎笑了一下,把她兩只手臂拉過頭頂,讓她的身體更充分地展開,唇貼著她的下頜骨線條慢慢下移:“在我的夢里,由我做主。” 莫瀾偏過腦袋,輕輕顫抖,等著他細致耐心地一路吻過去,就像以前一樣。沒想到他卻突然粗野起來,她身上最后那點遮蔽很快不見蹤影。她的手搭在他肩上,摸到他身上的汗,不忘挑釁般說:“我來吧?” 程東很快就讓她說不出話了,這樣直奔主題,他們似乎還不曾體驗過。莫瀾額頭也冒出汗來,狠狠咬了下唇,暗忖道: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 她忍著疼,猛地翻身騎到他身上,伏在他胸口又舔又咬,很快挺過了剛開始的不適,大開大合地動作起來。 威風不了多久,程東又反身撲倒她,用了點力氣制住她,搖頭道:“這么多年,你一點都沒變……” “是啊,我還是那么喜歡在上面。”她調笑著,用手指摸他的嘴唇,讓他咬她的手指,另一手繞到他頸后把他拉近,“可這樣我也很舒服……” 程東覺得有些惱恨,卻又不知恨什么,停下動作,胸膛劇烈起伏著:“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么?”莫瀾的聲音都水當當的,真怕他這時候問掃興的問題敗了興致。 程東的手纏住她的手指,身體也往下壓,在她耳邊道:“你臨走之前送到我家去的那個信封,除了那些鑰匙、卡片和首飾,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