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節
眾士兵并不知道事情真相,傳來傳去,便傳成了帝君帝妃感情濃烈深厚,帝妃在辛苦為他們看診的時候帝君是舍身相陪,這樣子若是帝妃也不幸感染了病毒,帝君也會與她一樣。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帝君是真的很重視他們,之前說的那些話,并不只是空話,他也是在陪著他們。 有這樣的的帝君,他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后來,十萬將士因此對沉煞更加地死心塌地,而對樓柒也是敬佩不已,傳出去后,這十萬將士的家屬親人也常在鄉里鄰間對帝君帝妃歌頌功德,無意中帶著本來是來自四面八方的百姓對沉煞和破域有了極強的歸屬感和自豪感。 這倒是沉煞和樓柒這個時候沒有預料到的。 樓柒花了四個時辰看診三百將士之后便到了沉煞的營帳里開始嘗試著制藥。因為她帶來的藥并不多,便讓鷹乘著大白回九霄殿找了神醫,帶回來了二十幾種藥材。 其實要解了這病毒,最好是先找出本源,感染的源頭在哪里,怎么傳進來的,高玉虎他們是怎么動的手腳。 要是不查清楚,她這頭治了,那頭繼續有人不斷感染,那也只是累壞了她,也要浪費不少的藥材。 只是不管她怎么查,愣是找不出感染的源頭。樓柒難免也有些焦躁,下午一直有人進來匯報刷新感染的人數,要是明天天亮之前她還是不能找出辦法來,只怕好不容易鼓起的氣勢和信心又會掉下來。 這種時候,她的百毒不侵和強悍體質反倒是劣勢,因為她不能親自去試驗感染。 “嗚嗚。” 見她埋頭制藥,嗚嗚在旁邊守了許久之后終于呆不住了,走到她腳邊咬了咬她的裙擺。 樓柒今天其實就一直覺得嗚嗚有些不太對勁,只是病毒之事讓她分不開神來關注它。現在見它拉扯著自己的裙擺好像是要一直往外拉,她心頭一動,便用手指了指外面問它:“你要我跟你出去?” “嗚嗚。” 樓柒有點訝然,被她用靈藥喂養了這么久,嗚嗚好像又比以前更有靈性了一點。 “跟它出去吧。”沉煞對于制藥是完全幫不上忙,但是他也處理了一天的軍務,召了將領討論軍情——他相信樓柒能將這種病毒破解,仗還是會很快打起來的。 之前他背靠在桌旁閉目養神了一會,讓樓柒靠在他的懷里制藥,現在樓柒一開口他便聽到了,睜開了眼睛見到嗚嗚的表現,他便拉著樓柒站了起來。 他們過來的時候還是早晨,現在外面卻是夜色初染,夜風陣陣。營地里已經架起了鍋爐開始煮飯,十萬兵的吃食,煮起來自然難藏炊煙,空氣中有一種食物的香氣。當然,軍營里吃的不可能精致,也不過是粗糧雜米,但是這種質樸的糧食香氣卻取悅了樓柒和沉煞。 他們忙了一整天,中午也只是草草喝了碗清粥。 “嗚嗚。” 嗚嗚帶著他們走到了最近正在煮著的一處鍋爐處。 其實只是燒著的火堆上架著一口大鍋,鍋里煮著加了幾塊骨頭的粥,旁邊有一士兵正拿著大勺在攪拌著,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對。 樓柒低頭看著嗚嗚。 嗚嗚似乎有些著急,要靠近那火堆,走近了幾步之后卻又猛地退了開來,似乎心有畏懼。 沉煞微微瞇了瞇眼睛,低聲道:“那火可是有什么不對?” 沒有辦法,他對這種事情真的一竅不通,只是憑著嗚嗚的表現猜測。 這話就像是黑夜里劃亮的一根火柴,頓時讓樓柒茅塞頓開。“對了!就是這火!不,不是火,是這煙!” 柴火燒出來的煙,正在夜風中飄了開去,附近很多座營帳都被煙飄過了。 樓柒想起來,今天感染人數突然大增的時間,正是在午飯的半個時辰后。 “這煙有什么不妥?”沉煞也是百毒不侵,但是這同時也是劣勢,因為很多時候,別人會立即感覺到不對勁的東西,他都沒有任何感覺。 樓柒拉著他大步上前去,從火堆里抽出一根還燒著火干柴。在煮飯的那士兵嚇了一跳,差點就要把大勺甩了出去。 “見過帝君,帝妃!” 沉煞揮了揮手沒有心思理會他,看著樓柒手里的柴火皺起了眉,“這柴有味道。” 是的,有味道,因為那種味道非常淡,在火堆里燒著的時候聞不出來,樓柒這會兒拿了起來才隱隱約約地聞到了。當然,有很多樹木都會有本身的味道,但是這一種味道卻有些怪異,應該說是酸? 說不清是什么味道,但是這味道若是濃一點點,定能讓人突然唾液冒出來,正是那種果子酸。 “嗚嗚。”嗚嗚又扯了扯樓柒的裙擺,然后突然飛竄了出去,就在沉煞和樓柒都不太明白它的意思時,它又飛奔回來了,這次,它嘴里咬著一只肥碩的山鼠。 它將山鼠丟在地上,山鼠瑟瑟抖著,卻不敢逃走,好像是被嗚嗚壓制著一樣。 “嗚嗚你這是要做什么?”樓柒對于嗚嗚今晚的表現實在是有些咋舌的, 這小東西真正是成精了吧,現在還能給她叼了只山鼠過來? 那拿著大勺的士兵卻訝異的脫口而出:“奇怪,我們在這附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獵物,這小狐貍怎么一來回就抓到這么肥的一只山鼠?” 山鼠,對于這些士兵來說,剝皮切塊之后放到粥里去一起煲,那絕對是一種美味了。只是他們之前真的一直沒能找著一只。 樓柒聽到這話心中就是一動,將手里的柴火靠近了那只山鼠,順便捏了一個清風訣,讓木柴燒起更大的煙,將煙拂向了那只山鼠。 濃煙一下子就將那只山鼠熏得連連后退,而且它好像很畏懼這煙一樣,一下子顧不上嗚嗚的威壓了,吱吱吱叫著一個勁地亂竄想要逃開。 樓柒再捏了個清風訣加大了這煙,沒一會,這山鼠就倒在地上開始口吐白沫了。 “是這種木柴燒出來的煙。” 沉煞倏地轉向那堆火,“滅火!” 但是滅了這一堆,他也知道現在已經是來不及,十萬兵,如今燒起來的火不知道有幾堆。 “未必所有的柴火都是同一種,要不然病毒爆發的規模應該更大。”樓柒說道,看向那做飯的士兵:“這是在哪里砍來的?” 雖然已經到了晚上,但事態嚴重,樓柒和沉煞跟著士兵親自去他們砍樹的地方,在此之前,沉煞給鷹下了令,所有的火堆全部撲滅,所有人都以布蒙住了口鼻。 秋季的月色很是清冷,在營地附近的一片低矮山坡上,有一片葉子掉光了,已經干枯的樹林。 第469章 枯林有蠱 每一棵樹木都只是枝頭零星掛著幾片枯葉,看起來也是搖搖欲墜,地上掉滿了葉子和細小的干樹枝,踩上去時是涑涑作響,還不時咔嚓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很是清晰,總能讓人心頭微一顫。 雖然掉了葉子,但是這片林子的樹看來原本應該是很茂盛的,因為枝椏繁復,攀攀蔓蔓,一時也有些看不清林子深處。 樓柒舉著藍海夜明珠,光亮幽幽并不是很明亮,足以照清楚他們周圍一圈。 沉煞看著腳下的樹葉,沉聲道:“這些樹葉并不是自然掉落的。” “沒錯,雖然黃葉多,但是綠葉還有,不是因季節原因自然飄落,是人為的。” 那帶路的士兵走在最前面,本來正聽著他們的話,突然覺得前面好像有一道影子掠過,嚇了一大跳。 婁信也是跟著來的,今天一天都是他在照顧陳十,但是樓柒跟他說過,要將全身都包住,他也都照做了,這會兒倒是沒有感染上。 樓柒既然來了軍營里,婁信本來就是她的侍衛,有什么事還是叫了他,至少龍言,那是一慣藏在暗處的,樓柒知道他一直追著,就像天影。 “你怎么一驚一乍的?”這會兒婁信也被那小兵嚇了一跳,畢竟月色本就冷冷清清,藍海夜明珠也是光芒幽藍冷清,照著這些攀蔓曲折的樹影枝椏,這些情景還是有些鬼魅的。 “我剛剛好像看到前面有人。”小兵指了指林子深處。 婁信拉開他,自己緊走了幾步,握劍撥開了一片枝椏,就看到了一枝樹上纏著幾條布條,正在夜風中飄飄。 他回過頭來,“只是幾根破布條而已。” 那小兵松了口氣,“可能是我看錯了。” 樓柒和沉煞朝前面走去,兩人都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 “這里連一只鳥都沒有。”沉煞沉聲說道。 “不只是鳥,連一條蟲子一只蛾子都沒有。”安靜,干凈得不像是一片荒野山林。所以才更可古怪。 走了幾步,婁信又訝異地說道:“咦,這里又綁著幾根破布條,真奇怪。” 若是寺廟里的樹上系的布條,還有許愿還愿之意,有些地主的風俗是辟邪,還有些更詭異陰森的是驅小鬼,但是在這樣的荒郊野嶺一片干枯的林子里又是什么意思? 再往里走一段,樹上綁的布條就更多了,隨風飄飄,還有一種怪異的血腥之氣。 不對,血腥之氣? 沉煞的臉色突然一變,沉聲喝道,“退出去!”說著,他同時拉起樓柒就朝后面倒飛掠出。 但是他快,機關比他更快, 咻咻咻咻一陣聲音突然快速響起,那些枝椏中飛快地射出了無數細如發絲的鐵絲,在清幽月光下,上面閃著幽藍光澤,明顯是淬了劇毒的,這些鐵絲飛射出來,然后勾纏住別的枝椏,蔓蔓纏纏,很快就織成了密密麻麻的網。 若是功夫稍微差一點,立即就會被無數的鐵絲射穿,不是射死,就是被毒死。沉煞摟著樓柒被逼落在地,雖然避開了,但也已經被封了退路。 在他們周圍都是積得密密麻麻淬了毒的鐵絲,繃得很緊,若是有樹枝斷了,鐵絲會啪地回彈,然后再打斷其它鐵絲,引起一大片的彈射。 婁信站在他們旁邊,握緊了手里的劍。 不遠處,那帶路的小兵整個人被數十根鐵絲穿過身體,僵直不倒,但已經氣息全無,已然死絕了。 樓柒這時才看到在他鼻腔中爬出了一條紅色的線狀的蟲子,很長,一頭已經爬到了他的小腹處,一頭還在鼻腔中。 饒是她見慣了這些詭異惡心的東西,也忍不住發出兩聲干嘔,同時心中有一種挫敗之感。 她哪里不知道,這是蠱。 但是她能解毒,能解咒,唯獨對于蠱只是淺薄認識,所以不止沉煞的絕命蠱她解不了,那個小兵原來已經中了蠱,她卻沒有看出來。 “這是迷心蠱的一種。”耳邊突然傳來沉煞低沉的聲音,“看來,我們是被有意引到這里來的。” 樓柒不免心驚。 如果那個士兵中了蠱,故意將他們帶到這個地方來,那說明對方的計謀是制訂得天衣無縫無比嚴密,若是不被發現病毒源頭怎么,被發現了立馬就能有第二應付方案。現在明顯是第二套方案,索性引他們到這里來,殺了他們。 她對機關懂得不如沉煞多,所以剛才是沉煞先發現這里有機關,她還剛剛覺得那些樹上的布條有些詭異。 “沉云山的機關。” 樓柒聞言訝然地抬頭看他:“什么?” 這里怎么也會有沉云山的機關?難道沉云山有人跟高玉虎勾結了嗎?還是說,他的那個師爺就是來自沉云山? 說起來,沉煞與沉云山到底有什么淵源? 這時沒時間多問,沉煞摟緊了她,氣息陰冷,“機關交給本帝君,你留心其它的,本帝君覺得那些布條另有詭異。” 其實不用他說,樓柒也發現了,剛才有一種怪異的血腥味就是眾那些布條上發出來的,那些布條是浸了加藥的血的,而她還不知道是什么血。這些與機關沒有關系,鐵絲上已經有毒,應該跟毒也沒關系,那就只剩下陣法咒術或是蠱術了。 陣法應該不是,如果是咒術,她應該能看出來,既然之前已經有那個小兵中蠱在前,她倒是更偏向于又是一種蠱術。但是之前他們就已經發現這片林子清靜得連一條蟲都沒有,怎么下蠱? 她正飛快地轉動腦子思索著,沉煞讓婁信跟緊他,他抱著樓柒就朝一棵枯樹掠了過去,一手摟著她,一手拔出了飲血劍(話說,這里是作者迷糊了,以為407章已經提過劍名,原來沒有!反正以為就叫飲血劍了),朝著那棵枯樹砍了過去。劍氣激蕩,那棵枯樹被直接劈成了兩半,旁邊另外的幾棵樹卻突然快速地移動了起來,帶著淬毒的鐵絲朝著他們逼近。 “帝君小心!”天影現身,一劍擊中沉煞后面一根鐵絲頭,但是劍身上卻突然迸出了一點細細血色。 本來天影并沒有留意到那點血色,但是沉煞卻看到了,頓時就緊了緊摟著樓柒的手臂,“鐵絲有不妥!” 樓柒立即凝神觀察那些鐵絲,但是雖然有藍海夜明珠,光線還是不足以讓她看清那些細如發絲的鐵絲。沉煞見狀,長劍急揮,刺出了一片的劍影,有鐵絲被他切成了一段段,但是卻沒有落到地上,他劍身托平,那些鐵絲段都穩穩地落在劍身上。 樓柒撕了一塊布,在劍上一抹,立即就將那些鐵絲段擦到了布上,拿到眼前細看,她的頭皮都麻了。 那哪里是單純的鐵絲,分明是鐵絲上粘附著一條一條兩寸長,同樣細如發絲的小線蟲! 怪不得用這樣并不顯得很堅韌結實的鐵絲,只要用劍切都能夠切斷!鐵絲不是真正的死手,陰招是這些小小的蟲子。 若是其他人應該難以在這里全身而退,但是對方卻不知道樓柒吃了魔貍膽,不知道她也不怕蠱,而沉煞身體里有蠱蟲之王,中與不中都差不多了。